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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坦白心事 我可能、有点喜欢贺锦年。……

“哎呀!安乐, 你的手流血了。”

安乐修剪花枝时分了神,剪刀碰到拇指,划出一道刀痕。

李管事惊讶地捂住嘴, 连忙去柜子里拿急救箱,抓起安乐的手查看。

“伤口深不深?”

安乐后知后觉, 看着渗出鲜血的拇指,感到痛意, 终于从呆愣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他低声解释, “不小心划到了。”

“你怎么了, 安乐?你好像有心事,要不去休息一下吧。”

安乐笑着摇摇头, “不用的。”

他只是……在琢磨一些事。

安乐已经记不清自己昨晚是如何离开的, 他只记得自己一片空白的脑子和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贺锦年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李管事,少爷今年, 多大了啊?”

“下个月就十八了,你留在庄园, 刚好能赶上少爷成人礼呢。”

安乐惊讶地张开嘴, “那少爷上大学了吗?”

“没呢,不过快了, 今年秋季就入学。”

安乐想起谢管家说过的, 再过不久贺锦年就会出国的事。

“少爷要出国读书吗?”

“是呀,少爷这几年一直在国外的。”

“他在哪个大学啊?”

李管事笑着说出校名,在她看来, 自家少爷读最好的学校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安乐面上也跟着笑,心里默默记下校名。

是很出名的学校呢,在离木河镇很远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话, 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那种。

安乐敛下心中的失落。

看似玩笑般地说出,“少爷这么优秀,一定很受女孩子的欢迎。”

李管事听完只管捂嘴笑,“不止女孩子呢,在国外的时候,男孩子更多。”

安乐讶异地看着李管事。

“那您……都不会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安乐,你可是年轻人,怎么能比我们还老古董啊。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

“我倒觉得,管他是男是女,只要相配,少爷喜欢就行。”

“不过少爷长这么大,还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呢。”

话说到这儿,李管事回想起自己多年前陪着少爷刚出国那些的日子,又忍不住跟安乐分享起来。

安乐静静听着。

李管事的生活碎片里,有许多贺锦年的影子。

*

快到中午的时候,安乐突然接到安芸的电话。

本来安芸是不管安乐的,也同意安乐继续留在贺家帮忙,只要别惹事就行。

这是她昨天的原话。

但今天安芸又突然改了主意。

“我最近因为你赵叔叔的事忙前忙后,把程程一个人留在家,你回去照顾他。”

安乐哑言。

“妈妈,弟弟已经16岁了。”

“别说16岁,他就是26、36,也是需要照顾的。程程一个人在家,心情不好,你这个当哥哥的陪着点怎么了?”

“而且是程程刚给我打电话,说想要你回去陪他的。”

“你现在赶紧回去还能给他做午饭。”

安乐不懂,赵程明明很讨厌他,之前还嚷着要把他赶出去。

怎么现在又要他回去了?

“你留在贺家干什么呢?我又不在,你赖在那里不走不是叫人笑话吗?”

安乐被安芸的话刺了一下。

“可是妈妈,我已经跟谢管家商量好了,临时反悔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电话那头的安芸一顿,她其实不想放弃贺家高薪又轻松的工作,但因为最近的事不得已才离开。之前谢管家不知为何没有直接辞退她,要是安乐一直留在哪儿,说不定自己之后还能继续回去工作。

最近事太多了,一开始安芸没想到这层。经安乐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

安芸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可我也已经答应程程了。”

“这样吧,你先每天回去给他做一顿饭,其他的后面再说。”

“我知道了妈妈。”

安乐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照常关心起安芸。

他其实每天都想给安芸打电话,却又怕打扰她,今天安芸主动打来,安乐没忍住开口,“您最近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不要因为忙就不注意身体。”

“赵叔叔的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或者,我可以给您送饭!”

“妈妈,你很少吃我做的饭,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您——”

“好了好了,我还有事,你赶紧回去给程程做饭,我的事你不需要管。”

“……嗯。”

安乐垂下头,“那妈妈再见。”

安乐没留在庄园吃午饭,要赶着时间回去。

恰好林天给他发信息约他出去,安乐告诉他自己以后每天都要回赵家做饭的事。

林天气得马上带着司机到了贺家庄园。

“这个赵程又发什么神经!故意折腾你是不是?”

“都怪我,我就该来阴的,套个麻袋把他嘴打烂,看他还敢不敢天天作妖!”

安乐被逗笑,扯了扯林天气歪的衣服。

“好了,今天你就自己先去吃饭吧。”

林天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安乐,“我还吃什么饭啊!我都气饱了。”

“我是来送你回去的,别担心,以后我每天都叫司机送你。”

“天气热不说,这里还是郊区,就算你不是冰淇淋,赶回去人也都要化了。”

林天走到安乐身后,推着他的背往外走。

“快上车吧,要是晚了,你那个没断奶的弟弟又要告家长了。”

安乐无奈一笑。

“我回去做蜜桃乌龙茶冻带给你。”

安乐的家乡盛产茶叶和水果,乌龙茶冻是他十分拿手的甜点。

“那我有口福了,你多放点糖,上次那个不够甜。”

“行。”

“但是先说好啊!不能让赵程看见,也不能给他吃,我不跟他吃一锅饭。”

安乐哭笑不得,“不会的。”

林天推着安乐,刚要上车,就看见身后的大门被打开。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出。

安乐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是老宅的车,专门来接贺锦年的。

这个时候离开,是去上游泳课吗?

安乐原本沉寂下来的心又因为这事开始跳动。

黑色轿车在安乐面前停下,只不过这一次,是后排的车窗被打开。

贺锦年直直看着安乐,“要出去?”

这话一出,坐在副驾驶的谢管家暗自发笑。

他竟不知道,自家少爷还有这样一面。

明明刚才就从李管事口中得知安乐要回家,还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像个小孩子。

安乐有些不好意思直视贺锦年的眼睛,他借着点头将视线下移,“嗯……”

“有事,要回家一趟。”

“你家在哪?”

安乐报出赵家的地址。

离这里很远。

贺锦年却微微偏头,“正好顺路,我送你。”

安乐瞪大眼睛,“顺、顺路吗?”

谢管家也转头看了眼自家少爷。

贺锦年面不改色,“嗯。”

“顺路。”

气氛逐渐升温,安乐紧张地捏着衣角。

就在这时,他和贺锦年之间骤然出现一个脑袋!

林天插在两人中间,将安乐完全挡住,弯着腰朝车里的贺锦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伸出手,“你好啊贺少爷,我叫林天,是安乐的朋友。”

贺锦年没伸手回握。

“你好。”

这不是贺锦年一贯的作风。

林天再神经大条,也察觉到贺锦年不太喜欢自己。

不至于吧,他们才第一次见诶。

但林天也不再意,他直起身子,习惯性地揽住安乐的肩,半边身体靠着安乐,笑嘻嘻地说道:“我听安乐提起过你。”

“之前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你来着,多亏了你,我和安乐才能见面。”

贺锦年看向林天搭在安乐肩上的手。

“你应该很忙吧,再顺路也没法把安乐直接送到小区门口,肯定要绕路。”

“就不麻烦你啦!我带了司机,专门来送安乐的。”

贺锦年没理会林天,只是转头看向安乐。

安乐顿时紧张起来,“那个、谢谢啊……”

“林天说得对,你这么忙,还是不麻烦你了吧。”

贺锦年表情不变,“嗯。”

但只要是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他不高兴了。

比如谢管家。

比如……安乐。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离,安乐站在原地发呆。

少爷不高兴了。

是因为我没有上车吗?

林天神经大条,拉着安乐上了车。

两人坐上车后,林天升起挡板,突然低头凑到安乐面前。

原本在想事情的安乐突然看到林天放大的脸,见他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安乐迟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林天皱起眉头,“安乐,你刚才好奇怪。”

“哪里奇怪?”

“你跟贺锦年说话的时候啊!特别奇怪,你突然声音就变了!又小又轻。”

安乐被说得脸一红,“没有吧……”

“我说话一直都那样。”

林天歪着脑袋想了想,“没有吧,你平常说话不那样。”

安乐有些忐忑,“哪样?”

“就……我也说不上来,感觉你弱弱的小小的,像马上就要晕倒。”

安乐一时失语。

不过,要是林天都发现了,那贺锦年会不会一开始就察觉到了?

一时之间,安乐心中犹如巨浪在翻滚。

他眼里闪过被撞破心事的羞意。

安乐又捏紧了衣摆,犹豫着开口:“那个……我跟你说个事。”

还没开口,安乐就已经紧张起来,“但这是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

林天点点头,“好。”

“你保证!”

林天坐直身子,举起手,装作一脸严肃,“我发誓。”

安乐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着被自己揉皱的衣摆。

“我感觉……”

“只是感觉。”

林天一脸认真地听着,“嗯,你感觉。”

“我可能、有点喜欢贺锦年。”

“还有就是——”

安乐闭着眼,耳朵通红,用很小声的音量,飞快说道:“他可能也有点喜欢我。”

第22章 林天的计划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林天一脸严肃。

他一手撑着下巴, 做出思考的模样。

没一会儿。

“安乐。”

“我觉得你感觉错了。”

安乐抬起头看他。

“你其实不喜欢贺锦年。”

安乐深吸一口气,羞得眼角都有了湿意,他咬牙切齿地看向林天。

“哎呀!你先听我说完。”

“你看啊, 你一到贺锦年面前,整个人就特别紧张!是不是?”

“你跟他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 声音小的跟猫儿叫似的。”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安乐不懂,“说明什么?”

“说明你怕他啊!”

林天说完, 越发觉得自己分析得有理。

“我小学班主任, 人特凶, 还打小孩!我们班的人都怕他,见到他那是紧张地路都走不直了, 说话也半天蹦不出一个词来。”

安乐抿直嘴角, “不一样的。”

这下轮到林天不懂了,“哪里不一样了?”

安乐跟林天解释,自己还会莫名心跳加快, 莫名脸红。

林天急得不行,赶忙跟安乐解释自己面对班主任时也这样。

“还有贺锦年。”

“我觉得他也不喜欢你。”

这话一出, 安乐瞬间哑言。

“是、吗……”

“你看得出来?”

安乐这下是真难过了。

他偏过头, 鼻头一酸。

林天吓得连忙改口,“不对不对, 我其实也没怎么看出来。”

“虽然他看你的眼神里面什么也没有。”

“但保不齐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都藏在心里呢。”

安乐咽下嘴里的苦涩。

林天说出了他心中一直纠结的问题。

贺锦年……没有表情。

很怪。

安乐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

只能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揣摩他的心意。

那样一张淡漠的面容,无论说出什么话来,也不会叫人误会吧。

安乐羞愧地低下头, 声音卑微。

“我觉得你说得对,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下林天闭嘴也不是、开口也不是。

他懊悔地打了几下自己的嘴。

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那个……安乐啊,你看你和贺锦年的事, 我也不了解,我随便说的,不能当真。”

“你给我讲讲他的事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安乐顿了顿,犹豫着开口,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底气。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一些小事。”

林天连忙说道:“小事好啊!那就说小事。”

“他不介意我身上的胎记。”

林天心里想着这有什么?

贺锦年要是表现得很介意那才该死!

嘴上却附和道:“那这很有戏啊。”

全然不知,贺锦年第一次见到安乐的胎记和他第一次见到的,简直天差地别。

他看的是手臂,别人看的是全身。

但这是秘密,安乐不能说。

“他还关心我的伤势,给我涂药。”

林天点点头。

“他……明明不会游泳,但是承诺要教我。就自己先学,然后再教我。”

“嗯嗯,还有呢?”

安乐耳朵泛红,“他还会跟我说一些很暧昧的话。”

“所以你其实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你?”

说完林天就后悔了。

他头一次这么恨自己脑袋缺根筋,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安乐抿着嘴,“不确定……”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安乐摇头,“应该不知道吧。”

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是才知道。

“那就很好办了啊,”林天一敲掌,“你让他知道你喜欢他,然后看他的反应!”

安乐脸红得发烫,连忙拒绝。

“不、不行!”

“我不敢。”

“而且,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林天瞬间变成情感大师,“哎呀,先试探嘛,又不是让你直接表白。”

“要是他有回应,你就挑明,要是没反应,你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安乐是真的喜欢上了,也想知道对方的心思,脑子一热竟然接了林天的话。

害羞地问道:“怎么试探啊?”

林天得意一笑,凑到安乐耳边说出他的计划。

安乐听完面露胆怯。

“这样会不会——”

“哎呀不会的!”林天打断安乐的话,“他要是有一点喜欢你,肯定会有回应的。”

安乐青涩地笑了笑,“那我、试试。”

林天放下挡板,对着司机报出了个地址。

开车的司机没听到两人之前的对话,听到要去的地方后对着后视镜朝林天露出一个“原来是同道中人”的眼神。

“少爷,之前没给您推荐错吧。”

汽车改道,很快来到目的地。

林天和安乐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

两人再次望向满墙的性感泳衣。

同上次相比,心态已大不同。

安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里的,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林天:“虽然我们就买泳裤,但这里的款式肯定更好看。”

说完,他拉着安乐去往二楼。

顺着楼梯向上的玻璃柜里摆放着镇店之宝:一条白色蕾丝边泳裙。

安乐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

二楼的泳装就专业化许多,在商场一楼,装修明亮大气,橱窗内当季新品的主题是跃动,看着就很正经。

林天选了一条白色短裤,放在安乐身上比划,刚好到大腿腿根。

泳裤材质轻软,内层是贴身的丝滑面料,外层的面料透气,稍微宽松些。若是下水,内层面料就会紧贴着大腿根,白色的布料也会变得逐渐透明,但因为外面又有一层,所以皮肉若隐若现,比直接露腿还要引人遐想。

“很好,就买这个!”

林天十分满意,他果然没看错,原本来到一楼看到都是专业的泳衣还有些担心,结果只是随便拿起一件短裤,就发现设计师这么多小心思。

安乐暗自咂舌,“会不会太短了?”

林天拍拍安乐的肩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舍不得露腿,就套不出贺锦年的心思,知道吗?”

这个品牌的衣服不便宜,林天借着是自己出的主意,争着替安乐买单。

短裤放在车上,将安乐送回赵家后,约定好下午再来接他。

可等安乐回去时,却不见赵程人。

他忙着做好午饭,不懂赵程是什么意思。给安芸打电话让自己回来做饭,自己人却不在家。

果然是故意折腾他的。

这样的把戏根本不会让安乐在意。

安乐将家里打扫了一遍,又为林天做了乌龙茶冻。

茶冻做到一半,安乐突然听见门铃声,手上的动作一顿。

入户门是智能锁,不管是安芸还是赵程都能直接进来,也不需要敲门。这里平时也不喜招待客人,安乐还没遇到过陌生人来敲门的情况。

他走上前,透过猫眼观察,赫然看见林天笑嘻嘻的脸。

安乐连忙打开门,“林天,你怎么——”

问到一半,突然看见躺在地上昏迷的赵程。

“他怎么了?”

“被我打晕了。”

安乐瞪大眼睛,“啊?”

林天撇撇嘴,“谁让他作怪故意折腾你。”

“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说来接你的,刚好看到他走在路上,就下车把他敲晕了。”

林天有些得意。

“放心,监控盲区,没伤及要害,神不知鬼不觉。”

安乐伸出一只脚踢了踢赵程,见他果然没反应。

“先进来吧,在外面让人看着多不好。”

林天拖着赵程往里走。

安乐蹲下身将赵程扶起来,“别这样,他衣服弄脏了不还是我洗吗?”

这下轮到林天瞪大眼了,“你还负责给他洗衣服!”

“他以为他是谁啊?”

“他让我手洗,不过我都是趁他不注意丢洗衣机洗的。”

林天摇摇头,一脸惋惜,“可怜了洗衣机。”

将赵程安顿好后,安乐打包好茶冻交给林天,两人一起离开赵家。直到进了电梯,安乐都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下一秒,他抬头,果然,忘了还有摄像头。

林天把人打晕的地方没有监控,可他是露着脸把人带回小区的啊!

这一路上可到处都是摄像头。

等赵程醒来后肯定会觉得奇怪,到时候报警可怎么办?

林天脸上露出做错事的尴尬。

“那、那怎么办?”

安乐只好带着林天折返回去。

*

等赵程醒来,他摸了摸酸痛的脖子,一抬眼就看见围在他床头的安乐和林天。

赵程无视安乐,转头盯着陌生的林天。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说着就要起身,安乐连忙按住他,“快躺下,你中暑了,需要休息。”

林天在一旁附和地点头。

赵程:“中暑?”

“这是林天,我在贺家做事时认识的熟人,他路过,刚好见你中暑晕倒了。”

林天继续点头,“然后我就把你送回来了。”

赵程面无表情地看着安乐和林天一唱一和。

后颈一阵一阵的发疼。

他瞪大眼睛,生气地吼道:“我是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林天按住要发火的赵程,一脸真诚,“是真的!”

“我在贺家跟你妈妈,还有安乐都是一起工作的,你妈没事儿就拿出手机给我们看照片。”

“我虽然没见过你,但是早就把你的模样记在了心里。”

安乐在一旁直点头,“是的,林天看到昏迷的人是你以后就赶紧给我打了电话问地址,然后亲自送你回来的。”

“你不信可以看监控。”

赵程张了张嘴,想要骂人又忍住了,不耐烦地质问两人:

“那我的脖子怎么这么痛?跟被人打了一样。”

林天一脸惊恐,“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中暑晕倒,而是有人把你打晕了?”

安乐也惊讶地捂住嘴,眼里有些着急,“那要不、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林天直起身子,“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危险了,报警吧!”

安乐后知后觉地点头,“对。”

“还是要报警。”

赵程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他今天出门是去拿父亲以前给他的钱,要是报警肯定就藏不住了。

父亲现在被关起来了,那些钱说不定来得不干净。

赵程掩在被单下的手伸进口袋摸了摸,卡还在。

他立刻放下心来,朝两人吼道:

“报什么警!我哪句话说要报警了?”

他一把抢过林天的手机,“要你多管闲事了吗?”

赵程厌烦地看了眼林天和安乐,“叽叽喳喳的吵死了,都给我滚出去!别待在我房间。”

“那我先和林天回贺家做事了,饭还热着,你饿了就出来吃。”

“滚!”

两人被吼骂走。

出了门,进了电梯,安乐才长舒一口气。

林天蹲下身抱着头痛苦懊悔,“我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撕烂他的嘴!”

第23章 白色短裤 黑暗挡不住光明。

林天将安乐送回贺家。

分别之际, 林天突然握住安乐的手,拍了拍他的肩。

附到他耳边跟他说了一句话。

安乐听完微微瞪大眼。

“害怕的时候,就默念这句话。”

“嗯。”

到了晚上, 小木屋外传来敲门声。

是贺锦年。

安乐将白色短裤用纸袋装好,开门出去。

夜光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石板路上。

贺锦年走得不快,似是刻意为了安乐放缓了步子。如果安乐想的话, 大步向前再走几步, 两人就能并肩而行了。

可他没有。

安乐走在贺锦年的斜后方, 跟他的影子并肩。

“少爷,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学游泳吗?”

贺锦年垂下眼眸, “嗯。”

“那要学到什么时候时候呢?”

“学到你会为之。”

安乐心脏猛的一跳, “那、要是很久都学不会呢?”

贺锦年脚步一顿,他停下来,转身看向安乐:“有我教你, 你会很快学会。”

安乐没听到想听的话。

到了三楼看见阳台的泳池后,他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恰逢贺锦年突然接到电话, 他走到阳台另一边, 示意安乐暂时等等他。

安乐趁机去浴室换上了短裤。

光线充足的浴室里,明亮的灯光照在少年裸露的肌肤上。安乐腰腹有一块胎记很大, 颜色也很深, 同纯白色的短裤形成鲜明对比。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十分不习惯。

但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不怕不怕。”

安乐扯了扯短裤, 低声给自己打气。

他不敢照镜子,依旧缩在角落里,想了想还是将浴巾披在身上才敢走出去。

安乐走到泳池边时贺锦年还没回来。

晚风轻轻地吹, 安乐顺势坐在台阶边,浴巾被整齐叠好放在一边。

阳台的灯没有全部打开,视线有些暗,暖黄色的灯光照得清水都变得温热了些。少年清瘦的身躯没入水中,黑白交缠的手臂搭在岸边,白色的轻薄短裤随着水流轻摆。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突然出现,握住安乐的上臂,是温润的触感。

贺锦年只是看到安乐独自在水中,本能地靠近想要将他带上来。

哗——

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贺锦年愣了一瞬,忘记收力,安乐整个人都朝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两人就这样抱了个满怀。

一冷一热的碰撞明明没擦出火花,却惹得安乐心里小鹿乱撞。

贺锦年及时护住安乐没让他摔到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被他抵挡住,手臂不免需要环住安乐的腰背。

他很快收回手,掌心却落下一片湿意。

贺锦年穿着白色短袖和浅灰色的棉质长裤。安乐一身的水,将长裤颜色染深,上衣也被沾湿。

安乐趴在贺锦年的身上,像是挨着一个滚烫的火炉,他被烫得发疼,却开始迷恋这种热度。

他缓缓起身。

贺锦年半躺在地上,胸前、腰腹、大腿上都被水打湿,他头发有些凌乱,震惊地盯着安乐没有说话。

这是安乐第一次在贺锦年脸上看到如此强烈明显的情绪。

发梢的水滴落下,打在安乐的脸上,他低下头,不敢去看贺锦年的眼睛。

他不自觉地又扯了扯湿哒哒的短裤,柔软吸水的面料紧贴着安乐的腿根不放。

安乐再次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不怕,不怕。

他想起林天白天说的话。

【贺锦年喜欢你。】

【害怕的时候,就默念这句话。】

贺锦年喜欢我……

安乐鼓足勇气,刚要抬起头看贺锦年,面前的人却突然起身。贺锦年比安乐高半个头,站起身靠近时极具压迫感。

安乐呼吸一滞,不知道贺锦年靠近是想干什么。

一时之间他思绪乱飞,预想了很多情况,安乐最后一道思绪闪过后,他抬手捏住自己另一只手臂上的软肉。

如果……

只是如果!

他是要亲他的话,他不会躲的。

可贺锦年却没看安乐,只拿起一旁的浴巾披在安乐身上。

他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很是疲惫,“我突然有点事,今天就先不学了。”

“抱歉。”

说完,没等安乐回应,他便匆匆转身离开。

甚至是……直接离开了卧室。

时间仿佛静止。

安乐呆愣在原地,连风都感受不到了。

透明的玻璃墙上映现出安乐的身影。

晚间的灯光,照不出少年挺拔的身姿,却将那上面的黑色胎记显得清清楚楚。

安乐看着玻璃里的人。

“对哦……”

“你是怪物。”

“怎么忘了呢?”

*

安乐离开三楼的卧室时,朝另一头的书房看了眼。昏暗的走廊里,看不到书房流淌出的一丝光亮。

是贺家的门都太严实,连光也挡住。

安乐回到小木屋,潮湿的土壤味驱赶了他的睡意。

那条可笑的短裤被他扔在路口的垃圾桶里。小木屋和红楼的岔路口处,放着一个低矮的木质垃圾桶。

第一次见时安乐还在惊讶,庄园里竟然会有这种东西。

不过这附近许久不曾有人踏足,也都荒废了,路边还长了杂草,只有靠近红楼的地方偶尔有被修剪的痕迹。

安乐思绪一顿。

他突然想起,红楼好像就是谢管家住的地方,所以谢管家才会亲自打扫周边环境。

路口处的垃圾桶虽然荒废了,但也算是在红楼的区域。

他难过归难过,但要是让谢管家打扫卫生时发现自己扔的泳裤……

那该多尴尬啊!

安乐越想越后悔,顾不上伤心,连忙跑出去想要将扔掉的贴身短裤拿回来。

然后就发现……

短裤不见了。

安乐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

他脑子一紧,太阳穴一阵一阵地往外跳动。顾不上惊讶,安乐照着灯光,将小木桶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遍

什么也没有。

“天呐……”

安乐后退几步,不敢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谁?

距离他扔掉短裤不过十几分钟,他后悔之后就马上跑过来了,这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人。

好好的短裤怎么会平白消失了呢?

而且,那是他刚穿过的!贴身的!还滴着水!

安乐左顾右看,一眼望去周围什么人也没有。

这里离庄园的几幢大别墅都很远,其他工人也不住在附近。在这里的也就只有安乐和……谢管家?

安乐猛的摇摇头。

这个倒不可能。

可、还能是谁呢?

安乐又在附近找了半天,着实一无所获,只能怏怏地回到小木屋。

恰好这时林天打来电话。

安乐不好意思说自己短裤被偷的事。

好像也不能算偷,毕竟他已经扔了。

是拿。

安乐不好意思说自己短裤被人拿走了。

只能含糊地告诉林天没有成功,贺锦年突然有事离开了。

至于是真的有事还是假的……

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

“好个贺锦年,竟然软的不吃,那我们就来硬的。”

“还来啊?”

安乐犹豫了,但没直接拒绝。

毕竟贺锦年只是人走了,好像也没有表现得特别讨厌吧……

安乐这么想着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但他的伤心已经被贴身短裤被拿的焦虑和担忧覆盖了。

露在心脏表面的是对贺锦年的一点喜欢和期待。

“别着急,我得好好想想。可能是我们没对症下药。”

“贺锦年这样都无动于衷……”

“难道他是纯爱党!”

“坏了!那我们这一步走得偏激了。看来下一步应该……”

安乐默默听着林天给自己出谋划策。

他分析着今天安乐没有成功的各种缘由,什么都考虑到了。

唯独没提的是……

安乐身上的模样难看,吸引不了贺锦年。

在林天的描述中,安乐很好很棒,贺锦年应该会喜欢,贺锦年也一定会喜欢!

安乐这样听着,开始唾弃自己还屡次三番为自己的胎记痛苦自卑的模样。

他真的好感谢林天。

林天总是夸赞他,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安乐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变得更好。

他突然打断电话那头叽叽喳喳的林天。

“林天。”

“怎么啦?”

“谢谢你。”

“哎呀这么见外呢。”

“你给我出谋划策,特别厉害。”

“你给的建议也都很好。”

“能认识你真的很幸运。”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朋友。”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阵,随即传来一阵慌乱声。

林天从被窝里跳出来,一边穿裤子一边往外跑。

“安乐你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

“你可别因为计划没成功就要轻生啊!”

“想想你妈妈,你外公,想想我!”

“你人在哪儿?我现在就来!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好吗,好男人多的是,我带你去找男模,贺锦年平替,给你点十个!”

“啊不!二十个!”

安乐油然而生的感动被林天一通话按了回去。

*

小木屋内,安乐艰难地跟林天解释自己并没有轻生的意图,说那些话只是有感而发。

而离小木屋最近的红楼。

漆黑的夏夜,暗红色的建筑散发着阵阵寒意。

红楼顶层的一角,一扇小窗微微发亮。老旧的窗户挡住了房间内大片的光线,事实上屋内的光本就昏暗。

屋内吊顶上的灯早已坏了,只有靠近窗边的地方放着一个简陋的台灯。

像是小孩子的手工品。

面容精致的少年倒在地上,汗水打湿了头发,挡住额头浮现的青筋。

这是第一次,他不再守着窗边的小灯

而是躲在角落里,想将那些隐秘的、丑陋的欲望一并藏入黑暗中。

可黑暗始终挡不住光明。

一块纯白的布料在黑暗中隐现。

第24章 安乐的反击 你跪下,再磕个响头。……

一夜无眠。

临近天亮, 安乐才有了点点困意。

早上起来经过岔路口时,安乐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次路边的木头垃圾桶,依旧一无所获。

到底会是谁呢……

于是等到林天来接安乐时, 看到的就是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和一脸疲惫。

林天刚想说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想到自己为了计划也几乎一晚没睡。

算了, 五十步就不笑一百步了。

“别担心了,我已经想到一个十分完美的计划。”

安乐虽然疲惫, 但还是打起精神听林天说话。

“什么计划?”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说, 不过在这之前, 你能不能把贺锦年约出来?”

“约出来?”安乐有些惊讶,“我从没想过。”

“那你现在就得想想了。之前是我的错, 我不了解贺锦年, 仅凭自己对男人的理解就让你去冒险,但这次不会了。我保证,只要我能再次见到他, 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一开始林天还不知道安乐对贺锦年的心思,也就没怎么关注贺锦年。现在林天知道了, 昨晚他突然回想起那天贺锦年的表现, 越发觉得不对劲。

林天照常将安乐送到赵家所在的小区。

“我下午一点再来接你。”

“好。”

“对了,这个给你。”

林天从车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安乐打开一看, 里面竟然是六盒药。

“这——”

“是外公的药!”

安乐惊讶地看着林天。

“你之前不是说外公生病了吗?进口药很贵, 就换成普通药了。我那天去查了一下,刚好附近医院还有,就买下来了。”

“这里面的药不多, 因为一般都要提前预订,最快的要一周才能拿到。”

“这些你先让外公吃着,我已经预订了一部分, 下周再给你。”

安乐抱着纸袋,眼里充满感激。

“谢谢你。”

林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有什么好谢的。”

完了还不忘加上几句:“你可千万别有心理负担啊,想着要还我钱啥的。”

“你看,你之前在火车站给我的钱,我可没提过要还给你。所以你也不许提!”

“不然就不是真心把我当朋友。”

安乐苦涩一笑,被林天按住脑袋点头。

“那我待会儿就寄给外公。”

“我替外公谢谢你。”

“知道了,快上去吧,晚了你那个脑残弟弟又要发疯了。”

安乐挥挥手跟林天道别,拎着药袋走进小区,电话铃声响起。

竟然是外公打来的。

外公几乎不主动给安乐打电话,每次都是安乐打过去分享自己在这边的生活。

一想到可能是外公出事了,安乐心跳猛然加快。

“外公?是你吗?”

“安乐啊。”

“您最近还好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只是看你最近都没联系外公,外公有些担心你。”

安乐这才松了口气。

这么一算,他确实有好几天没给外公打电话了。

“对不起啊外公,我忘记了。”

“没事,只要你在那边过得好,怎样都行。只是你最近也不打电话跟我倾诉了,我就在想啊,我们安乐肯定是交朋友了。”

安乐看着袋子里的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正想跟外公说自己的朋友。

就听见外公说道:“是不是跟程程?我猜也是。”

“你是个好孩子,程程跟你相处久了,自然是会喜欢你这个哥哥的。你们兄弟俩关系好,你妈知道了也开心。”

安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话说这些年我也没能见上程程一面,安乐,你跟程程关系好,有空的时候让程程也给我打个电话吧,我也好听听他的声音。”

安乐低下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到落寞,嘴里却乖乖答应着外公的话。

“嗯好,等他有空了,我跟他说一下。”

“诶好!”外公明显高兴了不少,“但也不用勉强,他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嗯。”

“那你快去玩吧,外公就不打扰你了。”

“外公再见。”

外公挂断电话,安乐一个人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外公已经不止一次提到赵程了。

以前外公从不在安乐面前提他,因为跟妈妈有关的一切,都会掀起安乐的思绪。

安乐很感恩外公,也知道外公的不容易。

他在想妈妈的同时,外公肯定也在想念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他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安乐回到赵家,客厅里没人,赵程的房间传来微弱的说话声,应该是在和朋友打游戏。安乐没像以前那样询问赵程想吃什么,他在楼下超市随便买了些菜,打算随便给赵程做一顿饭出来。

但一想到刚才外公的话,安乐顿了顿,还是打算好好做。毕竟他有求于赵程。

到了饭点,安乐将三菜一汤摆好在餐桌上,替赵程盛好饭摆好筷子,还切了果盘好让他饭后吃。

赵程没让安乐叫他,自己主动出了卧室,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就开吃。

安乐坐在他的对面,离菜很远,也没有要去夹菜的意思。他提前盛好菜在一个小盘子里。

赵程不喜跟自己一起吃饭。

按他的说法,安乐是乡下来的,很脏,所以不愿与安乐吃同一盘菜。

眼见赵程已经吃饱喝足,安乐放下筷子,对着他询问道:“你现在有空吗?”

赵程瞥了他一眼,叉着水果吃没说话。

“你长这么大应该也没见过外公吧,你想见见他吗?毕竟是你的亲外公,如果你现在有空,可以给外公打个电话。”

“你看行吗?”

赵程吃掉最后一块水果,抽出湿巾擦了擦手,才悠哉地抬起头看安乐,嘴角勾起。

“好啊。”

安乐一愣,没想到赵程这么好说话,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他语气带着欣喜,“那我现在就给外公打电话?然后你跟他说。”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条件。”

安乐打电话的手一顿。

他转头看向满脸都写着不怀好意的赵程,“什么条件?”

“你跪下,再给我磕个头,我就答应你。”

安乐缓缓放下手里的电话,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赵程一脸戏谑,“听不懂吗?”

“你给我跪下再磕个响头,我就答应给你外公打电话。”

“让我想想我该跟他说什么好呢?”

赵程作出思考的模样。

“哦!我想起来了,就说他外孙在锦城市放荡不知廉耻,卖屁股给有钱人!”

安乐震惊地看着赵程:“你在说什么?”

“你有病吧。”

“我有病?我他妈有什么病?有病的明明是你!”

赵程猛的站起身。

“我都看到了!你从一辆豪车上下来,就是昨天那个男的送你来的。还说什么一起在贺家工作,什么熟人。安乐,你恶不恶心啊?”

“我说你怎么天天往贺家跑,原来是去钓男人了。你他妈装得也太像了,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还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贱人。”

赵程盯着安乐,眼里尽是对他的不屑。

安乐深吸一口气,“你误会了,我跟林天只是朋友。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但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一个土包子有什么本事能让有钱人开豪车送你回来?我误会什么了?”

赵程大吼:“你敢说你留在贺家不是为了勾引男人!”

安乐被吼得一愣,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赵程捕捉到这一缕怪异的情绪。

“竟然是真的?”

赵程突然发笑。

“安乐,你也太他妈恶心了吧!”

“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让我给你外公打电话?我要是碰了你的手机都觉得脏。”

安乐忍住怒气,“那也是你的外公。”

“你在瞎说些什么?你个乡下的土包子死皮赖脸在我们家就算了,还想带着你那老不死的外公一起来吗?”

“赵程!”

“我说错了吗!一个你,一个你乡下的外公,还有那个买你屁股的男的,都脏!都恶心!”

“你们都去死——”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安乐怒视着赵程,“你别太过分。”

赵程捂着被打的左脸,表情甚至有些扭曲。

“你他妈、敢打我!”

“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敢打我?”

“你一个恶心的卖屁股的同性恋,有什么资格打我!”

安乐又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到底是在哪里学的这些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赵程脸被打得发肿,“你他妈的……都好意思做,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他常年打篮球,四肢修长身材高大不说,力气也不小,他突然撞向安乐,将人扑倒在地。

安乐一时没防备,后背狠狠撞在地上,疼得他一瞬间都没了意识。

等他缓过来,赵程正骑在他身上扒他的衣服,嘴里说着的话极为难听。

“你怕不是刚从男人床上下来的吧,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乡巴佬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去勾引男人。”

赵程一边扯安乐的衣服,一边打算拿出兜里的手机拍照。

安乐瞳孔猛缩。

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

安乐只觉得心都沉了下去。

在衣服被掀开的前一秒,安乐抓起地上的手机朝赵程狠狠砸去!趁赵程痛得发愣,安乐爬起来抽出一把餐椅就往他身上砸。

一下!又一下!

安乐砸得眼睛发红,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放轻。

但餐椅不重,边角也设计得圆润,砸在身上只疼但无法造成多大伤害。赵程用力抢过餐椅,一拳朝安乐打了过去。

赵程在同龄人中就算是个子高力气大的典范。寻常人挨了他几拳后这时候应该已经撑不住,连站立都成问题。却不想安乐忍痛能力极强,他虽然没有赵程力气大,但也不算小,毕竟从小需要干活的地方太多。

安乐忍住痛意反击回去。

安乐很少打架。

因为他知道,哪怕这次赢了一个人,下一次就会又多好几个对手。

根本打不完。

但赵程不一样。

赵程只有一个人。

安乐砸向赵程的拳头不算轻,他专朝痛的地方打,赵程也不甘示弱,寻着机会就会打回去。

两人在客厅按头打架,周围一片狼藉。安乐被打的浑身是伤,连抬手都剧痛无比,却还是不放弃想要打回去。

赵程擦掉嘴角的血迹,抬手挡住已经没多少力气的安乐,趁安乐不注意掀开了他的衣服。

上衣被猛的一把卷到胸前,大片黑色的胎记冲击这赵程的视线。

“我操!”

“这他妈什么?”

赵程连忙松开按住安乐的手。

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厌恶和晦气。

“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怪胎吗?”

赵程连忙跑向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自己碰过安乐的手,他一边洗一边朝水池呕吐。

安乐拉下自己的衣服,趁着赵程在洗手艰难地起身,赶忙逃了出去。

离开前他还不忘拿起赵程的手机,一把丢进客厅没有鱼的鱼缸里。

安乐走进电梯,看着不断往下的数字,稍微安心了些。

他抬起头,电梯的顶部是一面镜子,安乐一边擦掉脸上渗血的地方,一边整理自己衣服裤子上的印记。

全身上下都是伤,别说走路,就连呼吸都是疼的。

小区外,林天咬着笔头,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计划,他要给安乐一个惊喜。

却在抬头时,看见浑身狼狈,满脸是伤的安乐。

林天瞬间僵在原地。

脸侧的伤口再次渗出血。

安乐感受到了,抬手擦掉,朝林天轻松一笑。

“没事儿,不疼。”

林天愣了一秒,气得踹向汽车的轮胎。

“妈的……”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他转身,大步往小区里走去。

“林天,你要去干什么?”

“去杀人!”

安乐拉住他,“你别冲动,这事我也有错,是我先动的手。”

“你他妈有什么错!”

林天红着眼朝安乐大吼。

“他凭什么打你!”

林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往下流。

“还是我送你来的,我要是能上去接你,你就不会被打了。”

“安乐,对不起……”

林天带着哭腔,声音嘶哑地喊道:

“你该有多疼啊!”

第25章 骗人的话 对你,我永远不会说慌。……

“是, 很疼。”

“所以我们去医院吧,别去找赵程,好吗?”

林天胡乱擦掉眼泪, 闷着头带安乐去处理伤口。

知道安乐其实不愿去医院,林天便到药店买了许多处理伤口的药物。以前的他打架受伤是常事, 对包扎伤口很有经验。

将渗血的伤口用纱布包扎,其他红肿发紫的部位消了毒涂了药。

“你身上的伤……”

安乐摇摇头, “不多, 也不疼, 我自己回去擦药就好了。”

林天将安乐送回贺家庄园,一路上也不再替要去找赵程报仇的事。安乐微微松了口气。

“对不起啊, 总是让你担心。”

林天闷闷地摇头。

“跟我道什么歉。”

“你快回去休息吧, 明天也别去了。”

安乐垂眸,赵程已经看见了他的胎记,肯定也不想他回去。

“好。”

林天挥挥手跟安乐告别, 一脸平静。

安乐转身悄悄取下脸上的纱布,戴着帽子和口罩回到庄园。路过门口时, 是李哥在值班, 他看见安乐后照常跟他打招呼。

“安乐!今天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安乐压了压帽檐,“有点事耽搁了。”

李哥没看出异常, “那你快回去吧, 不然今天的工作就完不成了。”

“好,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

李哥的话提醒了安乐,他现在一脸的伤, 实在是不方便见人,可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

安乐每天的工作是替换别墅里的鲜花和打理红楼周围的花草。花草安乐早上就已经打理过,但花瓶里的水每天傍晚才会更换。

安乐不能顶着一张受伤的脸去别墅里帮忙, 会吓到李管家的。于是他又回到门口,同李哥要了李管事的联系方式。

李哥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安乐,不仅奇怪,“安乐,你不热啊?”

“今天三十多度呢。”

安乐一时哑言,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哥又自言自语道:“哎呀我真是,都忘了,你一直这样。大夏天的还要穿个外套,不怕热。”

安乐心下一松,“对,没那么怕热。”

安乐要到李管事的电话后就打了过去,他跟李管事解释自己有些不舒服想要休息两天,李管事听完就答应了。

安乐打算先回小木屋给自己擦药。

因为腿部也有伤,他走得很慢,等到了小木屋,竟然发现门前站着一个人。

安乐脚步一顿,瞳孔微微放大。

“少爷……”

贺锦年顶着炎热的太阳,站在小木屋的门口。

“您怎么来了?”

贺锦年转过身,安乐一眼就看见他白皙的额头上被晒得发红的皮肤。

“为什么不找个阴凉的地方站着?”

贺锦年看了眼安乐的帽子和口罩,“你跟李管事请假,说自己不舒服。”

“我来看看你。”

安乐犹豫了一会儿,将编好的理由说出口,“我就是有点中暑,休息一下就好了。”

贺锦年点头,走到一旁阴凉的大树下,拿起放在那里的医药箱。

“里面有缓解中暑的药,你可以用。”

说着,他将医药箱递给安乐。

安乐站在原地,没有伸手去接。

他的手上也有伤。

安乐微微低下头,“谢谢您,只是我不爱吃药,太苦了,您还是拿回去吧。”

贺锦年提着箱子的手紧了紧,“昨天晚上,我——”

“没事儿!”

安乐打断他,“您很忙,我能理解的。”

安乐不想再提昨晚的事。

其实原本是没什么的,但刚才赵程的反应着实伤到他了。

安乐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不在意有什么用?

就算贺锦年没表现出讨厌和恶心,也不代表他就会喜欢。

“您快回去吧,站在这里晒太阳也不好,我也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

贺锦年认真地看向安乐,没说话。

安乐朝贺锦年点头,然后转身走向小木屋。

贺锦年突然走上拉住安乐的手腕。

“安乐,我,”

“嘶——”

安乐没忍住一惊,本能地缩回手。

贺锦年收回手,“你受伤了?”

安乐转头,“不小心扭到手腕了。”

贺锦年再次看向安乐戴着的帽子和口罩,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你在骗我。”

安乐呼吸一滞。

贺锦年走上前,抬手想要拿下安乐的口罩。

修长的手指刚触及到安乐圆润的耳垂,却被安乐一把拦住。

安乐阻止他的那只左手的骨节上全都破了皮。

“你受伤了,为什么要说谎?”

安乐偏着头沉默,不去看贺锦年的眼睛。

“我只是关心你。”

贺锦年收回想要揭开口罩的手。

“是你说的,我们是朋友。”

见安乐不说话,贺锦年想到一个人。

“林天知道你受伤了吗?”

安乐声音有些嘶哑,“知道。”

贺锦年突然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语气淡淡地开口,“所以林天就可以知道,但我不能,是吗?”

安乐艰难地吞咽下口中的苦涩,“是。”

贺锦年抿起嘴,“为什么?”

这回轮到安乐沉默。

“如果我非要看呢?”

说完,他再次抬手去揭安乐的口罩。

安乐偏过头躲开,声音越发嘶哑,“因为不想让你看到。”

“这个理由够了吗?”

他一字一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很难看!”

“这个理由够吗?”

安乐强忍着哽咽,“所以算我求你,能别看了吗?”

“我会难受。”

安乐说完便不再假装,一瘸一拐地走进小木屋,将门关上。

贺锦年被留在小木屋外,他想过去敲门,却怎么也迈不开脚。他想打电话给助理,让人查清楚发生了什么,却被理智按住。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方式。

利用权势,调查他人。

安乐躲进小木屋,洗了个冷水澡,伤口被水冲洗,带走几丝血迹。

安乐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也就没有处理后面的伤,将药膏胡乱在身上抹了一通便很快穿好衣服。

一直是这样的。

受伤了,一直是这样处理的。

安乐讨厌看自己丑陋的身体。

所以就连处理伤势时也不愿多看一眼。反正不管再痛的伤,时间一久,都能好。

想到赵程一脸恶心的模样,安乐缩在被子里,对自己竟然想要试探贺锦年的想法感到可笑。

不喜欢,肯定不喜欢。

就算有那么一点点兴趣,也肯定会在知道他的真面目之后感到后悔。

安乐捏紧被子,将自己盖住。

好难过啊。

为什么是他呢。

身上的痛意丝毫未减,安乐他蜷缩成一团,逐渐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是被桌上不断震动的手机吵醒的。

安乐做了个很混乱的梦,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个不好的梦。听见手机铃声后,他心脏猛的一跳。

好似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

安乐走下床拿起手机。

发现妈妈从一个小时以前就开始频繁给他打电话。

还发来很多条短信。

安乐来不及看内容,赶忙将电话接听。

“喂,妈——”

“好你个安乐,你有本事了啊!”

“竟然联合起外人一起来欺负程程。”

“程程都被打得住院了!”

电话那头传来哭声和吼声。

“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你要这么对自己的弟弟啊!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赶快给我到医院来!给你弟弟道歉!”

安乐瞬间懵了。

他是跟赵程打架了,可他也受伤了,虽然疼,但不至于到住院的程度。赵程的伤比他轻多了,怎么会到了要住院的程度。

安乐听到电话里安芸哭着说赵程的手骨折。

他心下一震!

完了。

是林天。

安乐回想起离开时林天平静的模样,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所以他根本没有说服林天,林天肯定去找赵程报仇了。

安乐语气有些颤抖,“妈妈,弟弟现在还好吗?打他的人……”怎么样了?

“你还有空关心别人?程程被打得满身是血你知道吗?手也骨折了!”

“程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我给你半个小时,要是见不到你人,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安乐心脏一阵绞痛,险些跪倒在地上。

一直以来,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筋突然断裂。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天都要黑了,庄园又在郊区,一辆车都看不到,安乐根本没法及时赶到。

但安乐没想那么多,他脑子一片空白,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要是晚了,妈妈就不要他了!

安乐心里焦急,连自己哭了也没发现。

他推开门,想要往外跑,却看到门外站着的贺锦年。

安乐没去想贺锦年为什么还会在,他冲到贺锦年面前,拉住他的手,带着哭腔乞求道:“贺锦年,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贺锦年眼神一紧,声音却温柔且坚定,“好。”

他扶住站都站不稳的安乐,“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司机过来,送你去医院。”

安乐哭着张了张嘴,几近失语。

我妈妈不要我了……

贺锦年抬手擦去安乐脸上的泪水,却在看到他满脸的伤后,抬起的手微微颤抖。

司机很快来到小木屋外,一路压着草坪往外开。

安乐坐进车后神经也高度紧绷,嘴里执着地喃喃道:

“能开快点吗?”

“晚了就赶不上了。”

司机擦擦额头上的汗:“已经是最快了,再快就不安全了。”

安乐只能转头可怜地看着贺锦年。

贺锦年开口:“再快些。”

司机只好再次加速。

安乐紧张兮兮地盯着显示速度的仪表盘。

贺锦年靠近他,轻轻抬起他的小腿。

“安乐,你的脚踩到石子,流血了,我给你处理一下,好吗?”

安乐没理会贺锦年的话。

嘴里不断嚷着让司机开快点,晚了妈妈就不要他了。

贺锦年拧开一旁的瓶装水,温柔地帮他清洗沾着灰尘和血的伤口,再用碘伏消毒好用纱布包扎。

左脚包扎好后,贺锦年抬起安乐右边的小腿,手刚碰到安乐的左脚,对面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像是老旧的机器突然被强制启动。

安乐躲开的动作十分僵硬。

贺锦年没阻止他,耐心地问他:“为什么要躲?”

安乐麻木的眼神渐渐清明。

他似乎是从痛苦和焦急中恢复了些理智。

声音嘶哑又轻微。

“难看。”

安乐抱着小腿蹲坐着,两只手一前一后放在右脚的脚背上,挡住印在皮肤上黑色的胎记。

贺锦年:“不难看。”

安乐偏着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骗人的话。”

贺锦年低垂着眉眼,将手轻轻覆在安乐的手背上。

他凑近,近距离地看着安乐,淡黑色的瞳孔里全是安乐的模样,明明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却好似什么情绪都有。

“不难看。”

“很漂亮。”

第26章 痛苦与更痛苦 贺大少爷,我就问你一句……

安乐听完表情不变, 却任由贺锦年将自己的手拿开。

贺锦年给他冲洗伤口,给他包扎。

“还有。”

安乐眼神呆呆的。

“还有什么?”

“还有伤口。”

贺锦年眼神一暗:“还有的伤口在哪里?”

安乐却偏过头不再说话。

车马上就要开到医院,安□□过车窗远远就看见医院的大楼, 他越发紧张,一边看着时间一边准备下车。

要不是贺锦年拦着, 司机减速绕过人行道时安乐就会冲下车。

“安乐,注意安全, 好吗?”

安乐颤抖着扒着窗户, 一边摇头一边呢喃着妈妈不要我了。

“医院那么大, 你怎么找到你妈妈?”

安乐这才看向贺锦年,眼泪猛的下落。

哽咽道:“那怎么办……”

“要是迟到了, 妈妈就不要我了!”

贺锦年用纸巾替他擦掉眼泪。

“没关系, 因为我已经查到你妈妈在哪里了。等车停下,你就跟着我,我带你去找她, 好不好?”

“跟着你。”

“对,跟着我。”

等车停下, 安乐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可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 转头看车里贺锦年。

贺锦年跟着下车拉住安乐。

安乐很是着急, “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