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隼人向她低头:“对不起。”
“又道歉什么?”
狱寺隼人看着里纱,心里对自己唾弃了一万遍。他以为自己已经在尽全力对里纱好了,实际却没有看到她真正的需求。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的认知里。有的人喜欢大海般隐秘而深沉的爱,而有的人钟情于喷薄的火山。
里纱是后者,他就应该变成后者。
“里纱。”
“嗯?”
“十年前我就喜欢你。”
大概是他的直球太突然,里纱的表情一怔,罕见地出现了空白。
“十年前我就喜欢你,十年间一直没有变过。是我太傲慢和愚蠢,做了错误的事情。我很庆幸还有纠正的机会,能让我再次站到你前面。”开了这个头,一切好像都变得容易了,“这一个十年我错过太多了,但我死后灵魂会被禁锢在彭格列指环里不会转世,所以我还可以爱你千个万个十年,永恒不变。”
在不会终结的未来长河里,此心永志不忘。
第46章 米兰可惜啊匣兵器没有共感的设定……
里纱有很久没有这么心潮起伏过了。
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她一度忘记了自己在等待什么。直到得到的这一刻,她才恍然通透——原来她要的就是这个。
“里纱。”狱寺隼人有些慌张,他伸手想替她拂去溢出眼眶的泪珠。
里纱却先他一步低头捂住了眼睛:“什么意思啊。”
听到她的抱怨声,狱寺隼人不敢动了。
“为什么突然就说这些啊。”里纱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泣音混进了言语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不会早点说吗?”她觉得他说的太晚了,更可气的是,按事实来看,他还为时不晚。
她觉得很不公平。
“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里纱说,“你让我等了这么久,现在这样就想一笔勾销吗?”
狱寺隼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是我先喜欢你的……”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里纱拽住他的衣领,眼睛通红,“你能有多早?”
年少时期升起的好感和暧昧的情愫是不存在明显转折点的,细细回头去翻旧账,记忆里只有她们吵吵闹闹的样子。真的要争论是谁先,狱寺隼人拿不出任何证据。或者说,在他们互相暗恋的那个时候,谁都以为自己只是单相思。
他看着里纱还在掉眼泪,立刻认输:“好,是你先的。”
但是这样里纱也不满意:“怎么就是我先的了?你敢说你没有一点模糊的好感?”
狱寺隼人觉得这道题应该是不会有正确答案了。他抱着里纱:“今年过年要不要一起回一趟并盛?”
他提出的新话题吸引了里纱的注意力:“为什么突然说要回去?”
“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在哪里吃午饭,美术教室最喜欢的座位,料理课的时候谁都想和你一组,我们也同组过,你做的泡芙壳是班上最酥脆的,别人的不是湿软塌就是饼干渣,大家都羡慕我们和你同组,结果我注入奶油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把泡芙捏扁了。”
里纱想起来了,她还记得狱寺隼人捏扁泡芙的时候惊恐的眼神和故作镇定的表情,不由得笑出声:“你还好意思说。”
狱寺隼人见她终于笑了,也跟着笑起来:“但是还是很好吃的。”
“你吃了?”里纱惊讶,“不是都扔掉了吗?”
狱寺隼人轻咳了一声:“是说要去扔掉,但是我觉得你做的东西,扔掉太可惜了,所以又去偷出来了。”
料理课的失败品都会由家政老师统一处理,捏扁的泡芙当然不会有人觉得还能吃,理所当然地被归进了失败品的行列。只是有人又在所有人散去后偷偷把那盒爆浆泡芙偷了回来。
里纱笑他:“好像变态。”
“我还知道你体育苦手,每次体育测试都一脸苦大仇深,反正到毕业也没满分过。一到运动会你就想逃,每次都被班长抓回来讨价还价地参加划水项目。”
“这你也知道?”
“高二的运动会,班长本来想让你去障碍赛的。”狱寺隼人说,“但是障碍赛有钻网爬沙坑,所以我顶了。”
里纱完全不知道这件事:“难怪你那年突然不参加强竞技项目了。”
“你知道我参加障碍赛了?”
里纱点头:“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去看你和山本君的比赛,里三圈外三圈根本挤不进去。”
“你也来了?”
“没有。”里纱看着狱寺隼人的表情有一点小垮才笑着说,“我在看台上,既没人和我挤,看的又清楚。是吧,第一名。”
狱寺隼人嘴角又上扬了,好像有点小得意。
这些事情里纱从来不知道,她听得新鲜,又追问:“还有吗?”
狱寺隼人想了一下:“学园祭的时候你去演话剧,有人拿拍立得拍你的舞台照出去卖钱,550円一张。”
里纱惊讶:“还有这种事?”她想到什么,问狱寺隼人,“你连价格都知道,你买了吗?”
狱寺隼人咳了两声。
“这么心虚,那就是有了。”里纱眯起眼,“所以,拍立得
呢?”
“在巴勒莫的家里。”
里纱来了点兴致:“下次拿出来看看。”
好不容易把里纱哄好了,狱寺隼人伸手抽了两张纸巾给她。
里纱一边擦一边还在说:“还好刚刚没化妆。不然都花了。”
“你国中的时候本来就不化。”狱寺隼人说,“不化好看。”
“谁跟你说我不化了。”里纱睨了他一眼,“懂什么是心机素颜妆吗?愚蠢。”
狱寺隼人不信:“你化了哪里?”
“都有啊,底妆提亮遮瑕什么的,正常流程。”
狱寺隼人上手捏了一把里纱的侧脸:“哪有瑕疵需要遮。”
里纱笑眯眯地说:“就算你现在嘴这么甜也是不会有好处的。”
狱寺隼人不说话,自己偷了一个吻。
虽然里纱说着没好处,但还是很配合他。
这几天里纱的心情一直很好。好到同事都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里纱大方的承认:“可能快恋爱了。”
“哇!谁啊谁啊?我认识吗?是索菲的吗?”
“不是。不过你见过。”里纱神神秘秘地笑道,“就是你说的那位下海挂牌会被点爆的。”
同事显然有点失去记忆了,她回忆片刻,这才姗姗想起去年的夏威夷之行:“哇哦!他追你的是不是?”
里纱笑而不语。
“恭喜恭喜!”同事说,“我记得你还说他很闷。”
“是挺闷的。”里纱漫不经心地整理她的办公桌。
“里纱——”前台的朱迪小姐走到办公区门口喊她,“有人给你送花。”
同事立刻起哄:“这还闷?”
里纱微笑:“我调教有方。”
鲜花是花店店员送来的,常见又老土的红玫瑰。一大簇捧在怀里足够热烈。
同事又凑上来:“只知道送红玫瑰啊。”
“原谅他吧。”里纱说,“他刚学会这个技巧。”
同事啧啧两声:“不会是初恋吧?那你可有的费心了。”
不过狱寺隼人很快就证明他是能够举一反三的。
一连几天,花店员工换着花样的来送各种颜色的玫瑰。同事们不知不觉就多了一项新的娱乐——猜测明天里纱会收到什么颜色的玫瑰。
因为是设计公司,她们还很有情调地帮里纱侍弄已经收到的花,最后在办公区的公共区域摆出了一道极具艺术感的玫瑰花墙。
结果周五这天没有花来。
正当她们猜测里纱是不是已经答应了这位玫瑰男的追求,行政的贝蒂就走进来宣布:“今天的下午茶一点之后在茶水间供应,大家自取。”
下午茶不稀奇,索菲本来就供应。
看到大家没什么兴趣,贝蒂补充道:“今天不是公司供应的,是好东西哦,记得感谢里纱。”
这下大家听懂了。
起哄声此起彼伏。
同事走过来对里纱比了个拇指:“果然调教有方。”
里纱一点都不心虚地接受了这句夸赞。
虽然这不是她教的。
周末的动物园之行终于如期而至。
里纱拎上包出门,看到狱寺隼人的车已经在楼下等她。她一上车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里纱伸手勾住狱寺隼人的衣领将她往自己这边拉。:
因为安全带的束缚,狱寺隼人没移动太多,不过因为里纱没有系安全带,所以可以凑到他面前轻轻嗅闻:“喷香水了?”
“咳。”狱寺隼人视线飘到了车外,“第一次正式约会。”
里纱松开他:“嗯,很好闻。”
狱寺隼人转回来想亲她一下,被里纱躲开了。
里纱嫌弃道:“我化妆了,不准搞破坏。”
狱寺隼人抿唇坐回去了。
往PombiaSafariPark并不堵,他们一路畅行无阻的按照预定时间抵达。因为前半段路可以自驾,狱寺隼人和里纱走走停停。食草动物区的动物都很热情,斑马小羊鸵鸟都会主动凑上来求投喂。
凶猛的食肉动物就没那么温和了,但是有瓜的震慑,再凶猛的野兽也得乖乖躺平让里纱撸。大型兽摸起来真的舒服,里纱其实很想像撸抱枕一样撸猫,但是大庭广众还是有点不太方便。
有一只老虎很聪明,远远地就跑了。
里纱颇为遗憾。她又把主意打到了瓜身上:“我还没见过瓜的豹子形态。”
狱寺隼人淡定道:“这里不方便,回家给你摸。”
等到了海洋馆和飞禽馆就不能自驾了。狱寺隼人收回了瓜。
到了这里里纱的兴致就不是很高了。她总结了一下,感觉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大只一点的动物。
里纱抬头问狱寺隼人:“我也想要瓜这样可以变大变小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匣兵器目前还没有发展到可以同时拥有多种功能性的程度。”狱寺隼人说,“如果拥有体型调节,可能辅助幻术的功能就没有那么好了。”
里纱:“骸君说我的幻术学的还可以。”
狱寺隼人一听就皱眉:“六道骸现在还会来找你?”
“我都已经拜他为师了。”里纱说,“不过最近没有了,最后一次也是回国前。”她看了看狱寺隼人:“你不会连这个醋也吃吧?他可是你找来的。”
狱寺隼人别开脸:“是你需要才找他的,不然我怎么会找他。”
里纱笑眯眯地问:“骸君和我说是你求他来的。”
狱寺隼人脸色铁青,但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里纱摸摸他:“好哦好哦,谢谢你。”
“你这个语气和刚才夸奖瓜的时候一模一样。”
“有吗?”
“算了。”狱寺隼人嘀咕道,“瓜就瓜吧。”
好歹她还特别喜欢瓜,能亲亲抱抱。
第47章 米兰学霸的举一反三
观看完马术表演,里纱和狱寺隼人返回动物园入口处的餐厅。
动物园的餐厅就只能说一般,不过因为他们下午还有别的行程,所以没有时间绕回米兰再去吃饭。
“我们下午要去的就是研究出瓜的那个实验室吗?”餐厅的水准一般,里纱就吃得少,她把不爱吃地都搬运到狱寺隼人的盘子里,还试图靠讲话吸引他的注意力,“离这里远吗?”
“有点。”狱寺隼人其实看到了,但是他不介意当垃圾桶,“虽然也是米兰近郊,不过是两个方向,所以我们等会儿会直接到实验室,不经过市区。”
去钟港实验室的目的有三个,第一是带里纱去更加深入的了解一下匣兵器,这样方便她和伊诺千提沟通她的匣兵器需求;第二是让伊诺千提提取保留一下里纱的火焰样本,方便里纱的匣兵器做针对性的设计;第三……
狱寺隼人看了一眼他的手机。
看到未读消息里有一条“准备OK”,他三两口吃完里纱的剩饭:“走吗?”
里纱早就坐不住了:“走吧。”
去钟港实验室的路上里纱有点困了,就直接在车上睡了个午觉。等到了地方她也没有醒。
狱寺隼人替她解了安全带,刚想把里纱喊醒,眼神就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里纱的脸上。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涂了唇彩,他看出来了。因为不让他破坏妆面,所以早上不能亲。可是她刚刚吃过饭,唇彩已经掉完了……
思想一度滑坡,不过最终他还是靠自己意志力克服了诱惑:“里纱,到了。”
车上的睡眠环境本来就不怎么好,里纱睡得不深,一喊就迷迷糊糊地睁眼。
狱寺隼人那张漂亮的脸在眼前放大几倍。
起床呆没缓过劲来的里纱被这张脸的冲击力迷惑。
“醒了?”
狱寺隼人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里纱没听进
去。
好困。
里纱绝望地闭眼,眼前黑下来的同时睡意去而复返。
“里纱。”狱寺隼人叫她,“别睡了,到了。”
里纱在他的声音中挣扎着再度睁眼,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往下扯。
狱寺隼人猝不及防。
里纱身上也很香,但狱寺隼人觉得不是香水的味道。
里纱亲了亲他,含糊地说:“不吵了。”
狱寺隼人无奈了。他想起里纱在彭格列养伤的时候,每次睡醒总是反射弧超长。至少还要五六分钟吧。他低头也亲了亲里纱,回身熄了火给伊诺千提发消息。
五分钟后,里纱对着车内的后视镜整理自己的发型:“好了吗?”
狱寺隼人伸手替她把搭在衣领里的发丝挑出来:“好了。”
钟港实验室作为当前环境下研究匣兵器最尖端的实验室,因为和彭格列确立合作关系,光是实验室的打造就耗资不少。而伊诺千提此人又有那么点艺术需求,和主要负责接洽钟港实验室合作项目的狱寺隼人在某方面诡异的一拍即合。
因此钟港实验室打造的十分有艺术性。
里纱问:“这里可以拍照吗?”
“外面可以。”狱寺隼人说,“X区域以外的地方都可以。”
X区域是伊诺千提直接主导的实验区域,是钟港实验室最核心的地方。彭格列BOX就诞生于此。
狱寺隼人有和里纱简单介绍过伊诺千提。不过伊诺千提本人的样子还是和她想象的有一点出入。伊诺千提不太像科学家,他有点像画家。
大概狱寺隼人也和伊诺千提介绍过她了,所以伊诺千提见她第一眼就能叫出她的名字:“时见里纱?”
“你好。”里纱伸手,“我是时见里纱。”
伊诺千提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才在狱寺隼人的凝视下和里纱握了手:“……真会给人添麻烦。”
里纱有点莫名其妙:“你说我吗?”
伊诺千提瞥了一眼一旁没说话的狱寺隼人:“当然是他。”
狱寺隼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也没影响到你吧,抱怨几天了。”
“我手下的人这几天都很浮躁。”
“那是他们的问题。”
“你不整出事来他们怎么会分心?”
“你分心了吗?”狱寺隼人呛道。
伊诺千提沉默了。他说不过狱寺隼人,转头向里纱说:“你眼光不行,他不是好人。”
狱寺隼人:“你别说多余的事情。”
伊诺千提也有自己的脾气:“我和她沟通匣兵器,你该出去了。”
“我在这碍着你们了?”
“碍着我了。”
匣兵器毕竟是伊诺千提的领域,狱寺隼人任性不过他,他向里纱嘱咐:“他如果说我什么你别理,实验一年多没进展了他现在脑子有点问题。”
里纱汗颜。她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大有问题。不过伊诺千提单独和她相处的时候还挺正常的。狱寺隼人出去后他就回归了正题,问的都是和匣兵器相关的话题。里纱提出的一些外形上的意见他也都表达可以采纳。
就是聊到最后,伊诺千提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里纱猜到他想说和狱寺隼人相关的话题。
里纱觉得有点好笑:“他最近做了什么?”
伊诺千提眼看着就要憋不住了,临开口又咽了回去:“你等下就知道了。”
里纱:?
“好了,等设计稿出来我会发给狱寺隼人,你出去吧。”
里纱拎上包起身,刚走出一步就听到身后发出椅子挪动的声音。她回头,看到伊诺千提也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
里纱疑惑:“你也要出去吗?”
伊诺千提沉默片刻才回:“我去看看。”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怪异行为里纱完全琢磨不透,她索性出门去找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不在门外。
里纱有点意外,她回身问伊诺千提:“你知道他会去哪吗?”
伊诺千提说:“中庭。”
“中庭?”里纱想了一下,“进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
“你们从停车场过来,不经过中庭。”伊诺千提指路,“你往这边一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再走80米就是中庭。”
“谢谢。”里纱抬脚往中庭走。她走两步发现伊诺千提还跟着她:“你也去找他吗?”
伊诺千提又是那句话:“我去看看。”
OK。
里纱没脾气了。可能科学家就是有点难和常人沟通。
这条走廊有点长,里纱边走边给狱寺隼人发消息。
里纱:你去哪了?我出来了。
狱寺隼人:中庭。你来中庭吧。
居然还真的被伊诺千提说中了。里纱收起手机,开始思考狱寺隼人是不是在捣鼓什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伊诺千提明显知道狱寺隼人要做什么事情,所以才反复说要去看看。结合前面他说狱寺隼人给人添麻烦……
到了第二个路口,里纱转弯。
80米的距离其实不是很远。至少是人能目测一片远景的距离。
这个中庭看上去是一片景观区。
里纱走进,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大片大片意大利白向日葵盛开着,中庭的顶部是双层设计,外层是可以打开的,内层是玻璃顶。阳光从玻璃顶照下来,整个中庭好像在发光一样。
里纱被这片景色惊艳到了。
“里纱。”狱寺隼人从花丛中走出来,他手上还拿着一个戒盒。
“你不会是要求婚吧?”里纱问。
狱寺隼人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的。”他打开戒盒递到里纱面前:“这里一共是3326支意大利白向日葵,这枚指环是用星彩蓝宝石打造的,上面刻了字。”
身为珠宝设计师,里纱对后者的反应更敏锐。
蓝宝石一直被人视为驱邪的吉祥物,代表秋高气爽、蓝天白云和五谷丰登,是“灵魂的宝石”。星彩蓝宝石指的是内部生长有大量细微的金红石后打磨成凸面形宝石、顶部呈现星光效应的蓝宝石,更被视为“命运之石”。
戒盒里躺着的这颗星彩蓝宝石的六道星线的交汇点的位于宝石中央。星线完整、明亮,随着光线的转动,星线的灵活移动,隐隐能见到双星光。
里纱伸手拿起指环,在戒指内圈摸了一圈。
的确刻字了。
刻着Tiramisu(带我走)。
“为什么是3326支意大利白向日葵?”里纱问。
狱寺隼人说:“从分开到重逢,一共3326天。”
里纱愣住了。
十年间分别的日日夜夜,原来都有被计数。
他没说的,她无法感受到的他的3326天,好像在她得知这个数字的这一刻涌上心头。
她有点心酸:“不会是随便说的数字吧?”
“那天晚上是12月19日。”狱寺隼人说,“重逢是米兰,你送了我一杯咖啡和一个挂件。”
里纱对咖啡有印象:“什么挂件?”
狱寺隼人无奈:“一块饼干。”
里纱突然想起来,半年前她在彭格列的时候,瓜就叼着一个饼干挂件跑出来过。
一切都有迹可循。
意大利白向日葵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在绿化环境好一点的地方,路边随处可见。因而育有意大利白向日葵的花店都没有大量的鲜花。
狱寺隼人订遍了全米兰的花店才凑齐这3326支意大利白向日葵。
里纱攥紧手心的戒指。
3326支,全米兰为她盛开。
盛大而热烈。
第48章 亨德森上亿刀乐的烟花
从钟港实验室回来,狱寺隼人终于如愿以偿地获得了男朋友的头衔。
男人春风得意,好懂的不得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当蓝波又给他留下烂摊子要收拾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生气。
蓝波甚至有点不习惯,迷茫地问风太:“他吃错药了?”
风太一脸讳莫如深:“可能是里纱姐给他喂饭了。”
“啧。”夏马尔晃悠着找他们搭话,“这都过去多久了才交往,还是太嫩。”
“别这样说,这对隼人哥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风太替狱寺隼人说话,“隼人哥可是Mafia中不坦率排名的TOP3。”
夏马尔一听更是连连摇头:“真不知道里纱亲看上他什么了。”
“那可能是因为——”风太弯眼,眼含笑意地看向正在帮蓝波善后的狱寺隼人,“隼人哥的忠诚心在Mafia中是无可动摇的第一。”
对家族是这样,对爱人也是。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被蛐蛐的狱寺隼人收拾完烂摊子就去找首领汇报。
沢田纲吉倒是从另一个让人微
妙的渠道得知了狱寺和里纱交往的消息。
伊诺千提一大早打来电话向他告状,控诉狱寺隼人占用钟港实验室的保洁资源,在实验室留下了大量植物的生殖器官不清理。
沢田纲吉思考了两秒什么是植物的生殖器官,然后就看到伊诺千提发到邮箱里的照片。
——数都数不清的意大利白向日葵。
他眨了眨眼睛,笑着安抚伊诺千提:“确实不应该,这样吧,都空运到彭格列怎么样?”
“……那多麻烦。”伊诺千提如是说,“这次就算了,你让他下次注意。下个季度的经费多拨一点,就当做是清理费了。”
沢田纲吉莞尔:“我知道了,辛苦了。”
伊诺千提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忙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
狱寺隼人带着文件走进来:“十代目。”
狱寺隼人的工作,沢田纲吉一向是很放心的,会拿到他面前的必然都是已经完美解决了的总结报告。因而他只需要对工作进行肯定,然后履行一个盖章的职责就可以了。
比起工作,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你和时见交往了吗?”
狱寺隼人瞪大了眼睛:“十代目也知道了?”
“刚刚和伊诺千提通了个电话。”沢田纲吉笑着说,“恭喜你啊。不过你们刚交往你就准备出差吗?其实这个任务转手给骸也行,我听说他最近一直都在北美。”
但其实这个任务就是他在亨德森欠下的人情。狱寺隼人挠了挠侧脸:“没关系。”他说,“其实她最近也不在米兰。艾琳娜复出之后她多了很多工作邀约,这段时间一直在到处飞。”
艾琳娜复出时为了给里纱一个惊喜,并没有并没有和里纱说她的打算。
她复出的第一本杂志封面爆火,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被人追捧。
杂志内页有艾琳娜的访谈,她对出借了高定让她上身的品牌表示感谢,在主持人追问这套首饰来源于哪个品牌时,艾琳娜笑着说:“是私人订制。”
艾琳娜的复出是时尚圈久违的大动静,挖掘她身上的这套私人订制首饰出自于哪位设计师之手也成了时尚圈近来最热议的话题。
——这个时候的里纱本人还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着公司提供的下午茶苦哈哈地设计本月第三枚戒指。
直到米兰达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冲进设计组:“里纱!”
里纱被吓了一跳,茫然地抬头:“老板,我最近很老实。”
“谁跟你说这个了。”米兰达面露喜色,“你要火啦!”
里纱眨了眨眼睛:“我们最近都挺火热的。”
“不是戒指。”米兰达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次是真的!艾琳娜复出要带的首饰是你的作品吧?”
里纱愣了一下:“最近是有风声说她要复出了,但是还没具体的行程吧?”
米兰达神神秘秘道:“业内消息,拍了杂志接了采访,有个和我关系很好的品牌负责人跟我透露的,说听到你的名字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里纱完全没反应过来。不过她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等结果出来再看吧,不一定呢。”虽然她已经相信80%了。
不准确的消息应该也不会透露给米兰达,况且艾琳娜本来也是很体面的人,感觉这就是她会做的事情。
米兰达说了一嘴就走了。
里纱低头给艾琳娜发消息。
里纱:我听说了一些事情。
艾琳娜:啊呀,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里纱:太惊喜了。
艾琳娜:其实不止是我,家里人也推了一些资源。你知道他们一直很想感谢你的。
里纱:那我就先说谢谢了。
身处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明白,时尚的本质是一种权力崇拜。优秀的设计师太多,但没人能不借任何力走到台前。设计是设计,成名是成名。正因为明白这个道理,爸爸妈妈才会一直给她介绍资源,推她一步一步带着作品往台前走。
成立个人工作室的意义就在于跳出被选择的范围,建立一个小范围仅属于自己的权威。
原本预计是借艾琳娜婚礼的东风独立出去,因为发生了逃婚事件,里纱一度认为这项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结果好像又要提上日程了。
事实证明里纱对艾琳娜复出的威力还是预估低了。
杂志发售当天,索菲的业务部电话从大早上开始就被打爆,电话占线了一天,回消息回到手软。米兰达那里更是数不清的各种关系七弯八绕找到她。里纱一个在巴黎一个在伦敦的爸妈都被一些神通广大的关系找到。最远甚至迪诺都被惊动。
“感觉像做梦一样。”里纱这么说。
狱寺隼人用侧脸和肩膀夹着手机,手上还在捣鼓化学品:“不是很好吗?”
“话是这么说……”里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之间就忙了起来。”
各种访谈和活动的邀约接踵而至,被她视为应酬的小型聚会也频频发来邀请函。里纱的世界从慢节奏被瞬间按下加速键,所有的一切在她没有准备好的时候纷至沓来,打的她措手不及。
“但是你很高兴吧。”狱寺隼人说,“对于你来说,如果一切按预期来又有什么意思?”
里纱站在阳台上,晚风温柔吹拂她的发丝。今天的夜色很美,星光满天。里纱终于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忙碌的工作意味着更广阔的世界正在向她敞开大门,她的设计、她的思想、她的表达会被更多人看见。正如她跨入这行时怀抱着雄心壮志所设计的云鸟,它将振翅高飞。
里纱一向都是下定了决心就要去做的人。第二天她就向米兰达表达了辞职的意向,将手头的客户资源全部断联,开始协商一些版权和竞业协议的合同。换做是别的公司,里纱事业一腾飞就想离职,不脱层皮是不可能走的。
她最初选择索菲就是因为在所有给她offer的公司里,索菲最能让她感觉到对设计师的尊重。米兰达和她的关系本来就不错,再加上顶头大老板迪诺的放行,里纱的离职完成地无比顺利。
得知她要成立个人工作室,爸爸妈妈和艾琳娜都推了很多人脉资源过来。
里纱忙的飞起,和狱寺隼人煲电话粥的也没有了,只会在想的起来的时候发一些进度给他。
狱寺隼人的任务其实已经结束了,他每天都会看里纱发的东西,关注了一堆时尚账号满互联网的捡点里纱的物料。他之所以一直没回国,一是因为里纱这段时间很忙,他回去大概只能算是添乱,二是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六道骸会在北美徘徊了。
不知道D斯佩多和六道骸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六道骸最近在北美度假是为了让D斯佩多继续报复软禁艾琳娜的军火商。
狱寺隼人其实不是很意外。他就知道,D斯佩多这种阴暗的男人怎么可能因为艾琳娜就这么轻轻放过试图困住艾琳娜的人。他还是来得晚了,军火商已经被D斯佩多玩成精神衰弱了,要不了多久可能就要被扭送到精神病院里去了。
狱寺隼人无意和D斯佩多有什么合作,不过他打算添点猛料。
婚礼上那五十万还是太温和了。
自从死气火焰和匣兵器开始流行,狱寺隼人很久没大规模地玩过火/药了。看到军火商的库存里有现成的,他也有点手痒。
死气火焰会有颜色上的差异是因为火焰本身的特性导致火焰的颜色,而通俗意义上火焰也可以通过化学反应调节成不同的颜色。就比如当燃烧物中加入锂化合物后,金属离子会在激发后发出红光,呈现和岚属性火焰一样的红色火焰。加入含铜化合物则可以让火焰呈现出绿色。此外还有最常见的橙红色,极高温度下的白色火焰,钾化合物加入燃烧后的紫色火焰。
狱寺隼人找遍了亨德森没有找到合适欣赏军火库烟花的地方,最后自己踩着CAI系统升上高空,俯拍了一段绚丽的视频发给里纱。
狱寺隼人:今天这里在放烟花。
对此一无所知的里纱在远距离的俯拍视频里没看出一丝端倪。
里纱:第一次见彩虹一样的烟花,好看,真亏你能找到这个角度。
狱寺隼人:[骷髅得意]
第49章 并盛Myself
建立个人工作室,最首要的任务就是给工作室起一个名字。
关于这个,里纱是有备选的。
她迄今为止的作品中,对她意义最重大的三个作品。第一次独立完整创作的Stellepiangenti(流泪的星星)、入行时首次被杂志选中随着模特登刊的Uccellonuvoloso(云鸟),以及她为艾琳娜设计的、带她一举成名的Ifioriinvolo(飞行的花)。
为了里纱工作室的名字,里纱的朋友们组建了一个圆桌会议。
“要在这里面选吗?”议员风太提问,“不重新想一个新的吗?”
议员艾琳娜为他答疑解惑:“确实会有品牌的名字和成名作相同,这样能更快的打开品牌的知名度。”
议员蓝波举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选Ifioriinvolo不就好了?”
“但Ifioriinvolo做工作室的名字有点不太合适。”议员狱寺隼人说,“太长了。”
“这里有哪个不长吗?”没带下属的议员迪诺如是抬杠。
议题里纱灵机一动:“我们可以做减法。”
议员们异口同声:“减法?”
“流泪的星星可以简化成流星,云鸟本身就很简单,可以换个念法,飞行的花就省略成飞花怎么样?”
议员山本武眼前一亮:“这个好!你太聪明了!”
“好什么好。”议员狱寺隼人无语了:“你认真一点。”
议题里纱抱头:“其实我超级不擅长取名这能说吗?”
以往作品的命名几乎都是直抒胸臆,大概是她选的词汇本身都是很有意境的事物,从来没人发现过这一点。其实里纱觉得她取的名字虽然简单,但都很契合作品啊。有个词不是叫返璞归真吗?
“这样吧。”议员艾琳娜提议,“我们一人想一个给里纱看,说不定她能从中获得灵感呢?”
“艾琳娜——”议题里纱感动地热泪盈眶,“你对我真好。”
议员狱寺隼人:“啧。”
不过他再怎么不爽,艾琳娜的提议也被里纱采纳了。里纱给每位议员都发放了纸和笔。
点评别人不难,到自己发挥了,每位议员都捏着笔对着空白的纸一筹莫展。
这时候议题里纱反而清闲了下来,她开始巡视她的议员们。
迪诺先生和山本的脸上就是大写的“天塌了我不会”。这两人看都不用看。
风太抬头望着天花板,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艾琳娜在翻手机,可能是在找灵感。
狱寺隼人又掏出他那副眼镜。
唯有蓝波提笔就写。
里纱好奇地走到蓝波身边察看,纸上赫然写着“雷闪”。
里纱当做没看见,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绝对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
等她看完蓝波的回头,狱寺隼人在奋笔疾书。
具体在写什么里纱看不懂,因为他写的是G文字。
里纱拍了拍狱寺隼人的肩膀:“我不会用这个的哦?”
“你看得懂?”
“当然看不懂。”
狱寺隼人点点头:“就是没想让你看懂的。”
里纱小怒:“那你写什么?”
狱寺隼人即答:“草稿。”
“取名也要打草稿?”
要的,事实证明要的。
不只是狱寺隼人,等里纱的议员们交卷的时候人均提供了五六七八个名字,其中还包括不少划线和意义不明的排列组合,让人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在玩造词游戏。手上拿了十几个可选项,里纱终于明白,其实她取名的水平还挺高的。
至少比这帮人的什么“金苹果”、“波浪”、“冰晶花”要强多了。
还有那个写G文字的,她都懒得说。
所有选项议题都不满意,圆桌会议以大失败告终。
议员们经过了一下午的高强度用脑,纷纷选择逃离这场会议,唯有狱寺隼人还在写他的G文字。
里纱泄气地趴到他背上:“他们都走了,现在可以给我讲讲你在写什么了吧?”
“咳。”狱寺隼人问,“你怎么知道?”
里纱微笑:“闷骚,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无非就是不好意思别人看到他取的名字才选择用别人看不懂的G文字,她还能不懂吗?
闷骚。
狱寺隼人清了清嗓子:“第一个是尼姬,希腊神话里司掌胜利、好运和成功的自由女神。第二个Fancy,含义很多,我倾向于作为形容词时用名字来解释它,代表绚丽的意向。第三个MYS,mystery(神秘的事物)的mys,myself(我自己)的mys,还有——”
“等一下。”里纱打断了狱寺,她稍微有点喜欢上一个,“myself的mys。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狱寺隼人:“就……很符合你的一个词?”
坦诚面对自我,所以永远保持自我。从初出茅庐时自信勇敢表达自我的Uccellonuvoloso(云鸟),到成长后感受到艾琳娜灵魂的Ifioriinvolo(飞行的花)。这个self不止是my,也可以是she、him甚至it。
这是她设计最大的闪光点。
所以不应该是MYS。
“应该是Self。”
可以为任何人加上名字的self。
几乎是这个名词和概念从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秒,里纱就知道一定是这个。她喜欢的、想要的,就是这个名字。
当名字确定下来,工作室的一切又在被身边的助力们以180迈的速度带着向前跑。她过去平淡的设计生涯好像就在等待这一个时机厚积薄发,机会降临这一天,一切都顺利地不可思议。
琐事杂事都有专业的人替她去操心,她要做的仅仅是继续做她的设计。
Self的正式成立被定在了九月,成立当天将会举办里纱的作品展。邀请函从现在开始就要着手拟定,月底之前要全部发出去以免和别人撞了行程。
在那之前,里纱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设计Self的第一件作品。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里纱趴在沙发上,左手垂落到地上来回摇晃,“怎么办,脑袋空空。”
狱寺隼人坐在沙发和茶几间的地上,茶几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在办公:“出去散散心?”
里纱觉得可以,她立刻爬起来开始畅享:“去哪呢?其实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之前听骸君说瑞士风景挺好的,你觉得去瑞士怎么样?”
“不怎么样。”狱寺隼人小心眼道。
“那去澳洲?去南半球看看袋鼠?”
狱寺隼人想到笹川了平的汉我流就一阵牙疼:“你想去和袋鼠打拳击?”
里纱连着两个提案被否,她一脚踩上狱寺隼人的背:“那你说去哪里?”
狱寺隼人顾左右而言他:“我上周向十代目申请了休假,十代目给我批了一个月。”
“哦。”里纱说,“所以你想和我一起去。”
“可以的吧?”狱寺隼人问,“怎么听上去你完全没打算带我?我想和你一起去旅游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
“没有啊。”里纱笑眯眯道,“不过如果你和我一起去的话,我还真有个好地方想去。”
狱寺隼人:“哪里?”
“先陪
我回趟并盛吧。”
“哈?”
虽然对里纱突然要回并盛的想法不太理解,但狱寺隼人是懂得对女朋友三从四德的好男友。于是原本预计要到过年才会有的并盛之行被她们提前到了七月。
里纱还没忘记狱寺隼人最开始说要和她回并盛是为了什么:“故地重游,希望还能听到狱寺君的暗恋故事。”
“……”
这次里纱回去有经验了。她提前两天联系了上次的家政公司,委托他们再去打扫一下。这样她回去就有地方住,不用再去住酒店了。
狱寺隼人十年前在并盛是租住的公寓,他没有落脚点,理所当然地只能跟里纱回家。
她们是打车回的并盛,直接就打到了里纱家门口。
狱寺隼人去后备箱拿行李箱,里纱看着六七年没回来住过的家,一时有点怀念:“以前怕上学迟到还想骑自行车,后来发现还要去锁车更麻烦。”
“没见你迟到过啊。”
“嗯……”里纱笑了一下,“其实是偶尔迟到的时候风纪委员都会放我进去。”
狱寺隼人一顿:“他们竟敢顶风放你,被云雀发现可是死罪。”
里纱得意:“从结果看是没被发现的。”
“那是因为云雀很少去校门口查勤吧。”狱寺隼人说。
里纱想了想:“有没有可能是你们总是闹出大动静,所以把云雀的注意力都引走了。”
狱寺隼人毫无自觉:“我们做什么了?”
“在学校玩火/药、影响课堂纪律、把校舍翻得底朝天……仔细想想罄竹难书啊,云雀竟然没咬杀你们。”
狱寺隼人别开脸:“又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
“嗯嗯嗯。”里纱敷衍地带着狱寺隼人进门,“一楼和二楼都有客房,一楼的大一点。你住哪?”
狱寺隼人想都不想:“二楼。”
“那你自己上去放行李箱吧,我饿了,准备点个外卖,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随便。”
“OK。”
看到里纱挥了挥手,狱寺隼人拎着两个行李箱上了楼。到了楼上他才想起来里纱没告诉他具体的房间。
想着家里也没有人,他就没再下去问,而是一间一间地打开看。
上楼右手边第一间房没什么陈列,一看就是客房。他把自己的行李箱放进去接着往前走。
左边第二间房很大,摆着一张双人床,应该是里纱爸妈的房间。
狱寺隼人退出去带上了门。
第三间应该是书房兼杂物间。第四间才是里纱的房间。
狱寺隼人放下行李箱环视了一圈。
并盛的这个房间是里纱少时住的,整体风格梦幻而温馨,能想象到15岁的里纱会伏案在书桌前满面愁容地写她解不出来的超纲题。
狱寺隼人走到书桌前,指腹扫过桌面。
书桌上还摆着一些教辅资料,连意大利语的学习书都还留着,应该是高三准备出国时用的。
狱寺隼人抽出来翻看,书页里面还有划线和音标。
奇怪的是偶尔有几页被人剪了一小块。
他拿着书下楼找里纱。
里纱正在打电话订餐,看到他下来,手机拿开了一点:“厚切猪排饭加个溏心蛋行吧?上次回来的时候京子推荐的店。”
狱寺隼人点头。
里纱又和店员重复了一遍,这才挂了电话。她注意到狱寺隼人手里拿着的书:“你拿这个做什么?”
狱寺隼人翻到有残缺的那几页问她:“好奇你为什么剪书。”
“这个啊……”里纱朝狱寺隼人勾了勾手指。
狱寺隼人弯腰低头,凑过来听她说话。
“看你最近表现好才愿意告诉你的。”里纱说,“我房间里有一个曲奇饼干盒子,答案在那里面。”
第50章 并盛落泪的夜晚
多年前剪下的书页和他有关?
饶是狱寺隼人再怎么天才头脑,像这样完全信息缺失的问题也是不可能找到答案的。
他看着里纱愣了一会儿。
里纱问他:“你不上去看?”
狱寺隼人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里纱说这是看他最近表现好才愿意告诉他的,但他却莫名的紧张。他弯腰想抱抱里纱。被里纱摸着头发安抚的时候,他突然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了。
恐惧来源于未知。他们彼此分开的十年间几乎是全部空白的,他对这片空白感到无力,但无可转圜。
里纱从他手里拿走学习书:“刚学的时候还是挺吃力的,国中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定下未来想走的路,早知道之后会那么辛苦的学习,国中就应该先跟你学一点。”
“你报班学的吗?”狱寺隼人在她身边坐下来,跟着里纱一起翻看。
“私教。”里纱说,“我也不算完全零基础。以前和妈妈出去玩的时候也学过一点,所以报班的进度不太适合我。私教的话方便一点。”
狱寺隼人指着书上用罗马音标了读音的词:“这也是私教教的?”
里纱微笑:“难道不像吗?”
作为一个意大利人,狱寺隼人露出了纠结的神情。
里纱接着往后翻:“有什么关系,不影响交流不就好了。”
“那你口语挺好的。”狱寺隼人说,“比山本笹川强多了。”
里纱回忆:“我记得山本君本来就不擅长学习吧?运气倒是很好的,但是语言学科完全用不上。笹川是京子的哥哥?他也学习苦手吗?”
“半斤八两。”狱寺隼人类比一下,“可能还是山本好一点。”
聊了一会儿,里纱订的厚切猪排饭到了。
狱寺隼人到门口取了餐,送餐的人却突然叫住他:“你……是狱寺?”
狱寺隼人回头看向送餐的外卖员。这张脸确实有点熟悉,他眯着眼睛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最后在国中二年级的同班同学里找到了这张脸:“冈崎?”
“真是你啊!”冈崎高兴道,但他突然往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的门牌,“啊?”
狱寺隼人一脸淡定。
冈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牌:“额,你……为什么会在时见家里?她不是出国了吗?”
“休假,所以回来住几天。”狱寺隼人说,“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好吧!?所以你们在一起了?这可是个大新闻!”冈崎瞪大了眼睛,“你两学生时代有任何关系吗?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在一起了?”
狱寺隼人不爽的“啧”了一声:“谁告诉你没关系的。”
冈崎来兴趣了:“那刚好你们都回来了,明天的同学会你们也一起来呗?”
“同学会?”狱寺隼人其实没什么兴趣,他能记住冈崎纯属是他脑子好使。冈崎说他和里纱没关系,其实他和他们才是真的没关系。不过里纱可能愿意去。狱寺隼人说,“那我要问问她。”
“问什么呀,她不在吗?”冈崎朝里面喊了两声:“时见!”
里纱被喊出来了,因为冈崎被狱寺隼人挡着,她有点茫然地问狱寺隼人:“谁啊?”
“冈崎,以前国中一个班的。”
“啊。”里纱走出来,挤了挤狱寺隼人,“给我让点位置。”
狱寺隼人哦了一声,侧身让里纱。
里纱和冈崎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啊。”冈崎看看里纱又看看狱寺隼人,他啧啧称奇,“我们明天刚好有同学会,你们来吗?就在商业街的小酒馆。”
“同学会?”里纱笑,“好啊,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情。”
目的达成,冈崎挥挥手要走:“我还要送餐,先走了,等下发时间地点在同学群里,你们应该还在的吧?”
里纱比了个OK的手势,等冈崎走了才关上门。
厚切猪排饭还是很美味的。不过因为外送的时候闷着保温,猪排饭不可避免地被软化了一些,没有在店里吃的口感完美。里纱有点遗憾:“还是堂食更好吃。”
“明天再去?”
“不要,连着吃该腻了。”
吃过饭里纱就去洗澡了,狱寺隼人收拾完垃圾,去
客厅拿上那本被里纱随手搁置在沙发上的意大利语学习书返回了里纱房间。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了被放在书柜上方的曲奇饼干盒子。莫名的,他看着这个盒子,有一种将要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感觉。
剪下来的部分是什么?
在打开盒子之前,他又一次翻开了意大利语学习书。他试图从残缺的部分先一步拼凑出正确答案,但他翻阅了几页发现这是不可能的。残缺的部分没有任何规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总有一面是空白的。
他合上书又把目光重新落回盒子上。
里纱说,是他最近表现好才愿意告诉他的。所以这里面至少应该是好的东西。
他伸手打开了盒子。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最上方的一片晒干的银杏叶。
狱寺隼人以为上面有什么玄机,拿起仔细端详,什么都没发现。而后他将银杏叶放到一边看向了被银杏叶压住的纸片。
【妈妈带我去秀场看秀,有一个模特的眼睛很像你,不过她是更深更浓郁的墨绿。我还是喜欢浅一点的。】
【有人挑战风纪委员的权威染了头发,被云雀学长狠揍了一顿。你们走后很久没人敢挑衅云雀学长的威严了。勇气可嘉,但下场很惨。听说在医院住了三个礼拜。】
【突然开始流行灰发了,并中校规不允许学生染发,但街上多了很多灰发的人,都没有天生的好看。】
【就要放假了,你们会回来吗?】
【新的数学习题有一道超纲题,做不明白,但如果是你的话肯定可以。】
【你去哪了呢?】
分开的3326天里,不止他一个人在日日夜夜的思念。
甚至里纱的思念比他更拿得出手,毕竟证据就摆在眼前,触目惊心。
15岁里纱的心意和想念一点一点被完整剖白在他眼前,可狱寺隼人最先涌上心头的却不是喜悦。他的指尖微微颤抖。
那个傍晚,他在阳台上祈求里纱为他一笔勾销的时候,里纱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她怎么就那么爽快地答应他了呢?
这不是能一笔勾销的东西。
狱寺隼人突然觉得自己和里纱比起来显得很可笑。
里纱总是大大方方的爱、大大方方的恨,她尽情享受所有的经历,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享受得到的,挥别遗憾的。
【今年冬天没有下雪,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想许,那就祝我事事顺遂吧。】
不知道哪一年的冬天,他已经被舍弃过了。
一滴水珠突兀地落在纸片上,把最后的句号晕染开。
狱寺隼人慌张地用拇指指腹去抹,却只划出了一道水痕。这点微小的痕迹让这个句号看起来有些像逗号了。
“要看这么久吗?”身后传来了里纱的声音,“我澡都洗完了哦?”
狱寺隼人低头抹了一把脸:“好了。”
里纱走到他身边,看到盒子里的东西还没收起来,她随手拿起一张。
【原来暗恋真的是世界上最辛苦的秘密,还好,这现在是一个无人可以分享的秘密了。】
狱寺隼人转身来抱她。
“怎么了?”里纱猝不及防,只能用没拿着纸片的手轻轻放在他后背当做回应。
“突然很郁闷。”狱寺隼人说。
“不是吧?”里纱不解,“看了这个竟然会郁闷吗?你不高兴吗?”
狱寺隼人松开里纱和她对视:“你不应该这么简单就原谅我的。”他开始为15岁的里纱感到不忿:“我该赔你更多。我们受到的伤害根本不对等。”
里纱的重点完全没放在他的话伤:“你哭过了?”
狱寺隼人垂眸:“不算哭。”
“天哪。”里纱激动地双手捧住他的脸凑近了看他的眼睛,“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
“……这是重点吗?”狱寺隼人忍不住吐槽她。
里纱微微笑了:“那你希望我怎么做?现在和你分手,然后去找一个新的男朋友吗?”
狱寺隼人眼角眉梢和嘴角都垂了下来,像狗盆被打飞的不开心小狗。
里纱又捧着他的脸左摇右晃:“爱不是靠互相伤害来平衡的。”
爱是常觉亏欠,能填补亏欠的只能是更多的爱,所以爱是填充。
“我们已经缺失了3326天,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填补,你还要继续扩大这个窟窿吗?”里纱问。
狱寺隼人只会摇头。他更用力地抱紧里纱,贫乏的语言根本无法表达他此刻地情绪。最后他想到他可以学习里纱。不需要复杂的语言,只需要直抒胸臆就可以了。
“里纱。”狱寺隼人说,“我爱你。”
“嗯。”里纱说,“我也是。”
狱寺隼人都不知道原来他也是会落泪的。幼时以后,他很多年很多年没掉过一滴眼泪了,此刻却在里纱面前潸然泪下。
太丢人了。他想。
但是如果这能换到里纱一点点开心,那么这就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