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今晚陪你。
越灿假期留校排舞,加班加点排练的效果很好,还成功过了第一轮的预选。她们是临时起意仓促报的名,也没准备多久,本来只打算混个参与分,没想到能入围正式表演名单。
要正式表演,紧迫感也更强了些,越灿再懒散,也重视起这件事来,要是在全校面前出糗,那是挺丢人的。
为了到时候撑得起场子,越灿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入了些更复杂的动作。离正式表演还有半个月,有时间准备,几个人每天晚上练一小时,周六周末各半天,问题不大。
薄晚照来西城是在五一过后的一个周末,那天下午,越灿还在舞蹈室排练。
越灿平时慵懒松弛,但一旦较劲认真起来,还是靠谱的。因为排舞这事,身边的朋友都对她刮目相看了。
赵一宁动作还不够熟悉,容易拖节奏,越灿就一个个细节拆解开来教。
“队长,发现你认真起来好迷人啊。”赵一宁冷不防冒出一句。
“我们队长本来就很迷人好不好?”边上的人笑着附和,“我要是男的,肯定追灿灿。”
又有人以开玩笑的口吻说:“我女的我也想追,越灿,你要是给机会,我可以马上为你变弯。”
越灿喝着水笑,朋友之间熟悉了就是这样,什么话都能调侃,她开得起玩笑,嘴没把门也无所谓。
“你们都别想了,没人追得上我们队长,队长独美。”白桦刚认识越灿的时候,觉得越灿应该是恋爱高手,永远不缺对象,相处久了才发现,越灿对谈恋爱压根就没兴趣。
几个人正休息调侃,越灿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白桦帮忙递了递,无意间瞥到了备注笑了一下,“谁啊,魔鬼?”
越灿知道是薄晚照来电话了,她是之前寒假补习时存的薄晚照号码,那时候她一见到薄晚照就头大,才将薄晚照存了这么一个备注。她也想不到,到后来居然能跟“魔鬼”这么亲密。
接通电话,越灿直接问:“到哪了?”
薄晚照说:“已经到了。”
“啊?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越灿匆匆结束通话,顺手拿起旁边的外套准备出去,她跟其他人说,“你们先练着,我去接个朋友,很快回来。”
说完,越灿急急忙忙走*了。
两人约好是在学校西门碰面,离舞蹈室不太远,越灿走得又快,没几分钟就到了,她边走边张望,最后在香樟树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薄晚照这两天要参加会议和一些正式场合的交际,所以打扮偏职场,穿着干净简单的衬衫。
“薄晚照!”
越灿喊了一声,明媚的声音带着笑意。
薄晚照转过头,瞧见越灿踏着阳光朝自己一路小跑过来,长发随风扬着,她毫无准备,一个热烈的拥抱落在了怀里,好像撞上了心跳……
许久没见的人突然提前见到,越灿开心兴奋,直接冒冒失失抱了过去。
被热情抱住,薄晚照有片刻怔住,然后才看清越灿额角和脖颈上挂着汗珠,她低声问:“怎么这么多汗?”
越灿跑得气息有点乱:“在排舞。”
薄晚照知道越灿最近在忙着排舞,越灿给她发过几段视频。
意识到自己身上都是汗以后,越灿松开了薄晚照。今天气温不算高,但她跑了一路,这会儿热得很,她想把身上的外套脱了。
薄晚照看她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小背心,腰都有点遮不住,立即叫住她:“先别脱,吹了风容易着凉。”
越灿只好忍住,“我要排练到五点半,带你过去看看?”
薄晚照应:“嗯。”
现在下午四点多,离结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十分钟后,越灿带着薄晚照一起去了舞蹈室,几个人一看到有漂亮姐姐过来,都热情打着招呼。
“我还要排练会儿,”越灿小声跟薄晚照说,“你等我一下,晚点一起去吃饭。”
“好。”薄晚照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
越灿脱了身上的外套,跟其他人道:“我们继续。”
伴奏响起,因为有人旁观,几个人下意识排得更认真,踩着节拍律动,整齐划一,挺有模有样的,到时候配上舞美,应该能小小炸场一下。
越灿站在c位显眼,每个动作和表情都经得起细看,该松弛松弛,该爆发爆发,利落流畅,节奏感十足。
薄晚照坐在一旁,视线悄然跟随。
舞蹈室外偶尔有人经过,听到有人练舞,也会好奇围观一下。不一会儿,又来了个女生,倚在门口看着。
越灿跳完一遍之后才发现云岚来了,笑着叫了声:“学姐。”
虽然之前那次表白弄得有点尴尬,但尴尬过后也就没什么了,越灿还是会像普通朋友一样跟云岚打招呼,坦坦荡荡。
薄晚照这时往门口看了看。
云岚夸着:“跳得很棒。”
“谢谢。”越灿心不在焉瞥了一眼薄晚照,心想,不夸一下自己?
“学姐你偏心,怎么只夸灿灿不夸我们?”白桦打趣道。
云岚赶紧笑道:“哪里,一起夸的。”
薄晚照看得出来,越灿是在学校里最受欢迎的那类女孩,越灿的性格和气质都很讨人喜欢。
越灿被人拉住,“队长,扭腰那个你再教一下吧,我感觉自己扭得好丑。”
“我也需要补课。”
“行。”越灿单独拎出来细教,这个部分是新加的,有点难度,但舞台效果肯定好。
挺撩的一个动作,换其他人被围观着跳可能要害羞了,越灿不懂害羞,她并不扭捏,大大方方展示。
“啊啊啊啊,”赵一宁直接变迷妹了,快看脸红了,“灿灿你的腰也太会扭了,我要被撩死了。”
“真的好撩,队长太会了。”
得到一片夸赞声。
越灿跳完后又看了眼薄晚照,不自觉露出个开心得意的表情。
薄晚照不动声色,跟着其他人一起鼓了鼓掌。
赵一宁强烈要求:“队长你再跳一遍吧,想看完整的。”
白桦也附和:“同意同意。”
在大家的催促下,越灿把最炸场的一段单独跳一下,除了薄晚照和云岚,其他人都太浮夸了,在那一边看一边笑着起哄。
越灿踩着节奏跳着,目光不经意和薄晚照对视上后,多停留了会儿,挺不害臊地眼神互动。
薄晚照此刻正盯着她,嘴角浅浅扬了扬弧度,有点儿无奈。
越灿撞见薄晚照的笑,稍微走了走神,一下乱了节奏,导致下个动作也没跳好,没踩稳扭了一下脚。
薄晚照立即起身走过去。
其他人也立马围过来,“没事吧?”
越灿皱眉,刚崴到有点儿吃疼。
云岚靠近后也紧张问:“扭到了?疼不疼?”
越灿:“还好,没事。”
云岚:“我陪你去校医院看一下?”
越灿又活动了一下脚踝,“不用,没什么事。”
薄晚照听到她说了两遍没事,也就没重复询问了。
快五点半,正好越灿又扭了一下脚,排练就到此结束。白桦叫上云岚,“学姐,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云岚爽快答应:“好呀,我今晚也没什么事。”
越灿主动说:“今晚我不跟你们一起了。”
“为什么?”往常她们排完都是一起吃晚饭,白桦看了看薄晚照,“姐姐也一起呗,正好人多热闹。”
薄晚照猜越灿是考虑自己,想说一起吃也可以。
越灿却抢在前面笑说:“不了。”薄晚照来了,她压根没准备晚上跟大家一起吃。
就这样各自散了。
离开舞蹈室,越灿准备先回趟宿舍放一下东西,她边走边问薄晚照:“你晚上想吃什么?”
薄晚照:“其实一起吃也没事。”
“你来西城我当然要单独请你吃饭,”越灿再问一遍,“想吃什么?”
薄晚照:“我都行,你决定。”
越灿笑着吐槽一声:“就知道。”
晚上越灿带薄晚照去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餐厅吃饭,薄晚照只有今晚上有时间,她们顶多一起吃顿饭,再逛逛学校。
“你有没有不爱吃的?”越灿拿着菜单,提前问问薄晚照,她从来没听过薄晚照说不喜欢吃什么。
“我都吃。”薄晚照说,她从小就没有挑食的权利,长大了也对食物也无所谓。
越灿看着点了几个菜。
“你明天还要忙工作吗?”越灿又看了眼薄晚照,薄晚照真的很适合偏职场的风格,下午第一眼见到时,她就眼前一亮了。
薄晚照:“不用。”
越灿听到后愣了愣,她原以为薄晚照明天上午还有事,才明天回南夏。她口快问着:“那你怎么没有今天下午回去?”
话问出口后,越灿大脑转了圈,才反应过来,所以薄晚照是特意在西城多逗留了一个晚上?
“您好,小心烫。”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越灿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薄晚照真的好闷骚啊,要不得自己察觉到,薄晚照压根没提是特意留下来的这件事。
“订的明天的航班。”薄晚照迟来补充一句。
“是吗?”越灿挑了挑眉,她不信,西城到南夏的航班明明有好多趟。
晚饭过后,也没多少时间逛其他地方,越灿就带着薄晚照逛校园,从南到北一一走过,饶有兴致地介绍。
途中越灿接到云岚打来的电话,她接通,“学姐。”
云岚跟她说了社团的一些事,云岚下学期要准备考研,时间紧张,打算卸任社长,问她有没有兴趣。
越灿只想玩儿,不想负责太多,婉拒了。云岚又关心了一下她扭伤的脚,她笑着回答:“真没事,谢谢学姐关心。”
挂断电话后继续散步。
薄晚照吹着晚风,随口问了句,“还在追你?”
越灿看看薄晚照,“嗯?”
薄晚照静了静,转而提醒:“跟你表白的学姐。”
越灿:“你还记得?”
薄晚照不语。
越灿意外薄晚照竟然也会八卦,她笑了笑,“没追我,上次早就说清楚了,刚刚是说社团的事。
薄晚照又问:“下午那个?”
“嗯……”越灿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薄晚照淡淡然回答:“不难看出来。”
越灿朝她笑了笑:“行,知道你薄晚照最厉害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薄晚照不再多说什么,她想到越灿下午给她的拥抱,动不动对人热情嘴甜,也难怪让人误会。
晚间风大,越灿迎风眯了眯眼,不知道是睫毛还是灰尘什么的弄到了眼睛里,有点儿难受。
薄晚照瞥见,“怎么了?”
“眼睛进东西了。”越灿眨了眨眼,下意识想用手去揉。
“不要用手揉,我看看。”薄晚照及时拉住她的手,托过她的脸检查。
越灿稍稍抬头,有眼泪把异物冲了出来,她哼着呢喃:“好像好了。”
薄晚照拿纸巾帮她细心擦擦,轻声问:“还疼吗?”
越灿没顾上回答疼不疼,两人脸贴得很近,呼吸似有似无地擦过,对上薄晚照的目光,她又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薄晚照看着她:“还疼?”
越灿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钟然说她跟薄晚照的相处不像是姐妹,其实她也这么觉得,包括薄晚照关心她时的眼神。
姐妹之间相处怎么会感觉暧昧,难道说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越灿盯着薄晚照,心里莫名乱了下……
被直白看着,薄晚照敛了敛目光,将手从温热的脸庞移开。
距离又被拉开,刚才的暧昧感转瞬即逝,像只是种错觉。越灿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校内蚊子有些多,她被咬了几口,她手忙脚乱拍了拍。
薄晚照看见,“回去吧。”
越灿边赶蚊子边问:“你今晚一个人住酒店吗?”
薄晚照:“嗯。”
越灿脱口而出:“那我今晚陪你。”
第32章 希望我们离得近一点。
明天是周一,薄晚照说:“那你明早又要回来学校。”
越灿丝毫没觉得麻烦:“嗯。”
薄晚照:“不折腾?”
“不折腾。”越灿斩钉截铁回答,她一贯都会这么做,朋友来找她,她肯定不能让朋友一个人住酒店。
还是像以往一样,只要自己坚持,薄晚照就会答应,越灿已经摸透了这个规律。
越灿回宿舍拿了些东西,顺便跟寝室长报备了晚上不住宿舍的事。
薄晚照入住的酒店离学校不算远,按出差计划本来是中午退房,她个人续住了一晚。
走出校门,薄晚照叫了辆车,不到半小时抵达目的地。
越灿在前台登记了一下,跟着薄晚照乘电梯上楼。开了门,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反正她都在薄晚照那蹭住过好几回了,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可拘谨的。
薄晚照将房卡放在柜子上,“你先洗澡。”
“好。”越灿晚上喂了蚊子,身上正痒,她直接脱了外套,身上只穿着件贴身的小背心,薄薄的布料勾勒着恰到好处的丰盈曲线。
薄晚照抬头时目光不经意掠过,比起曾经穿着宽松校服的时候,现在的越灿成熟太多,似乎转眼就长大了,下午越灿跳舞时,这种既视感尤为强烈。
越灿放下外套,撞上薄晚照看着自己的目光,她摸了摸发痒的脖颈问:“怎么了?”
薄晚照看她脖颈上抓得红一道白一道的,低声道:“别抓,都红了。”
“痒嘛。”越灿皮肤白,又容易留下痕迹,随便碰碰就留下一道道印记。
薄晚照:“抓破了碰到热水就该疼了。”
越灿只好强忍住,她拿了毛巾衣物,往浴室走去。
不一会儿浴室里开始传出淋浴声,薄晚照低了低头,又拿起房卡,出去了趟。
越灿洗了半个小时,吹干头发走出浴室时,看到薄晚照坐在书桌旁,看笔记本电脑,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薄晚照在整理会议记录,她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向越灿。
越灿换了条白色的睡裙,也挺显成熟,她臭屁喜欢打扮,睡衣款式都要认真选的那种,高中时是没条件,一上大学直接放飞自我了。
薄晚照说:“有药。”
“嗯?”越灿走过去,看到桌上有支治蚊虫叮咬的药膏,她拿到手里看了看,“你刚刚去买的?”她好像听到了薄晚照出门的声音。
薄晚照偏过头看着电脑,“嗯。”
虽然已经习惯了薄晚照不动声色的关心,越灿看着药膏,心里还是暖了暖。
薄晚照看她一动不动,无奈,又轻声道:“自己擦一下。”
“我没等着你给我擦。”越灿嘟哝吐槽,在薄晚照心里自己到底是有多废柴啊,擦药都不会。
薄晚照:“……”
越灿坐到床上,拿起药膏一点点擦着,脖颈上手臂上脚腕上,将泛红泛痒的地方都擦了个遍。
脚腕崴到的地方隐隐有点疼,越灿伸手揉了揉。
薄晚照:“脚腕疼?”
越灿:“好像有点儿。”
薄晚照走到床畔,“肿了吗?”
越灿:“不知道。”
薄晚照看她迷迷糊糊的,于是蹲下。身,轻轻握住她脚腕,检查一下,没肿也没有外伤,看着不严重。
被握住脚腕的时候,越灿身子轻微僵了下,又有些痒似的,她盯着薄晚照低垂的眉眼,要这么体贴吗?
薄晚照抬了抬头,“下午你不是说不疼?”
越灿:“我那是跟她们客套,不想麻烦她们。”
薄晚照一时语塞,“麻烦我就没事?”
越灿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笑说:“你不一样。”
不一样。
薄晚照默了默,尔后她手指碰了碰越灿脚踝,柔声问:“这里疼?”
越灿感觉自己真要变成姐控了,好喜欢薄晚照这样关心她,她轻声冲眼前的人撒娇:“嗯,好疼~”
疼还陪自己逛那么久的学校,薄晚照不知说她什么好,“很疼就去检查一下,我现在陪你去……”
看薄晚照认真了,越灿立即改了口:“我逗你的。”
薄晚照抿抿唇:“……”
越灿坐在床上笑得花枝乱颤,自己这拙劣的演技也能骗到人了。
薄晚照站起身,实在看不惯越灿这嚣张的模样,顺手在她脸上捏了把。
越灿傻愣了下,然后攥拳捶了捶床,“你刚摸完我脚又摸我脸!”
薄晚照一霎没忍住,笑得开心,肩膀轻颤着。
越灿每次逗笑薄晚照都很有成就感,能做到这种高难度的事,的确很了不起。
笑了一阵后,越灿看着她,“薄晚照……”
薄晚照:“什么?”
越灿神情认真了些,问了个自己一直很好奇的问题:“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也跟别人不一样?”
她以为薄晚照不会在意任何人,但她感受到薄晚照对自己的在意了……
薄晚照又默了一阵。
越灿擅长死皮赖脸:“你不否认就是默认。”
然后,她看到薄晚照默认了。
越灿脸上绽开笑,就像喝了口高浓度的蜂蜜水,笑容甜度也超标。
薄晚照看她睡裙单薄,小声催促:“上床睡觉,别着凉了。”
“嗯。”越灿掀开被子往里钻。
薄晚照转身准备去洗澡。
越灿无聊看了看未来的天气预报,气温稳步上升,就快要夏天了,再过两个月就是暑假。
薄晚照要研究生毕业了吧?越灿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她会留在南夏吗?这么多年薄晚照一直都留在南夏,应该是为了照顾薄母,工作以后也不例外吧?
下午练舞消耗了不少体力,越灿躺在床上瞌睡很快上来,薄晚照洗完澡出来时,她已经小憩了会儿,听到动静又醒了来。
薄晚照在床的另一侧躺下。
越灿朝薄晚照懒懒翻了个身,问:“你毕业了还留在南夏吗?”
薄晚照被问住,“怎么突然问这个?”
越灿眨了眨眼,“想知道。”
薄晚照:“暂时还不清楚。”
越灿略显失落,那就是有可能离开的意思,毕业了去其他城市工作也很正常。她侧脸在枕头里蹭了蹭,望着薄晚照轻声念叨:“希望我们离得近一点……”
薄晚照无声看看她,没有回答,“困就睡觉。”
越灿眼睫垂了垂,在困倦的催促下合上了眼。
薄晚照没有立即关灯,她望着身畔的人若有所思,如果有机会离开,她希望离南夏越远越好,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执念,但现在,这个念头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越灿在被窝里挪了挪身子,朝薄晚照贴近几分,顺势伸手往身侧揽了揽。起初拘谨,睡同一张床她下意识保持些距离,现在次数多了,跟薄晚照在一起她放松,怎么舒服怎么来。
薄晚照敏感,以为越灿又像那晚一样,是故意的。她叫她:“越灿……”
“嗯?”越灿含糊应了声,觉得薄晚照身上的味道好闻,所以本能想靠近多嗅一下。她摸着腰,说梦话一般,“你腰好细啊……”
摸一遍不够,再确认一遍。
掌心游走到小腹位置,徘徊抚摸着……薄晚照及时按住她的手,沙哑说:“不要闹。”
越灿哑然无声,不再动了。
薄晚照低头看怀里的人,睡着了。睡着和没睡着都一样的不老实。
被子没太盖好,越灿肩头露在外面,肩带顺着手臂滑落,睡裙松垮,有些遮不住胸口。
薄晚照伸手帮越灿拉过肩带,小心翼翼整理好睡裙,再扯过被子盖好。
她想拉开跟越灿的距离,越灿却一味黏着她,体温靠近,是她心理和生理上都渴望的拥抱。
她本能不想推开。
薄晚照呼吸稍乱,越灿在她眼里,一直就是个任性磨人的小女孩,她会像姐姐一样由着越灿任性。
但这种感觉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或许是从冬天开始,那晚越灿打闹着将她压在床上……
两个人不适合再这样抱着睡了。
第33章 啧,还说不是想我了。
翌日,薄晚照七点准时清醒,身旁的人还在熟睡。她在床上坐起身,瞧瞧时间,然后叫着一旁睡得正香的越灿:“起来了。”
越灿无动于衷,听不到。
薄晚照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再叫:“起床了。”
越灿闭眼皱了皱眉,默默扯过被子将脑袋盖住。
薄晚照:“……”
她俯过身,直接扯开被子,让越灿露出脸。
越灿这才睁开眼,头发被蹭得凌乱,薄晚照俯身时长发扫着她脸庞,怪痒。她迷糊盯着薄晚照看,也不说话,温柔好看的脸稍微安抚了一下她的起床气。
薄晚照垂眼看着她,轻声提醒:“再不起来赶不上上课了。”
越灿:???
一醒来就听到“魔鬼低语”。
“不上了,谁爱上谁上。”越灿任性哼了句,闭眼继续往被窝里缩。
薄晚照再次将被子拉开。
越灿拽住被子,“薄晚照!”
薄晚照:“嗯?”
越灿跟撒娇似的,黏黏糊糊说:“我昨天请了假了。”
薄晚照忍了忍笑,不再折腾她,由她睡。
越灿已经被折腾醒了,她在床上赖了会儿,也起身下床,在浴室门口跟刚洗漱完的薄晚照打上照面。
薄晚照问:“不多睡会儿?”
越灿用手理了理乱糟糟的长发,“我上午送你去机场。”
薄晚照:“太远了,不用。”
“我都请了假了。”越灿又说一遍,“你要是不好意思,下次我回南夏你来接我。”
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餐,坐大巴去机场。越灿全程都陪着,办理好登机手续,直至即将安检,她突然叫住薄晚照,“薄晚照。”
薄晚照看她。
越灿问:“如果你不在南夏工作,暑假我们是不是见不着了?”或许以后两个人都很难再见面了。
薄晚照静了一阵,“可能还是留在南夏。”如果薄芹不愿意跟她离开南夏,那她也很难独自离开,这就是现实。
越灿没表现出兴奋,那她薄晚照在她家吃饭,她听到谭茗和薄晚照聊了些工作上的事,薄晚照似乎不太想留在南夏,留下更多是出自无奈,因为薄晚照在南夏没什么美好的回忆吧?
薄晚照见她迟迟不说话,“还有事?”
越灿上前一步,送上一个短暂告别的拥抱,她朝薄晚照轻声笑说:“一路平安。”
又被熟悉的温暖包裹,薄晚照瞧着越灿明媚灿烂的笑,回想起来,收到的每个拥抱都是越灿给的。她手臂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将越灿抱住,只是低声应了应,“嗯。”
越灿想,要是薄晚照留下来,她会努力让薄晚照更开心。毕竟她能逗乐薄晚照。
离暑假只剩一个多月,不少人开始计划起假期的安排来,有准备旅行的,有准备兼职的。越灿还没想好怎么过,唯一明确的就是,她会回南夏。
薄晚照六月底顺利毕业,迫于现实,她还是留在了南夏,入职了一家颇有实力的外企,各方面待遇都不错,发展也可观。
七月,她开始了有规律的上班族生活,出租房离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不算特别远,在正常通勤范围内,她暂时没考虑搬家。
疗养院那边她许久都没去了,听说薄芹有在积极配合治疗,她想她的生活步入正轨了,称不上美好,也算不上糟糕。但比起曾经,现在已经幸福太多。
中规中矩的生活因为一通电话出现了插曲。
那天晚上,薄晚照突然接到个熟人来电——刘霞是薄芹认识多年的一个朋友,之前是冯春生工厂里的一名职工,后来工厂倒闭,她离职后一直和薄芹有着联系。
“你妈妈最近好吗?”话筒里传来中年女声朴实,“我也没什么钱,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阿姨,您别这么说,她现在有在配合治疗,状态还不错。”
“那就好,改天我去看看她。”刘霞说着,“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薄晚照:“什么事?”
“你有一个小姨吗?”刘霞问,“她说是你妈妈的妹妹,找了你妈好多年了。”
薄晚照若有所思,“好像是有一个。”
薄芹当初跟冯春生私奔,和家里彻底闹翻了,直接断了联系。薄晚照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薄芹那边的亲戚,后来薄芹精神失常,她倒是听薄芹念叨过许多次,确实有个妹妹。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问我要你们的联系方式,我没敢给,她就留了串号码给我,让我转达……”
薄晚照拿到了一串号码,冷不防冒出个小姨,她在想要不要跟薄芹说一下,但考虑到薄芹的精神状态,她还是决定自己先联系。拨通之后,竟然是南夏本地的号码。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喂,你好?”
薄晚照缓了缓,“你好,刘阿姨给了我这个号码。”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尔后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激动,微颤:“你是薄芹的女儿?”
对方说自己叫薄云,是薄芹的妹妹。这个名字薄晚照耳熟,她确实听薄芹说过,而且对方也了解薄芹许多情况,应该没有弄错。
薄云提出想见面。
薄晚照思索再三,答应了。:
两人见面是在两天后的周末。
薄晚照约在一家咖啡厅,她没有直接带薄云去见薄芹。薄云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清瘦斯文,鼻梁上架了副眼镜,气质和薄芹不像。
“您好。”薄晚照起身打着招呼。
薄云一看到眼前的人眼眶就红了,确信自己没有找错人,但她还是确认问着:“你就是薄芹的女儿?”
薄晚照点点头。
“没找错,你跟你妈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漂亮。”薄云说着,眼泪直接下来了,“我是你小姨。”
薄晚照没有过激的情绪,她默默给薄云递了递纸巾,亲人相见,涕泪横流的场面本应该让人动容,但她没有流泪,小时候哭过太多,发现哭泣毫无用处后,她渐渐就不会流泪了。
“我跟你妈二十几年没见了,她离开的时候,我才十四岁。”薄云摘下眼镜,边说边擦着眼泪,“我搬来南夏好几年了,一直在想办法找她,我只知道你爸工厂的名字,可早就倒闭了,后来走运找到一个工厂的原职工,又兜兜转转问了一大圈,才打听到消息,我本来都不抱希望了……”
薄云情绪激动说了许多。
薄晚照:“那天听刘阿姨说起,我也很意外。”
“你妈这些年过得好吗?”薄云关心问着,“她生了什么病,我能去看看她吗?”
薄晚照没在电话里跟薄云说太具体的情况,只说了冯春生去世了,薄芹身体不太好,在疗养院养病。
“她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怎么会这样……”薄云叹着气,忧心忡忡。
“小姨。”薄晚照尝试叫着这个生疏的称呼,她冷静说,“见面的事还是先缓缓吧,太突然她可能接受不了,会情绪失控。”
薄晚照想到薄芹对自己的抗拒,她想薄芹不一定会想见薄云,薄芹一直不跟薄家联系,就是不想被亲人看到自己凄惨的一面。
薄云:“也好,我现在就在南夏工作,以后见面也方便。”
两人又聊了些生活近况,薄云是名小学老师,一直未婚,生活不富足但稳定,“晚照,要是需要什么帮助,一定要跟小姨说。”
“谢谢,现在一切都顺利。”薄晚照客套应着,对于素未谋面的这位亲人,更多还是陌生,她很难轻易信任谁。
辞别薄云,傍晚薄晚照去了趟疗养院,不过她没有亲自跟薄芹说薄云的事情,而是委托了徐医生帮忙转达,她怕薄芹看到自己又情绪过激。
等徐毓文从病房里出来,薄晚照问:“愿意见吗?”
徐毓文摇摇头,“她很抵触过去的人和事,她不想见的话,还是别强求她。”
意料之中,薄晚照没多说什么,向徐毓文道了声谢。
“你最近还好吗?”徐毓文关心寒暄。
“还好,工作已经定下了。”薄晚照说。
“情绪方面呢?”徐毓文又问。
薄晚照笑了笑,“老样子吧。”
“晚照,要是你实在担心,可以做个基因检测。”徐毓文建议道,薄晚照之前问过她一些遗传方面的事,她看得出来薄晚照有这方面的顾虑。
“嗯,我先走了。”
忙碌一天,已是夜幕降临。
气温连日升高,小巷里蝉鸣喧嚣,南夏也迈入了盛夏。
薄晚照走在巷子里,吸进鼻腔的空气沉闷,乏味。快到家时她碰到了脏脏包,这几个月越灿没少往她这寄零食,猫被养胖了一圈。
脏脏包照旧跟她撒撒娇。
薄晚照蹲下摸摸小猫脑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她轻柔抚着小猫额头,磨人精要快回来了……
磨人精正在准备最后一门考试的复习。
收到薄晚照发来的视频,越灿分了分心,又是个撸猫的视频。薄晚照不常给她发这种视频,但偶尔会冷不防冒出一个,随机事件。
她想了想,问:今天心情不好?
【bwz】没有
越灿继续分析视频背后的“动机”,她又写下一句:你是不是想我了?
薄晚照瞥见,够没脸没皮的。紧接着她看到越灿又发来:你要是想我了直接说,不用每次都发脏脏包。
她皱眉笑了笑。
越灿学着薄晚照之前的口吻,发完这句乐了好半天,以牙还牙,报仇了。
【bwz】不是
越灿笑容骤停,咬牙切齿,想欺负薄晚照一次怎么这么难?她不甘示弱回复:行,以后别见面了。
过了几分钟。
【bwz】明天我来接你
越灿慢半拍才想起来,上回开玩笑跟薄晚照说了接机的事。
薄晚照开门进屋,消息又响了响。
【越灿】啧,还说不是想我了
第34章 能收留我吗?
结束最后一门考试,越灿拉着行李箱马不停蹄飞回南夏。
暑期的机场人潮往来,越灿在人群中显眼,她高挑,又会捯饬打扮,一路走过,张扬得引人注目。
薄晚照也不例外,她很快捕捉到越灿的身影,头发又长了些。
越灿看到薄晚照后,笑着招招手,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尽管薄晚照的穿着总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她依旧能在人群中精准发现。她觉得薄晚照的气质有着说不出的特别,总之和旁人完全不一样。
“等很久了?”越灿笑问。
“没有很久。”薄晚照说着,帮她拉过行李箱,“走吧。”
两人先坐机场巴士去市区。上了车,越灿在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薄晚照则坐在她旁边。
去市区大概半小时。
越灿不常坐巴士,摇摇晃晃,没一会儿就犯困,尤其是刚坐完飞机。
薄晚照上次就注意到了这点,“困?”
“有点。”越灿好奇薄晚照是不是时刻都在注意自己,每次自己一有点什么,薄晚照好像都能马上发现。
“那睡一下。”薄晚照又说。
“嗯。”越灿应了应,她看了眼薄晚照,没询问意见,直接将脑袋往薄晚照肩上靠了过去,这条件,也只能这么睡了。
薄晚照一动不动坐着,由着越灿靠过来,默许这种行为。
越灿合上眼但没睡着,她倏然浅笑了笑,也只有自己能对薄晚照这么没分寸了,有特权就是不一样。
薄晚照偶尔偏头,低眸时看到了这抹笑,视线落在越灿脸庞片刻,化了妆,唇色红润,唇膏颜色很适合她。
每次见面,薄晚照都会发现越灿有些小变化,有时是穿着风格,有时候是头发,不过率性明媚的劲儿没变过。
越灿今天穿着适合盛夏时节的吊带裙,精致漂亮,像夏日里最惹眼的蝴蝶。薄晚照跟越灿截然相反,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素颜,给人感觉跟白开水一样淡。
一个热情一个冷清,像两个世界的人,这样坐在一起对比更是明显。
巴士沐着阳光向前行驶,越灿在摇晃中小憩。
薄晚照又瞥了瞥肩侧的人,黏黏糊糊靠着,自认识以来,她就处处照顾越灿,但她没想过越灿会这么黏自己……浑身泥泞又淡漠阴郁的人,有什么值得靠近的?
巴士调了个头,车窗外有阳光洒过来,薄晚照瞧见越灿躲了躲脸,她微微侧身,悄然将车窗旁的帘子拉上。
快到目的地时,越灿醒了来。
薄晚照问她:“送你回家?”
越灿想想,“去你那吧,想吸猫了。”
正值午后,气温正高。
她们打了个车回梧桐巷,越灿运气好,碰到了几个月没见的脏脏包,跟薄晚照发给她的视频里一样,胖了一圈。
“脏脏包。”
“喵——”
“乖,还记得自己名字呢。”越灿受宠若惊,她又望向薄晚照,“胖了,*你平时是不是给她喂太多了?”
薄晚照:“那你平时少给她寄吃的。”
越灿说:“我也没想到你喂得这么负责。”
薄晚照无声笑了下,笑一本正经地讨论幼稚话题。
回到房间,薄晚照打开空调,出租屋的空调老旧,质量也一般,制冷效果不尽人意,但总比没有好。南夏的夏天不开空调很难度日。
越灿没休息,拿了些零食就出去了,吸引了好几只猫过来,太阳晒人,她就站在树荫下,饶有兴致逗猫喂猫。
薄晚照瞧见,也不怕热。过了良久,她看越灿还在外面待着,也不进屋,于是走了出去。
越灿听到耳畔传来轻柔的一声:“不热?”
南夏是出了名的火炉城市,哪能不热,今天气温挺高的,越灿身上都冒了汗。
薄晚照站在一旁看着她,又低声说:“进屋,小心中暑。”
越灿这才起身,“嗯。”
几只猫吃饱喝足蹿草丛里乘凉去了。
屋内的空气比室外凉爽许多,越灿去浴室洗了洗手,手上沾了不少猫毛,她抹着香皂,洗得仔细。等洗完手收出来,她在客厅和薄晚照碰上。
薄晚照:“冰箱里有喝的,自己拿。”
越灿轻车熟路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居然有好几种饮料,她回头看看薄晚照,惊讶说:“你也会囤喝的?”
薄晚照没说话。
越灿又看看冰箱里的饮料,发现都是自己平时喜欢喝的,她再大条也察觉到了猫腻……
薄晚照在喝水,她肠胃不太好,通常不喝冰的。
越灿从冰箱里拿了罐桃子汽水出来,走到薄晚照跟前,“你不会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吧?”
薄晚照淡然回答:“上回碰上打折,就买了些。”
越灿越想越不对劲,“这么巧,都是我喜欢喝的打折?”
薄晚照点了点头,云淡风轻。
越灿发现薄晚照才是撒谎不脸红的那个,比自己会撒谎多了,被戳破也一脸无所畏惧。她盯着薄晚照,薄晚照会默默做贴心的事,但从不会说煽情的话……
薄晚照看她直盯着自己,“看什么?”
“发现你好疼我。”越灿笑着肉麻开口,热心帮薄晚照说了出来。
薄晚照面不改色,只是稍稍垂眼,她从越灿手里接过易拉罐,将开口拉开,又递了回去,然后自己转身往厨房去了。
越灿捧着汽水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笑了笑,夏天和冰镇汽水最配,她灌了一口,消暑不少。
她坐下休息,边玩手机。车上睡觉时她把手机静音了,现在一看,一堆的未读消息,她忙着回复。
钟然给她发的最多。
薄晚照看看时间,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能准备晚饭了。她走到客厅,刚想问越灿晚上要吃什么……
越灿这时抬头看看她:“我得走了。”
薄晚照静了一秒,温声询问:“要送你吗?”
越灿摇头,“不用。”
薄晚照:“嗯。”
越灿磨磨蹭蹭有点儿不想走,但之前都答应了钟然,她朝薄晚照厚脸皮笑说:“下次我要来蹭饭。”
薄晚照不动声色,低声道:“随你。”
……
在钟然的催促下,越灿拉着行李箱匆匆离开了,她差点忘了答应陪钟然逛街的事,洛扬后天就要生日,她生日礼物还没买好。
越灿走后,只剩下没喝完的半罐汽水。
薄晚照将桌面收拾了下,拿出电脑工作,虽然现在的工作是双休,但业余她还是会做些兼职。
越灿先将行李送回了家,然后跑去跟钟然见面。
“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钟然不满说着,“以前一放假你都是第一时间来找我的。”
越灿说:“现在不来找你了?”
钟然哀怨说着:“反正我感觉你变了。”
越灿:“行啦,请你喝奶茶。”
钟然:“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边喝奶茶边闲逛,钟然又开启了话痨模式,一半的话跟洛扬有关,一半的话跟想谈恋爱有关。
越灿索性给她提出建议:“要不你跟洛扬表白吧。洛扬要是知道你这么想谈恋爱,肯定愿意给你当女朋友,奉献自己满足你的心愿。”
钟然反应很激烈:“我疯啦!”
越灿直笑。
一回到南夏,越灿就忙不过来,交际狂魔朋友多,晚上又有两个朋友叫她们玩剧本杀,钟然想玩,把越灿拽过去充人数。
打完本都十点多了,越灿精疲力尽回家,精力值又耗尽了。一回到家,她就听到了争吵声——父母吵来吵去就那些事,她习惯了。
越灿开门换鞋,看了眼在客厅吵架的二位老总,然后跟没事人一样往房间里走,想尽快远离是非中心点。
越成涛将人叫住:“你站住。”
越灿没能逃过一劫。
谭茗和越成涛今晚的争吵正是因为她,越成涛传统老派,而谭茗更多支持自由放养,只求女儿开心顺遂,在教育问题上,夫妻俩没少产生口角。
越成涛问:“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电话也不接。”
越灿不咸不淡回答:“跟几个朋友在外面玩,给你回消息了。”
越成涛:“什么朋友?你大晚上穿成这样去见什么朋友?”
越灿皱眉,听出话里有话。
谭茗斥责越成涛:“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越成涛反驳回去:“你就是太好说话,才把她惯成这样。”
越灿不服气,“我哪样了?”
越成涛更火大,“你一个女孩子,一天到晚不着家像什么话?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夜不归宿了?”
越灿懒得理会。
越成涛:“臭脾气越来越大了。”
越灿一身反骨,“遗传的,你脾气也不小。”
越成涛气到发笑,他看向谭茗,“你看看她。”
谭茗头大,“都少说两句。”
争执这种事总是能从星星之火,发展到燎原之势,你一句我一句气氛便越来越僵。
“你以为你多能耐?还不是靠家里养着你,给你钱。”越成涛咄咄说着,“你自己什么都不是,知道吗?”
谭茗瞪了瞪越成涛,“过分了。”
“我说错了?她一天天除了花钱,还会干什么?她有什么出息?”越成涛期望能把女儿培养成精英,结果越灿跟他的期望背道而驰,他时常看不惯越灿的懒散模样。
越灿窝火,不甘示弱:“谁稀罕你几个钱,我靠自己照样能活。”
越成涛:“嘴倒是硬,那你试试,试试你自己有多能耐。”
越灿不再争执,赌气回到自己房间,她听到身后的争吵声还在继续——
“你刚刚说的什么话?我女儿是让你这么欺负的?就算她一事无成,我也能养她一辈子。”
“谭茗,我跟你简直没法沟通。”
“那离婚,我也受不了你了,女儿归我……”
父母离不离婚,越灿无所谓,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现在她只想清静,行李箱还原封不动地摆在角落,她拽着行李箱往外走。
谭茗看到后,“灿灿,你去哪?”
越灿疲惫说着:“我去朋友家住,至少清静。”
晚间没什么风,空气闷热。
越灿完全是赌气离开了家,她拽着行李箱走在街头,心里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她能去的地方有不少,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会心疼她,去找钟然洛扬也可以……
她没在街头徘徊太久,直接打了个车。
她去了梧桐巷。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找薄晚照。
……
夜深,一楼出租屋的灯还亮着,薄晚照看到来电显示,第一时间点了接听。
对面低声问:“我能来找你吗?”
薄晚照听出越灿声音的反常,她问:“怎么了?”
越灿听到薄晚照的声音,委屈就跟吸了水的海绵一样,迅速膨胀。
薄晚照:“越灿?”
越灿委屈小声:“我在你家门口。”
薄晚照没挂断电话,立即走去开门,门口处,越灿拖着白天的大行李箱,手机还贴在耳边,眼圈微红。
越灿闷声问:“能收留我吗?”
第35章 白吃白喝白睡。
越灿没提前说,先跑来了梧桐巷,才给薄晚照打的电话。
薄晚照搬过行李,先将人领进屋。
灯光下,越灿眼圈红得更加明显,薄晚照看着她眼睛,细声问:“什么情况?”
越灿说:“跟家里闹翻了。”
薄晚照隐约也猜到如此,她及时给谭茗发了消息,报一下平安,免得越家担心。
越灿素来任性不服管教,越成涛看不惯她这点,平时没少争吵,不过今晚是第一次闹得这么僵,她直接拖着行李箱跑了。
谭茗收到薄晚照的微信后,来了个电话,确认越灿是去找薄晚照了,她才放心。
“……没事。”薄晚照简单跟谭茗说了几句,结束通话。
越灿问:“催我回去?”
薄晚照:“不想回可以待我这。”
“嗯。”越灿自然是不想回去,她也猜到薄晚照会收留自己。
薄晚照估计晚上吵得挺凶,她很少见越灿委屈成这样,缓了缓,她主动问:“怎么吵起来了?”
“刚开始是因为我太晚回去。”越灿说道,“后来我爸嫌我废物,一无是处……”
薄晚照听她蔫蔫说着,“不是这样。”
越灿戛然而止,静静看了眼薄晚照,这是在安慰自己么?她不大习惯薄晚照安慰人。
“当然不是这样,我越灿全世界独一无二,优秀得很。”越灿朝薄晚照笑说。
越灿没把越成涛的那些话放心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一定要出类拔萃才算成功,反正她挺喜欢自己的,从来没自卑过。今晚她难过,单纯是因为受了气,她最受不得气。
还笑,薄晚照盯着她眉眼,“眼睛都红了。”
越灿嘀咕:“风吹的。”
薄晚照顺着她的话:“嗯,风吹的。”
越灿:“……”
薄晚照见她一缕头发被风吹乱了些,向前一步,伸手替她理了理。
这个动作像在摸头,很温柔,越灿心忽而软了软,她什么都没想,就近抱上了薄晚照。
来得突然的拥抱。
无声。
薄晚照站在原地,一双手臂轻轻圈上了她腰间。跟越灿之前给她的拥抱不一样,这个拥抱更加亲密,像在撒娇要安抚。
越灿抱上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其实也没委屈到这种地步,可薄晚照靠近时,她忍不住这么做了,挺喜欢的,喜欢黏薄晚照……
肢体上的亲密,薄晚照陌生,主动拥抱别人更不是她擅长的事。她抬抬手,试图尝试。
但越灿只短暂抱了一会儿,她很快松开手臂,然后若无其事说:“我去洗澡了。”她感觉自己矫情了。
薄晚照:“嗯。”
记不清第几次在这边留宿,越灿很自觉睡在靠墙的一侧,好像成了她的专属位置。
奔波玩耍了一天,越灿虽然心情欠佳,但这晚照旧入睡很快。
薄晚照晚间睡觉时刻意拉开了距离,她发现越灿睡觉喜欢抱着什么,于是把那只抱枕放在了越灿身边。
次日越灿睡到自然醒,发现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薄晚照应该去上班了,至于什么时候走的,她完全不知道。
越灿看了眼微信。
【bwz】我去上班了,钥匙放在桌上
薄晚照不确定越灿在她这待多久,索性留了一把备用钥匙给她。
越灿起来喝了杯水,不饿,她又无所事事地躺回床上,心情低落的时候她喜欢用睡觉来打发时间,正好昨天又累,她下午又睡了两三个小时,人睡得晕晕乎乎。
谭茗下午五点来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越灿蜷腿坐在床上,“不想回去。”
谭茗:“还没消气?”
越灿没出声,默认。
谭茗:“灿灿,你住你姐那也可以,但不要给她添麻烦。乖点,消气了就回家。”
越灿:“一时半会消不了。”
谭茗了解女儿,吃软不吃硬,她不想回来也逼不回来,等情绪过去了,自己就回家了。“身上还有钱吗?再转点给你。”
想到昨晚的那些话,越灿倔强道:“不用。”
“真不用?”电话里谭茗笑了声,“你真打算在外面自力更生?”
越灿继续赌气,“我有手有脚,难道没办法自力更生?随便找个兼职什么的饿不死。”
谭茗:“也好,就当体验一下生活。”
越灿:???
是亲妈吗?这么爽快?
谭茗没再多说什么。
到底怕宝贝女儿吃苦,挂断电话后,谭茗还是在微信上给越灿转了一万块钱过去。
越灿看了看钱包里的余额,花得只剩23.4块,但她没接受谭茗的转账,刚放完狠话,下一秒就收钱也太没骨气了。
她有点迷茫,还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安排,也不能一天到晚窝在屋子里睡觉,看看时间,薄晚照都快下班了。
越灿盯着开裂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想了想,她拿起手机搜索:有手就能做的菜……
还挺多的,看着也不难。
越灿翻身起床,换了身T恤热裤,涂了层厚厚的防晒,揣着身上最后的二十块钱出门。
她去了附近的生鲜店,意外发现二十块钱居然能买一大袋子菜。
薄晚照下班时收到越灿发来的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到家。今天都没收到越灿的消息,她以为越灿已经离开了,原来还在。
【bwz】还要一个小时,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实习期工作不是特别忙,基本都能准点下班,薄晚照回到梧桐巷,天将黑未黑,色调压抑,她开锁打开门,明亮温和的光线映亮脸庞。
越灿在厨房里,忙着什么。
薄晚照走进厨房,看到越灿手里拿着菜刀,低头缓慢切菜,“你在干嘛?”
越灿被问住,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她看着薄晚照,一本正经回答:“在做饭啊。”
做饭?薄晚照安静又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越灿说:“打算做个土豆丝跟辣椒炒肉。”
薄晚照瞥了瞥砧板上几乎可以做狼牙土豆的“土豆丝”,她低声说了句:“我来。”
越灿:“刚下班你不累?”
“不累。”薄晚照洗干净手,从越灿手里接过刀,她低着头,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土豆都切成了丝。
越灿自己动过手才知道有多难,朝薄晚照投去佩服的目光。
薄晚照扭头看看她,“第一次做,切片会更容易点。”
越灿语塞,“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做?”
薄晚照轻轻挑了下眉,不言而喻。
越灿:“……”
两个家常菜薄晚照信手拈来,没一会儿两道菜就好了,香气扑鼻。
越灿揭开电饭锅,米香散开,她兴奋叫薄晚照看,“饭是不是煮得很成功?第一次煮。”
薄晚照无奈笑笑。
吃晚餐时已经天黑,餐桌上饭菜冒出的热气,让破旧狭小的空间温馨。
越灿一天没吃饭,肚子一饿吃饭便分外香。
薄晚照看越灿这架势,今晚应该也没打算走。
“薄晚照。”
薄晚照:“嗯?”
越灿商量:“我能在你这多住一段时间吗?”
薄晚照抬头,说的多住一段时间而不是多住几天。晚上突然这么殷勤,就是为了这?
“我交房租和生活费给你。”越灿又说。她虽然三分钟热度,但轴起来的时候是真轴,她现在铁了心不想花家里的钱,出去兼职就兼职,不信养不活自己,她朋友多,找到一份兼职工作并不难。
薄晚照:“不用。”
越灿:“我可能会住得有点久。”
薄晚照无声瞧着她。
越灿没明白薄晚照这眼神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改了改口:“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不住你这了……”
“没有不方便,”薄晚照接上她的话,“你想住就住。”
越灿又被暖到,她过意不去,“我白吃白喝白睡?”
薄晚照淡定:“嗯。”
这也能毫不犹豫答应,越灿笑说:“那不成你包养我了?”
薄晚照打断了她的胡说八道,“吃饭。”
越灿笑容更灿烂,调戏正经人太有意思了。
晚上越灿跟钟然说了跟家里闹翻离家出走的事,顺便问钟然有没有兼职可以做。
钟然不敢相信一天到晚只想躺平的人竟然准备自力更生。
【钟然】真的假的啊,你要自己挣钱?
【越灿】当然真的,我现在身上只剩两块钱了
【钟然】这么惨,要借钱给你吗?
【越灿】也不是很惨,暂时有人包养我。
【钟然】???
【钟然】什么情况
面对钟然的追问,越灿想了想,甩过去三个字:薄晚照。
钟然秒懂:所以你现在跟晚照姐住在一起
越灿回:嗯。
钟然那边没有再回了,越灿在朋友圈发了条想找暑期兼职的动态,特意屏蔽了家里人。
过了十几分钟。
【钟然】灿灿
越灿在玩手机,秒回:有兼职?
【钟然】你把薄晚照当姐姐吗?
越灿没明白钟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钟然】我怎么感觉你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