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程轻黎放弃,松掉仰头的劲儿,嘟囔,“你一定是烦人精变的,以后生生世世也都是烦人精,烦人和尚”
她话音未落,捏在她下巴的手没松,稍稍抬了抬,然后男人低头,落唇在她下巴上亲了下。
“可以了?”蒋司修松手,唇边噙着她看不到的淡淡的笑,轻声重复,“睡觉。”
第36章 8.07/黄粱
程轻黎前一天晚上因为兴奋, 很久很久才睡着。
她睡着前蒋司修一直呼吸平稳,虚搂着她没有任何翻动或者别的动作。
但因为蒋司修这个人本身就淡得让人觉得他无论睡没睡都应该是那个样子,所以程轻黎也不好判定他到底是什么时间睡着的。
前一夜睡得太晚,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 蒋司修不在,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昨天晚上抱来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 放在床尾, 身上盖的则是蒋司修的。
她单手压在侧脑, 盯着床尾的被子看了会儿,再之后撩起身上盖的薄被, 鼻子压在上面,深深吸了一下, 什么也闻不到, 但她就是觉得有蒋司修的味道。
收拾起床, 拿了东西出门去自己房间的浴室,推门进去,看到水池旁摆放的自己的牙杯。
牙杯注了水,上面横着放了她那根粉色的牙刷, 甚至还挤了牙膏。
她愣着看了两秒,没洗漱刷牙,而是转身出了浴室, 回到刚刚蒋司修的房间,从床头摸了手机, 点开, 调出对话框,坐在床沿想给他发消息。
消息框里反复编辑了两次, 信息都没有发出去。
好像没什么好问的,这房子左右就他们两个人,不是她,那肯定是蒋司修做的。
明明知道,但还是想在这会儿跟他说说话,大概是昨天晚上的那种不真实感延续到现在终于有了点落地。
虽然他以前也会给她挤牙膏,但应该和现在不一样。
正犹豫,对话框里收到消息。
蒋司修:[醒了?]
程轻黎:[嗯嗯。]
蒋司修:[厨房有早饭。]
蒋司修:[中午我不回去,跟院领导吃饭。]
程轻黎:[嗯嗯!]
程轻黎:[我可以自己买外卖,也可以出门找顾筱或者林艺琳。]
程轻黎:[但顾筱昨天去找她男朋友,应该还没回来。]
程轻黎:[我还是找艺琳吃吧,她前两天说想去吃烤鱼。]
她一连发了四条,片刻后,对面回。
蒋司修:[嗯。]
程轻黎盯着这个字看了几秒,然后又等了两分钟,把手机反过来倒过去看了几遍,都还是只有这一个字的回复。
她晃了晃腿,脸色暗下来,扣着床沿低眸琢磨了一会儿,手机拿起来,又发了个——
程轻黎:[不能多发几个字吗?]
她有点不满意:[我们在谈恋爱诶。]
蒋司修刚带着学生开完组会,他走在最后一个,从三楼会议室出来。
右手手机震动,他低头扫了眼,看到程轻黎的这两条消息。
“老师,不走吗?”走在他前面的男生帮他撑住门。
蒋司修点了下头,从他手里结接过,抵着会议室的木门走出来,然后示意他先走,自己打个电话。
物理院三楼走廊尽头,这边会议室多,大多开会才会过来借,平时人不多。
这会儿也是,前面几个学生陆陆续续往楼梯口去,尽头靠窗的地方就只剩了他一个人。
他低头,目光在那两行消息上落了落,之后切掉界面,拨了电话过去。
“哥哥?”
“嗯。”蒋司修背靠窗户,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他的脸却背光隐在阴影里,“早饭吃过了?”
程轻黎继续晃腿,还在纠结刚刚的问题:“没有。”
“十点了,去把饭吃了,不然又要跟中午的挤在一起。”
“知道了,”程轻黎重新歪倒在床上,不过是自己的床,没有蒋司修的味道,她脸闷在被褥里,不自觉地吐槽,“你怎么这么啰嗦。”
蒋司修没应声,只是想到昨天晚上睡前的那个吻。
那时是黑夜,房间里又没拉灯,他很轻易地被她勾着坠下去想到这里他很轻的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浊气。
但现在不一样,是白天,他清楚的知道电话那端,昨晚他亲吻的对象,是比他小八岁的妹妹。
家里人都放心地把她交到他的手里,他昨天却带着她上了自己的床,还是同一条被子。
她不懂事,可以胡闹,但他不一样。
不应该的。
父母都拿他当她的半个长辈,如果哪一天看到他把她抵在门上接吻
画面在蒋司修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下,他的太阳穴突兀地在跳。
听筒里长久没有声响,程轻黎翻了一下,继续不满意:“你怎么又不说话?”
蒋司修收拢心思,又问:“中午吃什么?”
在蒋司修面前,程轻黎永远是那个会撒娇会哭闹,不满意了就吐槽的小孩儿:“你怎么就会问这几个问题,早上吃了吗,中午吃了吗,早上吃的什么,中午吃的什么”
“想吃你行了吗?”程轻黎在那边扭着性子答,“我本来胃口就小,什么都吃不下,现在就想吃你。”
“我做的饭不好吃,晚上给你买。”
“我说的不是饭。””“
听筒里短暂沉默。
“是别的,你懂吗?”那面程轻黎再次出声,循循善诱,像个小巫婆,“你不懂我可以教教你”
蒋司修:
她自己都不一定会,她还教别人。
蒋司修本来是想直接跟她挂电话的,但也不知道是受了哪门子的邪,就这么听着,没出声阻止,也没挂她的电话。
她在那边絮絮叨叨说了五分钟,蒋司修忽然低眸,不自觉地笑了下。
他恪守了这么久的道德仁义,好像有点要松动的痕迹。
“知道了,晚上回去带你出去吃。”他回答。
“喂!”程轻黎急了,合着她刚刚啰嗦了一堆都白说了,怎么还是吃饭啊,她说了她不想吃饭。
“算了,”她重新扎进枕头里,闷声,“我等你晚上回来。”
“嗯。”那侧蒋司修淡淡的应。
程轻黎真的生气了:“你再这样我真的把你拉黑了!你最起码要叫个轻黎,小黎吧,嗯嗯嗯,你嗯嗯精转世啊”
“真的服了蒋司修,也就是我喜欢你,你看放别人惯着你这种性子吗,气死我了”她越吐槽越来劲儿,说到最后声音险些再次提高。
蒋司修抬眸,看了眼走廊尽头的方向,忽然说了句:“知道了,没谈过。”
“我学学。”他说。
对面人有了回答,程轻黎一下偃旗息鼓:“只说不行,你一定要做哦,不然我真的会把你甩了的,你得好好对我,反正就是别人想到的你要做,别人没想到的你也要做”
程轻黎没那么任性,相反因为父母长期不在身边,她特别的懂事,大概这辈子所有的撒泼打滚都是在蒋司修面前。
“还有称谓,嘴甜一点,该叫什么叫什么,不要总让我提醒你,平时还要给小惊喜,反正就是别人要的我也要,敢敷衍我你就死定了,蒋司修”
听筒那边清冷温和的男音,忽然出声截住她:“知道了,宝贝。”
程轻黎一下滞住,上午的阳光明媚,从身后的玻璃窗洒进来,落在程轻黎的背部,仿似也烫到了她的耳朵。
她食指摩挲在手机背面,轻声咳,试图掩饰自己的异常:“知道了就要照着做知道了吗?”
她话说得非常趾高气扬,那侧人很低地笑了一下,好脾气地应道:“嗯。”
没再说两句,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程轻黎手机从耳旁拿下来,瞧着已经灭掉的屏幕,耳根还是不受控制的微微发热。
再接着想到昨晚,她抬手摸了摸下巴。
然后翻身趴在床上,抱着手机敲字。
程轻黎:[能不能再叫一遍?]
蒋司修:[什么?]
程轻黎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刚那个。]
又等了许久,正当程轻黎想戳屏幕再次催促时,显示弹出一条语音。
她疑惑,点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清沉的男音,仿佛混了此时此刻晌午的阳光,轻柔温和:“等晚上回家。”
第37章 8.08/一更
带着微弱电流声的清沉嗓音挠着她的耳朵, 她实在做不到不乱心神,手指犹豫着压在屏幕上,手机贴着耳朵, 把刚刚只有五个字的语音又听了一遍。
直到此刻, 和蒋司修“在一起”的这件事才算真真正正地有了实感。
她轻轻咳嗓, 扑在床上撩着被子又窝了一会儿,翻来翻去也不是想睡觉, 就是纯粹地想平复心绪。
躺了有二十分钟, 人渐渐平静, 想起段洋,昨天晚上在楼下其实算是“利用”了他。
这么想着, 摸过来手机,想给段洋发两条消息, 再解释情况。
琢磨了一下, 选了委婉和礼貌的措辞。
程轻黎:[昨天晚上的事谢谢你, 也很抱歉。]
她不方便说得太明白,段洋也只以为她是利用自己跟家里吵架。
他停了电脑上的东西,低头看了两眼,松开鼠标回。
段洋:[嗯, 没关系,你昨天已经说过了。]
程轻黎迟疑了一下,继续把话说明白。
程轻黎:[还有恋爱, 我可能确实不会喜欢你,你是个很好的人, 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这句后, 过了几分钟,对方才再次发过来消息。
段洋:[想冒昧地问一下,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程轻黎没遮掩:[嗯,是的。]
那端的段洋像是如释重负。
段洋:[我就说,看到你没事总是盯着手机,像在等谁的消息]
虽然还是难过,但他笑着回:[嗯嗯,那我知道了。]
程轻黎:[实在抱歉。]
段洋:[这段时间你已经说很多次了。]
段洋:[我听得耳朵都磨出来茧子了。]
程轻黎目光从手机上抬起,在正对着的窗户上落了下,窗外阳光很好。
这种事她也知道,说抱歉没什么用。
叹了口气,低头再回段洋。
和段洋三言两语说完,她揉了揉头发从床上坐起来,终于想到还被放在厨房的早饭。
踩了拖鞋跑出去,看到砂锅里留的粥和盘子里煎好的鸡蛋。
蒋司修确实厨艺欠佳,两个鸡蛋,其中一个边沿黑黑的,应该是没控制好火候。
不过能在出门前还给她留这个,程轻黎已经很满意了,她盛了粥,端着装煎蛋的盘子走到餐桌旁坐下。
一边吃,一边划手机,确认先前比赛的报名信息。
吃完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
天气渐渐转凉,她想回家收拾点衣服带过来。
提前跟温兰联系了一下,准备现在出发回家,中午在家里吃饭,下午收拾好东西再回来,晚上还有课。
没跟蒋司修讲,直接从学校西南门出去,拦了辆出租车,半小时后到家。
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温兰就走了过来。
门一打开,看到程轻黎身上的衣服,先是皱眉:“怎么穿这么薄?”
今天变天,最低温度只有十几度,程轻黎出门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小薄衫。
她吐了吐舌,往里走:“中午嘛。”
长时间的相处,无论对温兰还是蒋建河来说,程轻黎确实算是他们的半个女儿,从小看到大的,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温兰在她身后关门,跟上来,提走她手里的包:“中午也不行,你跟你哥都是,天冷了不知道加衣服,回头感冒就知道了。”
温兰提到蒋司修,程轻黎有种说不上来的心虚,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还躺在他的床上。
但也只是很短暂的两秒,她调整好,刻意忽略两人在一起会带来的各种问题,走上前晃了晃温兰的胳膊,笑道:“晚上走的时候穿厚点。”
她不是不知道和蒋司修在一起会产生的麻烦。
大他们三十岁的上一辈古板,一直拿他们当兄妹,所以如果哪一天挑明,这几个家长应该没一个能欣然接受。
但事情还没有来,她不想去想。
蒋建河不在家,中午只有她和温兰两个人吃饭,家里阿姨烧了她最爱的丝瓜蛋汤。
她一连喝了两碗。
吃完饭和温兰一起看会儿电视,泡沫肥皂宫廷剧,挺狗血的,看了三集,三集都在吵架。
下午四点,程轻黎上楼收拾东西。
温兰跟上来,站在卧室门口看了会儿,叮嘱她要带的东西,半个小时的时间,二十四寸的行李箱装了满满一箱子,带了各种秋冬的衣服。
温兰半蹲在她床头柜前,拉开下面一层的抽屉,手里拿了个热水袋,回身问她:“这个要吗?”
程轻黎看了一眼,笑出来:“才十月份,哪有那么冷。”
可怜天下父母心,温兰把热水袋重新放回去,撑着腿站起来,看了眼被她推到门口的箱子:“应该让你哥跟你一起回来,他还能帮你拿东西。”
程轻黎拎起箱子上的双肩包,背在背上:“他比较忙。”
温兰皱眉:“今天又是一天都在实验室?”
程轻黎点点头。
温兰叹了口气,跟程轻黎一起走到楼下:“到学校跟我说一声,还有看着你哥,让他别光顾着工作,要好好吃饭,还有你也是,一天三餐多吃点,看你瘦的。”
程轻黎眯眼笑,小声:“瘦了才好看。”
温兰伸手戳她的脑袋:“但你也太瘦了。”
说话间打的车到了,程轻黎托着行李往车旁走,在司机的帮助下把箱子放进后备箱,扬扬手对温兰摆:“你回去吧,干妈。”
“到学校记得跟我说一声。”
“我知道了。”
回到学校刚五点过,她先回公寓放了东西,随便收拾了一下,然后拿着钥匙出门去食堂。
晚上六点半的课,她还有时间吃个晚饭。
刚进食堂收到蒋司修的消息。
蒋司修:[在哪里?]
程轻黎对着食堂拍了一张发给他。
蒋司修:[不是说晚上带你出去吃?]
程轻黎走到一处窗口,站在队尾末端排队,跟着人流往前,敲字回。
程轻黎:[晚上有课,这周新开的,没跟你说。]
蒋司修:[嗯。]
蒋司修:[上完课早点回来。]
这句之后没再有新消息弹出。
程轻黎对着手机左看右看,把蒋司修的备注改成了老顽固。
套餐窗口打餐很快,没几秒,程轻黎跟着人流再次往前几步,对着手机再次看了看。
把老顽固的老字去掉,之后删删减减又改成了古董精。
翻来覆去三次,终于,所有备注的字删掉,重新改回了“哥哥”两个字。
因为是哥哥,所以才喜欢他,也因为这个,所以他总是不让她喜欢他。
手机揣回口袋,终于跟着队伍取了餐盘开始打菜。
淮大的课四十五分钟一节,两节连上,中间休息十五分钟。
六点半开课,八点十五就结束了。
和林艺琳一起从教学楼出来,林艺琳说想去校门口的蛋糕店买点面包当早餐,反正从教学区往教师公寓走也要路过林艺琳说的那个校门,程轻黎没多想,跟着她一起去了。
从校门出来,直奔林艺琳说的蛋糕店,晚上八点过,当天的所有面包做处理,两个七折。
程轻黎扫了一眼,没什么想吃的,觉得里面人多太闷,跟林艺琳打了个手势,说自己出去等她。
林艺琳点头,隔着几个人,扬扬手示意她不用管自己,自己排队买完出去找她。
程轻黎从蛋糕店出来,深深吸了口气,感受到新鲜空气涌进心肺。
再回头,透过玻璃橱窗往蛋糕店里面看了眼。
林艺琳还在拿夹子挑面包,而收银台前排了不少人,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她偏头,左右扫了眼,看到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想去买盒冰牛奶。
低头用手机给林艺琳发了消息,抬脚往便利店走。
入了夜,就连便利店的牛奶都在打折,当天的鲜牛奶买一送一,程轻黎一口气买了四盒。
这个门离学生宿舍区很远,除了那家格外火的蛋糕店,其它店生意都很冷清,此时的便利店也是,学生没几个,倒是员工有两三个,在冰柜前摆货。
她走到收银台前,把怀里抱的牛奶放到台子上。
收银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姐姐。
“一共二十三,我扫你。”她声音清丽。
“等一下,”程轻黎盯了身旁那个架子好几眼,终于从最上层抽了盒安全套,放在刚刚那四盒牛奶旁边,嗓音温吞,“再要一盒这个。”
第38章 8.08/二更
为了给店员要个黑色的袋子, 程轻黎还多拿了一包卫生巾。
抓着扎了口的塑料袋回家时,推门,蒋司修已经在了, 她把钥匙从门锁上拔下来, 另一手的黑色塑料袋放在鞋柜最上面, 反手压上门,弯腰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拖鞋。
蒋司修扫到柜面的那个袋子, 微微皱眉。
她的生理期一直不规律, 来的时候也总是痛得要死。
他把正在看的文件放在茶几上, 从沙发上起身,往玄关处走, 等在程轻黎身前站定,她也刚好换完鞋起身。
蒋司修握了下她的手臂, 眉心依旧竖着:“有没有不舒服?”
程轻黎愣了下, 想到自己拎回来的袋子, 知道蒋司修估计是误会了。
手抓上鞋柜上的塑料袋拿下来,看他一眼,解释:“没有来姨妈。”
程轻黎虽然瘦,但不矮, 高考前的体检,在学校量的,裸高167。
但还是矮蒋司修不少, 两人这个距离站在一起,她要仰头看他。
手指缠着购物袋的提手, 想到自己刚刚买的东西, 心里还是有一点心虚。
她虽然胆子大,但也没那么大, 也不知道刚刚怎么想的,就抽了一盒扔在收银台上。
但她成年了,真的擦枪走火,省得再下去买了,万一因为中间耽误的那点时间,蒋司修又不愿意了呢。
这么想着,程轻黎又觉得刚刚冲动之下做得决定非常好。
反正她肖想了他好几年,从十六七开始,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有感觉,她想亲近的也就只有他。
蒋司修看她站着不动:“愣什么?”
“啊?”程轻黎抬头,手指勾着的袋子往身后略微藏了藏,越过蒋司修往自己房间去,“没愣啊。”
走到一半,想了想,转了脚尖,临时换方向,往蒋司修的房间去,边走还边提醒站在门口的人:“我以后都要跟你睡。”
蒋司修看着她的背影,极轻地叹了口气。
一起睡,她倒是呼呼大睡睡得好。
程轻黎把买来的东西放在蒋司修床头柜的最下层抽屉,人还没直起身,听到门口的敲门声。
她刚进来时门没关严,也知道蒋司修这下敲门只是提醒她自己要进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卧室门被推开,她合上抽屉,转身看到房门口的男人。
蒋司修扫了眼房间和站在床边的她。
沉吟半秒,还是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每天都要工作。”
“然后呢?”程轻黎站直看过去,从袋子里往外掏牛奶,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蒋司修落眸看了下她手里的东西,直白:“自己睡自己的。”
程轻黎心里有鬼,这会儿跋扈的气焰也没那么重,听到这话不像平时反应那么大,只是皱了皱眉:“我不要。”
“你说了谈恋爱,你这样一点都不合格。”她右手还拎着袋子,另一手抱着扎开的牛奶,吸了一口,上唇沾了点奶渍。
蒋司修看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在她唇上停了很短暂的一瞬,随即不着痕迹地抬起,又落回她的眼睛。
程轻黎没注意到男人细微的动作,几步走到他面前,正打算挤开他出去,忽然顿住脚,仰头踮脚,往他脸前凑了凑:“亲亲吗,哥哥?”
三个字,再带上后面的称谓,总有种无端的禁/忌感。
蒋司修没想往常那样把她的脸拨开,而是目光在她沾了奶渍的唇上又落了一下,片刻后,伸手,用拇指帮她蹭掉。
绕开她往房间里走:“去洗澡。”
程轻黎在他身后很小声地切了一下,转身出去,带上了房门。
门在身后很轻地砰了一声,蒋司修知道没落锁,只是留了门缝关着而已。
但大概是有了门的遮挡,能让他放松些,他刚碰过程轻黎的那只手垂在身侧,略微紧绷的肩膀稍稍松懈,往下塌了点。
右手拇指的指腹刚抚过她的唇,仿佛还沾了奶渍,拇指蹭着食指捻了下,他盯着墙角某处,喉咙轻滚,似轻叹更似压抑的喘息。
当天晚上程轻黎还是没能如愿。
洗澡的时候发现大姨妈造访,怕弄到床上,她没再拧着要跟蒋司修一起睡。
自己睡还知道保持睡姿,跟蒋司修一起,两个人,她往他怀里挤的过程中万一侧漏,姨妈血沾在不该沾的地方就太尴尬了。
她不允许这样丢脸的事情发生。
她有很严重的痛经,好在后两天课不多,有两节还是选修,她让一起上课的同学帮忙带了请假条,在家里躺了两天。
一直到第三天晚上才好得差不多。
因为她不舒服,蒋司修每天中午都会抽空回来看着她吃饭,晚上回家回得也早,实在弄不完的工作就带回来做。
程轻黎侧躺在床上抱着暖水袋,看蒋司修把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拉抽屉给她找药。
她身体实在弱的可以,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来次姨妈还把她又来感冒了。
不严重,就是有点流清水鼻涕,嗓子疼。
家里没有专门的医药箱,药都放在蒋司修床头柜的抽屉里。
拉开最上面的那格,没找到需要的消炎药,蒋司修拧眉,又伸手下拉最下面那层。
程轻黎本来乖乖地躺在床上等人伺候,看到蒋司修手伸过去拉抽屉拉环时,忽然想起来被她扔在那儿的安全套。
整个人一个激灵,伸手按住了他。
蒋司修动作停住,侧眸看她。
程轻黎调整了一下怀里的热水袋,和他对着眼睛,吞了吞口水,扯谎:“我刚找过了,下面没有。”
他屋子里的药他知道,确实一般只会放在上面。
但他实在太了解程轻黎,这丫头什么时候撒谎,什么时候紧张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她右手握在他的手臂上,脸上表情虽然没变化,但眼神飘忽,说话声音也下意识放轻,明显是害怕他发现什么。
“哥哥,你看我干什么?”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显插科打诨,“是我今天格外好看吗?”
“”
蒋司修没给她辩驳的机会,捏着她的手腕拿开,右手拉开了抽屉。
程轻黎在心底叹了口气,目光也投过去,攥着被子破罐子破摔地等待审判。
最后一层抽屉很空,也轻,拉开时都不用费什么劲,里面唯一一个四方盒子因为往外拉的动作,在里面晃荡了两下,撞在了抽屉壁——
然后摊在两人眼前。
蒋司修知道程轻黎藏东西了,但确实没想到藏的安全套。
但就她近两个月做的这些事,看到这个他也不惊讶了。
几乎想都没想,从抽屉里拿出来,起身往前两步,拉开衣柜的门,扔进最下层。
他虽然没说话,但这动作明显昭示着意思——这辈子别想用。
程轻黎在心底里又翻白眼儿。
真的神经病,这人绝对背着所有人去寺庙出过家,现在是带发修行。
“你扔我东西干什么?”她看着他略微提高声调,语气和病怏怏的样子一点都不符。
蒋司修看她一眼,重新在她床边坐下,语声温和,但完完全全地忽略了刚刚的事。
他重新抽开上面那层抽屉,拿出一支水银温度计:“量一下/体温。”
他自始至终都是温声和煦的,没有严厉,更没有对她发脾气。
但程轻黎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个样子还不如骂她,她实在受不了他这幅清清淡淡,仿佛什么都没办法把他点燃的样子。
她推开那支温度计,翻身爬起来坐在了他的腿面。
蒋司修那张平和而处变不惊的脸终于有了松动,他很轻地蹙眉,握着她的手腕以免她掉下去:“躺回去。”
程轻黎下午在家里睡觉时拉了卧室的窗帘,此时傍晚,霞光肆意,透过浅灰色的帘子洒进屋子一些,朦朦胧胧。
蒋司修刚回来时洗过澡,现在身上是浅灰色的居家睡衣。
程轻黎左手勾在他半敞的衣领上。
两人对视三秒,正当蒋司修想再说话,让她先躺回被子的时候,程轻黎忽然倾身,舔了下他的喉结。
第39章 8.09/黄粱
前颈凸出处有很明显的湿润, 她舌尖离开后,凉凉的。
蒋司修深深滚了下喉结。
温热的呼吸从鼻息间带出,萦绕在两人之间, 也不知道是谁的。
程轻黎对着他的喉结又舔了一下, 然后被蒋司修捏着后颈拎开, 再之后她感觉到异样。
但只有一点点,她不敢确定, 毕竟蒋司修看起来并不像会有生理反应的人。
她太好奇, 想低头看一眼究竟头刚垂了一半, 被人抵着下巴抬起来。
蒋司修指骨顶在她的下巴处,两人无声对视。
男人皱眉, 右手从她下巴上松开,轻拨她的肩:“下去。”
“不要。”
蒋司修嗓子再做吞咽的动作, 嗓音不复刚刚的清朗:“不难受了是吧?”
“难受, 身体难受, ”程轻黎低声哼唧,她动了动腿,换成跨坐的姿势,倾身往前抱住蒋司修, 头埋进他的肩颈,身体不舒服,人就显得更脆弱, 她期期艾艾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你能不能再多喜欢我一点, 都几天了, 你不想亲我吗?”
她说都确定关系确定几天了。
蒋司修把左手的体温计放下,以防动作间打掉, 右手松松地搭在她腰后。
不是拥抱地那种紧紧扣住,只是单纯地怕她摔倒。
程轻黎察觉到了,愤恨地埋着头在他侧颈又咬了一下。
很轻,像蚂蚁在啃,比疼更强烈的是酥和麻,蒋司修身体绷了下,前颈刚被她舔过的地方再次滑动。
在程轻黎要下嘴再次咬他时,他抬手把她的下巴扣住了,再是低头,唇很轻地覆了上去。
程轻黎虽然有心撩拨,但并没有想过会得到回应,此时嘴唇被含住,她的身体一下僵硬。
卧室光线实在太昏,这么近的距离,她却仿佛眼前昏暗,看不清东西,搂在蒋司修脖颈的胳膊不自觉收紧,手指勾住了他的后衣领。
然而唇上的吻还在继续。
他扣在她后腰的手收紧,另一手托住她的下颚,吻得很轻,从唇角辗转到下唇。
朦胧室内,被压抑的一切仿佛有了短暂的破口,不仅有吻,还有两人交换呼吸后,压抑的喘息。
吻得很轻,却足以让程轻黎沉迷,又或者说,沉迷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明明没有吻很久,她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等蒋司修捏着她的下巴往后离开,她半跪的腿卸力,已经沉沉地坐在了他大腿上。
屁股下是他有力的腿面,隔着薄薄的布料,她稍稍偏头,强装镇定,却仿佛已经要烧着了。
蒋司修盯着她唇上水渍,拇指在她下巴上格外眷念地擦了一下,随后松开。
目光再抬,落在她脸上,看到她半垂的眼皮和微颤的睫毛,以及明明心虚紧张但为了不露怯,装正经的表情。
他眸色变柔,无声笑了下。
再之后右手再次捏上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低声轻柔:“可以躺回去了?”
程轻黎被亲得晕头转向,跟木头人一样嗯了两声,按着蒋司修的腿从他身上下来。
从青春期开始幻想了无数次的画面,在这个拉着窗帘的逼仄傍晚实现了。
扯着被子重新躺下,还是有点不敢看蒋司修。
然而拽上的被子又被人拉下来,程轻黎疑惑地望过去,感觉自己脸颊还是烫烫的。
“干什么?”她舔了舔唇问。
蒋司修把她其中一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后另一手把她肩膀上的吊带往下拽了拽,体温计插在她腋下,再接着轻拍她的胳膊:“夹好。”
程轻黎哦了一声,照做。
蒋司修收回身,坐在她的床沿。
从程轻黎的方向模糊光线里能看到他的侧脸,以及他交叉握在腿间的双手。
他看起来在想事情,但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刚刚的那丝羞赧因为这短暂的安静散了,她抬脚踢了踢他的侧腿:“哥哥,能不能在再亲一下?”
“舌吻行不行?”她口无遮拦,开始没下限。
被她蹬的人忽然笑了,不同于以往的那种克制温和,是舒畅,爽朗的。
“不行。”
尾音很轻,程轻黎听出一丝调侃。
她很小声地切了下,然后看到蒋司修侧身,倾身靠过来,他右手撑在她的枕头上,低头再次吻上她。
有了刚刚的经验,程轻黎没再僵掉,很快有了回应,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生涩却主动地想要撬开他的唇缝。
忽然床头手机突兀地响了铃声,蒋司修很轻地拨开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起身拿起手机前,拇指指腹蹭掉她唇角的水光。
电话接起,嗓音还有些淡淡的哑意:“嗯?”
蒋建河在电话那端道:“你妈非让我问你小黎怎么样,有没有生病,她说今天下午给她打电话,感觉她说话有鼻音。”
中年男人声音浑厚,又没刻意压低嗓子,声音从听筒泄出来,一字不落地落尽程轻黎耳朵里。
程轻黎绞着被子,还在回忆刚刚做到一半停掉的接吻。
“嗯,还好。”蒋司修伸手拉了下程轻黎的被子,回答对面。
“还好是什么意思?”蒋建河急了,“病了还是什么,发烧没有?她从小就爱生病,每次换季都病好几天”
“没事,就是感冒。”
“给她吃点药,不行了就去医院,”蒋司修又交代,“她现在呢?在睡觉?”
程轻黎勾住蒋司修的手指,男人反手牵住她,松松地包住她的手,制住她的动作。
然后偏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回答蒋建河:“在床上休息。”
只不过是他的床。
蒋司修说这句时,心尖有一丝微妙的负罪感。
到底是把人拐到了自己的床上-
本来就是姨妈期免疫力低下才生的病,没多严重,随着姨妈走,连着吃了两天药,自然而然就好了。
周五,程轻黎从浴室出来,确认自己的姨妈已经完完全全走掉,走到床边收拾了一下东西抱起来,准备去找蒋司修。
从卧室出来,几步路走到蒋司修房间门外,按着门把压开,推门进去。
男人身上穿了灰色长袖对襟睡衣。
程轻黎目光在他身上落了两秒,看了会儿。
她总觉得浅灰色很衬蒋司修,既不明媚,又没有过分阴郁,是个有点淡,又能让人觉得很可靠的颜色。
轻车熟路的挤进来,被子往蒋司修床上一扔,看他:“我要跟你睡。”
她每次都那样,话说得特别理直气壮。
蒋司修眸光从手机屏抬起来,扫了她一眼,再落眸时唇角有不明显的弧度。
然后手机放在床头,转身往衣柜前走。
“喂,”程轻黎不满意,从后追上,抬手抱住他,纤细的手臂搂在他的腰上,闷着声音,“你太冷淡了,一点都不主动,你最近都没有叫我”
男人把搂自己的手臂拿下来,握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前带了两步,然后弯腰从柜子里给她拿枕头。
她这两天没在这里睡,枕头又被收进了衣柜。
“没叫你什么,”他从喉咙滚出一声轻笑,没看她,“宝贝?”
程轻黎耳朵一烫,一步迈到蒋司修身前,先他一步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用过的那个,然后强忍着悸动,往他身边迈了迈,踮脚伸着耳朵往他脸前凑:“你再叫一遍。”
蒋司修抵着她的脸拨开,单手推着她的背往床边走,之后在程轻黎再次炸毛之前,低头,唇几乎碰到她的耳朵:“睡觉了,乖。”
程轻黎眨了眨眼,喜欢的想要哭鼻子。
蒋司修站在她背后,没看到,只是习惯性的右手盖在她发顶,摸了摸她的头。
上床前,蒋司修再次接到电话,程轻黎正坐在床头往上拉被子。
蒋司修示意她先睡,自己拿起手机出了门,然而目光落在屏幕,看清来电显示时皱了下眉。
打电话来的是吴晓红。
从程轻黎青春期再到现在,他接到过她父母的无数次电话。
既年长,又处于同一辈分,很多他们没办法说的话,没办法做的事都需要他来传达。
电话接通,吴晓红先是寒暄了两句,再问到他程轻黎最近的情况。
蒋司修站在阳台,单手搭在身前的栏杆上:“在正常上课,我知道的她除了加入了淮大老师的实验室,还在准备比赛。”
“嗯。”吴晓红放下心来。
程轻黎继承了她和程宏伟的基因,脑子好使,也努力,学习上不是很让人操心。
“我打电话来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嗯,您说。”蒋司修应声。
“是这样的,我和她爸爸还是想让她出国,前两天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她反应有点大,很抗拒,但你也知道,我和她爸的工作性质,还是要长时间留在国外。”
“另外她爸爸那边的生意,想让她边上学边学学,”说到这里,吴晓红又叹气,“当时想让她报经济或者管理,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报了个物理。”
蒋司修半垂眸,蹭了下手指,他大概知道程轻黎为什么报物理。
吴晓红话匣子打开,索性一气说完,反正蒋司修也不是外人:“而且我和她爸的意思是,她过来也能认识很多同圈子的人,我们希望她能挑一个同等家境和年龄的男孩子结婚。”
蒋程两家条件差不多,但程父的生意在国外,以后也应该都在那里发展。
吴晓红的话蒋司修听懂了。
是希望程轻黎过去,进公司,以后也在那里安家落户。
而且最重要的,他们想找一个合适且优秀男孩子和她在一起,为她安排好以后的路。
“司修。”长久没听到回应,吴晓红疑问地喊了声。
蒋司修回神,声音落在淡淡的风里:“嗯,我在听。”
“所以想让你劝劝她,这边好的男孩子很多,就是想让她过来接触接触,提前筛选一下,反正她以后总是要来我们身边的。”
吴晓红无奈:“我们跟她说话她也不想听,你劝劝?”
良久,蒋司修开口:“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在阳台站了会儿,才转身拉开玻璃门,走回去。
回到卧室,程轻黎已经抱着平板看了小半集的电视剧。
她仰脸看进来的人:“怎么那么久?”
蒋司修嗯了一声,回身无意识地打开衣柜,目光在里面落了两秒,想起枕头已经拿出来了。
柜门刚重新合上,床上的人忽然放了平板,几步走过来。
她靠近,撞进他怀里。
蒋司修抬手扶住她的肩膀。
这几天,程轻黎想好久了,她有好多事想和蒋司修一起做,最近课多,蒋司修也忙,在外约会的事只能暂且放放。
但在家还可以干些别的。
她手撩起蒋司修的睡衣下摆钻进去,指尖剐了下他的腹肌,贴在他怀里,仰头看他:“哥哥,我们今天能不能玩点别的?”
第40章 8.10/黄粱
蒋司修想到刚刚吴晓红在电话里的话, 握着程轻黎的手腕把她的手拿了出去。
女孩儿的手被拿离他腹部之前,指甲盖蹭着他的小腹划过去。
不是故意的,但比故意的让人更难耐。
程轻黎皱眉, 正在认真措辞想表达不满, 没注意蒋司修拇指压在她的手背, 很轻地摩挲了一下。
“该睡觉了。”他像是忽略她刚刚的话。
“我知道,但我睡了一下午, 根本不困, ”程轻黎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往前半步,重新靠在他身前, 仰着头,因为害羞, 声音放轻, “能不能玩一会儿。”
“我, ”她盯着他的眼睛,嗓音软绵绵的,还是说出来,“我好想你。”
明明每天都见, 想什么想,她好适合说情话。
蒋司修难得放下刚刚心里想的事,被她逗得偏头气声笑了下。
“好不好?”她右手捏在他腰上, 若有似无地又蹭了蹭手指。
根本什么都不会,却还是费尽心思撩拨。
蒋司修忍了又忍, 还是垂手, 轻抵着她的腰把她带到怀里。
他低头,抬手摸了摸她小巧的耳垂, 目光也落在那处,很不明显地笑了一声,用很平稳的语气问她:“你想玩儿什么?”
听到这句,程轻黎踮脚往上,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子和肩膀,语气也轻:“能不能亲亲这里?”
两人离得近,她说话声音不高,就像羽毛似的轻轻挠在他耳廓。
他是她青春期的幻想,所有第一次了解男女之间应该怎样做亲密的事,她想的都是他。
“可不可以”她脚尖再次往前,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
少女的香气缠绕在他怀里,蒋司修盯着那块皮肤,半晌,低头,用唇碰了碰她指的地方。
侧颈处最敏感的地方被人吻到,鼻息间带出的热气扑撒在上面,程轻黎身体软了半分,揪着蒋司修衣服的手不自觉收紧,靠在他的身体上。
好在两个人中有一个是理智的,亲了两下,蒋司修伸手把她带开,站直身体,嗓音清清哑哑:“该吃药了,吃完药睡觉。”
虽然病好了,但预防的冲剂还需要再喝两天,外面厨房烧了水。
程轻黎还没从刚刚的亲吻中回过劲儿来,只觉得身体像泡了水似的,软,想要的更多。
她抬眸看过去,因为想要亲近,眼睛里都沾了水雾,茫然地“嗯?”了一下。
蒋司修看着她的表情,想要低头,最后却还是指腹擦着她的唇瓣蹭了下,嗓音已经恢复如常,但还是温和的:“去外面把药吃了。”
这一周多,他偶尔会跟程轻黎一起昏头,明明不该,却还是想低头碰碰她,不过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他轻拍她的手臂,下巴点房门,示意她过去,随后绕开她往床边走。
程轻黎扫他一眼,抬手摸着自己的肩颈,踩着拖鞋过去。
快走到门口时,回身看了下,总觉得站在床前低头看手机的男人格外冷漠。
她手搓着脖颈再次摸了摸刚被亲过的地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蒋司修都亲她了,怎么也算有点喜欢她吧。
她还有时间,能在一起很久,她总会让他喜欢她-
蒋司修的课在周五下午。
程轻黎没事干,去蹭了一节,找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遥远看着讲台上的人。
他穿了哑白色的衬衫,戴一副平光镜片,拿激光笔的右手撑在讲台上,整个人显得清隽斯文,又有种很平淡的沉稳。
程轻黎单手撑着下巴,望着他。
下午两点的午后,大多人困倦,打哈欠和趴在桌子上的比比皆是,程轻黎却听得认真。
青春期时她也听过他这么给她讲课。
蒋司修成绩好,少年班一路升上去,程轻黎那点初中的题对他来说是小儿科。
他那时候就站在她的桌子旁,从她书桌上拿起她的练习册,翻看错题,问她哪里不会。
程轻黎那时刚懵懂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觉,被问话时偶尔会走神,耳朵听着他嘴里的公式,盯着他的唇脑子却在想别的东西。
“轻黎?”身侧传来响动,再接着是落包做下的声音。
程轻黎转头,看到段洋。
本来就是丰富知识的选修,课程开设的很有意思,讲的也是前沿物理的东西,有不少同学会来蹭课。
段洋来得晚了点,空位置剩的不多,除了程轻黎身边,就是再往左靠窗的两个位置。
程轻黎把自己的东西都往里推了推,给他腾出位置。
段洋摸了摸后脑,在她身边坐下,动作间略显局促。
程轻黎心思不在他身上,没注意,视线再转回讲台时,听到段洋出声。
“你哥让你来听的?”
程轻黎愣了一下,意识到在段洋那边,蒋司修还是自己的哥哥。
她嗯了一声,稍加掩饰了自己的视线,没再往讲台处看。
段洋偏头,目光在程轻黎身上落了下,自从前两周程轻黎再次跟他说明白,他虽然还是有心思,但没有再主动联系他。
被一次两次拒绝,人都会被打击,想放弃,而且他也不想给程轻黎造成困扰,所以暂时退回朋友的位置相处。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喜欢她。
“你每节都来吗?”他随口跟她聊天。
程轻黎食指轻拨桌面的笔,百无聊赖地扫过前处的讲台,不期然和蒋司修对上视线。
短暂的一秒,男人转开目光,落眸前像是不经意的,扫了眼她旁边的段洋。
“偶尔。”程轻黎回答,有点心不在焉。
“最近有好事?”段洋忽然问。
程轻黎下意识“嗯?”了一下,松开手里的笔,转头看他,没反应过来,眼神略带疑惑。
段洋笑了一下,半垂眸,很真诚的:“感觉你精神比之前好,前几次在课上见到你,看你低头看手机都在笑。”
程轻黎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和蒋司修这段关系开始后。
手指拨了下桌面上的笔,略微思考两秒,也笑了一声,回答得含糊:“好像是吧。”
蒋司修并不是个风趣幽默的老师,讲的东西也全是ppt上的内容,没什么意思,但奈何理论确实前沿,本人也长得好看,教室里的同学多半也认认真真听了下来。
打铃下课,段洋收拾东西起身,中间课间在外面自助机买的饮料还在桌子上,他顺手推了一盒给程轻黎。
程轻黎摆手:“不用。”
段洋带太多走确实不好拿,还是给了她一盒。
等人差不多走完,蒋司修收拾了东西从前面走过来,他扫了眼桌面:“一起来的?”
程轻黎把东西塞进包里,站起来:“不是,碰到的。”
蒋司修目光再次落在桌面的饮料上。
刚放在前面,偶尔视线掠过,能看到两人说说笑笑。
程轻黎往桌外绕时也看到那瓶饮料,没多想,随手抓起来,抬头看蒋司修:“走吧。”
站在她身前的男人没急着走,而是反手抽过她手里的瓶子,声音冷清:“天凉,别乱喝饮料。”
程轻黎提着书包背到肩膀上,随口应了一声,从座椅后绕出来,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蒋司修走在前面,捏了捏手里的瓶子:“处理好了?”
正是下午上课时间,教学楼人多,程轻黎隔了点距离走在蒋司修身后,猛得听到没明白:“嗯?”
“跟刚刚那个男生。”
程轻黎想起先前骗蒋司修和段洋谈恋爱,瞟了眼前侧的背影。
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不远处几间教室匆匆涌进人,身前的男人忽然停住了步子,转身看她。
程轻黎吓了一跳,往后半步,仰头看他:“怎么了?”
“在问你话。”蒋司修微微皱眉,语调不高,温和问她。
还在教学楼,尽管他们站在靠近头的地方,但还是无法忽视不远处来来往往的学生。
程轻黎和他保持着正常距离,却垂眼低低地说了句:“晚上回家让我摸摸我就告诉你。”
她声音太小,蒋司修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程轻黎很小声,用意有所指的语气:“摸一下。”
蒋司修被她气笑了,偏头看向一侧,轻轻滚嗓,笑了一声。
这周末蒋司修有空,温兰连打了两个电话,让他和程轻黎一起回家吃饭。
晚上六点,两人到家,程轻黎上楼收拾东西,蒋司修被温兰叫过去。
进了书房,蒋建河也在,桌面上铺了两幅字画,正看得认真。
温兰走到一侧柜子前,从上层拿下来一套茶具,再接着把封好的茶具放在茶台上:“你吴姨给你打电话了没,让小黎出国的事情。”
蒋司修站在沙发旁边,低头看了眼手机。
上面有程轻黎发来的消息,是一张——人体解剖图。
着重在某男性/器官上画了个着重符号。
消息框上反反复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字样,最后弹出一个饱含深意的“哥哥”。
程轻黎:[等下晚上能不能来我房间……]
她实在是大胆的可以。
蒋司修手机收起来,看了眼正在拆茶具的温兰,往她的方向走去,语调平稳:“说了。”
未起封的茶具盒盖上蒙了一层尘,温兰用布巾擦掉:“你跟她说了吗?”
“还没有。”
温兰拍拍手,拿起一旁的手机,笑呵呵:“你吴姨今天还发来了几张照片,都是你程伯伯生意上那些朋友家里的孩子。”
“我看那几个男孩儿一个长得比一个精神,人品学历都不错,但还要考察,反正小黎还小,考察期放长,要慎重……”温兰戴了老花镜,把手机往蒋司修的方向递了递,“你要不要看看?”
蒋司修把温兰的手隔开,从她左手拿了方巾,帮她把盖子边沿的灰尘蹭掉:“不看了。”
男人的声音微微停顿:“她自己喜欢就可以。”
“她喜欢肯定重要,”温兰往后推了半步,捏着边框把老花镜往上抵了抵,笑着看手机上的照片,“咱们肯定也要帮她审核。”
她瞥了眼蒋司修,不满:“你怎么这么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