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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聆 西荞 5661 字 24天前

陶可星挽着温知聆上车,大姐姐一样搭话,“你看着年纪好小啊,还在读本科吗?”

温知聆莞尔,感觉陶小姐说话的调调很可爱,因为对方看上去也没有比自己大多少。

她说:“我大四,快毕业了。”

“哦哦。”陶可星扣上安全带,自言自语:“谈既周竟然还认识这么嫩的妹妹。”

温知聆一怔,“……谈既周?”

“对呀,他没和你说嘛,你是他推给我的。”

“没有。”

那天晚上加了微信后,她没有收到过谈既周的消息。

“不过我买你的画是因为喜欢哦。”陶可星强调,“绝对不是为了卖谈既周面子。”

去大市场的路上,陶可星边开车边逮着人聊了一路,杂七杂八地问了很多。

不过她很有来有往,她问完别人,自己也不藏私。

比如问了温知聆的全名后,会主动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你叫我可星或者可可都行。”

至于为什么不叫星星,是因为小学时被讨厌的男同学起谐音绰号大猩猩,让她一直没法正视这个小名。

又比如她打听完温知聆和谈既周是怎么认识的之后,也会聊聊她和谈既周。

“其实我和他认识的最早,但是我俩关系就普普通通吧,我和其他人玩得比较近,他小时候就爱装酷,二五八万似的。”

温知聆很专心地听了一路。

大市场里不能开车,温知聆指路,让陶可星把车停在外面最近的空位里。

进去了陶可星才知道,这里面不光卖画框,还有各种古玩,老式家具,花鸟鱼虫。

她头一回来,自然觉得新鲜,拉住温知聆,说想逛一逛。

温知聆便耐心陪她。

陶可星问:“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不会,我今天不忙,你慢慢看,我第一次来也觉得哪里都有意思。”

陶可星四处走四处看,路过一家旧相机店铺时进去低价淘到一个ccd,她不缺钱,但还是高兴得不行。

等终于逛够,她才想起来这里的正事,跟着温知聆去看画框。

相处一下午,陶可星发现温知聆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文弱,相反,她身上有股难得的韧劲。

她应该是常来这里,轻车熟路地在交叉的小道里穿梭,很熟悉市场价,三言两语交代清楚想要的画框型号,自然的和店主砍价。

陶可星跟在她身边,不需要出半分力,效率很高的将八幅画框定好了。

留下买手店的地址之后,两人从店里出去。

陶可星心情很好的给温知聆介绍自己的买手店,“马上就开业了,到时候你记得去玩啊,不买东西也没事的。”

温知聆说:“好。”

“对了,你记得提前和我说,不然我可能不在店里。”

陶可星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拿着手机拍小视频发给段柯,一时没注意身后。

装着货的小三轮横冲直撞地开过来时,温知聆先反应过来,拉着陶可星往路边退,但仍有些躲闪不及。

陶可星的链条包被挂住,三轮因为满载的惯性来不及停下,将她硬生生带倒在地。

一切都很快,等嘈杂喧嚣停下时,陶可星的左膝已经蹭破,有血缓缓洇出。

……

这个下午过得很充实,从大市场到医院,每一分钟都没闲着。

拍X光片时,陶可星给段柯打电话,说自己受伤了,让他赶紧过来。

她不好意思再耽误温知聆时间,蔫蔫巴巴地说:“知聆,待会儿我男朋友来了之后你就先回学校吧,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没事的。”温知聆坐在一旁,看她已经有些发肿的膝盖,担心道:“你感觉还好吗?”

陶可星僵硬地动了动腿,“应该没大事。”

后面检查结果出来,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损伤。

温知聆陪陶可星在清创室处理完伤口后,起身去一楼药房帮她拿消炎药。

等再回来时,陶可星的身边多了两个人。

一个应该是她男友,离她很近,动作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另一个人站得远一些,穿着正装,背影很熟悉。

温知聆一顿,然后拎着白色的药袋走过去。

陶可星看到她,“知聆!”

下一秒,背对着她的人转过身。

她就这样再次看到谈既周。

谈既周可能已经听陶可星提起过她,转身后的第一句话是:“你呢,有没有受伤?”

温知聆摇摇头,“我没事。”

她把药放在陶可星旁边,听到她男朋友问怎么想到去买画框。

陶可星立马翻旧账,“因为你上次说我只会当甩手掌柜。”

段柯本来就心疼女朋友,一听源头还在他这儿,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一口一声宝贝的道歉。

小情侣腻得很,谈既周瞥一眼,没有理会,他问温知聆:“你现在回学校?”

温知聆:“嗯。”

“我送你。”

谈既周没给她选择,说完话便把候诊椅上她的单肩包拿到手里,“走吧。”

第20章 20他让后来者黯然失色

温知聆跟着谈既周离开候诊区。

他走在稍稍靠前一点的位置,长腿包裹在西裤里,肩膀挺阔,手里拎着她的包。

温知聆上前,伸手轻扯单肩包的一角,“我来拿吧。”

谈既周松手,垂眸打量她,虽然记不太清了,却总觉得她比以前还要纤瘦一些。

走到电梯间,里面站了很多排队的人。

四楼的高度,走下去也不累,两人都没有坐电梯的打算。

谈既周推开旁边安全通道的门,等温知聆先出去。

防火门重且隔音,合上后,楼梯间安静空荡。

温知聆说:“我留了撞到可星的那个人的号码。”

当时状况混乱,撞到人的那个中年男看上去有点难缠,他做小本生意的,赔了钱好几天白干,大概率是不愿意负责的。

陶可星的伤需要及时处理,她们俩没办法留在现场,温知聆冷静下来,决定先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留下,事后再追责。

谈既周说:“你发给陶可星,她会找人处理。”

“哦,好。”温知聆低头看脚下台阶,走得很小心。

两人下到一楼时,谈既周接了通电话,和对面说晚上的会议正常进行。

等他放下手机,温知聆问:“你还有工作吗?”

“嗯,临时过来的,陶可星在电话里没说清楚,我以为你也受伤了。”

下午的时候段柯刚好和谈既周的办公室里呆着,替他一个在创业的朋友当说客。

陶可星的电话打过来,说自己被撞伤了,身边只有一个人陪着,是卖给她画的大学生妹妹。

谈既周听完就猜到是温知聆。

温知聆在想,所以是为了她才赶来的吗?

从医院大厅出去,天色已有些暗。

谈既周来得急,车就停在路边的空车位上,是一辆揽胜。

全黑的车身,很衬他的气质。

上车后,温知聆说:“还没有谢谢你,帮我介绍生意。”

谈既周

勾唇,“不用谢。”

他启动车,平稳驶进车流,继续说:“前几年去我大伯那儿没看到你,还以为你不画了。”

“我……很早就不在方老师那儿学画了。”

“我知道,他和我说过。”

温知聆关心道:“方老师这几年身体还好吗?”

谈既周模棱两可:“还可以。”

停顿一瞬,他不能免俗地问:“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这句寒暄很平常,只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违和。

他看上去不像是会叙旧的人。

温知聆无意识地揉搓着手里的包带,有片刻的迟疑,但最后还是说:“我挺好的。”

她明白这只是礼貌的客套话,并不代表人家真的想了解你的琐碎过往。

况且,已经过去的事也没有必要再提。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便遇到第一个红灯。

温知聆忽然发觉,他好像还没问过她是哪个大学。

她转头看他,“我在Z大。”

“嗯,听陶可星说了。”

以这个话题为开头,之后两人聊了挺多。

温知聆大学读的专业是德语语言文学,也不准备再继续读下去,工作已经定了,准备七月入职,在一家做咨询的外企,工作内容和专业不太对口,但薪资待遇都不错,也算差强人意了。

诸如此类的现况,她都和谈既周说了。

温知聆也更愿意谈及自己现在的事。

谈既周问:“从淮城到北城读书,不觉得有点远?”

她语速慢慢的,“还好,因为我外公外婆家在临北嘛,我报考的时候想离他们近一些,选了一下觉得Z大挺合适,分数刚好也够。”

Z大是国内Top10的名校,被她说得轻飘飘,谈既周笑一下,但没忽略这句话里的信息。

她可能和父母关系一般,所以越过他们,只考虑了外公外婆。

不过说实话,谈既周比较出乎意料的是温知聆在卖画这件事。

落落寡合的样子,不像是会做生意的人。

但刚刚在医院,她还没回来时,听陶可星的描述,她似乎又游刃有余。

谈既周和温知聆不同,他一向直白,想问便问了。

“怎么会想起卖画,学业不忙?”

温知聆没有说一些为了锻炼画技之类的话,她诚实道:“我想攒一点钱。”

学业其实很忙,不过她不接定制单,只卖成品,所以不算很辛苦,只是少了些空闲时间而已。

他们的对话,大部分是谈既周在问,温知聆不是不好奇他的事,她只是被一个问题牵制,在反复的思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枚她留给他的印章,他收到了吗?

车窗外的街景逐渐开始变得熟悉,再过一个马路就能到Z大。

温知聆有些出神,暗忖下次见到谈既周是什么时候。

或者等她组织好语言,回去后在微信上问?

有点突兀。

她还在踌躇时,车速已经放缓,稳稳停在学校的北门口。

谈既周侧目看她,“在这儿停可以吗?”

温知聆点头,木木地解开安全带,和他说再见。

手指搭上车门把手,却很难下决心拉开。

谈既周察觉到,问她怎么了。

温知聆忽的坚定,回身看他。

他被那双乌润的眼眸骤然的锁住,愣了一下。

而后就听她斟酌语气,带了几分试探,“你几年前有没有收到过什么东西?”

谈既周想到她指的东西大概率是什么。

但他莫名多出拖延的心思,往后一靠,佯装不解,“我收到的东西多了去了。”

这话也不假,他读书时经常收到莫名其妙的礼物,包装精致的,价格不菲的,多到记不清具体是哪些。

温知聆有点泄气,方才一鼓作气的劲头已经退却,觉得自己冒失了。

而且他顺利拿到手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这其中的变数很多。

人生就是有很多阴差阳错。

谈既周笑着催她:“温知聆,我这赶着开会呢,你要跟我一起去?”

一呼一吸的调侃间,让温知聆想到十八岁的他,和眼前西装革履的人重合。

她摇头,有些窘困,想着算了吧,正打算找个说法把这事翻篇,就听谈既周问。

“要不你说具体点,是指哪种?”他明显意有所指:“没名没姓的,往酒店前台一放就走人的那种吗?”

温知聆诧异的抬眸。

她倾身问:“所以你拿到了吗?印章?”

谈既周嗯一声,“你是真不怕丢了。”

温知聆因为他的无奈而弯唇,甚至忘记了将锦盒放在前台时的落寞心情。

她半真半假地解释:“那个酒店离我学校很近,我上学路过就想着放在那里应该也可以,反正是你家开的。”

“你还留着吗?”

谈既周说:“家里放着呢。”

刻得一般,有的字笔锋都没出来,但看得出尽力了。

他刚拿到手的时候,甚至能想象出温知聆埋头苦刻的模样。

谈既周还有工作,温知聆不再打扰他。

了却一桩心事,她的心头十分坦然松快,和他又说了一遍再见后便下车。

她没有进校门,而是在靠近门禁的入口站定一会儿。

这边不给调头,谈既周往前开了一段路,到最近的路口折返。

不到五分钟,黑色的车身再次经过Z大门口,隔着防护栏,没有减速的快速驶过,尾灯渐渐消融在车潮里。

温知聆背着包转身,往学校里走时被叫住。

她回头,看到离自己不远的两个室友。

黎思然和常乐。

常乐就是那位搬到校外的室友。

她俩笑盈盈地走过来,“温知聆,我们目睹了全程,请你坦白从宽!”

晚上七点,寝室里的四个人坐在一家餐馆的二楼。

餐馆是来北城看画展那年,谈既周带温知聆去的那家。

她给不少相熟的朋友推荐过这里。

今晚她们几个人本来就约好一起吃饭,傍晚撞见温知聆从男人车上下来,正好给等餐的间隙增添点话题。

餐桌上,黎思然很敏锐地发问:“他是不是你说过的暗恋对象?”

温知聆托腮,闻言直接点了头。

大二那年温知聆主持过一场辩论赛后,一时风头无两,她被很多人打听,也拒绝了几场分不清真情假意的表白。

那之后有传闻说外院的温知聆受过情伤,不想接受新的感情,她不澄清不理会,任凭风头过去。

但室友们相处将近四年,关系亲近,有时会凑在一起夜谈。

她在情绪泛滥时提起过谈既周。

那个一起爬过山,给她刻印章,陪她看夜场电影,短暂相识又彻底杳无音信的人。

常乐见她点头,惊叹道:“真有这人啊。”

卢萱直言:“我说了她死心眼吧,你们不信。”

常乐驳回这个评价,“是长情好吗?”

温知聆觉得自己担不上这个名号。

她没有钻牛角尖,没有一定要和谈既周在一起的执念,也想过有朝一日可以试着接受别人。

只是谈既周太特别了。

他让后来者黯然失色,当之无愧的成为记忆里的某个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