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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提前将嘉柔送出了宫,才没让梦中的意外再次上演,他的晚晚也没有因落水而伤了身子。

只是如今他对这个女儿实在再也找不出什么慈父之心,没有像处置二皇子那般对待她,已是看在了大长公主的面上。

杨婕妤见姜映晚未同自己计较,殷勤笑道:“臣妾见娘娘这胎像是位皇子呢,我们嘉柔以后也有弟弟了。”

闻言,嘉柔也有些好奇地望向姜映晚的肚子,从前她是这宫里最小的孩子,不知道小弟弟会是什么模样,若是长得像令仪姐姐,一定会很可爱吧。

姜映晚摸摸自己的腹部,温柔道:“也可能是位小公主。”

待在她肚子里一直安安静静的,不踢不闹,一点也不像是个调皮的小皇子。

“朕也希望是位小皇子。”天子接声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不过晚晚的孩子,无论皇子还是公主,皆该是最尊贵的。”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期盼与珍爱,那样温柔的神情从未在其他孩子面前出现过。

嘉柔黯然地低下头,杨婕妤却是有些愣住了,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的孩子是最尊贵的……若是位公主倒无妨,可若是位皇子,这前头还有先皇后的太子在呢,陛下难道是要……

她恍恍惚惚地牵着嘉柔一起回到座位上,心中起伏不定,忍不住朝前面气定神闲坐着的太子看了好几眼。

这一场生辰宴姜映晚并未吃下多少东西,只略用了些点心垫垫肚子。怀孕后她的口味变得有些刁钻,闻不得一丝腥味,宴会上的饭菜她是一点也吃不进去,打算回去后再让膳房开小灶。

四月过后,天气便逐渐热了起来,姜映晚算着自己的产期,差不多要到九月份了,那时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她的月子不会太难熬。

“你倒是会挑时间。”她摸着圆圆的肚子道。

逐渐显怀之后,她才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肚子里小生命的存在,时常摸着肚子对他说话。

这有些天真的行为叫天子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怜爱,他的晚晚也还是个小孩子,需要人疼着爱着。

“晚晚怀着身

孕,今年便不好再去行宫了。“天子有些担心夏季炎热她会受不了,去年入夏时她便一直怏怏的。

“待在宫里也一样,过去一年我都已经适应了。”姜映晚虽然有些怕热,但不至于连这点苦都吃不下,何况宫里到了夏日也有冰块供应,“九郎不用担心,明年我们再去行宫。”

“委屈晚晚受苦了。”他弯腰抚摸着她明显隆起的腹部,忽然手心里一下跳动,与此同时姜映晚也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两个人一起惊住了,姜映晚眨眨眼,抓住他的胳膊不敢置信道:“他……他动了!”

天子虽做过父亲,可这种体验也还是头一次,眼中惊讶过后,声音竟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激动:“他这是在和朕打招呼么?”

姜映晚连忙伸手去摸,掌心里却静悄悄的,不禁沮丧地抿起唇:“他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天子失笑地抱过她,煞有其事道:“他不乖,等他出生后,朕替晚晚好好教训他。”

“那倒也不用。”姜映晚一听就有些心疼了,双手紧张地护住腹部,“他不乖了你好好说他,但是不许打他。”

“你不乖的时候,朕难道有打过你吗?”天子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姜映晚想起过去他做父皇时,自己做错了事他也总是温声细语,鲜少向她发过怒,更别提打她了。

“但是我没有不乖。”她为自己辩解。

她做他女儿的时候可乖了,他说什么自己就照做什么,从来没有不听话的时候。

天子眼中浮起笑意:“晚晚怕是忘了,有一回吵着要朕给酒喝,不给就哭。”

“什么时候?”姜映晚皱着眉头苦想,“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自然记不得。”天子帮她拨了拨耳边的乱发,动作十分温柔,“那时你喝醉了,抱着朕哼哼唧唧地撒娇。”

“真的?”姜映晚听他说得耳朵红起来,“那我清醒后您怎么都不说呀?”

她都不知道自己醉酒后会是个这么闹腾的性子,他竟然也不觉得烦。

“说什么?”天子一只手握住她微烫的脸,声音低沉,“说朕的晚晚醉酒后有多么可爱?”

他实在喜欢透了她两颊晕红,眼睛朦胧地向自己撒娇的模样,可爱得让他想把她给含进嘴里。

姜映晚受不住他炽热又神情的目光,软软地靠进他怀里,声音软糯:“那我以后都不喝酒了,免得又闹腾您。”

“怎么不喝?”天子嘴唇贴着她的额角,“朕喜欢你晕乎乎的模样。”

她喝醉了总是乖乖的,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任他摆布,偶尔对他撒撒娇,无论哪种模样都让他爱不释手。

姜映晚想起来自己的洞房花烛夜都是喝醉酒迷迷糊糊混过去的,坚决地摇摇头:“不喝了。”

天子没成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凑近她耳畔道:“朕亲自喂,晚晚也不喝么?”

他说这句话时嗓音低哑,让姜映晚一下子想偏了,脸烧得更厉害,小声嚅嗫:“反正我现在怀着身孕,一点也喝不了。”

天子忽地冷静下来,无奈道:“这小家伙还是快点儿生下来吧。”

姜映晚抿着唇忍笑:“不是陛下您盼着他来的吗?”

“是朕盼着他来。”天子一只手缓缓摩挲着她的腹部,“朕更盼着他能快些长大。”

“他长大了,那我不就变老了。”姜映晚皱着鼻子,终于妥协道,“好吧,我和九郎一起变老。”

等他们的孩子长大了,再娶妻生了更小的孩子,她和陛下那时已经白发苍苍了吧,老爷爷和老婆婆,也是十分相配了。

“晚晚哪里会老。”天子望进她那双纯真灵动的眼眸,温柔道,“朕的晚晚永远是孩子。”

他希望他的晚晚,无论长到多大年纪,都是被他宠在手心里的孩子。

姜映晚看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别开脸,只是唇角却忍不住悄悄翘了起来。

孕期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姜映晚的肚子像吹皮球一样鼓了起来,行走也十分不变,总是要人搀着。

天子私底下问过太医,太医道她的身子虽然养得不错,可到底年龄小又是头一胎,需要控制一下胎儿的个头,否则怕是不太好生产。

天子心下了然,又有些自责,他为了自己的私心让晚晚这样小的年纪就怀上身孕,实在是他的不对。

如今事情已无法挽回,他也只好遵照太医的话控制一下她的饮食,并陪她每日多抽时间走一走。

这天晚上,姜映晚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腿脚抽筋疼得受不住,抱住他的手哭。

几乎在她一有动静的那刻,天子便立即睁开了眼,转头对上她泪汪汪的眼睛,一下子急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映晚下半身动不了,头委屈地往他怀中蹭:“我腿疼。”

天子听太医说过,女子怀孕时会出现腿脚抽筋的情况,也学过一些应对方法。

“哪只腿疼?朕帮你揉揉。”他顺着她的指示手往下走,按住她的腿以一个合适的力度轻轻揉着,所幸姜映晚这阵抽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姜映晚自己不疼了,看他被自己闹醒还满脸担忧,愧疚地道:“我跟您分开睡吧,让宫女看着便好,您白日里还要上朝呢。”

她月份大了以后,夜间总是睡不好,时不时地要起身闹个几回,连累他也睡不好,眼底下都泛起了青黑。

天子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别乱想,你怀着孩子都不嫌累,朕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姜映晚吸吸鼻子:“可是您都睡不好了。”

“朕看不见你才真的睡不好。”天子垂眸亲了亲她的脸,眼中带着心疼,“别哭了,明早起来眼睛又要肿成核桃了。”

姜映晚不由被他逗笑,在他的安抚下重新闭上眼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枕畔已经空了,她问过宫女知道他下朝后召了几位重臣去宣政殿议事,便想提前过去等着他。

郭公公见她过来,连忙小心翼翼地招呼她进去坐着,一边命人给她端上来茶水。

她坐的地方是个小隔间,与他议事的地方只隔了一道薄薄的墙壁,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里面的声音。

陛下不放心她离开自己眼皮底下,偶尔要与大臣议事不得不让她避开,就专门在议事厅旁边开了这个小房间,好时刻注意到她的动静。

姜映晚怕打扰到他,进来时也没让郭公公去通传,这时听见墙壁另一侧模模糊糊传来大臣说话的声音。

她本来没怎么在意,直到听见“废太子”这个词,心里一时激动,没忍住摔落了手里的茶盏。

“啪”地一声脆响后,隔壁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84章 生产是个小皇子。

众臣面面相觑,尽管已猜到隔壁发出动静之人是谁,却一个也不敢多说。皇后娘娘肚子里怀着龙裔,那就是说不得动不得的金疙瘩。

天子脸色平静,抬了下手道:“今日便到这里,众卿先退下吧。”

待这些大臣一个个离开,天子才起身走向小隔间,姜映晚双手局促地摆在腿上,见他进来,露出一个怯生生的表情,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

“等多久了?怎么不和朕说一声?”天子熟练地过去抱住她,神情是在外人面前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

姜映晚想起方才偷听到的话,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襟,声音轻细:“我怕打扰到您才没让郭公公通报……”

她顿了顿,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我听见您说废太子,太子哥哥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她下意识想到二皇子谋逆一事上,可太子殿下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她也不相信光风霁月的太子哥哥会犯下和二皇子一样的错误。

天子眸光微沉,转瞬便恢复如常,微笑道:“不过是聊到了前朝的废太子,晚晚多虑了。”

听他这么说,姜映晚才松了口气,缩在他怀中的身体也不像方才那般僵硬。

她是希望陛下和太子殿下都能好好的,毕竟他们一个是她钟爱的夫君,一个是敬爱的兄长,除去腹中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是她如今在世上最重要的人了。

“是我胡思乱想了,误会了九郎。”姜映晚小心地将头搭在他的肩上,眼眸中带了几分歉意,“您和大臣们这么快便议完事了么?”

“不过是些琐事,晚些再议也不耽搁。”天子语气轻淡,手掌轻抚着她的腹部,“他今日可有闹腾你?”

姜映晚轻轻摇头:“没有,他今日可乖了。”

这孩子其实是不太闹腾的,只是偶尔会在她肚子里跳动一

下,一看就知道是个很乖的小宝宝。

天子望着她的肚子眼神温柔:“这孩子像你。”

姜映晚好奇地问:“您小的时候不乖么?”

陛下性子沉稳,几乎没有过脸上变色的时候,她以为陛下小时候也是同现在这般。

“朕小的时候……”天子缓缓回忆道,“并不太受先帝待见,养母有自己的孩子,也不如何理会朕,朕与兄弟们合不来,几乎天天干仗。”

他说起这些话时语气平淡,姜映晚却心疼地皱紧眉,紧紧地抱住他想给他些许安慰:“他们都欺负您,是他们坏。”

天子听她这为自己抱不平的声音,脸上不禁失笑:“其实大多时候都是朕打赢了。”

他打起架来向来是一副不要命的姿态,即使干不过也要狠狠地从那些人身上咬一块儿肉下来,是以先帝十分不喜欢他,甚至曾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暴戾恣睢,难堪重任。

后来他也果真应了先帝的那句“暴戾恣睢”,一路杀父弑亲登上帝位。普天之下无人不敬畏他,他也几乎要忘了自己幼年时那些受欺侮的经历,左右那些曾欺侮过他的人最终都被他送到地下见了阎王。

他摸着女孩儿暖乎乎的脸,嗓音低沉:“晚晚小时候受到欺负了怎么办?可有人为你出头?”

姜映晚靠着他的肩软绵绵道:“我爹娘很疼我,才不会叫人欺负到我身上。”只是她会因为爹娘更偏爱映晗而感到委屈罢了。

“晚晚出生那年,朕正好登上帝位。”天子指腹轻蹭着她的脸,声音中带了丝感叹,“若那时朕知道世上还有晚晚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一定将你抢过来亲手养大。”

姜映晚心尖滚烫,脸往他怀中蹭了蹭,声音有些含糊:“那可不成,我爹娘那时还在世上,您怎么能公然抢孩子呢?”

天子俊眉微挑,为何不成?姜家夫妇不是喜欢那个养女么?他把自己的女儿丢给他们,换晚晚过来,不是十分公平?

姜映晚见他神色间竟真的有几分意动,着急地道:“您……您若是养大了我,那我可就真的不能嫁给您了。”

她先前不过被他当女儿养了几个月,再转变身份接受他已是经过好长时间的纠结了,若陛下真的是亲手将她养大,她是万万接受不了他们之间再变成夫妻关系的。

天子想起她最初对自己转变身份的抗拒,不得不遗憾地打消了心思。

“可惜,不能亲手将晚晚养大了。”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姜映晚仰起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弯着眼睛道,“等宝宝出生,您亲手养着他就好了。”

“倒也是。”天子不觉轻笑,“希望这孩子多像晚晚一些。”

“您天天这样说,万一宝宝生出来更像您可怎么办?”姜映晚摸着肚子发愁,担心宝宝生出来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会让他失望。

“朕说笑罢了,这是晚晚的孩子,不管怎么样朕都喜欢。”天子听太医说女子怀孕时容易敏感多思,需要更加耐心温柔地对待,连忙抱着她安慰。

姜映晚很容易就被他哄好了,软声道:“这可是您说的,不许反悔。”

天子点头保证:“君无戏言。”

姜映晚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太相信他的君无戏言了,他从前还信誓旦旦要做她一辈子的父皇,结果没过多久就反悔了。

她将头埋进他怀里,自己说服了自己,反正到时候如果他对宝宝不好,她就不理他了。

入夏后,天气一天天燥热起来,虽然内务府早早供上了冰块,姜映晚却不敢多用,除了正午时候,大多时间还是靠宫人扇风。一个夏天过去,她脸上也清减了许多,所幸在太医照料下,身子上却并无大碍。

临近预产期,天子直接将她接到了含元殿,几乎寸步不离地亲手照顾着,朝堂上许多事务都甩手给了太子,一时之间倒让太子一党安心了许多。

前些时日,朝堂上不知从哪儿传出来风声,说皇后娘娘这一胎若为皇子,陛下便要废太子重新立储。

若不是二皇子下场在前,又有太子严声警告,一些人便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眼见着皇后产期将近,前朝后宫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含元殿,不少人在心中暗暗期盼皇后这胎一定要是位公主。

终于,姜映晚在九月十日的下午提前发动了,太医和产婆早已准备就位,一见姜映晚有发动的迹象就立即推她进了产房。

天子不顾劝阻跟了进去,在床头紧紧握住她的手,脸色虽有几分焦急,声音却十分沉稳有力:“晚晚别怕,有朕在,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姜映晚从未经过这样汹涌的疼痛,一阵一阵像要将她撕裂了一般,她脸色惨白浑身汗涔涔的,几乎连他的声音都听不清楚了,但是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便努力点了点头。

天子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既心疼又无措,前面几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从未亲自来看过,这还是他头一回目睹女子生产的场景,床上躺着的还是他挚爱之人。

他忍不住想,若晚晚一定要经历过这般疼痛才能生下他的孩子,那他宁愿这个孩子从未出现在她的肚子里,他的晚晚分明还是个要人疼爱的小姑娘啊。

他这么大个人堵在床边实在有些碍事,产婆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劝道:“陛下,娘娘这边有奴婢们照看着,您且在外面等候好消息便是。”

天子心中正烦躁,声音中不由带了几分厉色:“皇后在这里为朕产子,朕如何能离得开?”

产婆哪里受过这般惊吓,顿时腿脚发软地要跪下。

姜映晚听见,忍着痛道:“陛下,您先出去吧,我没事的。”

太医这时也过来劝道:“陛下,您留在这里反倒容易让这些产婆分心,于娘娘生产不利。”

天子这才敛了厉色,按捺下焦虑,耐心地安慰了姜映晚几句:“朕就在外面陪你,晚晚别怕,有什么事放心叫我。”

姜映晚听着他的声音不由安定下来,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床单,陛下在外面陪着她,一定会没事的。

天子伸手轻轻抚着她被汗水浸湿的额头,再多看了她两眼才不舍地转身出去。

外面妃嫔们早已到齐了,太子也在,见他出来连忙上去问:“父皇,晚晚怎么样了?”

他收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却只能在产房外面等待,见宫人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心都提了起来。

哪怕他已放弃了晚晚,可内心仍将她当作亲生妹妹看待,她腹中怀着的既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也是自己的外甥,而她年纪那般小,他生怕她出现什么风险。

天子紧张地盯着产房,并未回他的话。

太子见他这副模样,心也稍微安定下来,若是晚晚不好了,他父皇哪里还能站得住。

父子俩在外面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哭声。

天子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太子扶住他,转头一看,他脸上竟也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得如同经历了一场大劫。

又过了一阵,产房才从内被推开,产婆满脸激动地出来报喜:“恭喜陛下,娘娘生下了一位小皇子!”

太子脸色一喜,他有弟弟了。

众宫人齐齐跪下贺喜:“恭喜陛下喜得贵子!”

天子却一刻也忍不住,径直朝产房冲了进去。

“晚晚!”他看都没看旁的一眼,直接冲到了床边,要去探查姜映晚的情况。

满室还萦绕着挥之不散的血腥气,姜映晚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天子握住她的手一紧,心中瞬间恐慌起来,梦中失去她那一刻的绝望笼罩上心头。

他声音都在发抖:“晚晚……”

太医见状忙道:“陛下放心,娘娘

身体无碍,只是有些脱力睡着了。”

天子缓缓阖上眼,才勉强压下内心的恐慌,这时他才感受到床边有另一道微弱的气息。

他睁开眼去看,一个小小的婴儿被包裹在襁褓里,皮肤白白嫩嫩的,五官精致又秀气,与他的晚晚几乎如出一辙。

这是他和晚晚的孩子。

天子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他闭着眼睛,鼻子皱了起来,瘪瘪嘴就要哭。

“别哭。”天子轻声哄他,“别吵醒你娘亲了。”

那孩子能听懂了话,竟真的没有哭出来。

天子望着他心中一片柔软,他太像晚晚了,软软糯糯的性子也同晚晚一般,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不曾参与的晚晚的幼年。

他会竭尽全力疼爱这个孩子,要让这个孩子在偏爱中长大,再也不会受到晚晚曾经历过的那些委屈。

……

姜映晚醒来时已经将近正午,她一睁开眼,就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眸,可以想到他在床边守了有多久。

“九郎……”她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有些心疼地湿了眼睛。

“晚晚醒了。”天子缓缓眨了下眼,俯身亲了亲她苍白的嘴唇,目光怜爱,“还疼不疼?”

姜映晚原想说不疼,可在他温柔的目光里忽然忍不住委屈:“还有点疼。”

她疼得险些以为自己要死过去,可是想到陛下还在等着她,又凭空积攒出了力量,忍着剧痛将这个孩子生了下来。

天子心尖顿时软得一塌糊涂,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脸,嗓音干涩:“是朕对不住你,以后……再也不生了。”

他也再受不住一次这样的煎熬,先前守在产房外听见她呼痛的声音,他恨不得能替她承受了生产的痛苦。他的晚晚,被他养得这般娇的小姑娘,结果经历过的最大的痛苦,却是来自于他。

在他自责得难以自持之时,手心忽然一阵温软,姜映晚握住了他的手,嗓音柔软:“我喜欢九郎,所以虽然很痛,但是一想到您就没那么痛了。”

天子反握紧她的手,看着她苍白柔软的微笑几乎红了眼:“晚晚见过孩子么?他长得很像你。”

姜映晚弯起眸子:“那您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个孩子他心心念念了多久,可算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朕所愿,不过是你能平安。”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哪怕是孩子,也比不过他的母亲。

姜映晚看得心中酸涩,又有一种鼓鼓胀胀的暖意,陛下那样强大的人,此刻眼中却带着一丝劫后的余悸,生怕失去她似的。

“我很好。”她勉强压下内心酸楚,勉强向他露出一个笑容,“我还要陪着您到老,不会离开的。”

天子攥紧她的手:“那便说定了,晚晚。”

他也要尽力活着,陪他的晚晚一起走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