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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衣服送去干洗加急了,刚干洗完的衣物会散发着淡淡的特殊的油墨味,虽然也不难闻,但还是遮一下最好。

“我用的兰惠的香水。”他坦然的说。

“哦……”

五条悟眨了下眼睛,嘴角有一瞬间耷了下去,中原中也并没有发现他眼中的深意。

五条悟明知故问,“你在这里做什么?等我妈妈吗?”

在街机店做什么?当然是见你,提前接触。

中原中也正想随便找点儿理由,就听五条悟说,“大叔你现在有事吗?”

“你为什么还在叫我大叔啊……”

“中也叔?”

中原中也:“……”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煞有其事的说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嘛,你是我妈妈的下属,是我妈妈的同辈,既然如此的话,总不能叫你哥?”

记得很清楚。

中原中也暗暗想到,这小子什么都记得,刚才却伪装得非常成功。

“不管怎么说叫大叔也有点儿……你不会别扭吗?”

“那直呼你的名字?中也?”五条悟干脆道,并且他再一次比划了一下身高。“因为我们的视平线差不多嘛。”

中原中也觉得好像无形之中又被捅了一刀。

那怎么办!这小子长得太快了!

童言无忌。

平时被人调侃身高便会点燃一下的中原中也如此宽容的想。

“那么,中也……”白发少年的笑容渐渐扩大,“你现在有时间吗?”

“?”

……

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坐上了开往郊区的车,五条悟说他打算下午去找朋友,但是路经郊区很危险,容易被诅咒师逮住机会伏击。

说到这时,五条悟还伸出两只手比划着,用说着某种好笑事情的语气道,“我的人头值二十个亿,所以只要出行,妈妈都会安排人在我身边保护我。”

中原中也吃惊道,“二十亿?”

“之前是10亿啦,但是近几年五条兰惠威名在世,想要杀我就需要更多的回报诱惑,所以价格上涨到20亿了。”

中原中也对他的处境稍有了解,他的眼神微变,“你已经熟悉到这个程度了啊……”

神子的语气散漫道,“毕竟是我诞生起就存在的暗杀嘛。”

这样的身世很难不让人动容,中原中也看着五条悟的目光都要更怜爱两分,尤其对方靠在车窗时露出了落寞的神情,颤动的睫毛遮住了流转着光辉的眼睛,浑身上下每一寸的气场都在诉说难言之隐与诅咒之苦,散发着“我就是在众人的恶意与觊觎中活过来的”的信息。

中原中也:虽然好像有点儿奇怪,但是他露出了这么“脆弱”的表情,怒了,对那些狗屁的诅咒师怒了。

所以他当即说,“我送你去。”

并且手随心动,有些心痒难耐的按了按五条悟的头顶。

……还是个孩子啊。

五条悟:“……”

他低着头,意识到发顶突如其来的抚摸后猛地睁圆眼睛,眸子亮得惊人。

这是受到几分惊吓后的眼神,所以实际上有些骇人,好在中原中也很有分寸的快速收回了手,并聊起了令他安心的话题,“平时都是兰惠带你出去吗?”

“前几年的时候她必须在场,现在…她的工作更重要且更忙。”

中也说,“她的工作再重要也不会重要过你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

五条悟握了握裤兜里的手机,唇角勾起。

如今她不在我身边,是因为根本不需要了——

“刺啦——”

“出租车”突然剧烈的失控打滑,车内的几人因为惯性失去平衡,驾驶员惊声尖叫,中原中也反应极快的扯断了五条悟身上的安全带,开门带他冲了出去。

轮胎与空气高速摩擦泛起了火花,最后车体旋转着撞上了栏杆。

中原中也一手揽着五条悟,一手拽着司机的领子,把司机往地上一丢,又把五条悟端端正正的放好。

五条悟:“……”

五条悟垂眸看着自己的脚,震惊的说,“你是怎么把我夹在腋下的?”

“啊?就像夹行李箱那样啊。”

和九岁时一样啊!

五条悟摸了摸腰腹,并不痛,他依稀记得九岁时因为身形原因,他是被抱着腰腹四肢垂落甩来甩去的,但刚刚的感官很奇妙,他似乎变轻了,发丝在空气中的弧度也和平常不同……是重力吗?他的重力被改变了?但是他并没有类似在电梯中的失重感,这是怎样精细的控制?

空中传来了恼人的嗡声,像是恶心的蚊蝇一样,紧接着便降下了难以计数的低级诅咒,中原中也没见过这场面,他刚想动一下躲开,衣服便被扯住了,五条悟似是恐惧般往他身边靠了靠,“这是蝇头,数量太多了,会妨碍我的视线。”

中原中也刚听过冬阳的科普。他立刻意识到这是针对性暗杀,提醒了一句,“站稳了!”

红光似乎一闪而过,瞬间——!

这片土地只有中原中也周圆一米的区域还完好无损,其余则龟裂,下陷,而在空中飞舞的蝇头则像是被什么重压在了地上,如就地掩埋般陷了下去。

放眼望去,一地的残骸。

只是一下子……便清空了障碍。

五条悟分析着六眼刚刚捕获的情报,眸中染上了几分战意和亮光。

“呦~躲开了?”

一个混不正经的声音响起。

土地荡起的灰尘中,中原中也看到一个男人朝这边走来。

脚步声,吐息,走姿……熟悉感扑面而来。

那人挥舞了下手里的武器,将烟雾撇开,游云在空中滑过了红色的扇面,袭击者正式露出了面容。

伏黑甚尔扯动嘴角的疤痕,露出反派式杀意满满的眼神,“下次可没那么走运了,我会把你的脊柱给……?”

他的台词突兀的终止了。

凝神警惕的中原中也一愣,发现对方的表情可谓一秒清空。

伏黑甚尔懵逼的看着他。

随后,他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中也几眼,“小孩子?”

啊?

中原中也恼火道,“眼睛瞎了可以挖掉。”

听到他的声音,甚尔呆滞的张了张嘴。

他的眼神直白的中原中也都看出来了他的走神,赭发青年直觉的感到了隐隐不爽,他嘲讽道,“原来还会有人在开场白的时候走神吗?你是不是业务太不熟练了些?”

对面的人并没有接收到他的挑衅。

他的表情看上去更懵了,甚至握着武器挠了下头,眼神空茫的飘忽了两下。

他嘀咕了一声,“……搞错了?”

没搞错啊!!!

五条悟震惊的看着甚尔的反应,

他在中也身后飞速挥舞双臂,吸引甚尔的注意力,然后并起手指刷刷在空中作刀状比划了一下,在自己脖子处一卡!

就是他!就是他!干掉他!

伏黑甚尔身子一震。

中也回了下头,五条悟已经摆出了一张紧张惊吓脸,并对他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

中原中也再回过头,对面的男人挠头挠得更狠了,整个人像是不想接受现实般无措。

“不是……你谁?”他问道。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这句话不该我问你吗?”

甚尔指了指五条悟,僵硬且毫无情绪的硬说台词,“你身后是六眼那小子,我的目标,识相的话就……你要保他?你和他什么关系?”

“现在的杀手还流行查户口?如果我说我只是个路人,你难道会放我走吗?”中原中也踩了一脚漏网之蝇,准备向他靠近,“劫车的时候也没这么有耐心啊。”

被丢在地上的司机一把抱住了中也的腿,让中原中也猝不及防,“喂,干什么?”

“救救救救救我!”

五条悟在中也的视野盲区指着他对甚尔疯狂点头。

没错!就是他!相信啊!

他妈那天在车上就是说的中也!中也!这个名字!

伏黑甚尔倒吸一口气,

……兰惠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伏黑甚尔不可置信道,“她瞎了?”

五条悟用口型说道,‘你才瞎了!’

“这人,这人他……”从未见过中原中也,对他毫无认知性的伏黑甚尔拿游云敲了敲自己的脖子,嘶了一口气又啧了一大声,一秒钟五个造型,摸着下巴要说什么最后却说不出口,像是老头子看怎么都相不中的女婿一样抽象。

“怎么。”中原中也微微低头,帽檐在他的眼底打下大片阴影,他的声音沙哑且低沉,“你对我是有什么感言要讲吗?”

“虽然你可能在哪里有过人之处……“伏黑甚尔挑起眉,眼角抽动了一下,“但是缺点太明显了吧,你有到我的胸口吗?你站在兰惠身边连亲嘴都得垫脚吧?”

从窃听器里听到这的冬阳扑棱了一下,把拿着的书都给打翻了。

“怎么了,兰惠大人?”早春正在织入秋的毛衣,闻声紧张的看过来。

冬阳拿下掉在脸上的书本,沉默了两秒。神色微妙道,“甚尔还是……太流氓了。”

他和悟还不一样,悟虽然从小被千风评价为不尊重长辈的小鬼,但他的言行其实都很有大家风范,冬阳有时候都觉得悟比自己有德性,他的叛逆本质上是不服迂腐管束,说话多是玩笑调侃而非恶语伤人。

甚尔就很熟悉攻击人了。

欧呦~要露馅了。

他刚才说了兰惠的名字。

五条悟制定的,从实力到人格都能全方位测试的计划要被他这么一句话搞砸了。

伏黑甚尔找补道,“小矮子还是退出赛场吧。”

“再长高三十厘米,你们估计就合适点儿了。”

五条悟比了个大拇指:Good job!

第198章

空中忽然滑过一个黑红色的影子。

满是嘲讽之色的伏黑甚尔微微收敛起唇边的笑意,下一刻却猛地扩大成了更兴奋张狂的弧度,他的眼瞳瞪大,仅一个照面的气势便足以让他嗅到强者的气息,沉淀在骨子里的战斗欲顷刻便被点燃。

“砰——”

黑发青年本能的抬起了游云挡在身前,顿时一股巨力袭来,踢的他笔直的后退了十米远。

“嚯……”天与咒缚感受着发麻的手臂,“力量和速度都很不错,没想到你小小的身躯能藏这~么大的能量啊~!”

隔空观战的冬阳有些汗颜,“亏他打起来都不忘了输出。”

咒术师之间的战斗其实很习惯进行语言交流,冬阳一开始听说这点时吐槽了一句不怕死于话多吗,但千风说,语言对术师来讲是有力量的。

大部分术师会选择公开自己的术式原理来增强能力,给予对手压力,对于情绪与咒力挂钩的疯子们来说,在口角上战胜对方也是胜利。所以冬阳和甚尔训练的时候没有遏制他嘴贱的习惯,因为……可能这也是战斗的乐趣?

中原中也回道,“你看上去倒是那么大只,但是脚底都磨出火星子了也没停下后退啊,身上缠着的那个是什么?你的便便吗?”

丑宝:“?”

五条悟捂住嘴,扭头斗着肩憋笑中。

妈妈之前也说了甚尔吃了大便!

伏黑甚尔说,“没有见识。”

“呵。”

丑宝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成为话题中心,用咒灵奇特的嗓音模糊不清的唤道,“妈……”

伏黑甚尔一掌掐住了它的嘴。

可是中也听到了,他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你都教了它什么啊?”

“这可不是我教的,是人类‘产生’的。”伏黑甚尔从丑宝的体内拿出了第二把武器,眸光冰冷,“你也觉得这玩意儿的脸和小婴儿一样吧。”

空气似乎静了一瞬,中原中也恍惚猜到了这只咒灵的来历。

红紫色的皮肤,婴儿脸,会本能的重复诅咒之言妈妈,对人类没有主观攻击性……这个咒灵的世界真是……

一声猝然的巨响,两个人不知何时缠斗在了一起,打斗声混杂成了令人神经战栗的轰鸣,伏黑甚尔越打越上头,咒术界除了兰惠就没有人能正面当他的对手了,纯靠体术攻击的更少,激烈刺激的打斗会让肾上腺素疯长,精神高度昂扬,黑发青年露出了超级符合反派人设的畅快笑容。

五条悟用六眼看着两人急速转换的动作。

速度,中也的速度不及甚尔,符合猜想,甚尔的速度可是惊人的快。

但是攻击如果没有失效的话,速度便是没用的!甚尔只要一接近中也就会被弹开,作用效果就像斥力一样,且力量会在中也的腿部汇聚,那股黑沉的,沉睡在他体内深处的庞大神力只被驱动了冰山一角,但足以发出惊人的一击。

千风叔说,[那个人能够将所有靠近他的物体定住,然后返还回来,让我来分析他的咒术原理的话,应该是物体接触到他的皮肤的一瞬间便能被他操控,改变力的方向,所以不要用暗器攻击他,那全都会变成投向自己的武器。]

[也不要在钢筋混凝土的地域打,他抬脚就能踏碎地板,为自己制造有利场合。]

[他还会飞。]

[那么能够限制他的环境是……]

水,流沙,沼泽——

“刷拉!”

两人打到了山林间的琥珀,伏黑甚尔用游云扫过水面,升起的水花成了遮挡视线的墙壁,中原中也倾转过身,游云擦着他的面门直入水中。

倏然,中原中也一顿。

脚底有东西缠了上来,想也知道是特意设下的埋伏,他扫了眼周边环境,有黑红色的条带物从他的掌心射出,自行改变方向探入了水底。

甚尔睁大了眼睛。

远程可操控的切割类攻击咒术?千风的情报里没有,这有点儿太犯规了吧。

“中也!”

一声呼唤让中原中也的注意力转移。

五条悟不知何时从悬崖边上掉了下来,身体下陷了大半。

沼泽?

没错,这里是湖泊,周边的土地长时间被潮湿的空气和水分浸入。

他疯狂挣扎,越挣扎反而下陷得越厉害,中原中也低骂了一句,“笨蛋!别动啊!”

赭发青年的身体猛然腾空,衣摆在这个时候随风飘走。

五条悟冷静的看着他朝自己靠近,指尖凝聚起了咒力。

千风说:[那个人好像还看不起我,连双手都不拿出来,但后来我想,他的双手可能有束缚?]

中也朝他伸出了手。

好吧,这么做似乎有些卑鄙?

五条悟的眸子泛着幽幽的蓝光,

但是,就如我印象里的那样,你肯定不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吧……中也。

苍,术式顺转,将咒力灌进术式形成强劲的吸引之力,原理上是能抵消掉中也更改的重力规则的。

刺目的光芒闪过,五条悟朝着中也的身侧射出了一发最强输出的苍。

顿时,咒力凝聚的球体裹挟着枝叶,潮湿的空气,石块与砂砾向天空投射出去。

这绝对是出其不意的强力一击!仅从视觉感官上就足够骇人!

中原中也一瞬间被剥夺了清晰的视野与空气,连平衡也被动摇了。

伏黑甚尔注视着这一幕,将天逆鉾在手中转了个方向,用咒具的尾柄攻击向中也的背部。

“听好了,悟,甚尔。”

冬阳的声音仿佛回荡在耳边,

“你们一个站在咒力的顶点,一个站在肉体的顶点,你们两个加在一起就是无敌的。”

她说这句话时的姿态与神情奇迹般深刻的印在他们脑海。

“去适应对方,相信对方,让对方的力量成为自己的力量,你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悟能看出甚尔零咒力的战斗方式,甚尔能发现悟的与众不同,你们都可以判断出对付彼此的战术。”

“相应的,你们也能默契的彼此合作。”

来自侧方紊乱的吸引力,来自背后的推力,触碰到悟的手后被瞬间拽扯的拉力——

这两个人趁他失控的间隙,气势汹汹的要将他推入泥沼。

呵。

中原中也无声的露出了一个笑。

随后——他主动握紧五条悟的手,将他整个人轻易的从沼泽中扯了出来,顺势拔出了不少泥泞的液体,而意料之中的,五条悟一尘不染。

五条悟惊讶的睁圆了眼睛。

他双脚离地,整个人失控的飘了起来。

不止如此,用能够抵御一切正在运行的术式的天逆鉾也从甚尔的手中脱落,而甚尔本人正散发着红光,发丝和衣角像在太空般浮动着,他的表情比悟精彩多了,不可置信且茫然呆滞。

操控着重力的主人轻而易举的拿回了平衡,站在了沼泽之上。

“这个见面礼有点儿太热情了吧。”

中原中也一手一个,按住了他们的脑袋,并放肆的揉了揉,“你们两个满意了吗?”

甚尔:“暴露了?”

悟:“还用说吗?!上啊甚尔!”

他干脆就着漂浮的姿势抬起双臂,强劲的气流再次流转向他的两掌之间,术式的光辉照亮了他的五官,也衬了他眸中的战意。

伏黑甚尔抬手挥起游云,下一秒他就飞了出去,像过山车一样到了毫无受力点的空中,身体传来了失重的不适晕眩感,“这个有点儿太犯规了吧!”

“谁叫你碰了我。”

中也挑了下眉,“接触我本身就是很危险的行为,这小子也是。”

五条悟大吼了一声,“甚尔!”

他的苍带着断裂的树干冲向了中也,中原中也利落的躲过,却见收到重力操控的甚尔一脚踏上悟送来的落脚点,再一次急速朝他飞来。

嚯。

中原中也正想抬腿踢飞他,结果黑发青年硬生生在空中扭转腰腹改变姿势,将他踢出的腿也变成了落脚点,再次飞射了出去。

他的目标是——

悟。

六眼神子被天与暴君轻易甩了出去,速度更快且更有力,五条悟在空中得以移动的下一刻,游云的铁链便缠住了他的脚,拉扯着甚尔同时冲出。

咒力汇聚在悟的拳头,他结结实实打到了中也只来得及防御的小臂上。

两人顿时相对弹开,悟身后的甚尔再次将他向前一丢,并趁着间隙击打上了五条悟触到的地方。

一次, 两次,两人配合默契的集中一点,如果这是一场屠龙游戏,那么怪物BOSS会被他们打到僵直持续掉血。

随后,某一个瞬间。

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同时狠狠砸到了地上。

仿若千吨的重压来自他们上方,百米开外,司机举着喇叭大声喊道,“好了!不要再打了!已经够了吧!你们没有放帐啊——!!!”

五条悟抬头,“那种东西不是交给你了吗?!”

司机崩溃道:“我忘了啊!我忘了啊!”

还想再来的甚尔想到了冬阳发黑的脸,“就这么一个任务都能忘?!”

司机哽咽一声,“太可怕了,你们的战斗太可怕了!我只顾着‘哇~~~’了!”

“……”

中原中也:“要不你们离近点儿说?嗓子不痛吗?”

甚尔回头,“小矮子不要说话!”

悟:“你打架打上头了吗?现在是停战信号了吧。”

“他竟然敢摸我头发。”伏黑甚尔觉得受到了某种耻辱,“比骂我还过分。”

“……”中原中也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抱歉?”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的脸上犹然带着鲨气,“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吧。”

“哎?”

合谋的兄弟两人看着中也,

中原中也抬手,两个人就飘了起来,伏黑甚尔在空中游动了两下,摆烂了。

五条悟睁大眼,“一开始?那是什么时候?”

“从你露出恐惧的表情的时候。”

中原中也弯着嘴角注视着他,钴蓝的双眸中带着温和纵容的情绪,他的声音低哑到有些动听,“你这小鬼怎么可能这么柔弱,还有他的战斗方式,和兰惠真是一模一样。”

“你们两个从刚才开始就试图激怒我,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五条悟微微皱起了眉,“我以为你真的发怒了哎~”

“很像?”

白发少年飘在空中环起胸,认真点了点头,“生气到头发丝都飘起来了。”

中也扬起眉,无奈且好笑的看着他们,“你们以为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凭我火爆的脾气吗?就你们这点儿嘲讽力,连我的同伴都不如。”

他刚加入港口mafia时,黑手党还在因为他的羊之王身份仇视他,旗会的人嘲讽过他是短腿羊,烤了吃也没多少肉,中原中也如他们所料的那般动怒了,但是动怒的理由不是因为别人提他的身高,而是这言行背后的本质:我轻视你,所以我如此轻浮且恶劣的鄙夷你的形象,就算你是绝世大帅哥,我也会挑出无数毛病当着你的面嘲笑。我讨厌你,滚出我的地盘,你在这里就是愚蠢的,等待被吃的羔羊。

后来他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同伴,旗会的人对待中也的方式也变了。

“听着,中也,BOSS是个高挑修长的女人,但是你也不输啊,你的气场有一米九多!”

几个年轻人又开始了争论,“论气场,BOSS的气场能有两米多。”

“管她多高,反正中也你已经没戏了,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做过了,外科医生也不能让你长高,还好中也你的衣品很好,不会学某个人一样偷偷在鞋子里加跟!”

“谁加增高垫了?”

“说的就是你!傻瓜鸟!你那天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小腿有些短,为了拉长比例所以…喂!喂,不许动手,哈哈哈哈哈哈!结果,哈哈,结果你的体型变化好像被BOSS一眼识破了,她在那天问你穿的什么鞋子,感觉比以前的适合你,哈哈哈哈!”

外科医生撑着下巴看他们打闹,那个时候他们也不过二十岁左右,日常的稳重已经消磨掉他们好多少年气了,他怅然的叹息着,“BOSS今天问我是不是又瘦了,我也很苦恼,再瘦下去都要脱相了,衣服穿在身上都松松垮垮的。”

公关官对他说,“我还在被要求减脂增肌呢,BOSS说我的腹肌不够明显,肩膀不够宽。”

“离我远一些,天才脸蛋。”

“呵呵。”

实际上在港口mafia的一些自诩高文化高格调的人眼中,嘲讽外表是最没品的行为,他们最喜欢的挑衅方式是否定一个人的能力,比如说他其实很蠢,至今为止的成就都是靠攀附别人得到的……

精准踩中也雷点的话应该是说他和太宰治的比拼中一次都没赢过他之类的,

成,成熟感!成熟且稳重!

伏黑甚尔眼睑一抽,愣是在那张脸上感受到了前辈的松弛和宽容。

这个家伙……

“说的是,你要是真这么在意的话,甚尔第一句‘小孩子’的时候就会引爆你吧?”

中原中也抓了下头发,“无所谓了,毕竟我去欧洲出差的时候还被公园里的工作人员送过专给小朋友的糖果。”

“你一本正经的说出了糗事哎。”

“糗吗?这不就是搞笑的乌龙吗?”中原中也坦荡得可怕,“比起那个,我觉得被你妈妈公主抱的时候才糗。”

“噢!!!”

“干嘛,突然这个反应?”

“我就是想到我妈妈真帅!”

“喔……这倒是没有错。”赭发青年不自在般将手放在唇前,眸子瞥向一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五条悟凑到他面前,“你想起什么了?”

中也将他的脸推开,“小孩子少打听。”

五条悟又凑了上去,“我们有让你紧张吗?”

“什么?”

“战斗的时候,总不能从头到尾都在跟我们玩吧,唔,虽然我们也没有尽全力,但是你应该有‘惊吓’的时候吧。”五条悟复盘道,“我错就错在不应该碰你,但如果那时你对我的反水没有任何设想的话,可能会被我成功拉入沼泽,提前告诉你,沼泽之下有我设立的术式,会把你传送到某个地方。”

中原中也扫了眼一地的狼藉。

他摘下帽子,轻叹了一口气,看着两个人,“我可是精神紧张到迎接大考一样。”

“还是那句话,你们的见面礼,太刺激了。”

***

早春正在看中也的照片。

冬阳手机里现拍的,照片上的赭发青年正在街头路灯下揣着兜等人,百无聊赖的盯着前方的便利店看。

早春莫名的激动,“原来您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您喜欢他哪一点呢?长相吗?他看上去好年轻啊。”

“嗯……”冬阳弯着唇角沉吟一声,再抬眸时眼睛亮亮的,“虽然你现在只能看到照片,但是早春,你不觉得他长得劲劲的吗?”

“劲劲……哎?”

“就是看上去就很倔强,臭着脸瞪人时眼神犀利且锋锐。”

“噢~是这样的,中原先生的眼睛其实可以算狭长那一挂的吧,是一种看垃圾的眼神呢。”

冬阳疑惑道,“狭长吗?挺圆的啊。”

她看了看照片,“这张没有拍好吧。”

早春顿了一下,她的脑袋转得很快,几乎是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个认知差异是因为什么,她忍俊不禁道,“兰惠大人,他是抬眼看你的啊。”

冬阳:“……”

嘶。

“当然我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看你的眼神,一定是和常人不同的。”早春说着,目光却看向注视着照片的冬阳。

她的眼里流露出了欣喜与欣慰,“我以前想象不出你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性,兰惠大人,我以为泽之是你择偶标准里起码及格的了,毕竟他曾经在世家子弟中也算是尊重爱护妻子的,虽然是在一群倭瓜土豆里挑了只最能看的。”

冬阳戳了戳额头,“你们这几天都很喜欢提到泽之啊。”

“他只能算是参考对象吧。”早春道,“我想过你可能会喜欢温柔顾家的男人,就像社会里最普遍的家庭结构那样,但我的想法或许还是基于名为生活的‘利益’。中原先生真正出现后,我就感觉……”

“感觉?”

“幻想都是虚的,本人站在那里就是最有说服力的。”

……

……

所有的想象在本人站在面前时都有了实体。

甚尔还在不爽,他随手把脏兮兮的上衣脱了下来,吐槽道,“兰惠是喜欢你哪一点?”

中也正听司机,也就是被抓来做表演的辅助监督说战后处理情况,闻言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其实我是有真心实意的生气过的,对你的嘲讽。”

甚尔勾起了蛮不正经的笑,“哪句?”

“你说兰惠和谁合适的那句。”

“……哦……”

“我当时想的是,你是哪根葱,还管到兰惠头上了。”

甚尔一噎,像是失去言语般张了张嘴。

中也继续说道,“不过我也很快理解了……”

恰巧这时想起了机车的马达声,冬阳和一个不良少年一起出现了。

不良少年给五条哥献上了family的饮料,冬阳解释道,“路上遇到的,找了你半天了,悟,正好带他过来了。”

五条悟有些怔然的看着一兜family,“你还真送来了啊……”

冬阳站在公路上看着下方的狼藉,啧了一声,“打得挺激烈嘛,有结果吗,话说你们……你们怎么了?”

她一回头,正看到五条悟和甚尔站在她身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而中也正在汽车边扶额。

“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似乎是很在意这个。

甚尔顿时理解了他当时突然宣布伏黑久的存在时,为什么兰惠和悟的反应这么大。

就像千风说的那般,看到中也的时候,他们就会感到烦躁。

那个烦躁并不是这个人会让他们自行产生恶意,而是幻想有了实体,他们不得不接受冬阳有了其他社交,且是和他们毫不相关的人的事实。

两个人憋着嘴瞪着她。

冬阳:“为什么要做这么丑的表情啊……”

“妈妈你太过分了!”

冬阳点头,“嗯嗯,太过分了。”

“你藏着掖着!”

“还好吧?”

“正常流程应该是他接近你,经常出现在你身边,存在感变高,然后被我们发现端倪!你们再宣布关系!”

“准确来说应该是我接近他?”冬阳摩擦着下巴思索道,“而且这不就是甚尔的做派吗?”

甚尔:“我已经被你们教训过了。”

冬阳弯起嘴角,忽然笑起来,“怎么?我的孩子们,你们要惩罚我吗?”

“要那个!”

“什么?”

五条悟大声道,“爱情故事!”

走到冬阳身边的中原中也一愣,下意识反问道,“那是什么?”

“就是你们相爱的过程啦,怎么认识又怎么在一起的,谁先告白的等等……”

肉眼可见的……

赭发青年的神色因为羞耻变得有些微妙。

第199章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自己了。

冬阳环着胸若有所思,快速的好好捋一捋这几年的事,然后她发现自己还挺有倾诉欲的,于是兴致勃勃的说,“这个,这个啊,这个是我……”

“妈妈你不要说,我对你的爱情故事没兴趣。”

“?”

白发少年吐了吐舌,“我才不要听你是怎么爱~~上他的。”

一个爱字转五个弯,这小子最近越来越皮了。

中原中也:我被针对了啊,还在被针对呢。

冬阳:“不是有句名言吗,叫作丈夫的容貌,妻子的骄傲~所以我觉得~”

中也:“哈?”

五条悟:“不愧是你,妈妈。”

伏黑甚尔听到这就开始笑,他拿着湿巾擦满脸的泥土,对中原中也的好奇反而随着接触越发强烈,“兰惠,你不想听吗?”

冬阳一顿,从不良那里接过饮料,“……感觉你们都想欺负他。”

中原中也:“谁欺负谁,不就是爱情故事,他们这么想听的话,那么满足一下也没什么。”

他发觉了对面两人那奇妙的占有欲,伸手握上冬阳的手,在两人的目光下露出了格外明亮,明亮到几乎像是挑衅的笑容,“毕竟这个故事很长很长。”

靠,这个小矮子……

甚尔饶有兴趣的咧开唇角,

很有自信嘛。

不良分完了饮料,在这个处境中有些尴尬,他思来想去,脑子突然短路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冬阳,最后干任嘴秃噜,“那个……我想我要回去了,告辞!五条哥!”

他看着冬阳,坚定的喊出,“告辞!五条妈!”

“……”

说着他跨上了机车,没看几人诡异的目光,羞耻的逃掉了。

冬阳:“悟,你的属下没文化啊。”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便笑起来,他笑得异常畅快,“哈哈哈哈,我是五条哥,所以我的妈妈就是五条妈,他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啊,哈哈哈哈!”

该说不说,不良闹出来的滑稽插曲让他们之间怎么都不太对劲的氛围流动了起来,这个战斗开始的初见终于落下帷幕,实力是获得肯定的第一环,但考验是相对的,不管是悟还是甚尔都带着不能被看扁的想法,所以这场演出还未开始时,两人就对千风喊出了口号,“放心吧!这场战役可是赌上了我们的尊严!”

五条千风很没有同伴信仰的把这句话告诉了冬阳,并哈哈大笑,“尊严?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两个孩子!”

冬阳:“你也是没放过他们,又请他们帮忙替你拿回一血又卖他们。”

千风:“没办法啊,我得和你通个气,虽然我觉得悟和甚尔不会闹出大动静,但万一,呃……万一中原生气了呢?或者他们打得太过火……”

“在我面前怎么不叫他小矮子?”

“他在你面前叫我椰子男了吗?如果他叫了我会回敬他合适的称号的。”

“哈哈哈哈哈哈……!”冬阳真是被这热闹景象搞出来的不少笑料哄得无言以对,“鸡飞狗跳的,你们明明能有一个正经安静的会面!”

千风的声音平静了几分,“姐姐,我们都很恼火。”

“并不是对他抢走你的恼火,因为我们知道你不会被抢走,但是情感上,我们会有些嫉妒和不安,没错,就是吃醋,还要去适应有了新的家人的改变,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接受他的,因为我们的中心是你。”

“打一架就好了嘛,我们的家族又壮大了。”

“悟和甚尔也会很高兴的。”

……

荒郊不适合深入聊天,辅助监督的车子没有报废,挤一挤还是能坐下他们几个人的,冬阳非常善解人意的给了他们一些安静的独处时间,在走之前去巡视了一番他们打斗的场地,顺便捡回了中也丢失的外套。

她拿着衣服往回走,忽然感觉心头一沉,整个四周都猛地一静,并不是现实真的安静了下来,而是本能发出的警醒。

激发直觉的应该是她看到的画面,一地的蝇头。

“这个数量……也就是悟一开始认识咒灵时泽之那狗东西搞的吧?”

可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基本不会让冬阳产生那么严重的生理警告,她抚了抚额头,用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都是树木和泥土的味道,带着夏季的燥热,诅咒的难闻气息,还有……血腥味。

冬阳缓缓睁开眼,视野尚未明晰的瞬间,她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白发少年。

他的身形无疑比她熟悉的五条悟更为高大修长,比她许久之前“看”到的青年五条悟要稚嫩纤细,他生机寥寥的倒在地上,伤势惨重到冬阳产生了恐惧直视的退缩之意,可她的大脑比她的感觉更敬业的劳作,在毫秒之内分析着他的伤势——胸口有刀伤,伤口一直蔓延到腰腹,最严重的是大脑,即便有发丝遮挡,但这出血量无疑是贯穿伤。他倒在地上,面颊落着蝇头,就像腐肉招惹了苍蝇般,整个画面的构成给予了冬阳仿若实质的疼痛,让她仓促的眨了下眼睛。

画面消失了。

面前还是一地的蝇头残骸。

中也没有一举消灭它们,单纯的重压折断了它们的躯体,对于弱小的咒灵来说,想要痊愈需要更久的累积咒力,而这又是在荒郊野岭。

冬阳抿紧唇,沉着脸用鬼切划出了一刀。

蝇头无声的消散,黑灰色的粒子中,冬阳在脑海中重现了刚刚幻觉的景象。

数量繁多的蝇头,虽然可以扰乱六眼的视野,但是不足以让悟忽视掉敌人,除非那人是比普通术师更不易被锁定的零咒力,并拥有超快的移动速度,伤势由突破无下限的武器造成,伤口大小和天逆鉾的尺寸吻合……甚尔?

没道理啊。

冬阳思索着那个“未来”。

她在自己不假思索的联想到甚尔的名字时心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不在意了,毕竟那是唯一符合条件的人物,联想不是怀疑,也不是直接定罪。

到底什么情况下甚尔会以这么决绝的方式要“杀死”五条悟。

冬阳沉思了三秒,“……我死了?”

她死得也太快了吧?!五条悟看着都没怎么成年??

啊?!

那是几年后,三年?五年?

甚尔要杀五条悟是因为什么,做戏?有仇?甚尔脑子突然坏掉了兄弟俩决裂了?

冬阳头脑风暴,过了半晌将手指插入发丝,长叹了一口气。

“……被敌人陷害了?”

比如……那个脑花?

***

车子里,中原中也被悟和甚尔夹在了后座中间,副驾驶座是冬阳的,某种意义上达到了公平,并且体块很合适。

刚和他们打了一架就亲密接触的中也:“……”

中原中也低咳了一声,率先开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还没有真正的自我介绍,我叫中原中也,你呢?”

他问身边环胸的黑发青年。

“伏黑,伏黑甚尔。”他说完后就吐槽道,“你父母喜欢诗歌?”

“我没有父母。”

“哦,哦,那抱歉。”这个抱歉说的非常公式化。

中也说,“兰惠和我提起过你。”

“哦,兰惠没和我提起过你。”

中也:“……你的体术很厉害。”

“我妈妈教的。”

甚尔直奔主题,“兰惠从哪找到的你?”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甚尔指的是冬阳从哪里挖到的重力操控者,而非两人偶遇。

某种意义上这个说法没错,中也和冬阳的初遇是冬阳一手策划的,中也将它当作了爱情故事的开端,他平静的说,“从贫民窟。”

一个词让车里的空气瞬间沉默。

辅助监督没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中也,他吃瓜吃得最带劲,因为不管是兰惠亲子局还是兰惠夫妻局都和他没关系:)

甚尔:“那她还真是喜欢捡人啊……”

“能说是‘捡’吗?我当时也没有混得很差,在贫民窟呆着只是因为那里有同伴。”

甚尔:“原来不是烂俗的救赎向吗?”

中也看向他,“你觉得兰惠会喜欢上需要被她拯救的男性吗?”

甚尔愣了愣。

五条悟靠在车门上,将汽水一饮而尽,“显而易见,不会。”

辅助监督情不自禁问道,“为什么?”

悟说,“钱也大叔。你以为我妈妈这些年到底救了多少人,又被多少人追求过啊。”

辅助监督愣了愣,“我不知道。”

“烂橘子们为了对付我妈妈用过烂招哦,是美男计。”

辅助监督震惊极了,结结巴巴道,“美美美男计?”

中原中也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五条悟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弯着嘴角说道,“其中包括长得英俊的男模,有术师天赋的诗人,还有超有钱的外国佬,他们费劲心思研究我妈妈的喜好,将男模安排在妈妈的任务地点,来了一招完美的英雄救美,然后那个男人就假装患上了精神疾病。”

“精神疾病?”

“也就是相思病和惊恐症啦,说是没有我妈妈就不能独立生活,必须要我妈妈呆在身边。”

中也咬了咬牙,“诡计多端。”

甚尔吹了声口哨,“原来你不知道~”

悟继续道,“哈哈,但是我妈妈一眼就看出那个男人在说谎,出于人道主义去医院看过一眼后,就对他说:你的追求方式太老土了,还是道德绑架,我是不会欣赏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男人的。”

中也和甚尔一致的称赞道,“说得好!不愧是兰惠。”

“?”两人诧异的对视了一眼,又默契的转向了五条悟。

“那个男模好像真的很喜欢我妈妈,所以立刻就把高层的计划全盘托出了,并说……”白发少年推了下墨镜,学着那个人的语调抑扬顿挫道,“我并不是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男人,相反,我是会对你有帮助的男人,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或者,你就先假装被我迷倒,在外人面前装成情侣,我会从高层那里套出更多的情报给你。”

“……”

辅助监督大为震撼,“我,我能听这个吗?”

“无所谓啦,因为这个事早就过去了,我妈妈说,她更讨厌临阵反水的男人,所以那个男人就没有价值了。”

中也:“那有术师天赋的诗人呢?”

甚尔戏谑道,“你在意?”

悟耸了耸肩,“那个最没戏,因为我妈妈虽然喜欢诗歌,但是她对同样喜欢诗歌的第二个个体没兴趣,并不会对他产生连带好感反应,更不会觉得他们之间有共同话题,所以我妈妈只跟他说:是嘛,那挺好的,你的生活很有情趣啊。”

因为其余三人聚精会神的听,五条悟干脆把最后一个对象也说了,“有钱的外国佬就很搞笑了,他们觉得我妈妈可能不喜欢日本人,或者对他们的接近有警惕心,所以便雇了一个外国人假装大款,这招要是有用,泽之就不会一败涂地。”

果然聊八卦是最能增进感情的方式。

车子里的氛围欢快起来了,中原中也看了眼窗外,在想冬阳什么时候回来,下一秒发现三人全都看向了自己,辅助监督对上他的视线后还惊慌的躲开了,耳朵倒是立得很直。

“所以说啊……”五条悟凝视着赭发青年的脸庞,“我们都很好奇,你是哪里吸引我妈妈的。”

五条悟其实隐隐猜到一点。

他在九岁的时候看到过,中原中也强烈展现出的人格。

“这一点,我还真能给你答案,因为兰惠跟我说过。”

中原中也将帽子摘下,好好放在了腿上,“悟,你觉得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五条悟怔了一下。

甚尔托着腮道,“要这么高深吗?”

如果是几年前的他,一定会说,人生没有意义,人生是垃圾。

不过现在他已经说不出这种话来了。

但如果要将脑海里的思想具象化为语言,对他来说是有些困难拧巴的。

五条悟不久前刚回想起他曾问过冬阳,妈妈,你这一生过得有意义吗?

从别人的视角来看,五条兰惠的人生太有意义了。

她在事业上节节攀升,所有的成功都可以汇聚在她身上,她有自己的家庭,可以当无数人的支柱,成为无数人的“意义”。

那么谁是她的“人生意义”呢?

人造神明轻声说道,“而我的答案是,生命本身就是意义。”

“中原中也活着,就是活着的意义了。”

他突然伸手揽过了两个人的脖子,笑嘻嘻道,“接受现实吧,尽管试探我吧,我和你们妈妈的过去经历过无数生死与互相理解的瞬间。”

“没了她,中原中也也会好好活着。”

“我想她喜欢我这一点。”

作者有话说:

前文写过冬阳死后中也提出殉情,可是后来想来想去,觉得不对,中原中也不会殉情,冬阳也不会喜欢他殉情。

所以他们的对话应该是这样的:

【冬阳开玩笑道,“我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中原中也说,“那我给你复仇后,带着你的骨灰离开横滨。”

“咳,咳咳咳咳……”冬阳睁大眼睛看他,“然后呢?一场人与骨灰的旅行?”

中原中也说,“旅行完后就挖个坑,把自己和你一起埋了,埋在横滨的公墓里,和同伴一起。”

“……”

冬阳有些失语,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寡淡。

中原中也继续说道,“然后,我就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对着你的墓碑说:好了,我已经知道在里面是什么感觉了,等我死了之后再来找你,阳。”

那可能是两人之间最漫长的一次沉默。

可他们并没有无视对方,而是毫不避讳的一直相望。

冬阳突然低头碰了碰他的额头,笑容含着些许肆意和隐秘的狂喜,随后她转身上楼,

她说道,“好啊。”

“虽然是我没想过的死法,但是是让我满意的后事。”】

第200章

生命本身就是意义。

肯定着生命的意义,肯定活着不需要任何理由。

这种话几乎没谁说过,社会上的大部分人都会嚷嚷着人生意义,在这个高抑郁的国家里更为突出,他们说没有人生意义的人生就是行尸走肉,每天都在痛苦度日,所以对车内的几人冲击极大,尤其是驾驶座上的辅助监督,他几乎是苦笑着说,“怎么会这样…我在高校学习的时候,我的老师一直在告诉我,如果我不能考到好成绩,找一份体面的工作,那我就是蠢猪,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白来了。”

中原中也微微仰头,声音略微沙哑,“那你可以把他的话当放屁了,虽然他可能也是好心,想激励你之类的,但他这人可真不会说话,估计性格很糟糕。”

“……”

辅助监督沉默了半晌,突然低笑了几声,“中原先生,谢谢你的安慰,虽然这么说很奇怪吧,不过你这句话让我觉得轻松多了,毕竟那是我多年的心结了。”

没有在学生时代达成父母老师的期望,升学考试一塌糊涂,当时一度觉得人生无望了,幸运的是他似乎在极度的崩溃下觉醒了看到咒灵的能力,所以收到了总监部抛来的橄榄枝,总算是能穿着体面的西装,对父母说,我找到工作了,薪水不低,工作内容也很有意义,是类似消防工作的后勤部,很长久且稳定。那么我去上班了,爸爸,妈妈。

直到现在他也在埋怨当时为什么没有考取好成绩。

但或许……他真是给了自己过分的压力了,一直以来都太过苛责自己了,为什么要让未来的自己一直去否定过去的自己呢,这不就是和所有人一起欺负那个“他”吗?

五条悟低喃了一声,“原来这就是你的答案啊。”

“嗯?”中原中也瞥眸看向他,悟蜷缩着身体,将手肘撑在了膝盖上,就这么抬眸看着他,墨镜后方的蓝色的眼睛在这个视角来看就像漂亮机灵的猫一样,中原中也很少去细致的观察某个人的五官,除非太出挑了。

他的同伴公关官曾揶揄过要让他也进入娱乐圈,他们两个凭借外形就能称霸那个行业,后来两年他们回忆起悟,那个在外貌上有着绝对优势的青年眨着那双犀利精明的眼睛说,悟的五官要比我出色,我真心这么觉得,即便他在我印象里还很小,但只要没长残的话……由BOSS养着,怎么想都不会长残的。

公关官,你说对了,这小子真的没长残。

你见到他的时候会由衷喜欢他,还会在他身上看到很多阳的影子。

五条悟说,“不光我妈妈,我也很喜欢这个答案哦~嗯,嗯嗯,听上去就是很死脑筋的性子,完全不需要担心的那种,你也是一个很稳定的不倒翁啊…不用担心某天突然碎掉。”

甚尔吐槽这个比喻,“不倒翁是什么鬼啊。”

五条悟侃侃而谈,“是那个啦,那个,我妈妈有给我讲过,有些术师有可能在中途突然坏掉,他们的信仰会崩塌,勇气会像皮球一样散掉,在祓除任务后要经历很长时间的心理疏导,偏偏咒术师的性格都会有疯子的底色,越压抑自己越会变得强大,越发走向极端,所以妈妈说,找到一个不会迷路的同伴是很难得的。”

他环起胸,神色自信且坦然,“不过我想我是不会迷路的。”

甚尔戏谑道,“呦~因为你的内核很坚定吗?”

“是有这点因素啦,我妈妈也这么称赞过我,不过我觉得……”他看向窗外,似乎靠六眼察觉到了什么。“真正强大的人是会让周围人连带着稳定下来的,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没关系,因为有她在’这样的想法。如果我以后有了后辈……嗯?”

五条悟声音一顿,发现自己脑袋上落下了一只手。

中原中也收回手,“抱歉,情不自禁。”

五条悟摸着下巴凑近他,恶趣味道,“为什么?因为我很可爱吗?”

“和我那些后辈比起来,的确?”

港口mafia的新一代,有芥川龙之介那个年龄段的,还有年龄最小的Q,他们全都是迷惘的孩子。

中也说,“你长得很像兰惠。”

五条悟弯起嘴角,忽然大喊一声,“我是不会叫你哦多桑的!”

中原中也一愣,随后反应一激,“??!什么哦多桑!我可没要求那种事啊!”

“我妈妈是从贫民窟认识你的,后续呢?爱情故事的开端!”

话题突然扯了回来,中原中也说,“后续?后续就是我的同伴背叛了我,我顺势离开了他们,兰惠邀请我……”

“太潦草了!细节!细节啊!”

“说什么细节……”中原中也很清楚自己成了话题中心,他蹭了下鼻子,无奈的详细道,“那么从我们决裂的本质讲,你们也体会到了我,我这股力量,我一度是组织的保护者,是能靠一个人就稳定整个势力的打手,那个时候我和兰惠是敌对者,我们彼此都活在对方耳朵听到的流言中。”

伏黑甚尔的大脑开始旋转。

流言?敌对者?这是在说什么?这小子是总监部的对头吗?

“我们第一次见面说不上轻松,不,不如说是完全剑拔弩张,我是抱着杀了兰惠的想法的,但是她手段太脏了,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辅助监督:“你说的是兰惠大人吗?”

五条悟:“不要打断啦钱也大叔,你也不知道我妈妈为了引出敌人会用什么方式吧?”

“总之我和她达成了保护协议,我在那个紧张的时期保护她,成为她的剑与盾。”

辅助监督:“……”

或许我应该离开一下?

“我不要听这个。”五条悟说。

中也挑起眉,“那你也要听什么?”

“初见!是初见啊!你看到我妈妈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

中原中也心头一跳,肩膀上忽然压下来了两只手,把他按在了座位上,面前的白发少年戴着墨镜,用不良式的傻笑盯着他,“快说~快说~~”

中原中也摸上了后颈,卷曲的赭色发丝缠上了他的指尖,他的心率逐渐升高,

第一次见面……

他在冲去拯救同伴的路上没有任何阻碍,黑手党们看到他的影子便吓得四处逃窜,只有冬阳单手叉腰堵在了他的前路上,如战士般坚定,黑色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而丝毫没有遮住那双红色的眼睛,她直白的凝视着他,嘴角带着张扬的笑意。就像在说——

终于等到你了。

五条悟一顿,“你脸红了?”

甚尔:“这都能脸红?”

“就,就……”中原中也难得有些结巴,“第一感官就是,这人好像挺厉害的,长得也…也漂亮。”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果然是这个!”

伏黑甚尔蛐蛐。“都是敌人了也能看出她漂亮啊。”

“她漂亮是客观事实,我又不是眼瞎!”

“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

“怎么可能?”中原中也移开甚尔的手,“是后来,了解之后才……所以现在回想初见,才会……”

才会萌生无止境的心动感。

五条悟像一个高深的心理家一般,“中也,原来你和我妈妈之间……你才是容易害羞的那方啊。”

“哈?”

悟和甚尔像是终于扳回一局般气势高涨,“我妈妈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还有蓝色。”

“食物呢?喜欢吃什么?”

“带肉的她都喜欢吧,比较喜欢油炸食品。”

“她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

“没有特别倾向的味道,什么味道用久了后都会腻。”

甚尔:“你们接吻的话你真的会踮脚吗?”

悟:“喂甚尔,有点儿太直白了吧?”

辅助监督更惊讶,“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很私密吗?”

中原中也:“一般来说……不用。”

“?”

“仰头就行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砰!”

狂笑的甚尔脑门倏地一痛,他哎呦一声抬头,装模作样的委屈道,“兰惠。”

只有冬阳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接近他并且给他一拳。

冬阳迅速的绕到副驾驶座,开门上车,她回头说道,“聊得很热闹嘛。”

在她的视角来看,可怜的中也被两人夹在了中间,仿佛接受了惨无人道的审问。

中也接过了冬阳递来的外套,“没有问题吧?”

“没有,土地毁坏得也在可承受范围内,你们闹出来的动静说是景区开发建设就好了。”

辅助监督终于可以开车了,悟和甚尔一下子乖巧得和鹌鹑一样,冬阳:“怎么了?我难道被孤立了吗?你们刚才应该聊得很火热吧?进度到哪里了?”

“初见。”

“还在初见?说了这么多吗?”

实际上是话题偏了很多。

中原中也:“你要加入吗?”

“初见对你的印象吗?好啊!”冬阳趴在椅背上对后面几个人说,“我第一次见到中也时,你们知道我说了什么话吗?”

“什么?”

“我问他多少岁,因为他看上去实在太小了。”

车厢里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紧接着爆发出了欢快的笑声,冬阳跟着他们一起笑,“他当时的脸可比现在幼齿多了!身形又小又灵活,但是超——凶的!他瞪着我的时候非常凶狠!”

中原中也无奈的仰头,一手按上了自己的脸,“是这样,我当时还以为她在嘲讽我。”

“哈哈哈我们打了一架,不,只能说是一个照面,他的飞踢被我挡下了,因此我的手臂严重骨裂,我便带着他去了医生那。”

中也:“很不可思议,她的手都已经那样了却一声不哼,我完全看不出来她其实受伤了,所以当时我想的是,这个女人太狠了。”

冬阳:“治疗完毕我就搂着中也离开了,因为我还有重要的事情着急做。”

中也低笑,“呵,说到这个,我当时还反抗你,警告你不要动手动脚,对待一个敌对组织的首领,你的肢体动作有些太亲密了。”

冬阳:“怎么会,我可不是对谁都亲密,我当时非常欣赏你,已经单方面认定你是我的朋友了~”

“所以就搂我的脖子?”

“你当时正好能靠在我的颈窝,你的头发是哈密瓜香氛味的。”

“?!”

车内的其他三人:“……”

这个话题怎么本人看上去比他们还兴奋?

辅助监督:“完全想不到……你们后来会发展成这样的关系。”

“这个嘛~”

冬阳好笑的说,“也总不能一见钟情吧?”

悟唤道,“妈妈……”

“嗯?”

“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没了,我这不是才刚出差回来吗?”

“好耶!我们一起去看甚尔的婚礼现场吧!”

甚尔:“?”

甚尔的婚礼现场,由悟和杰一起修复的教堂。

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毁坏的痕迹了。

他们在教堂外面停车,婚礼男主人公自发看起了现场,走时还把中也叫了过去,理由为“你好像对这种场面经验丰富。”

宝石王的确很有审美。

五条千风发放的婚礼主办方招聘广告,某种意义上成功了。

只剩下了冬阳和悟缀在后面,她了然的轻声问,“怎么了?”

五条悟搂上她一只胳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冬阳摸上他的头发,温存的抚了抚。

暑热还未散去,但是教堂这边却好像凉快一些。

这个已长成少年的孩子还像以前一样喜欢粘着她。

他嘀咕道,

“我才是最爱你的。”

“妈妈。”

“嗯嗯,我知道。”

“我不讨厌中也,甚尔也不讨厌,我们都不会干预你的选择。”

“但我才是最爱你的。”

冬阳歪头,用脸颊蹭了蹭悟的头顶,“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