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VIP】(2 / 2)

仙瑶虽然没经历过这类事情,不代表她对那些道法没有了解。

掌握修界所有宗门的修行秘术是蜀山亲传弟子的一部分课业,她全都学过。

刚接触这些时确实有些羞耻,与师兄们见面都会红脸,不好意思问他们难解之处,就全都去问师尊。

仙瑶觉得师尊年岁大,经历得多了,肯定不会觉得尴尬,所以问问题都很直接。

但每次问完都能看见师尊脸红得比她还厉害,后面几次再有问题,师尊干脆隔帘回答,还叫她不必深究那么多,知道一二就行,她也就不再去问了。

过往的岁月里有不甘有遗憾,当然也有美好。

正因为有美好的开始,才会在结束得那般不堪后万念俱灰。

好在这些事情都是过去了,现在她重生了,彻底与过去切割,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人。

仙瑶缓缓睁大眼睛,她明白男子的生理构造,知道沈先生这样的反应是为什么。

这是男子的本能,哪怕意识昏沉,在某些特定的接触之下,他也会无法自控地给出反应。

这只能说明他是很正常的男人,也许神魂上有些仙魔大战遗留的创伤,但至少功能是没有受到损害的。

仙瑶努力挪了一下,她实在是被膈得难受。

沈先生大约比她还要难受,禁不住把她推开,很不适应地翻身将自己埋进了宽大的衣袍里。

仙瑶呆呆地躺在原地,深呼吸望着无边星河。

半晌,她坐起身来简单系上衣带,倾身去看沈惊尘的情况。

他将自己藏得很严实,外袍蒙住整张脸,她拉

了好几次才拉开。

这一拉开就看到他失神地侧躺着,面色潮红更甚,长眸半阖,似醒非醒,似昏非昏。

他眼底一片雾霭水雾,眼睫潮湿莹润,呼出的气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仙瑶心跳加速,凑近了低声唤他:“沈先生?”

没有回应,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仙瑶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眼神也没任何波动,可见他并没清醒,只是太难受,身体无意识的反应。

仙瑶放下手撑在他身侧,静静看他许久。

他唇透出丹霞色,眉眼被星轨的色彩点亮,眼底那些仿佛终年不化的雪意消散干净,脸庞在星闪中忽明忽暗。

目光下移,转向他苦恼的根源,这些反应他好像不知如何排解,一直没有消失。

说到底,她也有些责任。

仙瑶缓缓抬起手,手背皮肤仍有疤痕,丑陋扭曲的痕迹如同蜈蚣爬满她的身体,她停顿一瞬,复又继续往下,落在他霜白银月的衣袂上。

极致的美丽与缺憾的丑陋结合,仙瑶望着自己的手和他那里,按照她曾经对合欢术法的了解,试探性地帮他缓解身体的不适。

好看的人哪里都生得好看。

没有师姐们私下里嫌弃的虬结,也没有深色,沈先生的一切洁白纯净的,让人想起冬日里屋檐结起来的冰凌。

但冰凌是冷的,他是热的。

她好像做的不太好,虽然出发点是帮忙,结果却是他气息越发紧蹙,身躯紧绷,对她抗拒甚至挣扎起来。

一种被冒犯了的崩溃从他身上漫延而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约也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什么,总之整个人很无助,衣衫凌乱地胡乱行动,差点都伤到了他自己。

仙瑶也慌了,刚想收手,一切就来不及了。

她手上一片潮腻,淡淡的气息飘来,星河闪耀也比不上她的神色变换纷呈。

仙瑶猛地将手背到身后,仔细观察沈先生的反应,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紧闭双目,汗意消退,气息微弱得就跟死了一样。

仙瑶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也不确定他到底是清醒还是无意识的。

她先转过身去将手清理干净,再强行把沈惊尘翻了个身,一点点为他穿好衣裳,继续干正经事。

之前的插曲好像没发生过,她没打算让沈惊尘多“死”一会,她不喜欢他这样的状态,就好像看见了之前的自己。

仙瑶希望他立刻醒过来,哪怕变得不可触及也没关系。

她双指并拢捏了诀按向他的眉心,在落下之前,看见了他骤然睁开的双眼。

四目相对,之前不确定的事情现在可以确定了。

他清醒着。

至少目前是这样。

视线交汇,他们谁都没先挪开,仿佛谁先那么做了就是心虚一样。

良久,沈惊尘开口说话,嗓音沙哑至极,听得仙瑶心底丝丝麻意。

“我可曾对你做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出乎预料……

明明衣衫完整,可男人对自己身体发生过什么似乎仍是可以感受到的。

仙瑶垂眸思索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沈惊尘转瞬逼近,极具压迫感地与仙瑶对视。

他们离得太近,鼻尖几乎贴着鼻尖,两人呼吸交织,在狭窄却美丽的私密空间里、在衣袂交叠、发丝纠缠的暧昧之中流动。

他压抑着嗓音,眸光灼人道:“那你可曾,对我做了什么。”

仙瑶被这个问题问得呆住,记忆控制不住地回到了蜀山的戒律堂。

她想到了与白雪惜闹得最大的一次争端。

那时她身处剧情之中无法自拔,隐约感知到对方的不同寻常,意识到可能是她抢了自己的机缘,苦于她没有证据,无处说理。

谁都不相信她,都觉得她是不甘和嫉妒,久而久之就连她自己也快开始怀疑,她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怎么心胸狭隘到了那种地步?

她心心念念一颗凤凰蛊,好不容易入了玄机,见到了梧桐树神,过五关斩六将浴血搏杀,在取得果实的前一刻,树神忽然反悔,要把凤凰蛊给白雪惜。

理由是对方先解开了祂多年的心结,让祂可以安心地随凤凰真神离去。

……解开了祂多年的心结。

仅仅因为三言两语侃侃而谈,她九死一生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被别人得到了。

仙瑶至今想起仍然心中钝痛,更要命的都不是与心爱之物失之交臂,而是树神的心结分明与看她搏杀的一幕幕有关,但出面解读的人换成了别人,东西就给了别人。

事后她觉出不对,与最亲近的人诉说,得到的都是异样的眼神。

没人理解,没人明白。

就连那时以为唯一会相信她的楚千度也一样认为她有错。

再后来她就被关在了戒律堂,为这样负面的心境与几次为难白雪惜受罚。

当时戒律堂有很多人,不但师尊师兄们在,所有内门有名有姓的弟子都来围观。

那么多人目光灼灼地看她受罚,没有一个人出言求情甚至为她难过。

他们或许有所惋惜,那也是为她居然面目全非,丑陋到满心嫉妒而惋惜。

沈惊尘此刻的眼神,让仙瑶难以控制地想到被围观时那无数双眼睛。

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受刑的时刻,疯狂后退,窒息地在角落缩成一团。

仙瑶这个反应令沈惊尘愣住,他再次确定问出第一个问题时她摇头了,不是他冒犯了她,才尝试着靠近她。

“别过来!”

仙瑶应激地高声道,“别看我!”

沈惊尘一顿,刚要说什么,便听她近乎崩溃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突然开始道歉,不停地说对不起。沈惊尘拧眉看她凌乱自责的模样,几次伸手想碰她都被躲开。失败数次后,素来严谨理性的沈教授第一次失去了耐心。

他倾身向前,一把将仙瑶抱住,紧紧搂在怀里。

他的力气远大于她,她很快就挣扎不了,逐渐平静下来。

耳边的呼吸趋向于稳定,情况似乎好转,可颈间的潮湿让沈惊尘意识到并非如此。

他稍稍将她放开一些,眼神复杂地看着在他怀中埋头低泣的姑娘。

她真的好可怜,无关容颜,无关伤痕,那样坚韧不拔疼至入骨也只闷声低吼的姑娘,哭起来也努力将声音咽下去的姑娘,真的让他那颗一向只有研究和学术的心跟着震颤撕裂。

“我不是要怪你。”

沈惊尘一字一顿,在她耳边低语,逼她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的身体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我那样问你,只是不希望你为了报恩,为我做一些有损于你的糊涂事。”

身体的变化沈惊尘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甚至有些时候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本能的抗拒就说明他还是有一丝神智在,只是难以控制自己罢了。

他真是恨透了这个状态。

“姑娘,我不是在怪你,不要道歉。”

他叹息一声,长眸紧闭与她额头相抵。

在她泪眼朦胧看过来的时候,在两人鼻尖蹭着鼻尖,几乎快要吻上双唇的时候,他微微错开,语气复杂道:“我只是担心你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我救你是我自愿,若用修士的说法,那是你我之间有缘,我从未想过要你报答什么。你我之间明净如水,我不希望这份情意掺杂任何污泥。”

……污泥。

仙瑶渐渐不再落泪。

她看着他,眼泪被他用衣袖一点点

擦干净。

他的动作很温柔,很小心,温热的手顺着她紧绷的脖颈缓缓下移,精准避开她所有的伤痕。

仙瑶忽然抓住了他那只手,在他沉默地注视下一点点与他十指紧扣。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好看,哭得稀里哗啦,恐怕面容越发可怖。

但有些话这个时候不说,可能之后也没勇气说了。

其实仙瑶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只是秉持着入魔之后的心境,想做什么就做了,想说什么就说了。

命运无常,重生之后她特别惜命也特别果断,因为她不确定犹豫不决的事情第二天是否还有命说出口。

“沈先生觉得什么是污泥?”

“挟恩图报是污泥吗?”

她喃喃问道:“你没有这样的心情。可哪怕你没有,就算不是为了报恩,只要是你需要的事情,我也愿意为你去做,任何事情都愿意。”

“你觉得这是污泥吗?”

“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她脸上流露出真实的困惑。

沈惊尘注视那张绝对称不上美丽的脸庞,却有些淹没在她水润的眼眸里。

他们谁都没说话,斗转星移,宇宙流波,不知是哪颗星先出了问题,稳定的空间忽然开始震颤,四分五裂起来。

沈惊尘回过神来,反握住仙瑶的手,带她快速出了空间。

出来的一瞬间,空间崩毁,星河消散,仿佛里面发生过的事情也跟着它一起消散得无影无踪。

沈惊尘放开仙瑶的手,望着涌到面前的蛊雅和绚星,听他们禀报发生了什么。

“君上,出事了,修界的人又打来了。”

绚星无语说道:“咱们的人一直按您吩咐,安分守己,未曾踏出魔界半步。但修界的人不知发了什么疯,这已经是您闭关几日中第七次进犯魔界了。”

沈惊尘头疼欲裂:“好烦,他们没有自己的家吗?”

绚星也很烦:“蜀山的人最无理取闹,不但无故进犯魔界,还嚷嚷着让我们将什么小师妹还回去。真是可笑,谁见过他们的小师妹啊?”

“小师妹”三个字令站在沈惊尘身后的仙瑶浑身一震。

她曾在蜀山做了十八年的小师妹,后来那个人换成了白雪惜。

等等。

白雪惜?

仙瑶猛地望向绚星,绚星接触到她的视线,到了嘴边的话差点没说出来。

不得不说,他一直很不理解君上的审美。

魔界那么多漂亮的魔女他不喜欢,看都不看一眼,修界也不是没有女仙在不知他身份的时候表示过好感,可他别说回应了,吓得直接跑回长安宫躲了一年没出门。

这样性情大变的君上,怎么出去一趟突然带了个毁容的女修回来?

虽然这女修伤好一些后看起来没那么恐怖了,但也与好看搭不上边。

上次一起进实验室,绚星没忍住观察了她一会儿,便痛失了再进实验室的机会,这次他学聪明,没敢多看,不过那一瞬间对视的眼神,让他有些明白君上为何如此了。

她的眼神很不一样。

和他见过的所有女子甚至是男子都不一样。

长安宫的夜明珠被她一身的银色映得发蓝,她静静立在君上身侧,青丝过肩,与素白的衣袍融为一体,极致的黑与白宛如天然而成的水墨画。

她其实很美。

是无关样貌,存在于气质上的独特美感。

要说得浪漫——是这个词吧,君上曾指责他不够浪漫才几次追求女子失败,绚星现在浪漫地想了想,仙瑶的美丽就像月光皎映出来的一样。

绚星梗住半晌才继续他的话:“蜀山的楚千度亲自来了,让我们将蜀山小师妹还回去,否则就要血洗长安宫。”

“哦对了,这个小师妹就是之前属下跟君上提到的那个,在修界引起轩然大波的白雪惜。”

沈惊尘还没什么反应,身后的人先拉了拉他的衣角。

他回眸看她,触及她的目光,想到她的真实身份,听到白雪惜的消息恐怕会紧张忧虑,可能也不想见到蜀山的人。

他刚想安抚她,便看她清清冷冷地望着他,轻飘飘地问:“他们叫你君上。”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