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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简单都不会做吗?”

“你怎么就遗传了你爸那个笨脑子呢?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你爸,早知道就找个会读书的。”

“你现在也不会受这种学习的苦了。”

一旁金发蓝眼的帅气男人委屈地看着女人。

女人没理会男人,脑子里思考着对策。

他儿子是真笨,再学十年也考不了第一。

“对了,你刚刚说一开始选的是贺天遥,怎么又突然换人了?”

混血少年连忙将今晚的事一五一十地禀告给自己母亲。

听完她的话,女人沉思了一阵。

别墅里瞬间安静,没人敢打扰她思考。

过了会儿,女人眼神逐渐清明,她有些迟疑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我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但不一定对,要不要试试?”

少年连忙点头。

“可能有点疼……”

“啊?什么有点——”

话说到一半,女人拿起书架的奖杯对着少年的手臂就是一砸!

“啊!”

然后连夜大张旗鼓地,全家出动,去了医院。

消息很快传到太奶奶的书房,管家面无表情地划掉混血少年的名字。

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下一个候选人。

*

早已闭馆的武馆突然灯光大开。

年过六十的馆长硬生生被喊了起来。

他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哪个小兔崽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找人办事不知道看时间吗?”

早已换好便装的女生站在擂台上,一脸坚定地看着馆长。

“打扰您了,真是抱歉。”

她一个眼神,身旁的保镖提起一箱现金打开放在馆长面前,“请您笑纳。”

馆长一脸不解,“你想干什么?”

女生用护具护住重要部位,“请您揍我一顿,打到四肢不能动弹,但又不伤及根骨。”

“又要毫无痕迹,就像是平白无故摔了一跤。”

馆长弯腰合上箱子里的钱,“这是大晚上的,来找打了?”

不过半个小时,又有人受伤的消息传到老宅。

管家顿了顿,再次划掉名字,将电话打向下一个候选人。

*

坐落在市郊的一座温馨的小房子里,脸蛋圆圆地小胖子一边抽泣一边做题一边背单词。

“abandon,abandon,abandon……”

“呜呜呜呜呜笨嘴!快学啊——”

坐在他身旁,身材丰腴又带着些圆润的女人边哭边晃自己老公的肩膀。

“你快想办法啊!”

“再这么学下去儿子就要瘦死了——”

男人揽住妻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边哭边学地儿子道了句歉。

“对不住了,儿子。”

说完,他拎起自家儿子的脑袋往墙上一撞!

世界瞬间安静——

第56章 占卜 您是唯一的,坚持走完的人。……

清晨的贺家老宅, 各部门的仆人早早起来,有条不紊地安静处理事务。

贺锦年到达老宅时,大师早已在会客厅等候。

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待, 见贺锦年到了,连忙上前迎接。

“少爷, 这位就是老夫人从坤山请来的大师。”

“大师是老夫人一位老友介绍的,轻易不出山, 能够请到大师很是难得。”

“前不久, 大师还为老夫人解决了一个风水难题。”

贺锦年朝大师点了点头, 示意问好。

大师站起身来,对着贺锦年微微屈躬。

“贺少爷。”

打完招呼, 两人分坐在两边, 等待老夫人。

管家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

看样子是不认识的。

没一会儿,太奶奶梳妆好, 从侧门走了进来。

她身形有些单薄,穿着微微宽松的蚕丝旗袍, 满头白丝疏得精致利落。

“久等了, 大师。”

大师连忙站起身,对着太奶奶鞠躬, “老夫人。”

太奶奶坐下, 看向右手旁的贺锦年,眼里满是怜爱和欣赏。

“这就是我最优秀的重孙,贺锦年。”

“锦年这两个字, 是我丈夫亲自为孩子取的,就是希望他的人生能够永远充满无限的希望与机遇,幸福, 完美。”

“大师,你明白吗?”

大师笑着附和道:“当然,少爷的人生,定然能同老夫人期望的那样。”

太奶奶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清茶。

遗憾地摇摇头。

“不,你不明白。”

大师一顿,不解地看向一旁的管家跟贺锦年。

随即,他低下头,“还请老夫人解惑。”

“今天叫大师你来,就是想请你帮我算算,你之前说的……”

“贺家需要选一个晚辈出来,留在锦城,借学校的气运,为贺家积福。”

“本来我心中自有人选,但从昨晚开始,每一个我钦定的候选人都不约而同地遇险或是受伤。”

“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锦年了。”

“事情蹊跷,大师你看看,是我们贺家冲撞了什么吗?”

大师点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蓍草、龟甲和铜钱,净手后就拿出纸笔开始算卦。

他一边算一边记录,卜辞早已熟记于心。

这期间,屋内的众人除了呼吸,再没有其它动作。

安静得有些诡异。

过了许久,大师突然咳嗽了几声。

管家立即上前为他倒水,大师摆摆手,闭着眼平复了一会儿。

再次睁眼,他眼神复杂地看向贺锦年。

太奶奶瞬间露出不满,“大师?”

大师转向太奶奶,“老夫人,在您选择候选人之前,贺少爷是否主动说过要留下来的话?”

太奶奶脸色有些不好看,“是。”

“那就对了。”

“之前,卦象显示,贺家的晚辈中有众多人选,均可留下以身为引,为贺家祈福。”

“可如今离上乾下,是大有卦之势,说明这人选必须要获得众人的支持与拥护,再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选人了。”

“而锦年少爷,正是唯一的,能被选择之人。”

太奶奶听完紧紧皱起眉头。

“哪有这样的事?”

大师低着头没接话。

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贺锦年坐在一旁,听完后才缓缓开口。

“太奶奶,不管是真是假,既然我已经提出主动留下来,您也不用再纠结了。”

“不过一年时间,对我的人生并不会有任何影响。”

太奶奶一脸的不赞同。

“况且我若留下,接下来的一年也能多陪陪您。”

太奶奶偏过头,“我不需要你陪。”

“太奶奶。”

贺锦年微微叹息一声。

“我有些累了,能借此留在家里休息一年,也是我想要的。”

这话一出,原本还满脸不赞同的太奶奶瞬间被说动。

她惊讶地看向自己最优秀的重孙,生来就是要接班贺家的。

“你——”

话在嘴边,太奶奶突然想起什么,又觉得说出来伤人。

还是罢了。

“再说吧。”

太奶奶挥挥手,她靠在黄花梨的圈椅上,似乎很是疲惫。

“你们先走吧,容我再想想。”

等人都离开后,太奶奶闭眼沉思了许久,才缓缓睁眼,对着一直守在身旁的管家道:“跟江天联系一下,让他尽快回老宅一趟。”

贺江天不仅是贺锦年的父亲,还是贺家现任家主,年仅四十便能接受整个贺家的产业。

太奶奶之所以这么喜爱贺锦年,对他寄予厚望,也有贺江天的原因。

毕竟在贺锦年出生以前,贺江天也是太奶奶最喜爱、最欣赏的孙辈。

“是。”

管家恭敬点头,就要离开去联系,又被叫住。

“再派人去查一查,锦年回来的这一个多月都接触了什么人,去过哪些地方。”

“不管有没有异常,都一一做好记录再整理汇报给我。”

“我这就派人去办。”

说完,管家有些犹豫,“不过锦年少爷身边的人都十分谨慎,若是派人调查少爷,被发现了……”

太奶奶揉了揉额头,“那就不要让他发现。”

管家无奈苦笑。

“是。”

主宅之外,贺锦年与大师并排往外走。

两人之间隔的距离不远不近,没有刻意亲近,也能看得出来不太熟。

一路上都没有交流。

直到快要走出老宅,已经能看见停在大门口等待接送的车辆。

贺锦年才轻声开口。

“多谢先生愿意助我解困。”

“答应您的事,已经在办了。”

大师提着自己老旧的布袋子,长叹一声。

“其实……今天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假的。”

他正视着前方继续走,没有为贺锦年停留。

老宅的所有仆人,都是老夫人的眼线。走在路上跟贺锦年交流,其实已经有些逾矩了。

“老夫人对您寄予厚望,我就为您算了算留下来的这一年的卦象。”

“我跟老夫人说,您是唯一的,可以留下来的人。”

“不知您是否理解这话的意思?”

两人离出口越来越近。

男人的话在贺锦年耳边,也越发清晰。

“也就是说,接下来您选择的这条路——”

“您也是唯一的,坚持走完的人。”

贺锦年脚步骤然一顿,他有些呆愣。

“不可能!”

男人没有与他争辩,只留下一个背影,缓缓离开。

*

贺江天收到老夫人的消息时,刚准备上飞机,随即通知秘书推掉所有会议,转头回了锦城市。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西装,领带被扯下,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了两个,因为赶路而微微凌乱的发型,这一切不仅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增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男性魅力。

老夫人坐在院子里等他,见到气质成熟的孙子时,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贺家卓越的基因,在贺江天跟贺锦年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看着他们,老夫人就想到自己丈夫年轻时的模样。

是真的很像。

不论是样貌、气质,还是能力。

“江天来了,快坐下歇歇。”

贺江天将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奶奶,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夫人笑了笑,“没事奶奶就不能找你了吗?”

不过老人也没绕弯子,随即就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告诉了贺江天。

“锦年回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吧,你们父子俩见过面没?”

贺江天拿起茶杯在手里把玩,“见过几面。”

“工作再忙,事情再多,也要抽空关心关心他。那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下属。”

贺江天低垂的眼里一丝嘲意,“嗯。”

“锦年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他心志坚韧,不会轻易喊苦喊累,定是发生了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他不说,我也不强迫去问。”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你若是知道些什么,现在就告诉我。”

贺江天听完皱起眉头。

“不用查了,这件事我会解决。”

老人察觉出不对劲,“解决?我倒想听听你要怎么解决?”

“既然您不想他留下,那就打晕带上飞机,把人送回去,派人守着,没有许可不能回来。”

贺江天放下茶杯,露出的小臂坚实有力。仿佛在说一个和他毫无关联的人的事。

老人生气地看向他。

“你又在说什么混账话!”

“还当他是以前那个五岁的小孩子吗?以前秦珠华那个女人就是这么管着他的,结果呢?”

“现在好不容易过去了,你竟然还想再重蹈覆辙?”

贺江天对此毫不在意。

“过去?”

“奶奶,您真觉得那些事过去了吗?”

“有时间调查他,不如多请几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

“您说我没把他儿子,他也没把我当父亲。又何必装作父子情深?”

老人被这通话噎住,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反驳。

僵持了许久,只换来了她的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我不查了,就由他去吧……”

贺江天玩味一笑,“还需要我替您将人打晕送回国外吗?”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

“对了,秦珠华最近情况如何?”

贺江天嘴边的笑容消逝,“不知道,没关注。”

“毕竟夫妻一场,你有空也该去医院看看,不然秦家那边闹起来,两家人面子上都不好看。”

“奶奶,您猜猜,如果现在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人是我,秦珠华会来看我吗?”

老夫人一愣,“那倒不会。”

“可若是一直不闻不问,也不太好。”

“既然你不愿意,就让锦年去走一趟吧。”

“他的外公外婆,应该也想他了。”

贺江天点点头,“都听您的。”

话说到这里,老夫人遗憾地看向自己的孙子。

“当年的联姻,终究是害了你们两个。现在锦年也长大了。若是你现在喜欢的人,我也可以出面去秦家,先把这婚离了,再让你娶个喜欢的回家。”

贺江天听完瞬间来了兴致。

“什么人都可以吗?”

“只要是要你喜欢的。”

贺江天轻笑一声,“男人也行吗?”

老夫人脸色一僵。

“自然不行!”

“奶奶,我都四十了。”

老夫人被气得脸色发红。

“别说四十,你就是五十、六十!也别想娶个男人回来!”

贺江天低下头,戏谑地勾起嘴角。

不知道奶奶知道自己最喜爱的重孙也喜欢男人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让他想想,什么时候说呢?

老夫人的九十大寿?

还是……某人十八岁的成人礼上?

第57章 新的开始 这门有问题!

贺锦年离开的当天下午, 林天就吭哧吭哧跑回杨家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他倒是没有什么高傲的倔强:不拿杨家一分钱,认为不是靠自己双手得来的都不属于他。

他轻轻地来,又满当当地走。

能够拿的都拿走。

几个箱子都装不下, 就差叫个货拉拉把自己用过的东西都搬空。

杨天宝是杨家最小的儿子。他本就厌恶私生子,对于林天这种成功住进家里甚至到现在都还没被赶出去的, 最是讨厌。

见林天竟然还连吃带拿,气得他直跳脚。

他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指着在搬东西的林天大骂。

杨家的下人都不敢吭声。

之前杨家家主偶然得知林天竟然与贺家少爷贺锦年交好, 对这个私生子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一开始不闻不问, 只要惹了杨天宝生气,就会把人关禁闭。到后来零用钱增加了好几倍, 各种新款电子产品和衣服鞋子也是不要钱地送。

林天想要什么, 一句话的事,当天就有人亲自送到房间门口。

因此杨天宝再和林天有矛盾,众人也不再偏袒, 只能装作没看到,谁也不帮。

杨天宝巴不得林天赶紧走, 但见他还带走那么多东西就气不打一出来。

以往也不是没有私生子住进来又被赶走的, 多数人还留着属于穷人的可笑的自尊。

哪怕已经穷途末路,也不愿意拿杨家的施舍。

但这个林天不一样。

他格外的贱。

见林天还竟然还想拿走厨房的餐具, 杨天宝顿时惊得眼珠子要跳出来。

人怎么可以没有下限到这种程度?

“林天!你给我放下!”

“你还要脸吗?连家里的盘子筷子刀叉你也要拿?”

“这么想捡破烂, 怎么不把垃圾桶也一并带走?”

林天顿时眼睛一亮。

“对呀!房间里的垃圾桶也得拿走。”

听说那垃圾桶还是个大牌,外面用皮革包裹着的。

“到时候拿到二手网上去卖,又能多赚一笔!”

林天喜气洋洋地朝二楼的杨天宝挥挥手。

“多谢提醒啊。”

杨天宝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但他也没阻止。

因为林天带走的都是他自己曾经用过的东西。在杨天宝眼里, 林天就像一个病毒,凡是他碰过用过的东西,都不干净了。

就算林天不带走, 等人一离开,他也会让人丢掉的。

杨天宝看着楼下林天忙碌的身影,突然冷哼一声。

搬就搬吧。

他待会儿就派人把那些东西全都划烂!然后再一把火烧了!看林天还怎么卖!

等到林天把所有东西搬上车准备离开时,杨天宝才气冲冲地追了出去。

此时林天还嬉皮笑脸地在跟杨家的司机握手道谢。杨天宝看着就来气,搬他们杨家的东西,还用他们杨家的司机。

仔细一看,还有一人也来了。

杨天宝认识那个男生,听说是林天新交的朋友,暑期在贺家庄园打零工。

正常,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穷人跟穷人玩。

“哼!”

杨天宝高傲地走过去,身后还带着一个保镖,打算当场把林天辛辛苦苦搬了一下午的东西全烧了,气死他。

“站住!”

司机已经坐在驾驶位准备就绪,他喊住正准备上车的两人。

“谁让你们走的?把车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这是我家的,你不能带走。”

说完,他指着指着司机大喊:“不准走!你敢开车我就让我爸扣你工资,再把你辞退了!”

司机一脸为难地看向林天。

此时,杨天宝身后的保镖也走上前堵住两人的去路。

林天埋怨地看向杨天宝,刚要说什么,突然瞪大双眼,大叫一声:“卧槽!蜈蚣!”

他震惊地看向杨天宝,用手指着他的右肩,“刚才有条巨大的蜈蚣从你肩膀上爬过去了!”

杨天宝瞬间皱起眉头。

他讨厌林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开始他欺负林天时还没人给林天做主。

林天拿这种事来骗他,报复他。

神经,他现在已经不会信了!

杨天宝刚想出口讽刺,却看见林天身后的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生,在看了自己一眼后也微微瞪大眼,小声地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画面。

杨天宝身体一僵,顿时觉得背后有些痒意。

一股寒心的凉意从脚底升起。

保镖看见对面两人惊恐的表情后,也转过身去看自家小少爷。

杨天宝见保镖都转过身来,心中越发害怕。

突然,一阵风袭来,腰间如同有什么爬过,杨天宝恶寒地一抖,随即开始朝保镖尖叫。

“快滚过来把虫子拿开!”

保镖着急地上前,手抬起又放下,没看到大蜈蚣,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下手。

一主一仆在门口慌乱找虫,林天趁机拉着安乐上车。

“大叔!快走快走!别担心,不会连累你的。”

司机放心地踩下油门。

瞧见杨天宝还在找虫子,大喊大叫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林天降下车窗伸出脑袋,对着他大喊:“骗你的,根本没有蜈蚣!”

杨天宝瞬间松了一口气,刚要反击,就听见林天继续道:“其实是蜘蛛。”

“要在你身上生宝宝咯!”

“啊啊啊啊啊!林天——你这个贱人!”

杨天宝越发崩溃,哭着跑回别墅打算脱光衣服洗澡。

成功惹怒杨天宝,林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心地挽住安乐的手臂。

“谢谢你安乐,多亏你来陪我一起搬东西。”

“不然我就被欺负了……”

安乐哑然失笑。

“不用谢!”

安乐给司机的地址在离公寓有一段距离的街区,这里人很少,安乐提前借了一个小推车帮林天搬东西。

司机下车帮忙搬行李,望着附近的建筑,看起来也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少爷,您就住这儿附近吗?”

“感觉……不太方便啊。”

“您具体住哪儿啊,我帮您把行李一起搬上去吧。”

林天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抬起头,“不用麻烦,你先回去吧。”

司机一直跟着林天,此时突然的好心也是很正常的。

“没事,您要是在锦城一中读书的话,肯定就在那附近住了,这里离锦城一中还有些距离,我还是帮您送过去吧。”

林天脑子一紧。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安乐走上前拦住司机的动作。

“辛苦您了,不过我们现在还不回去,东西放在这里就行。”

见安乐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拿走,林天看自己的了脸色也不太好,司机有些尴尬。

“那行,我就先走了。”

“少爷你需要用车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

等司机一走,林天脸色有些凝重。

“安乐,我从没跟他说过我离开杨家是要去读高中。”

“就连杨天宝也不知道。”

“肯定是杨建告诉司机,派他来打探消息的。”

杨建就是杨家家主,也就是林天那个名义上的父亲。

贺锦年要帮忙搞定学籍的事,杨建作为监护人肯定会被联系。林天倒不怕杨家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住哪里。而是他现在的一切都跟安乐挨着。

他被暴露没关系,就怕安乐因此被牵连。

想了一会儿,趁安乐还没反应过来,林天不想在他面前宣扬这些消极的情绪,随即搭上安乐的肩膀,“算了算了!”

“不想这些了。”

“我们回去吧。”

等林天将行李都搬回贺锦年给他准备的房间后,才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

“安乐……你能不能过来帮我看看?”

安乐正在替他收拾衣柜,闻声走了过去。

“怎么了?”

“你看这门——”

林天话说到一半,将门关上,然后从外面反锁上。

“你发现不对了吗?”

安乐不解,“门有问题吗?”

安乐站在门内,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伸手去开门,但是锁住了,开不了。

“挺结实的啊。”

林天从外面将门的锁打开,然后打开门,一脸懵逼。

“你还没发现吗?”

安乐摇头,“我不懂……”

林天指着门口的把手,“这、这门的锁怎么能是从外面锁着的!”

“那我要是在房间里睡着了,不怀好意的人路过把我锁在门里面了怎么办!”

林天说着说着,语气难过。

安乐试着反锁了一下,果然。

他安抚着林天,“不会的,这里只有我和你,我怎么会把你锁在里面呢?”

“难道是安装的时候弄反了?”

林天生气地翘起嘴。

安乐走到自己的房间面前,没有装反,是正常的。

还有一间客房,安乐也走过去试了一下,好好的。

林天跟在他身上,突然冷哼一声。

“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安乐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着,贺锦年不会这么无聊……吧。

傍晚的时候,贺锦年提前找好的阿姨来到公寓,看到安乐跟林天在做卫生,连忙将两人拦住。

她手里拿着刚买的蔬菜和肉,准备给两人做饭的。

阿姨人很好,听说他们住进来后就马不停蹄赶过来给两人做饭。怕他们饿了,还提前带了些家里做的点心。

这套房子还没开过火,阿姨拒绝了两人的帮忙,独自在厨房做了一桌子菜出来。

安乐想了想,拿出手机询问贺锦年是否还会回来。

对方秒回,说可能回不来。

等到第二天,贺锦年依旧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安乐想到之前在庄园的时候,贺锦年每天是真的很忙。

哪怕是在老家的那段时间,贺锦年每天也要处理很多事情。

只是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不过才十多天,安乐好似已经习惯每天睁眼就能看到他的日子。

所幸还有林天。

贺锦年不在,他是最高兴的。

拉着安乐在附近转了一圈,想要先熟悉环境。

这里不像之前安芸所在的小区,小区距离锦城一中很近,所以这里的房子都被在读的学生们提前预定了。

整个小区是看不到悠闲的小孩和老人的,几乎都是同龄人。

偶尔会有一些阿姨提着生活用品大包小包地路过,或是一些家长来看望。

两人走出小区,来到最近的一座湿地公园,十里河滩,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人搭着帐篷或者铺着餐垫在草地闲聊打闹。

安乐这才发现林天曾带自己来过这里。

林天很高兴还记得这些,拉着人介绍公园里的植被,当时可是做了攻略来的。

到了下午,两人打算回去的时候,安乐一个眼尖,看到了公园外的路边,一个穿着吊带裙的长发女生怀里抱着一只黑白配色的小狗,像是在等人。

小狗的背部是黑色的,肚子和四肢都是白绒绒的,它缩在女生的怀里,黑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像是在警惕什么。

安乐看得笑出声。

他竟然在一只小狗的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情绪。

林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惊喜一喊,“我们见过这只狗的!”

“就那天,咱俩来这里野餐,这狗还在旁边叹气来着。”

“当时你喂他肉吃,我还让你别喂来着。”

“我看网上都说不能随意投喂流浪动物。看他那么小一只,脏兮兮的,还以为活不下来了呢。”

“没想到,这是被收养了?”

安乐看着远处被人紧紧抱住的小狗,轻轻一笑。

“原来是它。”

在外面走了一天,直到晚上林天才依依不舍地带着安乐回去。

洗漱完后,林天本想着挨着安乐一起睡,但等他洗完澡安乐已经躺在床上闭眼休息了。

林天遗憾地抱着枕头打道回府。

安乐太累了,甚至没来得及跟林天说声晚安。

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睁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安乐几乎分不清时间地点。

他不喜欢用空调,夏日的夜晚不算凉快,但安乐却没觉得热。

一阵清风拂过,安乐才发现屋里的窗户竟然是打开的。

有风就不那么闷热,难怪睡得这么好。

可他明明记得窗户是关着的。

也许是林天来过。

困意还没过,安乐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醒来,他扯了一下被子,打算换个姿势睡。

只是下一秒,他的动作僵住。

安乐这才注意到窗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第58章 奇怪的他 为什么不愿意上床呢?……

“锦年, 是你吗?”

安乐紧张地坐起身,虽然看不清脸,但勉强能看出窗边人的身形。

“嗯。”

贺锦年的声音很轻。

他坐着的身体没有动, “吓到你了吗?”

说完,他懊恼地垂下头。

“对不起。”

安乐意识到不对劲, 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走了过去。

他缓缓靠近, 在贺锦年面前蹲下。想借着月光看清他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

贺锦年一开始没说话, 直到安乐抬起手, 轻抚他的侧脸。他偏着头,紧紧挨着安乐递过来的手, 这是两人唯一接触到的地方。

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

安乐一愣。

贺锦年……哭了?

安乐顿时心一紧, 他抬起贺锦年的脑袋,果然,月光下隐约可见一双通红的眼睛。

安乐第一次有种完成不知所措的感觉。

在自己没醒来之前, 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哭了多久?

安乐声音有些颤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难过?”

贺锦年偏过头, 似乎是不想安乐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安乐心疼地将他的脑袋又掰回来。

“贺锦年!”

贺锦年突然起身, 将蹲在地上的安乐抱住。安乐身体不稳,直接坐到了地上。

两人抱住后, 安乐才发现贺锦年的体温有多冷。

他一把抓住贺锦年露在外面的手臂,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你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坐了多久?”

贺锦年不开口,只是抱着他。

安乐没办法,只好将人推开。

然后他就清楚地看到, 被自己推开的贺锦年,眼圈更红了。

安乐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伸手掐住贺锦年小臂的软肉。

果然,贺锦年疼得往后一缩。

“很疼吗?”

一直不说话的贺锦年才点了点头。

安乐这才意识到, 不是做梦,是真的。

他连忙起身打算将灯打开,两人一直摸黑说话也不是个办法。

结果刚要有动作,就被黏上来的贺锦年又抱住,安乐被按在了地上,紧紧抱在怀里。

安乐再次去推他,这回的姿势不好用力,推了几下没推开。

问贺锦年发生什么事了,他也不说。

安乐有些生气,于是也不再哄着他,冷着声音,“贺锦年,起来。”

抱住他的人收了点力。

安乐叹了口气,刚要说话,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突然凑上来!

“嗷——”

安乐被贺锦年的额头撞到眼睛,他捂着眼睛轻声痛呼。

下一刻,自己捂眼睛的手被扒拉开,一股柔软的潮湿覆了上来。

安乐顿时僵住全身。

对面的人如同小狗般,舔了舔安乐被撞过的地方,然后往下舔舔安乐嘴唇上的软肉,最后重重地亲了安乐一口。

像是在要奖励一般。

安乐一开始还很疑惑,被亲过之后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抓住贺锦年乱动的脑袋,凑上去将人吻住。

贺锦年果然对安乐毫无防备,安乐十分轻易地进入他的唇舌之间。

但只一瞬,安乐就退了出去。

贺锦年本能地想黏着安乐,却被安乐轻轻推开。

趁着对方还在发愣,安乐连忙起身,将床头的落地灯打开。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床边的一小块地方,贺锦年坐在地上,靠着床尾,可怜兮兮地看着安乐。

安乐看着他那明显不清明的眼睛,实实在在地确定了。

贺锦年喝醉了。

安乐抿住嘴,不太高兴,“为什么要喝酒?”

问完,对面的人没反应。

安乐也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不说话也不是故意,不能怪他。

无奈,安乐只好走上去将人扶起来。

“不能坐地上,你已经有些感冒了,先去床上躺一会儿。”

贺锦年被安乐拉住时,便抬起头一直看着他。眼见安乐要将自己往床上带,他坚定地拒绝了。

那样的动作和语气,安乐仿佛看到他清醒时的模样。

安乐很是不解,“为什么?”

突然想到自己这样说喝醉了的贺锦年大概率不会理自己,于是安乐组织了一下语言,换了更加温和的语气。

“你不想上床,跟我一起睡吗?”

贺锦年这才点头。

“那就走。”

安乐抓住他的手臂,可人依旧站在原地不肯走。

“为什么不愿意上床呢?”

贺锦年回答的声音很小,但安乐还是听清楚了。

他说:因为没有洗澡。

安乐有一瞬间的哑言。

“你……”

“你真的喝醉了吗?”

“不会是装的吧?”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贺锦年,对方毫不避讳地也注视着他。

望着那双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单纯又乖巧的眼睛,安乐有些心软了。

他没见过贺锦年这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喜欢。

“好吧。”

安乐带着人来到浴室。

“你自己洗澡,今晚就不喝醒酒汤了,你洗漱完就乖乖睡觉。”

说完,安乐也没有离开,一直站在浴室门口。

面对一个喝醉的人,安乐不会放心把人独自留在浴室。

而站在浴室里的人,傻乎乎地抬头去看天花板,刺眼的光照的他眼睛生疼。

安乐把灯开小了一点,有些心疼,“傻不傻?”

贺锦年低下头,一时没动作。

安乐等了一会儿,想到什么。转身去衣帽间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一条浴巾。

“好了,有换的衣服了,可以洗了吗?”

果然,贺锦年点点头,乖乖脱衣服准备洗澡。

原本白皙的上半身因为喝了酒,胸口处有些微微泛红。就在贺锦年手碰到腰间时,他突然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安乐,脸上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

这副模样看得安乐发笑。

“怎么啦?”

贺锦年抿了抿唇,小声道:“你不要看。”

安乐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为什么?”

贺锦年头埋得更低,“不好看。”

安乐笑了笑,没有动。

贺锦年见状也没办法,只好转过身,背对着安乐。

当着他的面,脱下了裤子。

安乐在他有动作的时候就微微偏过头去,看着墙上的镜子,镜子里只能看到贺锦年的上半身。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几分钟后,水声停止。

洗完澡的人站在花洒下发愣。

安乐看不下去,走进浴室将浴巾递给他。

“快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手里的浴巾一直没有递出去。

安乐看向镜子,里面的人也不见了。他一惊,吓得连忙转头,才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墙角。

安乐狠狠松了口气,将浴巾递过去,只是一不小心,看清了全身。

他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你怎么不穿衣服!”

安乐下意识地出声。

贺锦年明显被安乐突然加大的音量吓到,望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无辜。

安乐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他走上前拿浴巾将人裹住。

“自己擦一擦,把睡衣穿上,然后刷牙。”

“会不会?”

贺锦年点点头。

洗完澡的他,头发被薅在脑后,露出白皙的额头,眼睛亮亮的,专注地看着安乐。

安乐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还是有些脸红。

见小狗一样的人乖乖望着自己,安乐心里一动,仰起头亲了贺锦年一口。

“真乖。”

明亮的浴室里,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贺锦年耳尖瞬间变得通红。

安乐盯着他发红的耳尖,有一瞬间的呆愣。

等贺锦年穿好衣服,安乐给他吹干头发,然后把人带到床上。

没等安乐安置,对方就先选好安乐原来躺着的位置,一声不吭地钻进被窝。

安乐偷偷笑了笑,没拆穿他。

安乐睡在另一边,跟他紧挨着,然后关上灯。

房间瞬间一片漆黑。

等到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原本平躺着的安乐侧着身子,看向身旁的人。

“你睡了吗?”

贺锦年没回应,像一开始那样。

透着月光,安乐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到那双微动的睫毛。

安乐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什么时候清醒的?”

躺在身旁的人身体明显僵了一瞬。

安乐突然伸出手,捏住装睡的人的耳朵。

“耳朵暴露你了哦。”

贺锦年无法,只好睁开眼。

他有些尴尬,扯了扯被子。

“刚才。”

安乐没质问他为什么要装醉,只是贴近,靠在他的肩膀上。

“跟我说说,好不好?”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要喝酒?”

贺锦年有些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黑暗里,他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庆幸安乐提前关了灯。

“我今天……”

贺锦年也转过身,将安乐抱住。

“我今天碰到一个大师。”

“他给我算了一命。”

说着,贺锦年将头埋进安乐肩窝。

安乐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脊。

“嗯,然后呢?”

“结果不太好吗?”

贺锦年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些嘶哑。

“很不好。”

安乐抬起的手停在空中,心跳越发加快。

“他说什么了?”

贺锦年没说话。

“是关于我们的吗?”

安乐明显感到,在问完这句话之后,抱着自己的手臂越发收紧。

“他说,接下来的一年。”

“我会选择一条路。”

“而在这条路上,只有我一个人。”

贺锦年声音越发嘶哑。

“没有你。”

安乐停在空中的手缓缓放下。

“是么……”

第59章 见家长 到哪一步了?接吻没?……

漆黑的房间, 沉寂了许久。

安乐再次开口,他是笑着说的,哪怕没有人会看见。

“也许他说的, 是其他的事呢?”

“接下来的一年,你不是要出国读书吗?”

“这样的一条路, 自然是你一个人走的。”

“或许,他说的就是关于读书的事。”

贺锦年默默听着安乐话, 眼睛酸涩。

“对, 就是读书的事。”

他十分不舍, 紧紧挨着安乐。

面上却装作轻松。

“本来找这位大师过来,就是为了让他占卜关于我读书的事。”

贺锦年这么说着, 心中却好似在滴血。

他很难受, 也很慌张。

“安乐,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提过的叔叔和叔母吗?”

安乐点点头。

“当然记得。”

贺锦年在国外的这些年,一直是由谢管家和李管事照顾的, 唯一真心关心他的贺家人便是他的叔叔和叔母,还有他们夫妻的儿子, 贺锦年的堂哥:贺锦荣。

“明天我带你去见他们吧。”

贺锦年突然这样说道。

他似乎是灵光一现, 抱着安乐坐起身来,认真地看向安乐。

“你之前答应过的。”

安乐确实答应过, 可在本该与他们见面的日子, 贺锦年为了他跟和江天打了一架。

最后只能靠着堂哥贺锦荣带着两人回到远阳市。

安乐不自觉地有些恐慌。

“明天——”

“会不会太快了?”

“你的叔叔和叔母应该很忙吧?要不先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

贺锦年摇头。

“不用问,他们会有空的。”

安乐还是有些担心。

“就算有事也没关系,推掉就是了。”

“安乐, 跟你见面才是头等大事。”

安乐愣住。

黑夜里,贺锦年看不见安乐的情绪变化。

“还是先问问他们吧。”

“有空的话,我们再见面。”

贺锦年许是察觉到安乐的兴致不高, 也没再说,“好。”

安乐顿了顿,“对了,你回来以后,去过庄园吗?”

“没。”

“只在老宅住了一晚。”

“那你有跟谢管家他们联系吗?”

安乐一直没有说,在贺锦年因为打架受伤昏迷后,赶来的谢管家和李管事第一时间就将自己和贺锦年分开。

他知道谢管家肯定很后悔,后悔当初可怜他所以帮了他一把,让他留下来……

贺锦年点点头。

“有报平安。”

“他们知道我没事。”

安乐有些欲言又止。

“那谢管家,有让你回庄园吗?”

贺锦年愣了一下,“没。”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我还没正式地跟谢爷爷他们介绍我们的关系。”

“等我们先去见了我的叔叔和叔母,就回庄园去见他们。”

安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心里是害怕的。

但他又不愿意拒绝贺锦年。

他很确定,他是喜欢贺锦年的。

贺锦年也喜欢他。

可这种喜欢让他开始有压力了。

如果说在贺锦年为了他跟自己父亲大家之前,跟他一起去见叔叔和叔母,安乐是很愿意的。

可这件事之后,安乐就有些怕了。

他很想跟贺锦年说,要不然,缓一缓呢?

过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再见面呢?

可他也知道,他们之间没有那多时间。

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贺锦年就要出国了。

等下次再见面,他们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喜欢对方?

安乐不知道。

*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

安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一向起得很早,今天也是如此。等他转过头,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被子被紧实地盖在身上。

安乐伸手摸了摸,没什么热度,看来贺锦年很早就起了。

等他洗漱完走出房间后,刚一开卧室门,就听见厨房传来林天的惊呼声。

“我也去!你是说我吗?”

“你在开玩笑吧。”

“贺锦年你说话啊!”

“你唬我?”

“没有,说真的。”

“不是吧!”

“你给我弄紧张了……”

安乐听着林天上蹿下跳的声音,走过去一看,贺锦年正在煎蛋,林天跟在他身边绕来绕去。

“你们在说什么呢?”

林天听见声音第一时间端起煎好的鸡蛋和热好的牛奶。

“安乐!你醒啦!洗漱了吗?”

“你看,这是我给你做的早餐。”

贺锦年煎蛋的动作一顿。

安乐笑着接过盘子和牛奶,“谢谢你们,辛苦了。”

贺锦年将煎好的鸡蛋全都放进盘子里,分给了林天一半。

等林天吃了一口后恶心地就要吐出来。

他拿起筷子指着贺锦年,一脸痛苦,“庶子,你拿盐巴害我!”

贺锦年冷笑一声,没理他。

他等到安乐吃完早餐,将盘子被子丢给林天让他去洗,然后拉着安乐的手,郑重地说道:“我已经联系过叔母了,他们今天正好有空,我们约好在中午见面。”

“你觉得可以吗?”

安乐有些惊讶,“这么早?”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六点半,你六点就联系他们了吗?”

“叔母有晨练的习惯,对她来说不算早。”

“况且早点联系,他们也有准备的时间。”

安乐一时哑言。

该提前准备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他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

“我感觉有些突然,我不知道到时候该说些什么。”

贺锦年紧紧握住他的手,“什么都不用担心,叔叔和叔母人很好,不会为难我们。”

“况且之前早就约好了要见面,只是因为意外推迟了。”

安乐笑得勉强,“那好吧。”

贺锦年看出安乐的不自在,“林天也会去。”

还在厨房洗碗的人听见两人提到自己的名字,笑嘻嘻地凑过来。

“没错!我也要去哦。”

安乐顿时瞪大眼,总算高兴了些,“真的吗?”

贺锦年点点头。

“毕竟是一场正式的见面,有我的亲人,也要有你重要的人在场才行。”

安乐望着贺锦年真诚的眼睛,释怀一笑。

“好。”

*

快到中午,安乐很快收拾好自己准备出发。然后跟贺锦年一同站在门口等待林天。

过了好一会,林天才满急匆匆地从房间跑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

安乐看着林天身上陌生的白衬衣,有些稀奇。

他还没见过林天穿这么正经的衣服。

“很好看,非常帅!”

林天满意地理了理头发,“我就知道。”

坐上车后,林天还有些激动和兴奋。

他不停安慰着安乐,叫他不要紧张,只是一次见面而已,什么大风大浪他都见过,交给他就行。

安乐拍拍他的肩膀,舒缓他的情绪。

现在这个车里最紧张的就是林天了。

原本安乐还有些不自在,看到林天这副模样,注意力全被转移了。

几人约定的地方在一家餐厅。一进门,入眼帘的是一片精致的园林,穿着中式制服的服务员领着三人走过好长一条路。

林天感觉自己的情绪都被磨灭了的时候,终于到达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有走廊和小池塘,中间的屋子大门敞开,两边各自站着服务员。

他们一踏进院子,屋里的人也走了出来。

然后安乐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小礼服的女人,盘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正站在门口朝自己招手。

安乐微微瞪大眼睛。

“我见过您。”

与此同时,林天望着面前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青年,也瞪大了眼睛。

“我也见过你!”

女人跟贺锦荣相视一笑。

她走到安乐面前,笑着伸出手,“你好啊,安乐,很高兴——”

“再次见到你。”

安乐轻轻握了上去,一触即分,很有分寸。

“阿姨您好。”

贺锦荣也有些惊讶地看着林天,“原来是你,你也来了啊?”

林天破天荒地正经起来,没有回嘴,礼貌又得体。

他记得这人,之前在宴会上见过,是贺锦年的堂哥。

“堂哥你好,我是安乐最好的朋友,陪他一起来的。”

说完,他朝着身旁的女人伸出手。

“阿姨您好,我叫林天,是安乐最好的朋友。”

女人捂嘴一笑,跟林天握上手。

“你好林天。”

“你跟安乐一样,都别叫我阿姨了,叫叔母吧。”

安乐一愣,想要转头看向贺锦年。

女人却抓住他的手。

“哎呀,安乐,怎么称呼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你看他干什么?”

“我——”

安乐有些犹豫。

林天突然凑近,一把揽住安乐的肩膀,带着他朝着女人弯腰鞠躬。

“叔母好!”

安乐被带着一起喊道,“叔母好。”

女人笑着回应了。

她很是喜欢林天和安乐,走到两人中间将他俩分开,一手挽着一个进了屋子,安置着众人都坐下。

“本来说邀请你们来家里做客的。”

“只是我爱人还在外地,不能及时赶回来。不过没关系,他这会儿应该已经下飞机了。”

“这里离机场近,约在这里,他就能第一时间见到你了。”

安乐受宠若惊。

“辛苦叔叔特地赶回来了。”

女人笑着摆摆手

“这算什么辛苦?”

“倒是安乐你,肯定很不自在吧?别紧张,我和你叔叔都知道你和锦年的事。”

“我们都很替你们开心呢。”

“对了,正好趁着你叔叔还没回来。”

“快给我讲讲,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现在到哪一步了?接吻没?”

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叔母!”

“妈!”

“阿姨!”

对面的三人纷纷站起身,三脸不赞同地看着女人。

第60章 家宴 我喜欢他,自然要告诉所有人。……

叔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反应这么大。”

“还年轻人呢, 这么经不住问。”

她笑着揽过安乐的肩膀。

“再说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是吧安乐?”

安乐顿时如临大敌。

“我——”

恰巧, 这时候远处的大门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跟贺锦荣长得很像,俊朗的面容上戴着一副银边眼镜, 怀里抱着一束花。助理跟在他身后拿着公文包,走到大门口时便停了下来。

男人大步走上前来, 带着一身文雅的气质。

“很抱歉我来晚了。”

他先是看向安乐和林天的方向, 冲他们点头微笑。然后径直走向叔母, 俯身弯腰抱住她。

“亲爱的,今天依旧很漂亮。”

男人将怀里的鲜花递过去。

叔母笑眯眯地接过。

“你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我正在问安乐问题呢, 你一来,我们都没法说悄悄话了。”

男人顺势坐在女人身旁的椅子上,打趣道:“那我走?”

“你们聊完我再进来。”

桌上众人发出一阵轻笑声。

打趣完, 男人笑着看向叔母身旁的安乐和林天。

他先是注视着安乐,“你就是安乐吧?”

安乐礼貌地点点头, “叔叔您好, 我是安乐。”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林天。”

安乐说完, 没看到一旁的林天深深地看了眼自己。

林天也点点头, “叔叔您好。”

“你们好。”

这时,男人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深蓝色的盒子。

“上次本来约好要见面,但事发突然, 见面就被取消了。这是为你准备的见面礼。”

“希望现在送给你的话,还不算太晚。”

安乐也知道再推辞不好,礼貌接过。

“谢谢叔叔。”

他看向身旁的女人, “谢谢叔母。”

这样的礼物,叔母肯定也参与准备了。

叔母一手托着腮,期待地看着安乐,“快打开看看,喜欢吗?”

安乐缓缓地打开盒子。

林天也好奇地凑上来,靠在他的背后,跟安乐一起看。

是一只铂金手表,蓝色日辉表盘,蓝宝石水晶透盖,搭配了一条海军蓝编织表带。

做工精致又不过于成熟,正适合安乐这个年纪。

林天眼睛一亮,“哇!好亮的表!”

安乐转头看向他,两人对视相笑。

“很独特的表盘,颜色也很好看……”

“谢谢叔母和叔叔,我很喜欢。”

叔母见安乐十分大方的姿态,收下礼物后也不扭捏,眼里多了几分满意。

“你喜欢就好。”

“不过可惜的是,我没能提前知道林天也要来,没能及时准备礼物。”

“待会儿吃完饭,咱们去逛街。林天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来买单。”

林天笑着摆摆手。

“不用了阿姨,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吃东西。待会儿我能多吃几道菜,比什么礼物都强!”

叔母听完笑了笑。

“那行,你再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多加几道菜。”

“好。”

林天顺势接过餐厅经理递来的菜单,给自己点了一碗炒饭。

所有人都入座后,一道道已经备好的菜陆续被一队穿着制服的侍者端上来。

这是一家做淮扬菜的餐厅,但安乐依旧在餐桌上看到几道自己家乡的美食,一些调味的配菜都是这个地方和这个季节没有的。锦城人也不爱这种口味。

除了这些,桌上的其它菜从食材、口味到做法,都是安乐喜欢的。

可见这背后的用心。

叔母拿起公筷给安乐夹了一块白芦笋。

“尝尝这个。”

安乐在众人注视下吃下碗中的菜。

他记得这个季节是没有白芦笋的。

叔母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安乐笑着点头。

“好吃的。”

安乐没看到,对面三个姓贺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贺锦年看着桌上那盘与其他菜格格不入的炒芦笋,一眼就看出这是叔母亲自做的。

有了安乐对自己厨艺的肯定,叔母更加高兴,如同打开了话匣子。

开始跟安乐分享自己做饭的趣事,说几句后就会引到安乐身上。

问安乐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最拿手的菜是什么?谁又是最喜欢吃他做的饭的人?

简单几个问题,叔母将安乐的童年经历和人际关系了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她靠自己脑补也能想象出是什么情况。

不过安乐并不因此觉得自卑或是不好意思,反而平静地分享着。

叔母越发满意。

她一开始对安乐的认可都源于锦年。

锦年喜欢的人,必然是很好的。

但实际两次接触下来,叔母对安乐开始有了些独立这个原因之外的好印象。

两人聊天时,其他人也会偶尔加入进来说几句。

整个餐桌都越发热闹和亲近。

贺江城对安乐的态度不疏远也不过分亲近,但听着众人的对话,他眉眼偶尔也会舒展开来。

作为贺锦年的叔叔,他对于贺锦年的关心不仅因为这是家里的小辈,很有一部分原因还是贺锦年自身的优秀。

贺锦年是贺家未来板上钉钉的唯一继承人,再过几十年,贺江天隐退,贺锦年就是家主。

说不上什么时候,他这个当叔叔的也要仰仗自己的侄子了。

贺家的产业和权利网涉及到各行各业,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是旁支的一兴一衰,也会被家主每个阶段的决策影响。

贺江城不像妻子,没有那么多主动了解安乐的欲望。

他只需要顺着贺锦年的心意即可。

至于这个叫“安乐”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并不十分在乎。

更何况,他是一个思想极其开明的人。

尊重自由恋爱。

这时,本来在隔壁屋子修整的助理突然走到门口,朝男人示意,有重要的消息。

贺江城笑着跟众人打招呼。

“我先出去一下。”

叔母面上不显,但嘴角的笑容幅度开始减小。

“去吧,快点回来。”

贺江城出去接了个电话后便很快回到餐桌上。

叔母递给他擦手消毒的热毛巾,“什么要紧的事?这么着急处理?”

贺江城没直接回答,只是看了眼一旁的贺锦年。

“不是什么大事,先吃饭吧。”

众人继续之前的话题,贺江城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安乐。

有些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刚才接到老夫人身边管家的电话,竟然听到了“锦年要休学一年,留在锦城读高三”这种离谱的话。

老夫人想让他再劝劝锦年,但估计也不怎么抱希望。

其他人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贺江城看着桌上其乐融融的画面,比谁都清楚。

锦年竟然为了一个才认识一个多月的男生,硬生生斩断自己的人生计划。

他观察着安乐,想知道这个男生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或许是贺江城审视的目光太过明显,安乐很快察觉到,他转头朝男人礼貌一笑,然后继续跟其他人的聊天。

这时,堂哥贺锦荣开口。

“对了,安乐,过几天正好是锦年太奶奶的九十大寿。”

“你和林天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去宴会,到时候会有很多活动和一些节目,你们应该会喜欢。”

安乐有些讶异,贺家老夫人就要九十大寿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贺锦年并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件事。

“谢谢您的邀请,但是不用了。”

安乐看向贺锦年。

“下周锦年要过生日,我下周再去吧。”

“我也不认识太奶奶,就这样去不太好。”

堂哥宽慰道:“没关系,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就当是以锦年的朋友的身份,过去玩玩也好。”

“过不久你们就要开学了吧,锦年也要回国外读书,能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

安乐无奈一笑,不知该如何推辞。

林天见状插话说自己怕生,也不敢去人多的宴会,两人还要准备开学的事宜,还是不去为妙。

堂哥也不好再劝说。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从他开口邀请安乐起,贺锦年就一直没有说话。

察觉到贺锦年的情绪,堂哥立马换了个话题。

等到饭后,叔母拉着安乐和林天往外走,叔叔跟在三人身后给叔母提包。

贺锦荣叫住贺锦年。

“锦年,能留一会儿吗?想跟你聊聊。”

贺锦年表情淡淡的,沉默地望着堂哥。

“你不高兴,在我邀请完安乐以后。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贺锦年微微低头,皱了皱眉头。

“我没跟安乐讲太奶奶的事。”

“那正好,邀请安乐跟他的朋友一起去寿宴,也能让太奶奶见见你新交的朋友,不是吗?”

贺锦年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贺锦荣,“你明知道我跟安乐不是朋友的关系。”

堂哥听完也皱起眉,露出不解。

“那又怎样?”

“难不成你还能在太奶奶的寿宴上说:‘大家快看,这就是我新交的男朋友’?”

贺锦年冷声反驳,“当然不会。”

堂哥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还不算太离谱。

紧接着他就听见贺锦年用一种熟悉的冷淡声说着头脑发热的话。

“别人的寿宴是别人的,不是我的主场。”

“我要在我的十八岁成人礼上,向所有人宣布安乐的身份。”

堂哥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贺锦年却一脸认真。

“我喜欢他,自然要告诉所有人。”

“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