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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当天禅院甚尔洗漱完出来,五条悟立刻嘲笑他像一只赖毛犬,因为他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脑门上,一看就许久没有修剪过了。

冬阳拿出了剪刀,“过来,甚尔,给你弄一个清爽的发型。”

头部,脖颈,都是人类的要害,别人接触这些部位都会让敏感的禅院甚尔感到不适,但不知道为什么,冬阳靠近他就不会有任何负面反应,可能是被打多了,身体脱敏了,也可能是他从来没有抵触过她。

利器在他的发间穿梭,手指抚摸过他的头皮,禅院甚尔莫名觉得神经变得极为放松。

那边的五条悟顶着略微长长些的刺毛发型观摩了半天,突然笑道,“哈哈哈哈……头发剪短后反而也不显得乖,啊,和我妈妈的手艺没关系,纯粹是甚尔你长了一张恶人脸。”

禅院甚尔翻了个白眼。

“你也该剪头发了吧?”

“我吗?我不要。”五条悟拿起店内杂志架上的一本时尚专辑,指着封面上的帅气男星说,“我要留这个发型!”

快十二岁的五条悟,开始有了自己的时尚嗅觉,并对自己短炸的头发厌烦起来,“虽然毫无疑问我弄什么发型都好看啦,但是帅哥本身是帅哥,帅哥用心拾掇后是大大的帅哥,不在一个层次上…!”

禅院甚尔:“………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往外一瞥,family虽然提前关门了,但是大厅可没关灯,仍能通过透明橱窗看到街上来往的行人,这个时间点,正是街溜子们压马路的时候,十个里面有五个是不良,“我以为你会欣赏那种发型。”

现下最流行的飞机头!

“咔嚓”。

冬阳虚空握了下剪刀,黑着脸说,“不行。”

两个孩子看向她,就听冬阳一本正经的威胁道,“悟,你要是敢理一个飞机头,我就把你的头发全都剃光。”

五条悟:“…………”

五条悟:“妈妈你好过分!我不是你最爱的宝贝了吗?!”

冬阳:“不止如此,小脚裤漏胸装也不能穿!”

五条悟震惊的发出了爆鸣,“妈!我在你心里是眼光这么差劲的人吗?”

禅院甚尔也微妙道,“没想到你明明是不良少年的老大,却对他们的外观这么有意见啊……”

提起这个,在不良面前尽会耍帅的冬阳都要忍无可忍的抓狂了,“不止是发型,他们还会在脸上画一些奇怪的妆容,给自己起什么关东最强的绰号,被我打爆后就痛哭流涕然后当场下跪宣布永远效忠!”

这奇异的暴走族文化曾一度让冬阳觉得他们像玩过家家的孩子,但是他们却比玩扮演游戏的孩子要认真热血,是一群如果没有正常引导就很很容易走上歧路的青少年。

那段时间冬阳什么都没做,只是打爆了一个又一个凑上来的人,只要赢一次,输者就会叫来更多的同伴,名声便会传播的更广,犹如瘟疫一样,“一个超级会打的女人”的存在就在这群青少年口中流传起来了。

后来冬阳紧急叫停,再发展下去,她会莫名其妙的成为什么犯罪头目。

于是到现在,不良们已经成人,有了自己的生活,剔除掉心思不正的,剩下的竟然是一群时不时就想怀念热血青春,然后随叫随到的赤诚的人。

听到这些话的五条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问,“不良少年基本都是中学时代开启的,是吧?”

中学时代,体格逐渐发育,心智也容易受鼓动的年纪。

五条悟继续用一种微妙的语气问,“妈妈,你是不良的老大,对吗?”

冬阳看向他。

五条悟:“他们有弟弟,孩子吗?”

冬阳:“……”

五条悟:“不对,这么说不对,应该说,他们有后辈吗?不良长大成人,但是组织并没有解散吧,说不定现在还有继承者。”

冬阳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神子的蓝色眼睛亮得惊人,唇边的弧度带着几分兴味。

他说,“首领,一直都是被大家推崇,尊敬,喜爱的。”

这一刻,由母亲一角站在五条悟身边的冬阳,又一次明显的感知到——五条悟是孤独的。

他没有同伴。

他会寂寞。

家人的包围已经不足以支撑起他整个世界,他的内心在渴望其他的社会角色。

冬阳弯起唇角,“昂,当首领可是很酷的一件事。”

***

周日,学校放假,社畜也会休息的日子。

冬阳如约来到了夏油杰的家。

为了预防他们一家人在这天有出行计划而他们妨碍了人家,冬阳提前三天打去了拜访电话,三天足够她把五条家的事情处理完,因为她是发令者而不是实施者,智慧的首领应该多让手底下的人去办实事。电话的接听者是夏油杰的母亲,不知道那个时间点夏油杰有没有和他的母亲事先聊了这件事,总之电话里,冬阳听着她的声音很是干涩紧张,像是电话这头的自己是什么能吃了她的洪水猛兽。夏油杰的母亲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好像跟被迫接旨一样不情愿。

可是她答应了,犹如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冬阳穿着衬衫西裤,敲响了门铃。

开门迎接他们的是夏油杰的父母,两人的面色很是僵硬,但却熟练的挤出了礼貌的微笑,请他们进屋。

仿佛来者是身份尊贵的上位者。

进门的第一时间,冬阳就闻到了微妙的气味。

这个屋子并不是很通风,大概租金很低廉,屋内的摆设都很精简,但是冬阳用圆探查了一番,发现杂物间里堆满了东西——他们为了迎接她,将屋子进行了大扫除,将一切都伪装成了美好的模样。

招待他们的茶叶品质很好,茶几底下是一张崭新的地毯,萦绕在鼻尖的味道是一种潮腥泛酸的腐臭味,像是常年处理呕吐物的抹布泡在卫生间里一样。

冬阳看向面前的夫妻。

身为父亲的夏油先生特意穿着整齐的西装,连头发都打理了。

身为母亲的夏油夫人没有那么职业的打扮,但是换上了衣裙。

一对体面的父母。

他们不是在彰显自己多么好,而是想要告诉来者,夏油杰拥有一个良好的家庭。

这样来者说不定会对自己的儿子更看重一些,毕竟——听杰说,有强大的人,专门解决那种怪物的人,一直生活在那样的世界的人对他发出了邀请。

杰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能被看扁了。

“请不要局促,是我们打扰了。”

坐在沙发中央的冬阳微笑着对他们道,“情况就由我身边的十神先生来说明吧。”

接下来是被官方人员渲染了无数遍的解释话术。

夏油杰坐在父母的中间,母亲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但是他感到了,母亲在颤抖。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女性。

对方虽然笑容温和,但这似乎并不能缩减身上的气势,只是屏蔽了锋芒而已。

果真如她所说,她尽快找来了。

那天晚归,父母听到他的说辞后露出惊骇且失望的表情。

就好像他又编出了什么谎言,父亲更是说,“什么总监部,听都没听说过,你遇到骗子了小杰,那些家伙如果一直存在的话,为什么现在才找到你呢?”

因为你们一直在带我躲藏,你们觉得我是异类。

父亲是一个在很多时候都固执己见的人,对自己不理解没听说过的事情都会表现出傲慢的态度,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对着他人发表看法,比如看球赛时骂球员肯定是塞钱进去的,酒醉后一直在说老板是榜上了富豪女儿的草包,恶言恶语是他唯一排解生活压力的方式,仿佛这样能拿出长辈的尊严,能掩盖自己人到中年仍是一事无成的自卑。但父亲无疑很爱他。

母亲向来没有什么主见,拮据颠簸的生活时常让她处在痛苦中,她也对这种让生活出现转机的事情表达了消极的态度,“如果你成为那样的人,我往后要怎么和亲戚邻居解释呢?”

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普通,儿子成为奥特曼或许并不会让他们感到骄傲,因为奥特曼也会被当成敌人。

这样的情况让夏油杰再一次选择了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闭嘴不言。

倾诉是没有用的。

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咒灵,不要告诉父母,因为他们会恐惧的颤抖,说“你怎么又在说这种话了。”

然后是悲伤,“你怎么在这里也看到那种东西了?我们要不要搬家?”

倾诉是没有用的。

将痛苦吞进肚子里,就好。

所以夏油杰对他们露出了苦涩的微笑,“抱歉,爸爸,妈妈,我只是想,说不定我能很快赚钱,帮帮你们呢。”

连他都要开始动摇。

直到冬阳的一通电话。

这可能就是成年人的社交世界吧,孩子的话他们不会听,但是如果对面是一个成年人,尤其是职业身份或许高出他们的成年人,他们就会换一个态度。

接到电话的那天晚上,他的父母肉眼可见的急切,急躁,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样的传真,什么样的证据,他们露出了混乱的表情,然后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家里。

这两天,夏油杰甚至感觉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小心翼翼起来。

啊……小心翼翼……为什么?

因为他们觉得他不同了吗?他拥有比他们高的身份了吗?

“情况就是这样,夏油先生,您的儿子并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他的确有特异功能,但是那也是有某种科学依据的,他很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我代表总监部特此发出邀请——让他去东京吧。”

“东、东…东京?”夏油先生听到这个词后结结巴巴道,“在东京吗?”

“当然。”冬阳说,“我们不是什么小组织啊。”

第122章

夏油夫妇的微表情很耐人寻味。

他们沉默的听完了十神先生的话,中途并没有做任何打断,似乎是信任的,因为他们并没有直接质疑,也没有露出失礼的神态,他们已经对这次会面表现出了如此的重视,可冬阳问完话后他们也没有爽快的做决定,转而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学校的宣传呢?我们在网络上查到,东京咒术高等专校是一个冷门的宗教学校,那孩子的升学率如何呢?”

冬阳:“……升学率?”

夏油先生是交涉的主力方,“它不是一所高中吗,我们家杰的成绩向来很好,即便经常换学校也从来没有落下功课,将来说不定能考东大的,如果半道去一个奇怪的学校……不是毁前程吗?”

夏油杰撑在腿上的手攥了攥裤子。

他立刻在父亲的话中意识到,这个男人并没有认真的听十神先生的话,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预想中,他的思维模式受眼界所影响,竟然认为去当咒术师没有考东大有前途……这两者明明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一个是超凡世界的英雄,一个只是达到他们预期中那般‘优秀’的普通人。

冬阳说,“这点您不用担心,东京咒术高专是会教授普通科目的,并且也有人在毕业后并没有从事咒术师的职业,他们能够得到政府给予的一定补贴,然后去做心仪的工作。”

“也就是说,在那个学校就读并不能保证毕业后立即有工作吗?”

冬阳微蹙着眉笑着摆摆手,“当然不是,总监部要保护术师的未来,让他们不被外界所蛊惑。杰自从入校起,便是咒术界的一份子了,他的档案会在咒术界保存一辈子。只是在入校前,没错,就是在他十五岁之前的这段时间,才能初现的他很容易被外界影响,受到伤害。”

夏油夫人面上一紧,“受到伤害?”

“至今为止,杰会莫名其妙的受伤,对吗?”

“没错,他会说有东西跟着他,有怪物在追他,那个时候身上已经出现淤青了。”

“这都是运气好的。”冬阳看着他们惊疑不定的眼睛,“咒灵会主动攻击人类,而咒术师最易发现他们,杰但凡跟它们对上视线,就会被当成追逐的对象,他没有去过可怕的地方吧,未来就说不定了——而如果咒灵在他面前攻击人,他会怎么做呢,袖手旁观吗?”

这便是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痛苦之一,悲剧发生在眼前而无能为力。

“没有诅咒,也会有诅咒师,恶劣的诅咒师为了逼他堕落,会把你们也当作威胁他的筹码。”

这句话让夏油夫妇颤抖了一下,“我们……会成为杰的……”

“这种情况也是特例,因为咒术师都是强大的家伙,总监部也不会坐视不理。”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就像知道有歹徒盯上了他们一家般。

夏油杰抬眸看了看他们,然后再次看向了冬阳。

对方的笑容疏离且官方,不得不说,有些陌生。

和那天见面时不太一样……

十神先生再次拿出了一系列公章,并且承诺了咒术师的薪资,福利待遇,家属保障等,每说一句杰的父母眼神就会亮一分。

夏油夫人抚摸着夏油杰的后脑,“我们的孩子,真的有如此大的天赋吗?”

他们现在还沉浸在某种震撼中,夏油先生再次问道,“那,那么……去东京是为什么呢?他不是到高中才需要入学吗?”

“那个啊,只是我个人的邀请罢了。”冬阳说,“他之前被一个诅咒师盯上了,以防那个家伙或者同伙再次找上门来对你们不利,我想让杰进入咒术界的保护圈比较好,你们周围有一位窗的成员驻守,但是他的作用唯有传递消息,真正的战力大都集中在东京和京都。”

夏油夫妇也知道自己住在偏远的乡下,从生活质量方面便不如东京,他们试探的说,“我们会供杰去东京生活的……”

冬阳弯起唇角,“一切费用会由总监部出,这只是基础的,对术师的保护罢了。”

隐约之中,冬阳看到夏油夫妇松了一口气,不免有些惊异。

没有。

这对夫妻没有说自己也会去东京。

他们像是为杰找了一个好去处,撇开了一直积压在身上的压力般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夏油先生的工作不能再换了,大概是因为他们终于能缓一口气过正常的生活了,他们紧张的不是经济,而是确认杰去东京后会有人看顾他。

他们一直苦恼的,会看到奇怪东西拥有特异功能的孩子,终于有人能接手他的未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夏油夫妇让夏油杰跟冬阳他们聊,他们觉得夏油杰也该提出自己的诉求,但是父母和成年人的注视下,夏油杰只是垂着眉眼,低低说道,“我没有什么问题,学校的话,可能需要和一些同学道别,然后就没什么了。”

他表现得有些冷淡了,夏油夫妇说。“这孩子可能有些害羞。”

冬阳打量着他的神色,忽然道,“我和他单独聊聊,怎么样?”

去东京后的安排还需要问问本人的意见,开阔的环境更能减少长辈这个身份自带的压力,冬阳提议让夏油杰带她去周边逛逛,关门前,她听到客厅里十神先生正对夏油夫妇做着保密工作,两人的回应声总带着些诚惶诚恐的意味。

外面的天气不错,夏油杰显得自在了些,冬阳瞥眸看着他的头顶——

这孩子比悟要稍微矮一些,

夏油杰说,“我的爸爸妈妈并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他们需要时间去接受。”

冬阳道,“我知道,他们很想表现得像个成熟的大人。”

“表现得……?”夏油杰有些茫然。

“咒灵在他们眼中就像鬼怪一样吧,他们其实也很害怕见到我们,很害怕知道那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那代表以前所有的认知都被推翻了,他们要去适应‘新的世界’,从今往后再碰到古怪的事情便不能再去想只是错觉,而是恐惧未知。你的父母虽然逃避真相,但是并没有逃避责任。”

他们一直在努力扮演父母的角色,毕竟人的年纪虽然在长,脑海里和自身对话的那个人可是一直没变的。

夏油杰踢了下路边的石子,嘀咕道,“他们很辛苦。”

“那也是他们选择的。”冬阳说,“他们要挡在你的身前,因为他们并不能任性的‘我不想所以就不做’。”

夏油杰的眼眸划过一丝光,“所以,成为咒术师后的我也要这样。”

冬阳撇头,“为什么这么想?”

“哎?”被反问的夏油杰有些局促,“因为我比非术师要强,我也不能因为不想,恐惧,就不去保护他们,我必须要顶上去。”

“不是哦。”冬阳站在他身前,“你不想就可以不做。”

黑发少年露出了空茫的表情。

“因为嘛——你还是个孩子啊!”

现役最强打了个响指,“在你成长到独当一面之前,在你的内心已经坚韧无比之前,你都可以逃避,然后对我大喊出:交给你了!——这样。”

夏油杰瞪大眼睛,像是头一回听到这种理论,他用略微颤抖干涩的声音问,“什么意思?”

“唔,很难理解吗?”冬阳捏住下巴思索,“大概就是,咒术界目前并不需要你们这些小鬼顶上,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咒术师是一份工作,你可以把它当成有生活意义的,也可以把它当成一份高薪职业,它的确要比其他职业具有一定危险性,但是超级危险的不会交给你处理,是交给我们这些前辈。”

冬阳按上夏油杰的头,“你是很有天赋啦,可是有句话不是说,天才易折吗?所以你的任务应该是——好好长大。”

好好长大。

夏油杰怔松的看着她,忽然问道,“那你呢?”

“嗯?”

“你也是长大后才成为咒术师的吗?”

“是啊,而且我还发现一件事——”冬阳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得有些促狭,“我发现我对教学生养孩子其实有很大的兴趣。”

夏油杰歪了歪头,刘海儿也撇了过去。

冬阳猛地凑近他,完全突破社交距离的与他对视,“我很喜欢看你们这些幼苗茁壮成大,长成咒术界顶天立地的一代。”

很久之前,在冬阳认下师傅的时候,她也犹疑的问过,为什么师傅想要收徒。

对方说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看到她的时候心思就动了,他还问她,将来有没有收徒的打算。

冬阳记得自己说,“我想你有好为人师的瘾。我连自己的日子都没过好,还去收徒,我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吗?”

她的师傅爽朗的笑了起来,然后说,“那是很神奇的,冬阳。”

“你会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一点点变强,看着他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很有成就感的。你会为了他去以前从未有兴趣踏足的地方,你会发现自己的某些遗憾能够在他身上得到弥补,而且——”

“如果你将来有孩子的话,”

“你是从人生的中期才开始爱这个孩子的,但是那个孩子出生就在爱你了。”

那个孩子出生就在爱你了。

冬阳沉默了一下,然后刷刷打开手机看了眼屏保的五条悟,嗯,今天又爱他一分了呢。

夏油杰眨了眨眼,眼睛亮亮的,“你会担任我的老师吗?”

“不会。”

夏油杰:“…………哦。”

总感觉失落都要溢出来了。

“但是你的老师是我的弟弟,我也会常去看你们的,还会带你们出任务。”

“去东京后,我就会开始学习怎么对付诅咒了吗?”

“嗯,先从最简单的理论学起,然后是咒术师的起源,历史事件,现今咒术师家族之类的……要吃冰淇淋吗?”

“啊……”

“要那个招牌的,加大份的。”

“嗯嗯嗯!”

第123章

夏油杰回去了,他们定好了去东京的日子,冬阳离开前,他就站在门口目送,坐在车里的冬阳拉下车窗,对他招了招手,“行李要收拾好哦,重要的东西要时刻带在身边。”

夏油杰点了点头,随后突然跑了过来,刚让车子起步的司机连忙踩住刹车键,就看那个小鬼来到了冬阳的窗边,“我该称呼你什么?”

冬阳可疑的沉默了,“……我没对你进行过自我介绍吗?”

“我知道你的名字,但是……”

“叫阿姨就好了嘛!”冬阳对他扬起了一个格外温暖爽朗的笑容,“不要学他们那样叫我五条大人或者兰惠大人,你和我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冬阳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汗,他的刘海儿黏答答的贴在脸颊上,冬阳便轻轻用食指将其撇到耳后,她看到夏油杰微眯起一只眼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偏了偏头,但双脚却钉死在了原地没动。

黑发少年低低说道,“那我们……东京见?”

这是一个有些隐晦的约定,冬阳肯定道,“嗯,东京见!”

豪车开走了。

看着就感觉和车内人身份等价的豪车,平稳的开离了这个村落。

夏油杰凝视着它的车牌,怔怔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被温暖干燥的手指触碰的感觉还恍惚存在,有些奇异的痒。

“杰,他们已经走远了,快进来!”

母亲呼唤了他,夏油杰乖巧的应了一声,回了屋子。

父亲正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沙发上,像是经历了一场精疲力竭的商务谈判般,他松了松系的端端正正的领带,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那些人……尤其是为首的女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咒术师都是这样的吗?小杰,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女人连呼吸都是没有动静的,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动过,那是一种常年处于高位的……额,运筹帷幄感?”

夏油杰换上室内鞋,直到父亲又在习惯性的观察别人,“兰惠阿姨好像是很厉害的人物,听说在总监部有决策权。”

夏油先生猛地起身,“那不就是高官?!果然啊,我看人不会错的……”

夏油夫人欣喜的搭上夏油杰的肩膀,“我们小杰和这位五条女士的关系不错嘛,有这样的大人物照拂,往后的日子肯定会顺顺利利的。”

两个成年人下意识将职场上的规则倾吐,带着教诲的意味,“小杰,成为咒术师后也不要骄傲,要好好尊敬前辈,就算你到时候变得很强了,他们也会给你穿小鞋的,最好当上上司身边的红人……啊,抱歉。”

说到后边,夏油先生猛地反应过来这些东西对于孩子来说还太早了,很多人都把职场形容为虚伪的,浑浊的,是纯真的孩子成为糟糕大人的第一步,所以他立马收话,“不要在意那些,小杰,你的任务还是好好学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没错。”夏油夫人收拾着桌上的茶杯,“需要什么东西和妈妈说,妈妈帮你收拾行李!”

两人都对夏油杰的未来有无限畅想和期待,显得有些兴奋。夏油杰张了张嘴,露出了一个弧度刚刚好的微笑,“嗯,我会的。”

和父母倾诉咒术界的事情没有意义,他们听不懂。

和他们讲自己有些喜欢兰惠阿姨,不想怀着那份心思讨好她,也没有什么必要。

所以只要微笑就好。

“对了,既然如此,我们久违的出去吃饭,庆祝一下吧!”

“那就居酒屋?”

“亲爱的!”

“哈哈哈,开玩笑的,好不容易不用看前辈和上司的脸色了,还喝什么酒啊,我也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了,尤其是身材……”夏油先生摸了摸自己初显的啤酒肚,“你们有看到那位女士挽起袖子时露出的小臂吗,总感觉一拳能把我干趴下。”

母亲因为父亲幽默的话笑了起来,家庭氛围前所未有的轻松。

夏油杰愣了愣,随后也笑了起来。

“我们杰也会变成那样吧。”

“真好啊……”

***

车上,冬阳再次翻了翻夏油杰的资料记录,他住过哪里,读过哪所学校,以及成绩如何。

“需要给夏油先生一份新的工作吗?”十神问。

“不用,每月按例给补贴就好。”

“也是,他们一家并不是没有收入来源的特殊情况,只是收入水平偏低。”

司机问,“接下来回五条家吗?”

“不,去总监部吧。”

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禅院甚尔因为杀了五条家高层的事迹,这两天突然流传起了一个称号,天予暴君。

冬阳觉得和黑雨中的红玫瑰异曲同工,听了就让人心肌梗塞,甚尔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知道了估计也只会笑笑。

快到咒术高专时,冬阳收到了禅院甚尔的短信,但发信人绝对是五条悟,他还没有自己的手机,所以和冬阳联系的话通常找甚尔。

短信还附送了一张照片,五条悟的大头照,以及他身后角落里的甚尔。

两个人看天气很好,去打网球了。

他们两个在公园里打网球,是想鲨人么。

冬阳噼里啪啦的按着键盘回复,然后用她刚买的,最新款的能够拍照的手机自拍了一张,发给了对面。

[工作ing~]

旁边第一次和最强出任务的辅助监督:“……”原来您这么有爱心。

最近算是咒灵的淡季,冬阳要比之前轻松一些,当时误传消息的高石先生即便不是有心的,也造成了不良后果,总监部原本打算给他的惩罚和冬阳对他们的刻板印象一样,严苛冷血到令人发指。本质来说,高石只是根据所看所听履行自身职责,他只是传话的,所传的最重要的信息点应该是村子被灭,其余的事实,比如凶手是谁,事情经过等需要总监部派人去视察,所以由羽生求情,冬阳担保,那位辅助监督最后只是进入了职业考察期,犹如三个月实习一般。

可是在今天,高石先生提出了辞职申请。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脸色很差劲,眸里尽是失望。

冬阳直戳了当的问。“你在失望什么?”

高石先生的胡子都长出来了,他带着胡渣,用疲惫的眼神看着冬阳,“五条……家主大人,我很抱歉,因为实在无法对抗这份懊悔之情,自觉没有脸面出现在您的面前,所以我还是不干了为好。”

“如果是不想再面对危险的祓除任务,我不会阻拦你,但如果是因为愧疚之心的话,那完全是多余的,因为错不在你…要我直白些说吗,你其实是对高层失望了吧。”

高石先生撇开了视线,一副社畜的窝囊样,“我不会对高层有任何的意见。”

“放屁。”

“放……啊,啊?”高石一个结巴。

“不要以为只有说出质疑才算是表达不满,你现在的态度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反抗。”冬阳甩了甩他的辞职信,“你的业务能力没什么问题,三个月考察期很快就会被缩减,然后照例拿薪水,千风和羽生很敬重你,你要是跑了,他找谁搭档?至于令你感到失望的高层……嘎了。”

“嘎,嘎嘎嘎……?”

高石因为冬阳太过直白粗暴的话惊诧无比,虽然之前就知道她其实随性得很,但是这也……真是不拘小节。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之前照我的意思对各位同事传播了‘千风因咒杀而死’的消息,是吧?”

“呃……是的。”

“这是谣言呐,你参与了我的计谋,现在要安全身退吗?”

高石:“……”

高石垮了垮肩,“五条大人,不要恐吓我啊……”

“回去考虑一下吧……”

冬阳看着他,红色眼睛里似有有烈火在燃烧,

“与你的期望不同的咒术界,令你感到窒息的咒术界,其实早就有很多人不满了——那些孩子只是需要一个领头人,需要一个首脑。”

高石吞了吞口水。

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的胸膛翻涌,他微微颤抖的将辞职申请拿了过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冬阳的脸看,登时自觉失礼的后退了一步。

过了半晌,他问,“……千风先生真的很敬重我吗?”

冬阳笑起来,“是啊,他平时是不是没少欺负你。”

辅助监督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咒术师都会有一些自己的性格。”

“哈哈哈哈哈,所以你们已经磨合得很好了嘛,舍得离开吗?要不我给你涨下工资吧,薪资要每年都长的不是吗?”

高石:“……”

高石激动哽咽,“……五条大人,你就是卡密!”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办公室,随后,冬阳与走廊尽头站立的人对上了视线。

宫野。

男人一如既往的穿着咒术师不会选择的西服西裤,见到冬阳后露出了礼仪性的微笑,“兰惠,有时间吗?”

冬阳:“大周末的还加班啊,你未免也太拼了。”

宫野幽默道,“那不是因为你的最强风波才导致我不得不加班吗?关于高层的检察部门听上去好听,却没几个人敢来,政府这边的人近乎都是非术师,会被咒术师轻易杀死。”

高石很有眼色的离开了,冬阳跟着宫野去了他的办公室。

“政府调动人员可不是能凭自我意愿拒绝的,他们不想来也得来。”冬阳走在宫野身边,“你要乐开花了吧,我感觉你这张脸都变得可恶了起来。”

“的确如此。”宫野低笑了几声,“但是最高兴的不是您吗——我要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这才到哪门子。”冬阳用浑不在意的口吻说,“我这不过是把阻碍我的剔除掉,终于到了起点罢了。”

“终于到了……起点吗?”

宫野的语气有些怅然,“勇者想要打败魔王的第一步,便是召集小队。”

“哈,你最近喜欢看童话故事了?”

宫野慢慢停下脚步,“兰惠,那个孩子表现如何?”

冬阳回眸,男人继续说道,“一般由辅助监督去做的工作,竟然由你亲自出马,他由你引入这个世界…那孩子无疑已经是你的人了。”

“你想将所有‘资源’握在手中吗?”

他将那些有天赋的苗苗称为“资源”。

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对话,这些人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咒术师是资源,咒力是资源的观点。

咒力的确是资源,是极为有利的战争武器,不说五条悟,光冬阳一个人能杀死的非术师……那根本无法估量。

冬阳弯起唇角,说道,“我有个问题。”

“你说。”

“至今为止,我的表现有被你们研究过吗?”

宫野的神色凝固住了。

“比如,检测我的身体数据,推断我的极限,计算多少穿透力的子弹能钻入我的皮肤。”

宫野的表情变得很是微妙。

冬阳对他笑了一声,那声笑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宫野僵硬的盯着女人的脸,发觉对方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就好像他们的研究行为和利用预谋是一种完全不带威胁性质的自嗨。

“你们研究不透的。”

“因为我没有尽头。”

第124章

虽然没有什么器械之类的测试,比如揍敌客家那扇能直观看到臂力成长到大门,但冬阳能感受到自己仍然在每日变强。

她被库洛洛杀死时也不过二十岁,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个没有达到鼎盛时期的年轻人,她这个年纪的猎人很多都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她本应该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但是她继续变强的机会被斩断了,一次又一次,她重新练号了两回,把号练回原本的强度只是终于回到了起点,她并不是到了那个阈值就止步不前了。

最先发现她的实力像个无底洞般没有尽头的是禅院甚尔,因为他是冬阳时常操练的对象,能够单靠体术就祓除特级咒灵的天与咒缚只是稍一被点播就进步神速,有时候禅院甚尔也会为自己实力的提升感到高兴,但是等他兴冲冲的准备验收成果,要给冬阳一个大惊喜的时候,都会被那个女人死死压制住。

不管他用出了多少力,不管他多少次意识到自己又突破了极限,冬阳都只是会短暂露出惊异和欣喜的表情,然后把禅院甚尔重锤在地。

今天又是这样。

已经能称为成年人的禅院甚尔,毫无形象的仰躺在冬阳租的练习场地里,整个视野都被天空挤满,禅院甚尔干脆力竭摆烂道,“我会有赢过你的那一天吗?”

“不好说。”冬阳去摆放在场地边缘的自助贩卖机前买了两瓶饮料,“但是我觉得你可以以此当目标。”

“这句话听起来真是恶趣味。”

冬阳把手伸到他面前,“起来。”

禅院甚尔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拇指扣在她的掌心,随后便被大力扯了起来。

他不在意身上的灰尘,坐在椅子上一口气将半瓶饮料喝尽,然后低垂着眉眼发呆,高强度运动过后大脑会有一段时间蒙上了一层雾般混沌,禅院甚尔任由自己放空思绪,然后说,“简直像怪物一样。”

这不是带有厌恶意味的话,他纯粹在感叹冬阳的不合常理,“人的肉体为什么能强到这个程度,从置换的彻底程度来看,无咒力的我从先天条件上更胜一筹才对。”

“哦呦~原来你一直这么觉得的啊。”冬阳坐在他的身边,撑着膝盖身体前倾,带着一种莫名有些讨打的笑意,“你觉得从天赋上你胜过,你能赢过我。”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我也总不能想着自己一直会输吧。”

禅院甚尔的胜负欲并不高,尤其在冬阳这边,他几乎没有为自己惨败的经历失意过,大概对别人会在意些,偶尔和一夜之间进化迅速的五条悟打上头过,差点儿让那张精致的帅气脸庞破相,事后还要嘲讽一句,“你无下限又掉了,有本事二十四小时都开着啊。”

五条悟会气得不行,他真正生气时的表情是带着冰冷的怒意的,周身的咒力都犹如实质般涌动,他不会多说什么话来掩饰情绪,也不会跳脚失态,他的怒意不会对任何旁人,就像要把一切负面情绪,比如挫败感,恼火感,骄傲再次被碾碎的屈辱感,全部吞下去,变为进化的养料。

他总是试探无下限开启的最大时长,每次撑不住后休息一下,就再次连续不断的开。

“虽然师傅是用来学习和打败的,但是我还不想这么早就被你打败,你试试等我老掉牙的时候能不能一雪前耻吧。”

“……那算什么一雪前耻。”禅院甚尔吐槽,冬阳看他那张越来越桀骜不驯的脸,忍不住嘻嘻哈哈揉起他的头发。

禅院甚尔躲了几次,发现越挣扎冬阳越来劲,于是放弃了。

他像是不经意间从齿缝里泄出了自语,“我以为我能强过你,然后……”

“……然后可能更有底气说保护你的话。”

这句低语被冬阳听到了,她的语气轻快极了,“好!我很感动!”

禅院甚尔:“……”

女人竖起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但是不行~!老娘要当最强,哈哈哈哈哈哈哈~!”

禅院甚尔:“……………”

他看着冬阳,没有再多说什么。

谁都知道,最强很忙。

临近年关的时候,任务一个接一个,有时候她一天内能处理三个任务,赶三座城市,这样高负荷的工作按理说能把任何人击垮,他们将这些看在眼底,于是不禁时常感叹,这个人拥有强大的实力,还有强大的精神。

仔细想来,几乎没有看到过冬阳萎靡的时候,她连喊累的次数都寥寥无几,说也是带着玩笑的口吻。

禅院甚尔有一次碰到五条千风在劝冬阳歇一歇,男人言辞恳切,“说实话,我真怕你哪一天就撑不住了,你没有什么压力,对吧?”

“压力?压力还是有的啦。”

“那就去歇一歇啊!人如果连轴转会疯的吧。”

禅院甚尔远远看着,想,

冬阳不会在孩子面前露出的疲态,会在心腹身边显露吗?

事实上是没有。

女人对他露出了一个锋利的笑容,“千风,你以为我是谁?”

随后她拍了拍千风的肩,“我有我的办法啦~”

……

五条悟开始出一些简单的个人任务,工作的劳累并不只是来自祓除咒灵时的那段时间,还有舟车劳顿,有些时候辅助监督并不能开车把他送到直达地点,他就只能做新干线,做飞机,出了机场后再去找出租车,因为汽车可不能托运。

意外听到他吐槽这次行程特别繁琐时的冬阳像幽灵一样闪现了,“的确,或许我该想想租车服务或者网约车赛道。”

“妈妈?”

“我有时候也觉得很麻烦,光是等待就消磨了不少精力了。”冬阳捏着下巴思索,刚刚修剪打理过的发丝垂在背后,“咒术师这么辛苦的话,有可能设立咒术师的休息站点吗?不,那样容易被诅咒师蹲点……”

五条悟观察入微,“妈妈,你去保养头发了吗?”

“是啊,有些分叉了。”

“好看!”神子完全不吝啬羞耻于夸赞,他眼睛发亮的站起身,“你的头发看着像绸缎一样丝滑,超级有气质!眼睛像明珠一样深邃又透亮,这两种互相矛盾的形容词完全适用于你!”

冬阳:“……”

冬阳:“你在学什么,悟?”

五条悟自信道:“国文!”

冬阳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这话说得像拽自身文学素养的欧吉桑一样,头发还可以吧,大概花了这个数。”

看到冬阳比划的金额是自己到店消费的两倍时,五条悟顿了一下,“原来同样的流程,女性要多给钱啊。”

冬阳坐在他的身边,往沙发上一靠,“嗯,时常会有这种情况。”她瞥眸,“你的英语背了吗?”

“背了,明明超级简单的,完全不明白早春阿姨为什么会学那么久,她连做梦都在说英语,结果这么多年了口语水平还是那样。”

“哪天把她派到国外出差吧。”

“哎?”

“开玩笑的,她去国外的话……”

不,有可能。

冬阳愣了一下。

早春在教会结识的那些富商们可并不会只在日本活动,他们就算去国外,也会去找那边的“咒术师”,那边或许也已经形成了成熟的交易网络,并且国外的势力大概率受当地国情的影响,从国家管理风格上——比如联邦制还是集权制,就很容易推断他们对咒术师的约束效果。

日本境内的咒术师不得轻易离开。

明面条规上的说法是,咒术师需要履行祓除咒灵的职责,如果人无重大原因出国不能立刻调派回来,所造成的损失要由这位咒术师承担一部分。

以上这种情况比较极端,实际情况其实更简单些,总监部会以各种理由不给咒术师批假,比如突然加码的工作,咒术师基本都是一群善良的人,他们不会放任咒灵伤人。

以及——

冬阳说,“我问你,悟,五条家那帮老头子怎么给你描述的天元?”

五条悟说,“他们就说天元是很强大的咒术师,是很厉害的结界师,高专及总监部等这些非咒灵侵入的场所都靠他的功劳。”

“没别的了?”

“没有。”

“看他好不爽啊……”

“妈妈,你见过天元吗?”

“没有,没有特殊情况谁都不能见天元,而且见天元要看天元愿不愿意,不过我有打算见他一面,因为我莫名觉得他很碍眼。”

只是一种直觉罢了。

五条悟给冬阳剥了一个橘子,冬阳又问,“英语觉得这么简单的话,国文呢?”

五条悟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一下,他一本正经道,“日语,只要能说就好了。”

“噗哈!”冬阳直接被逗笑了,她摸了摸悟的脑袋,“什么都擅长的脑子怎么偏偏就国文不太行,不过我也这么觉得。”提到这个,冬阳摆出了一副讨人厌的大人嘴脸,“幸好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去学那些鬼东西了。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把橘子拿了回来,“解析解析,只要懂字面意思就好了啊为什么要解析嘛!”

“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我们不学了吧!”

“不,你要上学。”

“妈——”

“过完年很快就要进行入学考试了,悟,加油。”

五条悟咧了咧嘴角。

“我听说杰那孩子的成绩不错……”

五条悟:“!”

“对了,还没有挑学校,我们的周围有們丘中学,帝光中学,青学,还有……”

“帝光!帝光!”五条悟选了一个名字最好听的,“不过——那个怪刘海儿来东京后住哪?”

作者有话说:

咒术漫融运动番其实不太ok,因为咒力会强化身体机能,从正规赛事上来说不太公平正好杰和悟其实并不把运动员当做梦想,所以他们两个拿到的是体验卡

第125章

关于五条悟的中学便定下了,虽然他不怎么说,但是冬阳觉得悟肉眼可见的兴奋,走路都是飘着的,还会专门去看学校的资料,有时候又把这些信息全部屏蔽掉露出了兴致缺缺的冷淡表情,还会对禅院甚尔说“上学什么的都无所谓”。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身上,让冬阳很平静的去找了心灵导师五条千风。

五条千风对她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让悟去上学,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怎么?”

“五条家对六眼的规划中……曾经,曾经昂,他不会去任何学校就读,高专也不会……或许也会?但是没有必要,因为悟的身份注定他不会低于任何人,他成为咒术高专的学生后便会受校长调遣,完全是低一级的位分,坦白说,我成为校长时还考虑过悟来我这里的将来,我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五条家还不是你做主,你知道我当时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我要用多大的情商来平衡我和悟的关系!既要让悟感受到老师的威严,又要让高层感受到我对悟的尊重!”

冬阳:“……”

她用一种微妙的眼神凝视着五条千风,青年看着她的脸走神了半天,突然觉得后颈一凉,意识到了什么,“首先,兰惠大人,我并没有觉得您比高层好说话的意思。”

“脑补什么呢,我就是觉得你还挺辛苦的。”

“我一直都很辛苦啊!”

“哈哈!”

五条千风给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冬阳倒茶,女人斜斜靠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一手撑着脑袋,微黄的灯光落在她的眼睛里,恍惚将其映成了金橘色。

千风说。“我想,如果没有你的话,悟一定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聊。”

“嗯?”

“没有你作为链接的话,我也不会真心待他,因为我们之间的隔阂与生俱来,他人也是如此,悟在这样的世界里,即便被家族安排去上学,也会抱着‘只是完成高层的任务’‘去应付应付无聊的家伙’这样的想法吧——他不会有去陌生环境的忐忑,因为他不会有期待。”

千风抬眸看着冬阳,眼睛里的光显得明亮极了,“你让他觉得,人类或许很有趣,因为你的安排往往都是对的,好的。”

冬阳喝了口他的茶,“你知道人为什么想死吗?”

千风一怔,“……话题怎么到这个地方的?”

“是那个啦,我也会看书看学术论文的,心理学家说,是因为人和世界的链接太少了,没有被需要感,没有对未来的期待感……然后我就在想,果然我的脑袋很奇怪……”

“什么?”

“因为我在没有这些‘感觉’的时候也疯狂想活着嘛,想活着本身就不需要理由。”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一瞬,是呼吸都停止的安静,五条千风愕然的看着她,渐渐的表情柔和下来,露出了一个似是欣慰似是仰慕的眼神,“就是因为这点,你让人无比安心。”

“兰惠,你是我们的锚点。”

笑嘻嘻的冬阳突然收敛了唇角的弧度,她的表情有一瞬变得很是寡淡,下一秒,她的笑意便从轻浮转变为了深沉。

“嗯。”

她的声音也沉了下去,

“整个咒术界都是一盘散沙,高层是,咒术师也是,全都是一群只顾自我的家伙。”

这当然和个性有关,但最主要的是,他们从来没有团结在一起的契机,没有被教导过,也没有集体荣誉感,甚至到处都是鄙视链,家族之间互相敌视,家族术师和普通人中筛选出的咒术师互相排挤。

“我有一个想法,千风,在我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之后,我要进行第一个‘改革’了。”

五条千风神色紧张,“是什么?”

“很普通啦…”冬阳弯起唇角,“先从咒术师们排列组合互相搭配出任务开始吧。”

“……哎?”

“最近很火的漫画《火影x者》里也有这种桥段啊,孩子们会在忍校毕业后组成小队,然后在一次次任务中建立了深厚的羁绊,就算曾经相看两厌的人也会在患难与共并肩作战中迸发出同伴之情,咒术师们很喜欢单打独斗吗,不,其实只是因为上层经常委派个人任务,因为人手不够嘛,但是,人手真的不够吗?”

不。

术师在培育过程中也是要出任务实践的,但是咒术师家族往往只会和自己的人搭档。

而咒术界的主力御三家是一群要收钱才能请动的家伙,他们平日里可并不忙碌,有些人甚至很清闲。

五条千风懂了,“你想扩大交流会的规模?”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让五条出任务啊……”五条千风诧异的咂舌,“还有咒术师搭档而行,这个改动会不会有些大。”

“初期会混乱一阵子,但是任何事物都要磨合,就算是军队也是如此。”冬阳沉沉看着他,“团队作战打出的配合往往比咒术师个人的力量要强,难道大难临头时让他们一个个去送人头吗?”

这是千风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受自身经历的局限性影响,他完全没有想过咒术师们是一个整体。

“学生们要交给你了,千风。”冬阳说,“多和京都那个老爷子联络一下,姐妹交流会每回都搞得扣扣嗖嗖的,一年就这么一两次,除了交流会,再弄一下正常高中有的修学旅行,钱我给你批。”

“能批成吗?”

“我给你开后门你还不进?”

“好的兰惠大人。”

千风给她倒上了新茶。

他用一种隐含热意的语气说,“还有其他的构想吗,兰惠,一并告诉我吧。”

让我看看你想象的世界。

你想把这个世界重塑成什么样?

……

……

夏油杰在约定的日子到了东京,冬阳没给他找寄宿家庭,这个孩子目前最熟悉的人无疑是她,来到陌生城市后的不安感也只会在她身边减轻,去寄宿家庭只会更加不适。

冬阳考虑了家里的两位能不能接受他的因素,让他暂住在了FAMILY。

刚搬进FAMILY时夏油杰表现得很礼貌,但冬阳还是在他止不住瞪大的眼睛里看出了几个字:好、有、钱。

“这个连锁店是你开的吗?”他颤抖的抬起手指着那熟悉的招牌,“我之前在报纸上见过。”

冬阳当时可是买了一整页板块来宣传,还是彩印,几年下来已经慢慢混成了家喻户晓的老牌子,冬阳环胸站在他身边说,“还可以吧,你想吃什么随便拿,这个对咒术师是免费开放的,但是!”

她强调道,“不可以吃很多……你换大牙了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下意识舔了舔牙齿,“正在换。”

冬阳:“吃甜食长不高。”

夏油杰:“……谢谢,其实我并不算嗜甜。”

只是对报纸上照片实在绚丽,令人非常有食欲,并且——价格偏贵。

甜品不在三餐内,不是人们认知中正常果腹的东西,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几天几周才碰一次的“奢侈品”。常年见到父母辛苦模样的夏油杰知道家里拮据的情况,所以产生好奇时也没有对父母索要过,即便他知道母亲会给他买,而他的父母也并没有意识到孩子的这点想法。

于是FAMILY便不是给人带来甜蜜的食物,而是某种带着渴望的负担。

可现在它近在咫尺。

什么都可以拿,吃到撑也无所谓。

好奇怪的感觉。

初次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夏油杰看着柜子里精致的糕点,忽然没有了以往那种渴求的感觉,更没有如愿以偿……甚至,感觉心口很是酸涩。

肩膀上忽然搭上来一只手,冬阳用温和的语气说,“要尝尝吗,很好吃哦~”

“我……”

“往后你还会吃到更多的味道,所以这只是你面前的开胃菜。”

这只是你面前的开胃菜。

你未来绚丽多彩的人生为你展开了冰山一角。

夏油杰立刻意会到了冬阳的潜台词。

他的局促在这一刻悄然化解,过往压抑挣扎的人生似乎离他远了一步,他抬起手,“那……请给我来一份那个,红丝绒慕斯吧。”

跟在他们身边的店员立刻带着微笑去取了,冬阳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说道,“顺便帮我打包一份喜久福吧,嗯,老样子。”

夏油杰疑惑的抬眸,冬阳对他笑了笑,“带给悟的。”

哦……悟……

虽然从来没有在嘴上说过,但是五条悟给夏油杰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夏油杰甚至能描绘出五条悟的颜色,那是一种张扬的,明亮的,由洁白的云和高山上的雪,以及无穷无尽的天空组成的颜色。

看上去是个过得顺风顺水,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家伙……

冬阳先带夏油杰安顿好住处,然后花了两天时间带他熟悉周围环境,比如坐几路车可以去体育馆,比如附近的超市有哪些,比如他们要去的学校。

“下月中学就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