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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美人逃婚后 将欲晚 22412 字 3个月前

第51章 危机伴君如伴虎

“娘子吩咐我请您过去一块接旨。”

听到冬岁这话,盛乔不由得一愣,圣旨?

这时候是什么圣旨?

难道是赐婚的圣旨?

盛乔有些惊讶,又有些隐秘的欣喜,但不想在冬岁面前表现的太明显,于是飞快抿了抿唇,然后朝冬岁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们快走罢。”

御前大太监庆和亲自传旨,盛怀义和郑夫人携全家到中庭接旨,就连怀有身孕的崔氏都来了。

盛乔来得最慢,见此立刻快步走过去站到了三哥三嫂后面。

见全家都到齐了,庆和立刻抖开圣旨——

“门下:

宣威大将军、兵部左侍郎盛怀章,勒石燕然,铭功钟鼎,夙夜匪懈,尽忠王事,顷者番邦来犯,逐突狼奔……”

盛乔在听到宣威将军这四个字的时候就蒙了,若不是伏跪在地上,怕是所有人都要看到她震惊的表情。

原来不是赐婚,是她想多了。

盛乔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又很快疑惑起来,这圣旨提到二叔,应当是最近二叔新立了战功加以奖赏,可圣旨难道不应该直接送到边关去吗?

她心中疑惑,又不敢抬头,只能听太监继续念道:“今册尔为一品侯,封号忠勇,食邑一千五百户,另赐忠勇侯府,永业田三十亩……”

竟然是给二叔封了侯爵?

不止是盛乔,就连跪在她身边的盛淙也十分惊讶,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盛乔离得近,能清晰看到他扶在地上的手指动了动。

圣旨很快念完,庆和亲自将盛怀义扶起来,然后将圣旨交到了他的手上,笑着说:“公爷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忠勇侯更是功勋卓著,贵府一门两爵,实在是公爷的福气啊。只是如今侯爷和家眷都不在京中,届时等忠勇侯府建成,要请公爷多多费心了。”

圣旨里除了对盛怀章的封赏,更有对老国公和老夫人的追封,盛怀义恭领圣旨,客气道:“庆公公说笑了,这本就是臣下的本分,怀章能得陛下嘉奖,也是我这做兄长的荣耀。”

庆和又笑着恭维了几句,然后才带人离开了燕国公府。

盛怀义转身,大郎盛泽和三郎盛淙已经扶着几个女眷站起来了。

盛怀义看了一眼怀有身孕的大儿媳,到底没说什么,只道:“虽还有圣旨会送到你二叔那,我也要给他写封信,你们都回去罢。”

盛泽和盛淙对视一眼,拱手应是,盛泽扶着妻子先走,盛乔则和三哥、三嫂一起转身回去。

看着女儿转身的背影,盛怀义本想把她叫回来嘱咐几句,但还是顿住了。

其实在看到庆和来传旨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也以为那是指婚的圣旨,可没想到竟是给怀章封侯的旨意。

一瞬间的愣怔之后,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当年随着太祖打天下的七家早已倒的倒,散的散,只有盛家还屹立不倒,再加上这些年盛怀章军功卓著,盛家实在已经足够显赫,即便陛下不会有动盛家的念头,也会感觉到威胁。

但现在陛下给怀章封了侯,明面上是给盛家添尊,实际上是直接将盛家拆成了两府,一个燕国公府,一个忠勇侯府。

尤其他这个燕国公空有爵位,在朝中官职不高,又无实权,而新封的忠勇侯既有兵权又有陛下的宠信,届时所有盯着燕国公府的目光都会渐渐倾斜到忠勇侯府去。

长久一来,燕国公府的地位必将一落千丈。

只是,陛下为何偏在这时候下这道旨意呢。

是对他先前装傻的惩罚,还是因为徐肃年那封请旨赐婚的折子。

盛怀义猜不透,也不确定皇帝到底会不会赐婚,本想说几句安慰女儿,又怕说多错多,干脆什么都别说了。

一旁的郑夫人亦是名门出身,在燕国公府掌家多年,如何不懂其中深意,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心。

盛怀义扶着郑夫人往回走,一路沉默无言。

郑夫人本也一直没说话,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说,端阳侯会不会后悔?”

从前盛怀章没有封爵,那他的荣耀连带着燕国公府的荣耀,所有人都会将他

们视作一体,但是此时盛怀章单独立府,盛怀章可是有自己的亲生儿女的,盛乔背后所代表的东西瞬间被削减,一个空有名望的燕国公府,徐肃年可否还会放在眼里?

郑夫人担心徐肃年会因此轻视了盛乔。

儿女们不在,盛怀义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不只担心盛乔,更担心陛下如今已经有了要打压盛家的心思。

但听了郑夫人这话,盛怀义立刻便把眼里担忧的情绪压了下去,笑着安慰道:“哪有那么快?何况你也太瞧不起你的夫君了?就算怀章日后自立门户,阿乔还是我盛怀义的女儿,是这燕国公府唯一的小娘子,难道徐肃年还敢欺负了她不成?”

郑夫人听了这话,却仍高兴不起来,她还想再说什么,盛怀义在她肩上拍了拍,然后说道:“好了,别担心那么多了。先前我特意让三郎将徐肃年回京的消息透给阿乔,你没瞧见她的反应吗?她的心里也是有徐肃年的。”

“只要她开心就好,我若是还没能力保护他,这国公也趁早不必做了。”-

盛乔根本不知道父母在替她担心什么,更不知道这一次的封赏背后还藏着那么复杂的深意,她心里既为二叔开心,又莫名有些不安。

距离徐肃年请旨赐婚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迟迟不见陛下下旨赐婚。

会不会,陛下根本没有打算赐婚?

其实他心里还没有放弃一开始的念头,他不会还想让自己入宫罢?

有些想法不能有,一想就无法再将思绪抽回,盛乔几乎整晚都沉浸在纠结的思绪里,她忽然有些害怕,想见一见徐肃年-

封侯是件大事,因此陛下的圣旨在传到燕国公府之后,便很快宣付史馆,布告天下。

徐肃年当晚就知道了这道旨意,相较于丹宁长公主的惊讶来说,徐肃年更多的是担心。

他很清楚皇帝的心思,也知道陛下现如今是绝对没有任何心力再拔除一个燕国公府的,毕竟惠国公府就算削弱,在朝中仍有数不清的枝蔓,若想一一斩断,没有那么容易。

陛下还需要留着燕国公府来打压朱家。

那为何要在这时下一道圣旨呢,难道只因为他那封请婚的折子。

君心难测,徐肃年发现自己竟然也不能完全猜到崇安帝的心思。

徐肃年真想现在就进宫一问究竟,只是天色已晚,何况圣旨已下,没有任何收回的余地,他就算进宫知道了答案,也根本不会改变任何事。

总之明天就是早朝的日子。

徐肃年想着明天早朝后,再请见陛下,不料第二日他才刚刚换好朝服,还没有走出丹宁公主府的大门,就见庆和带人迎面走了过来。

徐肃年微微一愣,还没开口,庆和已经上前朝他行礼,“侯爷。”

徐肃年已经整理好表情,平和地问:“庆公公怎么一大早来了?”

庆和笑着朝他躬身,问道:“侯爷这是去上朝?”

听他这话,徐肃年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他此行过来的用意,于是没说话。

果然,庆和道:“陛下知道侯爷一向勤勉,但他又实在担心您的身体,怕您伤势还未痊愈,吃不消,因此特意早早打发了奴婢过来传话,让您在家好好休息,最近都不必去上朝了。”

徐肃年当时把握着分寸,只受了一点小伤,纵使因为那日在雨中罚跪得了风寒,这几日休养也早就好了。

前几日不见关心,如今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却忽然传话让他不必上朝。这到底是关心还是变相的软禁,徐肃年很清楚其中含义。

徐肃年敛住眉间情绪,问庆和:“那大理寺的公务?”

庆和捋了捋拂尘,恭敬道:“侯爷放心,陛下已安排盛少卿暂代正职,侯爷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休息罢。”-

盛乔难得想见徐肃年,可公主府的宴会还有好几日,盛乔想来想去,想到了自己的三哥盛淙。

他和徐肃年都在大理寺任职,可是大理寺她自己肯定不能进去,只能让盛淙带他去了。

平日盛淙都是酉时过到家,盛乔怕三哥说自己无事献殷勤,于是特意提前两刻钟就到了盛淙的院子。

只有三嫂赵氏在,赵氏年纪小,和盛乔没差几岁,两人一向很有话聊,见到盛乔过来,也很高兴,拉着盛乔给她看自己最近新买的几匹绸缎。

姑嫂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的很快。盛乔一边和三嫂说话,一边偷瞄窗外,可直到酉时都过了,才终于看到盛淙的身影。

“三哥……”

盛乔和赵氏一起跑出去,看到满脸倦容的盛淙,忍不住问道:“三哥,你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晚?”

盛淙揉了揉眉心,说:“端阳侯几个月不在,衙门积压了不少案子,这几日只怕都要这么忙了。”

盛乔有些心疼自家兄长,还有些不满徐肃年,不由得问道:“那徐肃年呢?”

盛淙叹了口气,说:“他还在养伤,陛下昨日特意将我召了去,让我这段时间暂代他的职位。”

盛淙并不知徐肃年请旨的事,只以为他是真的受了重伤,才会这么久都不能处理公务。

盛乔更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以为徐肃年是旧伤复发,心里愈加担心起来。

不过这话她没对盛淙讲,又关心了兄长几句,便起身告辞回自己的院子了。

她心中愈发担心,可又不能贸然上门去找徐肃年,毕竟徐肃年平时是住在长公主府,她担心惊动了长公主,只能数着日子等长公主殿下的宴会。

再等等,还有三天。

第52章 丹宁好像在偷情

先帝的女儿本就不多,丹宁长公主又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是他唯一一的嫡亲妹妹,在整个长安城的地位都很特殊。

因此丹宁长公主的宴会,只要能稍稍攀上关系的,都会来凑这个热闹。

燕国公府自然是早早就收到了帖子,不过郑夫人虽然第一时间把帖子转给了盛乔,实际上心里根本没想着她会去,毕竟盛乔一直都不怎么爱出门。

可没想到,真到了宴会那日,盛乔竟然比她起得还早。

郑夫人一早更衣装扮好之后,想打发冬岁去盛乔的荣雪园瞧瞧,看盛乔有没有起来。

不料冬岁还没出门,盛乔倒是先带着琥珀过来了,“阿娘。”

郑夫人看到她还愣了一下,“阿乔,怎么这么早,可用过早膳了?”

盛乔点了点头,说:“今日不是有丹宁长公主的宴会么?所以我便早早起来了。”

盛乔一向不爱交际,今日愿意陪她去参加宴会,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郑夫人当然知道她为的是什么,但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心里更加惊讶。

那日盛怀义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想——“只要阿乔开心就好。”

郑夫人一直有些担心,但是此时此刻,她感受到了女儿的变化,知道她心里对徐肃年也的确是喜欢的。

只要阿乔自己心里愿意,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郑夫人想着,将一对儿红宝石耳坠戴上,然后对盛乔说:“公主府的宴会不能迟到,走罢,我已经叫人提前备好马车了。”

因为有盛乔在,郑夫人便没有再特意待上两个儿媳妇,毕竟两个人一个身怀有孕,一个在学着掌管家事,再去赴宴也实在忙不过来。

丹宁公主府离着燕国公府不算远,穿过延寿房没多久,就能看到丹宁公主府的宅邸,虽然离着门口还有好一段距离,但是附近车来车往,不用问也知道那都是来赴宴的宾客。

她们来得已经算早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人。

不过到底燕国公府是不一样的,盛家的马车一到,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女官亲自带进去的。

郑夫人年少时曾为丹宁长公主的伴读,两人关系十分亲近,没有出阁时,还曾开玩笑说要让未来的儿女结成亲家,因此当时要给盛乔尽快订婚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丹宁长公主。

一是因为长公主和皇帝是亲兄妹,皇帝再急不可耐,总不能和自己亲妹妹开口,去抢亲侄子的未婚妻。

第二就是,虽然长公主是皇室,但驸马只是个清贵,虽然因为尚公主的缘故,被封了个侯爷,但实际上在朝堂并无根基,自己也只是一个科举出身的文官,而且家中没有妾室,三个儿子都是长公主所生,家里关系简单。

最后就是她和长公主相交多年,最清楚长公主的为人,绝对不会是刁难媳妇的恶婆婆,女儿后半生衣食无忧。

更没想到两家如今竟然真的定了亲。

郑夫人一进了公主府,便第一时间带盛乔去给长公主请安。

这不是盛乔第一次见到丹宁长公主,也不是她第一次来到

丹宁公主府,先前相看的那段日子,她随着母亲来过很多次,丹宁长公主一家都认了个遍,连忙于朝政的驸马都见过了,只有徐肃年一次都没见过。

不过长公主时常在她面前提起自己的长子,夸他专于公事,有上进心。

她当时还根本不明白丹宁公主和阿娘的想法,不知道她们是有撮合的意思,心里还在想,难怪这徐肃年年纪轻轻能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比自家三哥的官职还高,原来是这么热爱公务的一个人。哪像他三哥,每天按时点卯,准时下职,也难怪不能升官呢。

想到自己那时的想法,盛乔不由得有些想笑,才刚扬起唇角走进屋子,就看到了在长公主身边坐着的徐肃年。

她微微一愣,还没反应就被阿娘轻轻扯了一下袖子。

盛乔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先给长公主见了礼,“参见公主殿下。”

丹宁长公主不等她伏下去,就给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一个扶住郑夫人,一个扶住盛乔。

丹宁长公主道:“多少次了,怎么还与我这般见外。”

郑夫人也没说什么,只笑着应声。

丹宁长公主将视线递向站在身后的盛乔,亲热道:“阿乔,过来。”

盛乔下意识先看了郑夫人一眼,然后才走到丹宁长公主的身边。

早已有眼力见的婢女搬了凳子放到丹宁长公主的身边。

丹宁长公主拉住了她的手,握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对她介绍道:“阿乔,这是我的长子徐肃年,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罢。”

丹宁长公主并不知道盛乔逃婚的事,否则也不会用这样随和的语气同她说话。

一直以来,丹宁长公主都对自己很好,盛乔想到自己当时逃婚的行为,此时莫名有些心虚,她悄悄觑了坐在另一侧的徐肃年一眼,然后飞快收回视线,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是……”

丹宁长公主不知道盛乔是在心虚,只以为她是年轻害羞,笑了笑说:“你们已有婚约,现又没有旁人在,只有我和你阿娘在,害羞什么。”

要说在这长安城,要说谁是过得最如意顺遂的人,丹宁长公主说第二,便再没有一个人敢说第一了,便是陛下也不如她,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忙着管着,反观丹宁长公主,则清闲多了。

也正是这样的生活,让她的性子十分温柔随和。虽然郑夫人也很好,但是丹宁长公主比郑夫人更多了几分少女般的纯挚,盛乔每次看到丹宁长公主,心里就会忍不住想,公主殿下平时一定生活得特别幸福。

盛乔喜欢和丹宁长公主这样的人说话,像是一道温暖的柔光披在身上,让人心里都是软软的。

但也正是这样,盛乔心里越发愧疚,低着头不敢说话。

从徐肃年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盛乔柔软的发顶,他当然能猜到盛乔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当着丹宁长公主的面,也实在不能安慰什么,干脆直接站起身,说:“想来我在这让盛三娘子不自在了。”

他朝丹宁长公主拱了拱手,“阿娘,儿子先失陪了。”

说完又朝郑夫人客气地示意了一下,这才起身告辞。

徐肃年离开之后,盛乔明显松了口气,连一直低着的脑袋都微微抬起来一些。

丹宁长公主见她这模样颇有些无奈,朝着郑夫人说:“阿乔哪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过文静,宜秋,你平日该多带她出来才对。”

丹宁长公主是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是郑夫人却对两人的关系心知肚明,也知道徐肃年在这时候离开,就是不动声色地给盛乔解围。

她忽然想起最开始要和丹宁公主府联姻时,盛怀义原本是更看中徐家二郎徐肃景。

那时徐肃年刚立了新功,被陛下封为了端阳侯,盛怀义下朝回家与她提起此事——

“夫人在内宅不知道,今日公主府的这位世子又立了件大功,陛下一高兴,竟然直接封他为端阳侯,如今,他的爵位甚至比他父亲还高了。”

“这,这……”郑夫人当时听到也是愣了愣,“我早听说陛下十分宠爱这外甥,可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些?”

盛国公叹道:“风头太盛了。”

这下,郑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盛家百年氏族,祖辈是随太祖一起打天下的七位国公之一,封号为“燕”。

如今百年过去,当年声名赫赫的“七公府”死的死败的败,盛氏却能将燕国公的爵位传承不倒,这除了有盛家人才辈出的原因外,盛家人低调谨慎,从不结党的家训亦十分重要。因此,盛家子女结亲,从不在那烈火烹油里面挑人。

郑夫人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只是,“现如今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吗?”

盛国公沉默半晌,忽然问:“上次你去参加丹宁长公主府的马球赛,你可见到长公主的几位公子了?”

“没见到世子肃年,两个小的倒是见到了。不过我瞧着殿下的意思,还是想让阿乔许给大儿子。”郑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转切去打量盛国公的表情。

盛国公却没什么反应,只是问道:“夫人怎么想?”

“她家三郎才十岁就不必说了,二郎今年十七,倒是和阿乔年岁相当,可我今日见了他,总觉得太稚气了些。”

郑夫人有些无奈,“你也知道咱们家阿乔的性子,说好听了是天真善良,说不好听了就是一点心眼没有,若是日后再配一个和她同样性格的夫君……”

说到这,郑夫人顿了顿,似乎是在想象这样的画面,片刻后摇了摇头,“我实在想象不出来。”

“夫人说的在理。”盛国公思索着点了点头。

郑夫人说:“倒是她家世子,我今日虽然没见着,但上个月我与殿下一道去忻和郡主府赴宴,他曾来接殿下回府,我远远瞟了一眼,高大挺拔,器宇轩昂,全然不像驸马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看着是个可靠的。”

“何况,他也不过是比咱们阿乔大了四岁罢了,还是大一点的男人会疼人。”

大约是被这话说服了,总之盛怀义也没再挑剔,就此默许了这桩婚事。

不过郑夫人自己其实也没见过徐肃年几次,她虽然时常来丹宁公主府,可大多时候,徐肃年都不在,就算是在,也从不会来长公主身边打扰。

虽然不知道他今日怎么这么恰好就在家,但郑夫人看到他方才看盛乔的眼神,隐约也能猜到些什么。

她想,自己当时的想法没有错,徐肃年的确是会照顾人的。

可看着自家那万分羞涩女儿,她又忍不住担心起来,阿乔脸皮这么薄,只怕日后成婚,要被夫君拿捏得死死的。

想到这,她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盛乔和丹宁长公主都不知道郑夫人心里在想什么,两人絮絮说着话,当然大多时间都是丹宁长公主问,盛乔乖乖地答。

丹宁长公主没有女儿,只有三个儿子,除了长子还算稳重,剩下两个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但这唯一懂事的长子又逐渐不与她亲近,外人看着光鲜,实际丹宁长公主心里也很是愁苦。

偏偏大儿子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丹宁长公主就算想与他说什么,也是被冷冰冰地碰回来。

如今忽然见到一个又软又乖的盛乔,长公主无处安放的慈母之心仿佛一下子有了着落,怎么看怎么喜欢。

只是阿乔今天的衣裳是不是太素净了,一身水绿色的衫子,

连珠宝首饰都没带多少,今天宴会上会来那么多高门贵府的小姐,她家阿乔可不能被比下去。

于是,丹宁长公主直接从自己腕子上褪了个金镯子下来,然后拉住盛乔的手,给她戴了上去。

盛乔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推拒,丹宁长公主却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好孩子,你今天穿得这么素,这金镯子给你装点装点,长者赐,不能赐,你可不许不收。”

盛乔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一旁的郑夫人。

对于盛家这样的府邸,一个小小的金镯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郑夫人一看就知道盛乔手腕上这只却有不同,金累丝中空剔透,华丽古朴;点翠贴嵌的雀羽色泽鲜亮,根根分明;雀目的位置嵌以珍珠,每颗都是同样大小,分外明润。

看这样式,只怕是丹宁长公主从前的嫁妆。

能把当年的嫁妆镯子随手褪下来,可见长公主对自家女儿是真心喜欢。

郑夫人心里既感动又有些愧疚,半晌点了点头,“既然是殿下送的,就收着罢。”

盛乔只好站起身,很不好意思地道谢:“多谢长公主殿下赏赐。”

丹宁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说:“去罢,我和你阿娘在这儿说说话,我让雪绒带你去花园里玩。”

雪绒可是长公主的贴身婢女,盛乔如何敢让她陪着自己,连忙推拒,“我自己去就好了。”

郑夫人忍不住道:“公主府的花园可是不小,你这孩子没去过几次,可别迷了路。”

女儿年纪小,性子又单纯,平时不出门,郑夫人难免多关切几句,可是长公主还在上头坐着,不想被当成小孩儿,闻言双颊一红,心里不服气,小声辩驳道:“我已经长大了。”

虽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丹宁长公主还是听到了,笑着摇了摇头,说:“去罢,总归是在府里,丢不了的。有雪绒在她心里也拘束,由着他去罢。”

盛乔开心地应下,但在一刻多钟后,盛乔第三次经过那株黄色蔷薇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迷路了。

虽然早知道丹宁公主府占地级广,但是盛乔没想到这花园里竟然种了这么多的蔷薇花,眼下正是蔷薇盛开的季节,盛放连绵,灿若朝霞,不远处还有一方粼粼的湖水,湖面映着木芙蓉艳丽的花影,天边金光一照,便是盛乔也忍不住被吸引了。

湖面澄净,湖边的草地亦是青翠干净,只是周边实在太安静了,这偌大花林,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句下人们的闲谈,便只有秋风拂过树叶的簌簌声响。

盛乔觉得这里的每一株蔷薇花都长得差不多,她本是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的,可走着走着就在里面绕晕了,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她试图分辨方向,却根本不记得方才是从哪走过来的,这里的每棵树都好像长得一模一样,走了半天只是原地踏步。

她有些沮丧,又有些着急,最后干脆不去管了,总之周围美景无边,她干脆让自己沉下心来去欣赏花园里的景色。

她今日穿得是一身绿衫,正巧看到墙角种着一片绿蔷薇,盛乔好奇地走过去,想要攀折一枝。

徐肃年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这如画的一幕——

墙角吉祥缸旁,身着绿衫的小女郎正努力踮起脚尖,想要去摘那迤逦在墙头的蔷薇花。

只是那枝花太高了,又长着刺,盛乔实在够不到,尝试了几次后,不由得有些沮丧。

她专注地想要摘花,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形,也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正努力抬手去够的时候,忽然从后面伸来一只白皙有力的大手,帮她将那枝绿蔷薇轻巧折下。

盛乔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忍住了那只手的主人,转头一看,果然的徐肃年。

她正要说话,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仿佛是有人过来了。

徐肃年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拉进了身后的花丛中。

徐肃年的力气很大,盛乔只能被她拽着走,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大约也是怕周围有花刺会碰到她,徐肃年将她抱的很紧。

“今天连福成郡主都来了……”

“快走吧快走吧……别耽误了事……”

……

两个婢女边说话,边从这里走过去。

在这个陌生狭小的空间里,盛乔被锁在徐肃年怀里,听着外面人的交谈,身后就是徐肃年粗重的呼吸声。

盛乔忽然生出一个极为离谱的念头——她和徐肃年,好像在偷情。

第53章 偷情谢陛下赐婚

她和徐肃年,好像在偷情。

盛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只是耳尖悄悄地红了。

徐肃年比她高,又是在后面搂着她,能清晰地看见她轻颤的睫毛,和微微泛红的耳垂。

外间的婢女还未走远,徐肃年低头压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虽然徐肃年刻意压着声音,但盛乔仍是担心外面的人会听到,不敢说话,只偏头狠狠地瞪了身后的徐肃年一眼。

她是恼羞成怒,可是徐肃年看着她这模样,不仅没放开手,反而变本加厉地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他在盛乔震惊的视线中,微微低头,在她耳畔落下一吻。

如羽毛轻轻划过,盛乔先是觉得痒,捂着耳朵想要把他推开,没想到徐肃年愈发过分,原本还只是在她耳垂上亲了一下,亲完却没有离开,反而勾着她的耳廓,轻轻舔。舐起来。

耳朵忽然被温热包裹,盛乔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骤然冲击之下,双腿发软,险些叫出声来。

徐肃年像是早有预料,一手紧紧勾着她的腰,一手在往上捂住她的嘴,将她虚弱的呻。吟全部包裹珍藏。

徐肃年松开她的耳朵,低低嘘了一声,“会被人听到。”

因为离得太近,温热的呼吸几乎将她的耳朵完全包裹,盛乔觉得自己像是泡进了温泉里,浑身酥麻,飘飘然地连站都站不起来。

她想让徐肃年将她松开,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被他强硬的揽着,然后越陷越深。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再也听不到外间的脚步声,盛乔喘息着去掰徐肃年的手,想从他的怀抱脱身。

徐肃年也怕自己会过火,他倒是无所谓,小娘子还是脸皮薄要面子的,于是将人微微松开了些。

盛乔感觉到腰间禁锢的力道放轻之后,立刻伸手在他的胸口狠狠地捶了一下,“混蛋!”

她骂人的词汇量实在匮乏,骂来骂去也只有这一句。

徐肃年早就被她骂习惯了,也不还嘴,只故意往外看了看,然后小声问:“轻些,你不怕被人听到?”

盛乔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但一抬头触到徐肃年含笑的眼睛,立刻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她愈发恼怒,使劲在徐肃年的胸口上捶了几下。

不痛不痒的,徐肃年任由她发泄,等她气够了,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疼不疼?”

盛乔鼓着嘴巴不说话,徐肃年勾了勾唇,抬手从身旁折下一枝蔷薇花,然后细心地去除根茎上的倒刺,递给盛乔,说:“过来时就看到你在摘花,很喜欢这蔷薇花吗?”

盛乔硬邦邦地哼了一声,“不喜欢。”

她故意不伸手去接,由着徐肃年的手停在半空,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徐肃年也不恼,轻笑着帮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然后将那支蔷薇一点点插进她的鬓发间。

他能看出来,盛乔今日是特意打扮过一番的,娇嫩的绿蔷薇当真是锦上添花,为她更添了几分明艳。

“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徐肃年终于把这话问了出来。

一会儿还有宴会,当着许多宾客的面,徐肃年怕和盛乔说不上几句话,于是特意在咏雪斋等了等。

咏雪斋是从长公主的花厅出来之后,通往花园的必经之地,因此特意在这等。

等雪绒送盛乔出来之后,一定会看到他,到时候一定会带着盛乔到咏雪斋和他说话。

不料盛乔竟然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且出来之后根本没往他坐着的方向看一眼,很快就被不远处的花园吸引了注意力。

毕竟长公主还在,今日又有宾客到府,徐肃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特意等了等才追上去。

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找不到盛乔了。

丹宁公主府占地足有一

坊之大,后花园亦是宽阔繁复,徐肃年循着四周绕来绕去地找了好久,才终于在这蔷薇园里瞧见她。

只是这蔷薇园偏僻,他实在不知盛乔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盛乔又哪好意思说自己是迷路了,干脆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喜欢蔷薇花。”

徐肃年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如此,待我们成亲后,就在院子里也种满蔷薇,如何?”

怎么就忽然提到大婚了,盛乔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担心,陛下现下还没有指婚,他们到底能不能成亲还不一定呢。

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不想把这话说出来扫兴。

可徐肃年却像是早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语气笃定地安慰,“放心,不会的。”

盛乔抬眼看他,徐肃年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仿佛什么印记似的。

“你是我的,阿乔。”

他的语气温柔而坚定,盛乔多日以来躁郁的心情仿佛一下子被抚平了似的,她点点头,然后说:“那你也是我的。”

争强好胜的小娘子。

徐肃年听到这话没忍住勾了勾唇,然后伸手在她耳朵上点了点,说:“早就是你的了。”

说出这话的是自己了,可当徐肃年真的应下这话时,盛乔又有些不好意思。

像是想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似的,盛乔搂着徐肃年的腰使劲蹭了蹭,动作间腕子上的镯子磕到了徐肃年的蹀躞带,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盛乔平日是不喜欢带镯子的,总觉得太沉压腕子,因此更偏好于各式各样的软镯或手链。

这会忽然有个镯子,她还一时没反应过来,收回手看了一眼,才想起那是长公主送给她的。

她想,幸亏这里足够偏僻,并无人会看到他们现在的模样,否则长公主会怎么想她呢。

徐肃年自然也瞧见了那个镯子,也认出了那个镯子是丹宁长公主的。

他看着盛乔的忽然低落起来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还是问道:“在想什么?”

盛乔一向是个坦诚直率的人,听到徐肃年问,便坦然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丹宁长公主殿下,她根本不知道我曾经逃婚,更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若是她知道了,只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喜欢我了。”

徐肃年听了这话却没安慰,反而又抛出来一个问题,“阿乔,我一直想问你,你我当时并未见过,你到底为何要逃婚?”

听到这个问题,盛乔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这件事自己做的很不对,道听途说,而不是真的去了解徐肃年到底是怎样的人。

她小声地向徐肃年道歉。

徐肃年听着笑了笑,说:“嗯,所以你觉得我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她可没这么说哦。

盛乔既茫然又无辜地眨眨眼,不知道徐肃年是怎么知道自己当初真的是这么想的。

徐肃年笑了一声,说:“我们刚刚离开长安的时候,你感染风寒,我替你把脉的时候,你一边做梦一边说梦话,梦里一直都在骂我。”

竟然是这样!

盛乔双颊顿时染上绯红,一副不好意思再见徐肃年的样子,埋着头不想说话。

徐肃年见她这样有趣,忍不住逗她,“怎么?小娘子现在不想承认了?”

虽说当时是自己不好,可退一步来讲,徐肃年那难道就没有错吗?

他好好的当官,却把名声搞成那个糟糕样子。

这难道不该怪他自己?

何况她可不止是道听途说。

盛乔忍不住争辩:“我又不光是道听途说。我见过你,你确实……”

“你见过我?”徐肃年听到这话不由得怔了怔,“你在哪见过我?”

盛乔说:“就在大理寺啊。”

“那次是我三哥夜值,每次我三哥当值,我三嫂都会来给他送些补汤来,那天我三嫂恰好有事,我便替她来了,然后你当时正好也在,我经过一处,听到你在审犯人,犯人叫得好惨,然后我回去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到我们成亲之后,你每天都难道对待我。”

虽然这话里说的是他,但徐肃年却颇有些忍俊不禁,“然后呢?”

“然后我就逃跑了,又遇到了你。”说到这些事,盛乔还是有些气,哼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骗子。”

徐肃年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她,笑问:“那怎么办?已经把小娘子骗到手了。”

这是什么话。

盛乔听了耳根有些微微的泛红,忍不住反驳道:“根本没骗到,我随时都有可能反悔的。”

徐肃年挑了挑眉,“反悔?反悔之后呢?难不成你还想嫁给别人?”

当然不会。

盛乔在心里第一时间的反驳,可是面对徐肃年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仿佛说实话就是认输似的,她嘴硬道:“那有什么不行,凭我燕国公府小娘子的身份,整个长安的郎君都会想娶我的。何况我又长得这么漂亮,谁会不喜欢?”

她夸起自己来,从不吝啬任何言语,就连眼睛里都藏着灼灼的光。

徐肃年最爱她这模样,骄傲的像只抖开毛的小孔雀。

可他却不放过她,单手勾着她的脖颈,然后一路往下,轻轻拨开她松垮的领口,在她白嫩的肩膀上亲了一口。

他这个动作实在是把盛乔吓到了,这可还是在外面,他竟然,竟然就这么……

盛乔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慌,想要说什么,又被徐肃年飞快堵住嘴,惩罚般地勾住舌尖。

无论亲多少次,盛乔总是会被亲到腿软,她勾着徐肃年的脖颈,然后无意识地发出满足的哼声。

徐肃年松开她的唇,但仍紧紧地握着她的腰,语气里带着点疑惑,“小娘子倾国倾城,自然人人追捧,可他们也像我一样,能让小娘子这么满意吗?”

这人说话简直没有半点遮拦,盛乔听不下去,不得已用手使劲捂住他的嘴。

徐肃年并不挣扎,由着她发泄。

但到底一会儿还有宴会,也不能闹得太出格,两人又厮闹了一会儿,徐肃年主动举手投降,“好了不闹了,都是我错了。眼看快要午时了,你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

一开始盛乔还惦记着宴会的事,但方才和他闹了半天,盛乔已经将此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听到徐肃年的话,她才猛然想起他们两个这是在丹宁公主府,而不是洛州的济善堂。

她仓皇松开徐肃年的脖子,然后下意识就去摸自己的嘴唇。

虽然闹了那么半天,但是徐肃年其实没有一刻失了理智,更不会拿盛乔的清誉开玩笑。

“放心罢,不会有人瞧出来的。”

徐肃年一边说着,一边替她整理微乱的鬓发和衣领。

盛乔原本心里还有些担心,可此时听到徐肃年的话,再加上他这动作,也不知怎么了,忽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徐肃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在偷情啊。”

便是徐肃年听到这话,也没忍住呛了一下,然后瞬间咳嗽了起来。

周围原本十分安静,因此徐肃年的咳嗽声异常明显,盛乔说完那句

话本就懊恼,看到徐肃年这个反应,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她都说了什么呀!

她羞赧地捂住脸,觉得自己不想见人了。

不料徐肃年止住咳嗽之后,竟然对她说:“可见你注定只是我的,即便嫁了别人,我也会翻进你的院墙,和小娘子在蔷薇花下偷偷亲热。”

就像是在说要吃饭喝水一样,徐肃年这话说的极为自然,甚至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盛乔却没他那么厚的脸皮,即便两人分开之后,她想到徐肃年这话,在宴上还有些心不在焉的。

虽然她狠狠地骂了徐肃年一句,可这男人仿佛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反而在她骂完之后又跟了一句,“正好,日后我去找你,记得把窗户给我留下。”

她果然还是低估了他。

盛乔不敢相信这男人居然能说出这么不知羞的话来。

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信了他这话。

公主府宴席结束之后,盛乔先送阿娘回了明辉堂,然后才一个人回到自己的荣雪园。

其实她不爱出门,不是真的不喜欢出门,只是不喜欢参加宴会,不喜欢交际。

今日宴上宾客众多,她认识的没几个,虽然不用每个都打招呼,可有时即便只是朝人家笑一笑,盛乔就觉得十分耗费精神,因此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难得想要歇一个午觉。

她歪在美人榻前,琉璃担心她被风扑着,想要帮她关上窗子。

盛乔却蓦地想到了徐肃年对她说得那番话,下意识制止住了她的动作,“等等……”

琉璃一下子停住,然后回头看她,“怎么了小娘子,这窗户正对着您,可不能开着,您若是嫌热,奴婢把其他窗户都打开,或是再给您在屋子里摆一个冰鉴。”

而盛乔在下意识的动作之后,便立刻后悔了。

她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啊,一定是被徐肃年带坏了。

把身后的软枕当成徐肃年的脸,盛乔恨恨地砸了两下泄愤。

幸亏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否则她只怕一辈子没脸见人了。

可即便如此,盛乔也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发烫,她翻了个身,捂着双颊把脸埋进枕头里,然后闷闷地吩咐,“把所有窗户都关上!一扇也不许开!”

小娘子最近这是怎么了?

琉璃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家的小娘子了,这么热的天,把窗户全关上难道不觉得闷吗?

可是看盛乔此时把脸埋到枕头上的动作,又忍不住想,大约是不闷罢。

于是,她虽然不懂为何,但还是很听话地照做了,乖乖地把所有窗户全都关上了。

“那奴婢不打扰小娘子休息了。”

琉璃福身退下。

但正如她心中所想,天气实在太热,纵然屋里摆着冰鉴,但屋子的门窗全都紧紧关着,实在有些闷热不透气。

盛乔趴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了,脖颈之间都渗出了汗意。

她一骨碌爬起来,到底还是将旁边的几扇窗户全都推开了,心里却想着:就算开着窗户,她也不会让徐肃年进来的。

不过她的念头并没有实施的机会,因为徐肃年今天并没有来找她。

宴会结束之后,徐肃年便直接递了牌子入宫。

为表信重,崇安帝曾经赏给他一块随时出入皇宫的玉牌,即便无诏也能面圣。

不过徐肃年从前从未用过。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块牌子。

虽然皇帝现在暂停了他的官职,甚至不许他上朝,可见到这块玉令根本没人敢拦,就连庆和也没再为难他,拱了拱手说道:“侯爷稍等,奴婢去给您通报一声。”

即便还没进去,徐肃年也能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想来是皇帝在召见哪位朝臣。

庆和将他带到偏殿,请他稍等。

但今日崇安帝并未为难他,徐肃年没坐下,就在门口等,很快就看到外面有人走过,看着身影有些熟悉,只是隔着竹帘有些看不清。徐肃年眯了眯眼,想出门去看,不料庆和很快就来请他,恭敬道:“侯爷,陛下召您过去。”

走进正殿的时候,崇安帝还在看折子,见到他进来也没放下笔,只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

自从洛州回京后,这还是徐肃年第一次见到崇安帝的面,他上前恭恭敬敬地请安,“臣徐肃年参见陛下。”

听到他开口,崇安帝才终于搁下手里的东西,看着他行礼的模样,第一句没叫起,而是说:“瘦了。”

他的语气温和,还带了些许的关切,仿佛还真是那个关爱子侄的长辈。

不过为君者可以关心你,为臣者却不能不识好歹。

徐肃年恭敬俯身,凛声道:“为陛下办差,是微臣职责所在。”

听到这话,崇安帝的脸色变了变,语气也跟着冷淡了下来,“这次差事办的确实不错。”

“谢陛下夸奖……”

不等徐肃年一句话说完,崇安帝便从一旁找出两卷圣旨,摆到了面前,然后看着跪在不远处的徐肃年,说:“朕一向赏罚分明,差事办的好,自然有重赏,不过……”

他点了点那两卷圣旨,“只能选一个。”

“少安,你要哪个?”

他没有说那两卷圣旨里都写着什么,但是他知道,徐肃年心里很清楚。

他的眼神紧紧顶着徐肃年,带着一点试探的犹疑。

他到底为何封赏盛怀章,徐肃年应该很清楚。

只要他清楚,他就应该明白自己的选择。

可没想到的是,徐肃年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更没有试图与他争取解释什么,只是抬头看了那两卷圣旨一眼,便飞快地领旨谢恩。

他字句铿锵,语气坚定,“臣多谢陛下赐婚。”

第54章 圣旨秦晋之好,择日成婚

“臣多谢陛下赐婚。”

听到徐肃年这句话,崇安帝眼底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徐肃年只当没看见,再度叩首。

君无戏言,崇安帝纵然不喜,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给身边的的小太监递了个眼神。

小太监立时会意,领了圣旨双手交到了徐肃年手上。

崇安帝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下去罢。”

“是。”

皇帝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徐肃年只当没听见,淡定地行礼退出玄元殿。

玄元殿外不远就是皇子读书的勤芳殿,徐肃年经过的时候,正看到有人从勤芳殿走出来。

为首的自然是太子杨遂,纵然如今惠国公府不如从前,但只要皇后不倒,他永远是正宫嫡出。

何况他从出生起就被封为了太子,这么多年被奉承下来,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

四皇子杨适跟在他身后,明明两人年岁、身量都相仿,但站在杨遂身边,莫名就矮了一头似的。

再后面跟着七皇子杨巡,他年纪还小,才十四岁,出身也不高,逢年过节才能见到皇帝一面,此时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个兄长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主子只有三个,后面跟着太监宫女却是呼啦啦一大堆,徐肃年自然不会注意不到那边的动静。但他是臣子,并不想和皇子们牵扯太多,于是假装没看见,想直接略过去。

没想到太子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他,“肃年!”

徐肃年心里叹了一声,然后被迫停下步子。

他转身朝几位皇子走去,“太子殿下。”

朝太子行过礼,又转身向四皇子和七皇子行礼,但还没开口,就被太子抬手扶了起来,“肃年,你我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徐肃年也不和他客气,谢了一声就直起了身。

太子看他过来的方向,又看向他手里捧着的圣旨,说:“肃年刚从洛州回来,还没歇一歇,看来是又领了差事了。”

太子地位不稳,想要寻求盟友也是情理之中,徐肃年既是内戚,又得皇帝宠信,若能得他支持,自然能省不少的事儿。

徐肃年对他的态度并不

意外,微微笑了笑,说:“今日进宫,并不是来谈公事的。”

虽然和徐肃年是表亲,但是太子这些年还是和朱家走得更近一些,徐肃年虽然是丹宁长公主的儿子,可他的父亲只是一介文臣,靠着尚公主才拿到了爵位,实在是不够瞧的。

只是没想到徐肃年竟一路高升,直升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在他任大理寺卿之前,朝廷主管刑狱的三法司一向是默认刑部为首,任何案件都要复核刑部,大理寺只是处理官场一些杂事的。

但这两年崇安帝逐渐地将复核案件的权力交给了徐肃年,大理寺卿看着只是个四品官,实际手中的权力已经要压过正二品的刑部尚书了,刑部衙门也逐渐被边缘化。

而从前的刑部尚书就姓朱,正是太子的小舅舅。

一个年纪轻轻的表弟,上位架空了自己的亲舅舅。

太子先前对徐肃年是警惕和厌烦,如今时过境迁,他反而要巴结徐肃年了。

太子心里不舒服,可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听到徐肃年这冷淡的回话也没有生气,反而故意作出一脚好奇的样子,问道:“不是公事,难道还是为了私事不成?”

身后的四皇子原本是一句话都没说的,听到这话也不由得插了一句,打趣道:“肃年表哥年岁比我大,可我早已定了亲,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表哥的婚事还没有影子。今日表哥说是为了私事,难不成是父皇给表哥赐了婚?”

徐肃年并不是爱与人提起自己私事的性子,但此时此刻却没有遮掩,而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分不好意思来。

太子见此也有些好奇,“难不成真是赐婚?是哪家的小娘子,这么有福气?”

徐肃年对着太子微微一笑,然后淡定地回答道:“蒙两位殿下关切,的确是陛下赐了婚。妻家正是燕国公府的盛三娘子。”

“燕国公府?”四皇子先出声,语气有些疑惑地问,“只听说盛家先前的两位娘子都不是俗人,夫家亦是百里挑一,原来他家还有位三娘子吗?”

徐肃年很会装,一副不知内情的语气,回答道:“臣对燕国公府也并不了解,承蒙陛下赐婚,才知盛家三娘子是谁。”

太子听到这话的脸色却很是难看,险些没在外人面前敛住神色。

直到徐肃年奇怪地看向他时,他才轻咳一声敛了眉目,回答道:“原来如此,这么好的一桩亲事,孤要先恭喜表弟了。”

徐肃年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微微拱手,应道:“谢殿下。臣还要回府禀报母亲,便先行告退了。”

太子原本叫住他,就是想和他多说几句话,或是干脆把他叫到东宫去,好好地攀一攀关系,可在听到皇上将盛三娘子许给徐肃年之后,瞬间没了这份心情。

盛家这位三娘子一向低调,甚至杨适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那父皇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他惦记徐肃年这个外甥,想给他赐婚,可这满长安城难道还缺出身高贵的女郎吗?

实在不行,他的二妹也是豆蔻年华尚未指婚,为何偏偏要把盛三娘子许给他。

难道是那日母后特意召了徐肃年入宫的事,被父皇察觉了,他知道了他们的心思,所以特意将盛乔早早许了出去。

他的确有想要拉拢燕国公府的意思,可归根结底只是想要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父皇却偏要生生断了这条路,难不成是真的有废太子之心吗?

太子拳头紧握,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可是面对着杨适和一帮下人,他并不想表现出来,于是在徐肃年提出告辞之后,宽和地朝他笑了笑,“快回去罢,这等喜事,的确应当早点告知丹宁姑姑。”

四皇子杨适站在太子身边,听到他这话,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

虽然太子并未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杨适如何不了解他?

能让太子这般反应了,看来东宫也是早早觊觎燕国公府。

他想争储,自然不会不关注燕国公府,盛怀义这个宝贝女儿他自然也知道,甚至也起过心思。

父皇子息不多,还活着的,成年的只有他和太子,他母家身份不低,但相较于权倾朝野的惠国公府来说,还是低了不少。因此父皇这两年明里暗里地都在扶植他。

杨适并不傻,知道父皇如此并不是想要改立他做太子,只是想要打压太子,从而稳固自己的位置。

对于崇安帝而言,他与其说是儿子,更像是一枚棋子。

不过这棋子他做的是心甘情愿,毕竟赢棋之后,实打实的好处是落在他的手里。

可他近些年虽然在朝中有了些位置,但说到底并不是太子,不能像他一样张扬,否则下一个被打压的就成了他了。

因此他并不能像太子一样,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想拉拢燕国公府,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娶了那位盛三娘。可他早有婚约,且这婚约是父皇订的。

妻族是无根无基的豪门,父皇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希望他成为第二个太子。

他想讨得父皇欢心和信重,就不能有任何违逆父皇的意思。

因此他是不可能明面上求皇帝赐婚的,何况燕国公府还在私底下与徐肃年先订了婚,甚至连聘礼都下了。

幸而还未真正成婚,一切还都有转圜的余地,于是他叫人暗暗地去调查这位小娘子的日常喜好,不料喜好没差到,反而得知了另一件事——

这位盛小娘子仿佛不在家中。

虽然最后也没查到他去了哪,可是他知道,前一阵燕国公是去了一趟洛州的,再之后就又有了盛娘子的消息。

想必这段日子,那位盛三娘子八成就在洛州。

更巧的是,徐肃年也是刚从洛州回来。

他们两个会不会提前有了什么交集呢?

杨适不能确定,毕竟这一切都是猜测,并无证据。只是方才他听到徐肃年的那番话之后,心里的猜测才终于落了地。

徐肃年并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也一向不与他们皇子相交,方才却一反常态地说出了赐婚的事,定然有原因。

一定是他知道了太子私下的动作,这才故意说出赐婚的事。

或许太子真的会由此断了对盛家小娘子的心思,可是有了燕国公府这个岳家的徐肃年,他却是绝不能放过的。

若是真的让徐肃年站到太子的那个阵营里去,届时太子结局如何,倒还真有点说不定了。

杨遂直到回宫之后,仍在苦思冥想。

看徐肃年那个样子,应当对他那位未婚妻还是很有情意的,否则也不必做出今日的态度。

或许那位盛三娘子,会是其中关键-

赐婚的圣旨传到燕国公府的时候,盛乔正在睡觉,琉璃急急忙忙闯进门,“小娘子!宫里有大太监过来传旨,国公和夫人请您过去接旨。”

又有旨意?

上次盛乔还有些激动,以为是赐婚的圣旨,最后却是给二叔的封赏。这还没过去多久,难道二叔又立大功了吗?

盛乔匆匆换了一身衣裳,等到中庭时,全家人已经到齐了。

和上次一样,盛乔拎着裙摆就要跪到三哥三嫂的旁边,低调地跪下便是了。

不料站在阶上的庆和却在这时笑着开口,“是三娘子来了罢。”

原本盛怀义也不知圣旨为何,但见庆和如此态度吗,瞬间便明白了。

“三娘。”当着外人的面,盛怀义并未唤盛乔的闺名,只是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到阿爹这儿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盛乔也是一愣,转而又立刻反应过来,快步走到盛怀义的身旁。

庆和笑着点点头,然后抖开圣旨——

“门下:

朕上膺天命,统御万民……”

盛乔伏跪在地上,心下期待又紧张。明明庆和的每一个字都念得清清楚楚,可她却像是听不清了似的,大脑一片空白。

“二人年岁相宜,品性相合,朕躬览其行,实如佳偶天成,特赐二人缔结秦晋之好,择吉日完婚……”

等到庆和念完最后一个字,便收起圣旨,朝她笑了笑,“三娘子,您快领旨谢恩罢。”

盛乔这才回过神,稳着声

音接过圣旨,她并无经验,只回想起从前学过的那些礼节,跟在父母身后俯身,说话时声音还是抖的,“臣女谢恩。”

庆和上前一步,扶起盛怀义,说:“虽然圣旨上没订婚期,但是陛下爱重国公爷,特意让礼部择了日子,说是十月初九,正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站起身后,其实盛乔还有些恍惚,跟在郑夫人身边,只听到一句十月初九。

那不是离现在只有不到四个月了吗?

第55章 计划婚前不能见面!

接了圣旨,盛怀义亲自将庆和送出了府门。

剩下的人都没有跟着,却也没人离开,齐齐立在中庭,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圣旨里缓过神来。

家里的人都知道盛乔和端阳侯徐肃年的婚事,也知道盛乔为此逃婚,至于后续如何,就没人再去过问。

毕竟盛乔一向乖巧听话,可为此都闹到洛州去了,也知道她心里是有多抗拒这桩婚事。

如今回长安也才半个来月,竟然直接惊动了陛下,一句话没说直接赐了婚。

崔氏和赵氏两个女眷不知内里,盛泽和盛淙却都是知道当时父亲是为何要匆匆将盛乔嫁给徐肃年的,崇安帝试图将他们的小妹嫁入后宫,以达到拉拢盛家的目的。

因此此时两人不光震惊,心里更有几分窃喜,陛下下了圣旨为二人赐婚,岂不是说明,阿乔再不必进宫了。

只是这徐肃年……

盛泽在礼部为官,平时和徐肃年并不相熟,对于盛乔和徐肃年在洛州的事也并不知情。因此听到这道圣旨,惊喜之余,还有些微微的担心。

倒是盛淙知道内情,且对徐肃年印象很是不错,听到圣旨后狠狠松了口气。

一家人各有心思,但惟有一点都是一样的,他们只希望盛乔过得好。

最后还是郑夫人主动开口缓和了一下气氛,说道:“怎么都这幅表情,咱们阿乔长大了,都该高兴才是。”

说着她朝盛泽说道:“大郎,回头给你二叔和二婶去封信,告知他阿乔要成亲的事,看他届时能不能赶回来。”

听到郑夫人这个轻松的语气,盛泽也莫名松了口气,立刻点头应下,“是,儿子知道了。”

郑夫人笑了笑,然后对他们说道:“好了,都别戳在这了,意晚还怀着身孕,别在这晒着了。还有三郎,最近几日不是忙么,难得今天休沐一日,回去好好休息罢。若姮,你替阿娘好好照顾她。”

“是。”

听到这话,大家也都明白郑夫人是有话想单独对盛乔说,于是都很有眼力见地应声退下。

这回院子里就剩下盛乔一个人。

郑夫人瞧她一眼,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走罢,阿娘送你回去。”

盛乔直觉阿娘是有话想对她说的,却不知道她是想说什么。

直等回到荣雪园后,郑夫人跟着她走进卧房,母子俩人拉着手在榻上坐下。

郑夫人牵着女儿的手,犹豫了好半晌,才问道:“阿乔,你实话同阿娘讲,你对徐肃年,到底是什么心思?”

盛乔不好意思,羞怯地低了头。

“害羞什么,这屋子里就咱们两个人。和阿娘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郑夫人点了点盛乔的额头,盛乔脑袋被点的晃了晃,她轻咬了下嘴唇,可到底是说不出口,只点了点头。

这动作没头没尾的,但是郑夫人已经看懂了,心里常常叹了口气。

盛家繁盛至今,何止百年氏族,祖上曾有子弟因浪荡好色惹出事端,后来便留有家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因此无论是盛怀义还是盛怀章,亦或者是盛乔的几个兄长,除了正妻之外,都没有其他女人。

府中关系简单,说亲也是千挑万选,无论男女,不求高门贵族,只挑性情温和柔顺的人,以防后宅生事。

因此盛乔打小的生长环境极为简单,兄嫂姐姐们也都宠着她纵着她,由得她天真烂漫的长大。

郑夫人没觉得阿乔这个性子不好,可眼下她要成婚,郑夫人便忍不住要担心起来。

那日她带阿乔去丹宁公主府参加宴会,盛乔给丹宁长公主请过安后,便先行离开了主院,说是到后花园逛逛。但直到宴会开始前,她都没有找到盛乔的影子。

等在宴会上再见时,虽然阿乔看着没有什么不对,但她毕竟是阿乔的亲娘,最了解这个女儿不过了,哪怕阿乔只是微微地抿一下唇,她也能看出不对劲来。

再一想徐肃年当时离开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郑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毕竟是过来人,知道有情男女会有多么眷恋缱绻,随着年岁愈大,她和自己的丈夫盛怀义之间的感情趋于平缓稳定,她享受这样的安稳,但有时也会羡慕这样年轻和热情。

不过,当深入其中的是自己女儿,她的羡慕便成了担心。

她并不希望女儿过于深陷。

“阿乔,你和端阳侯……”

她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女儿天真俏丽的模样,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道:“婚期离着不远了,最近这段时间在家好好休息。”

盛乔抿唇点了点头。

郑夫人又与她说了几句,最后嘱咐道:“婚前男女不能见面,这几个月你就不要和他见面了,知道吗?”

除了那次逃婚的事,盛乔平时都很乖巧,此时也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阿娘。”

郑夫人放了心,起身要走,又被盛乔叫住,“阿娘……”

郑夫人转身看她,“怎么了?”

盛乔看着有些犹豫,咬了咬唇,还是把话说了出来,“阿娘,对不起……”

其实她对逃婚的决定并不后悔,只是回来以后,看到阿娘消瘦的面孔颇有些愧疚,尤其折腾来折腾去,结果还是和从前一样,她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郑夫人却说:“抱歉什么?”

她重新坐回去,坐到盛乔身边,拉着她的手,认真道:“以前因为家里的事,总是太过拘束你,这次去了一趟洛州,反而觉得我们阿乔长大了。”

其实阿乔一直是个性子活泼跳脱的姑娘,只是盛家家训,一直教育后世子女要为人低调,尤其在阿乔模样实在太过出挑,这些年宫中两位涉储的皇子都逐渐开始选妃,便愈发不出门。

对于此事,郑夫人一向是有些愧疚的,没想到此行从洛州回来,阿乔反而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娘子,而是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了。

“如果不是这次出门,阿娘哪知道你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和你表姐撑起一座济善堂?阿乔,你长大了,阿娘看着欣慰,也替你高兴。至于什么愧疚抱歉的话,就再也不要说了,知不知道?”

“若是再和阿娘说这些,阿娘可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