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岸泊忍气吞声,想着他毕竟刚出院,不和他一般见识。但忍了忍,没忍住:“我觉得,你还是回病房待着吧,那里挺适合你的,就躺着,也不用动嘴。”
程洵也心情还不错,也不和他计较:“我呢,伤的是腿,又不是嘴。所以到哪儿都能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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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火锅,徐念溪和鲁惟与道别,往家里走。
老远看到个老小区,快三十年的房龄。墙体水泥脱落了不少,像只年迈的斑点狗,老态龙钟的样儿。
徐念溪一身风尘仆仆,又拖着行李箱,拎着大包小包。
进来时,坐在老小区门口聊天的邻居都看她。
徐念溪垂下眼,加快步伐,等她走了老远,才听到他们重新说起话。
到了家门口,花了一会儿找到门钥匙。
开门进屋。
一进来,有种刻在最深处的记忆涌上来的恍惚感。
房屋装修、家具摆放,甚至放在茶几上的水杯图案,都历历在目,一帧一帧的清晰。
徐念溪没有再看,推开最里侧小房间。
那是她的卧室。
是一个狭小的正方形。
放了张一米二的床,又苦苦塞进个连体式书桌衣柜,就再也没有多余位置。
连进出都得小心侧着身子。
卧室没有窗,这会儿一片黝黑。
徐念溪记不清灯开关的具体位置,摸索着找。
一个没留神,脚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整个人往前仰,而后重重磕在个铁质物体上。
她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揉了会儿小腿,继续找开关。
好不容易找到,摁了好几下。
卧室依旧漆黑。
——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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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家没?”鲁惟与打电话来的时候,徐念溪正在五金店,等老板找同款灯。
“刚到,现在又出来买灯了。我房间灯坏了。”
“你自己修啊?”
“嗯。”
鲁惟与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啊,溪溪,你连灯都会修。搞完这些,快去睡会啊。你那么早起来赶车,这会儿还不睡,小心猝死。”
“知道了。”徐念溪应。
应是这么应,但每每都容易事与愿违。
“咔嚓”一声,灯亮了,照亮卧室的一切。
床上堆着过季的衣服被子,衣柜里塞满王君兰的连衣裙,花花绿绿的裙摆溢出衣柜。那么一点狭长通道也见缝插针放了落地扇、躺椅。
她刚刚踢到的就是躺椅,难怪小腿会磕出一条长红印。
徐念溪看着不像卧室,反倒像一个杂物间的房间,慢慢吐出口气。
工程太过浩大,她先去洗了程洵也的卫衣。
拿洗洁精干搓一会儿,那一块的麻酱痕迹淡了点,她又用洗衣液揉了好一阵子。
好歹是洗干净了。
晒好衣服,徐念溪没休息,马不停蹄进了卧室,把房间整理出来。
还没忙完,房门被打开。
“回来了啊。”王君兰进了她卧室,看她在整理,“你弄,我去炒菜。”
王君兰的饭菜在徐念溪整理好卧室之前做好。
“别弄了,吃饭先。”
照例两个菜。一个青菜,一个鱼。
王君兰往她碗里直夹鱼:“多吃鱼,有营养。你这次回来休息几天?”
徐念溪从小到大都不爱吃鱼,停了筷子:“我不是休息才回来的。我离职了。”
王君兰动作顿住,又确认了一遍:“离职?”
“嗯。”
得到她的肯定,王君兰神色就变了,像她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
“你怎么想的?现在什么工作环境你不知道吗?你当工作多好找?”
“多少人找不到事做,你倒好,想离职就离职?你当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吗?”
一连串的质问。
王君兰永远都是这样,比起问她为什么离职,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受委屈了等等。
她永远选择的,都是指责。
太过寻常,所以比起难过委屈,徐念溪更多的是提不起劲的疲惫。
那顿饭不欢而散。
徐念溪关了卧室门,没开灯在黑暗中缓了会儿,继续整理。
卧室本来就小,那些清出来的东西无处可放。
只能被子衣服继续堆在床上,给她留出个可供睡觉的边缘。
剩下那些杂物就高高地摞在角落。
卧室更加逼仄狭小。
所有这些弄好后,到了晚上十二点。
徐念溪轻手轻脚,从行李箱里拿换洗衣服洗漱。
兵荒马乱的一天彻底结束。
徐念溪应该倒头就睡的,可现实是,她躺在床上,看着墙皮有些发霉的天花板,发着呆。
世界安静到静滞。
这只是她回来的第一个晚上。
她却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看了不知道多久,手机忽地叮了下。
换做之前,徐念溪不会在意,骚扰短信而已。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希望世界有点不一样的声音。
138****1020:
在?记得我的衣服。
衣服。
什么衣服?
徐念溪看了眼号码,反应过来。
是程洵也。
没想到他这种日理万机的有钱人,还会特意提醒她,他的衣服。
徐念溪回:你好,已经洗好了。明天上午能干,请问方便在哪里见面,我送去给你。
又想到他走前那句威胁,为了自证清白,徐念溪补了句:我能保证,我全程没对你的衣服动手动脚。
过了一会儿,程洵也回了句:
哦。忘了说,动嘴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