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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道路及川的戏份比较多。

桐山静挽着岩泉一撑伞的那条手臂,用另一只手扶正向自己倾斜的伞柄。

相贴的肌肤与头顶的雨伞将凄冷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唯独伞内留有炙热的空气。

岩泉一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另一个人的温度,看着前方潮湿的地面映出两人并肩依偎的倒影。

这条路如果再长一些就好了。

脑海中不禁冒出这种幼稚的想法,可惜已经建成的道路并不会因他的意识而改变。

他们最终会在路的尽头迎来分离。

心中的窃喜转变为怅然。

那张空白的志愿调查表在眼前挥之不去。

岩泉一的喉结微微滚动,他停下脚步,用近乎呢喃的声音问道:“静的志愿……决定好了吗?”

不只是那张纸,高中结束后的未来对他而言同样是一片空白。

可唯独有一点是清晰的,他想要和她相处的时间再久一些,拥有的共同回忆再多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和她考取相同的大学,继续维持这样的生活。

岩泉一的睫毛紧张地扑闪。

也许,他们甚至能够更近一步,在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他悄悄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垂。

疼痛唤回了理智。

开设运动专业的高校在全国范围内并不少,更遑论世界了。

他并不知晓以排球教练为目标的桐山静心仪哪一所院校。

“我还没有想好。”桐山静轻声说道,手指不由自主地做出握笔的动作,冰凉的指尖仍残留着折断那支笔时的痛觉。

她在抵达体育馆之前,曾回过一趟教室。

考试结束后,大家便提前迎来放假,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冷寂的空气。

那张空白的志愿调查表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桌上。

连格式都与过去在枭谷时见到的没有差别。

手指上的肌肉似乎仍残留着那时的记忆,控制着那支笔流畅地在空白的纸张上滑动,留下熟悉的字眼,却又忽地断裂,在排球一词旁留下点点黑色的碎屑。

豪强的大学与排球俱乐部,世界级的排球选手。

那是属于旧时的她,和佐久早夕纪以及山崎弥生的目标。

对现在的她来讲,只是无望的梦想。

至于另一个目标,将它写在纸上又太过轻率和笼统。

她并没有深思过,自己究竟想要成为怎样的排球教练。

为小朋友带来排球的快乐,启发他们对排球的兴趣的教练很好,她可以试着去经营一家面向小孩子的排球俱乐部。

中学社团的教练也不错,她可以看着一批又一批和她,她们,差不多的人,不停地追逐着社团活动的顶点。也许,她可以在毕业后回到枭谷,继续和竹内教练一起。

……

前方的道路分出无数条支路,而她却只呆呆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前进多少。

或许她只是,自欺欺人地用它来逃避那断裂的过去。

潮湿的冷气在肺里打转,桐山静缓缓地吐出浊气,调整好状态,眼神明亮地看向身边的人:“一呢?”

岩泉一在这清澈透亮的眼眸中,仍然只看到了自己一片空白的未来。

刚才美好的幻想也如泡沫般消逝。

“我不知道。”

眉间突然传来凉意,冰冷的指尖抚平他不自觉皱起的眉。

“没关系的。”桐山静的眼中带着安抚的笑意。

她不喜欢看这个人露出这副困扰的表情,尤其是自己造成了他的困扰。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不仅仅限于志愿调查表提交的这段时间。

他们可以用一生去探索自己的道路。即使在中途稍微逗留,或者绕了远路,也没有关系。

桐山静握着岩泉一撑伞的手:“一可以陪我绕远路去买支新笔吗?”

周二,青叶城西,排球部社团活动室。

“诶?及川那家伙竟然请假了?真是少见啊。”花卷看着几乎没有在缺席名单上出现过的名字,关切道:“生病了吗?”

岩泉一系鞋带的动作慢了下来:“安心吧,那家伙现在应该还是活蹦乱跳的。他只是去拜访前辈了。”

“前辈?”

其他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们实在想不出有哪位前辈会让及川那家伙选择在这临近大赛的要紧关头翘掉训练去拜访。

“他的偶像,阿根廷国家队的前二传手,何塞布兰科。现在正在立花RedFalcons担任教练。”

昏暗的路灯将儿时的公园晕染出昏黄的色彩,稀疏的树影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雨后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及川彻低头坐在秋千上摇晃,铁链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附近地面松软的沙土被他用鞋尖扫出一个扇形。

岩泉一悄然在他身旁空着的秋千上坐下,仰头看着天空。

记忆里的这片天空在夏季拥有灿烂的星河,如今只能看到寥寥几颗星星。

“星星比以前少了很多啊。”他不由发出感慨。

这里是两人小时候的秘密基地,每当他们遇到心事或者伤心的事情,总会躲到这里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及川彻听到好友的话终于有了动作,抬头看向天空。漆黑的夜空散落着零星的光点,或许再过上几年,连这点点星光都将消失不见。

又或许,那颗启明星会一直闪耀。

及川彻沉默半晌后突然开口:“我最近得到了一个机会。”

唯一的听众并没有对这句话做出明显反应,只是沉默地望着他。

及川彻等了两三分钟,败给了对方的沉默。

小岩真的太不懂气氛了!这时候就应该问我什么样的机会才对。

他恼怒地踩着湿漉的砂石。

在胸腔里翻腾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在这孩子气的举动中释放出来。

及川彻呼出一口气,向好友补充前因后果:“我之前给立花RedFalcons俱乐部的公共邮箱发送了邮件,得到了一个与何塞布兰科见面的机会。”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一封普通的邮件,竟然真的让他得到了和自己憧憬的二传手、教练面对面交谈的机会。

及川彻掏出手机,调出收件箱里已读的邮件,他现在仍觉得自己在梦中。

“这不是很好吗?”岩泉一挑眉,一直憧憬的对象忽然远渡重洋到了自己所在的国家做教练。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你在犹豫什么?”

及川彻双手拽着两边的铁链,往后仰着身子,轻轻地晃动。

“时间。”他吐露心声:“时间不太合适。”

铁链吱吱作响。

“对方能够抽出周二下午的时间。可周六就是预选赛了。”

再加上路程,一来一回,他大概要在这件事上花费两天的时间。

及川彻手臂上的肌肉忽地鼓起,他紧紧地拽着铁链。

若放在平时,他自然是希望能越早和对方见面越好。可大赛将近,在赛前维持平稳的心态或许更加重要。

及川彻渐渐坐直身子,心中的天平逐渐偏向放弃。

他本就站在是否要继续打排球的分岔路上,这次的对话,或许会直接影响到他的人生。

可目前的他无法推断出,自己将在这次对话后选择继续,还是放弃。

若是自己当真选择了放弃,又该以何种姿态站上那片球场,该以何种态度面对毫不懈怠地训练到现在的大家。

及川彻看向岩泉一,眼前又闪过花卷和松川以及温田他们的面孔。

这是他们高中生涯最后的一次IH了。

及川彻松开握着铁链的手。

唯独这种时候,他不想因为自己而拖累团队。

果然还是应该放弃比较好。

岩泉一起身,抢在及川彻有动作前,绕到他的身后,将他连带着秋千猛地向前推。

“你这家伙是笨蛋吗?那可是何塞布兰科。”

突发的状况让及川彻措手不及,只来得及紧紧攥着锁链:“喂!很危险的啊!小岩!”

“不会有事的。”岩泉一绕到一旁,斩钉截铁地说道。

心里的犹豫和迷茫就像巨石,被小岩这句话化身的斧头,劈成了碎块。

及川彻用袖子糊了一下脸,松开残留着温度的铁链。

“哼哼哼,感到荣幸吧,及川大人允许你在周一和周二行使队长的权利。”

这句话换来了一记岩拳。

岩泉一在痛击完又翘起尾巴的好友后,拽着对方的领子,将他拖离了儿童公园。

回去的路上,尽管自己的影子占据了前方的位置,但后面那聒噪的家伙比犹豫不决的自己更早下定了决心。

走在了自己的前方。

回忆到此结束。

岩泉一系好鞋带,站起来,开始行使代理队长的权利。

“这周末就是县预选了,抓紧时间做好最后的准备吧。”-

被“痛斥”一番的少年恭敬地向他道谢。

还处在发育期的高中生身形比起职业选手依然算作单薄,然而比起刚来时的拘谨和迷茫,离开时的他已然能够挺直背脊,神色坚定地迈出步伐。

何塞布兰科威严的表情松弛下来,眼中带着些许笑意。

想来这个叫及川彻的年轻人,会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不断挣扎着向前。

就像是过去的自己。

何塞不禁哂笑,他大抵是老了,居然开始怀念起了过去。

或许他该多看看这些新世代的年轻人。

何塞拿起电话,拨给老友。

DESEOHORNETS俱乐部

获得片刻闲暇的桐山修打开电脑,点开女儿发送给自己的比赛记录,认真地审视着视频中的球员,尤其是二传和身着四号队服的主攻手。

非常青涩的一群年轻人,体能,技术,意识都不到家。

这群人在桐山修的眼睛里满身都是破绽。

不过他们毕竟只是高中生。

桐山修看着那名二传手,拿同龄人对比的话,他大概和饭纲家那小子不相上下。

是一个好苗子。

桐山修按下暂停键,放下鼠标,拿起钢笔。

既然如此,他便徇私一下,满足女儿少见的请求吧。

手边的电话响起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桐山修接起电话,听筒那边传来熟悉的西班牙语。

听完对方的来意后,桐山修向只知晓职业排球的老友介绍了这个国家特色的高中社团,以及大型赛事,尤其是即将到来的综体。

那是一个为俱乐部青年队吸纳新鲜血液的好机会。

机会。

桐山修看着刚写好开头的信,这通电话或许是属于那个少年的一个机会。

他直白地开口:“何塞,我想向你推荐一个叫及川彻的年轻人。”

对方听完这句话,发出爽朗地笑声:“那个孩子我已经见过了。”

“见过了?”

“是的。”何塞布兰科从收到的那封邮件讲起。

桐山修听完不禁失笑:“及川君是个颇有胆量的年轻人。”

他在对方那个年纪,只知道听从教练的话埋头苦练。

桐山修看向办公桌上摆放的照片。

这份胆量,或许也会给静带来积极的影响。

“修有兴趣和我一起关注一下他的成长吗?”

“如果他们真的能够进军全国大赛的话,我和良子也许会去看的。”

桐山修摩挲着木质的相框,看着妻女的笑颜,神色温柔。

第72章 排球大量私设,没有岩泉一出没。……

6月2日,仙台市体育馆。

各所高校的专车接连驶入停车场,参赛选手们成群结队。

虽是清晨,但体育馆内外已然充斥着满是活力的喧嚣,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作为A组种子队的青叶城西不用参加第一场的比赛,不过热身和调整状态的练习依然必不可少。

岩泉一和及川彻带着正选队员们寻找场地进行热身,桐山静则和后勤组的成员们再次清点用品,做好辅助工作。

赛前的准备没有花费多少工夫,只一会儿便处理完毕,离场馆内第一场比赛的开始还有不少时间。

“接下来请大家自由活动吧。”

后勤组的成员听到这话后三三两两地结伴四散开来。

桐山静站在原地,修长的睫毛上下扑闪,扬起的唇角落下它的弧度,上齿轻轻蹍过下唇带出一抹嫣红。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

临近夏日的清晨,灿烂的朝阳照得人有些恍惚。

桐山静眨动干涩的眼,低下头将视线从前方充作比赛场地的体育馆上挪开,将空荡荡的手藏进宽大的袖中,背过身,挪动僵硬的腿,缓慢远离场馆。

心脏如同平铺的纸被莫名的情绪卷作一团,隐隐作痛。

她在今天,甚至以后,都只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

迎面的风吹进眼睛里,致使视线忽地模糊。

桐山静鼻翼翕动,咬紧牙抑制住堵在嗓子里的气体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用指尖抹去眼前薄薄的水雾。

重新清晰的视野前方是两块白色的告示牌,上面陈列着分组对战表,黑色的字体在白色背景板的映衬下分外闪耀。

桐山静的目光扫过青叶城西,乌野,伊达工……看向女子组的对战表中,和青叶城西处在同一位置的新山女子。

以及新山女子旁的学校,有几所在远征以及合宿时见过的熟面孔。

告示板上明明是常见的字体,组合起来却有了特殊的意义,令她感到十分怀念。

“好久不见,桐山。”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柔和的声线在短促的语调中格外干净果断。

披着新山女子排球部外套的高挑女生夹着排球,笑意在看到桐山静空荡荡的双手时淡了些许,在注意到对方微微泛红的眼睛后,那淡淡的笑容便消失不见。

尽管不想承认,她们新山女子在今年春高上取得的胜利,并不只是因为刻苦的训练,完美地配合。还有一部分要归功于眼前这个人的因伤缺席。

她们最强的对手,枭谷,在佐久早夕纪她们的努力下,只撑到了十六强。

这是她们中学时代里第一次没有在大型赛事上正面对上。

尽管她和队友们一起拿到了冠军,但那一丝遗憾却始终如影随形。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桐山静那空无一物的手上:“你要来看我们的比赛吗?”

对方的手里已经没有了排球。

“会输吗?高坂。”桐山静扬起下巴,唇角带着笑意,向新山的女帝发问。

或者说是挑衅。

高坂由希挑起细长的眉,对方现在的这副表情可比刚才生动得多,自己也更加熟悉。

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扬起更加肆意的笑,声音笃定而自信:“胜利是属于新山女子的。”

这幅由胜利浇灌出的王者架势让清晨的太阳都黯然失色。

桐山静眸光微闪,抿唇笑了起来:“真遗憾,我还期待着有队伍能够在预选赛上打败你们。”

不过她更希望看到新山女子和枭谷的大家在那橘色的中心球场上决出冠军。

高坂由希看向桐山静外套上的那抹绿色:“就像青叶城西打算对白鸟泽做的那样?”

就她个人的审美而言,青叶城西的这套队服远比枭谷那套好看得多,然而她现在却觉得这柔和的绿有些扎眼,自己更加喜欢对方穿着那身灰白色。

“桐山,我不认为白鸟泽会输。”高坂由希淡淡道,正如她不觉得新山女子会在预选赛中输给哪一所学校。

“但是,我很期待青叶城西能够打败白鸟泽。”

她喜欢出人意料的情节发展,也存着想在全国大赛上看到对方的私心。

“他们会让你看到的。”桐山静微笑着说。

那你呢?你是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了吗?

高坂由希咬紧牙关忍住了几乎要冲出喉间的质问,却没压制住心底骤然窜起的怒意与惋惜。

她没法指责对方的“堕落”,这实在太过残忍,却也没办法接受自己一直以来的对手,或许可能在未来成为队友的人,白白地“浪费”自己的天赋。

为什么来了宫城县却没有选择她们呢?是想要逃避吗?

可有些问题,只有先面对它,随后才能将其解决。

高坂由希放松手臂,排球流畅地滑到她的手中。平常轻飘飘的排球,此时在手中却忽然变得沉甸甸,嘴唇紧张到黏在一起,断断续续地吐露着话语:“呐,桐山,有空要一起打排球吗?”

以前随口就能说出的邀请,此刻不仅变得艰难,还带着刻薄的意味,就像一把锋利的刀。

若未能剜出腐肉,便只会刺伤对方。

失败的回忆带着疼痛席卷而来,令桐山静想要找个无人的角落蜷缩起来。

她在出院后尝试过很多次,在一次次的僵直,一次次达不到预期的评估后认清了现实。

她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打球了,并且,即使是坚持锻炼,在未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长进。

那点可能性,完完全全地被躯体不可逆的损伤掐灭了。

“抱歉。”桐山静僵硬地后撤,无处安放的手捏紧了衣袖,在逃避问题的同时还不忘给出一个借口:“我该去集合了。”

高坂由希凝望着即将要逃走的人,深呼一口气,她决定再赌上一把。

新山的女帝将手中的排球轻飘飘地抛向自己的老对手。

两人之间陡然升起了一张2.24m高的无形球网,那颗球正越过网落线向自己这方的场地。

广播的声音,路人的闲谈,乃至远处虫鸟的鸣叫全都消失殆尽,唯一传导至耳朵的,是自己心脏“砰砰”地跳动。

那颗排球正缓缓降落。

不能让它落地。

脑海中忽然复苏的执念压下了纷乱苦涩的情绪,身体被它无情地支配,调度。

回过神来,那颗排球已经回到了高坂由希的手中。

双臂间残存着短暂又熟悉的触感,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瞬间盈满了眼眶。

高坂由希上前,将那颗排球强硬地塞给她心中的最佳自由人,顺带给她的朋友一个紧紧地拥抱。

桐山静拿着排球的手

微微颤抖,声音也不复往日的平静:“高坂,你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是啊。”高坂由希没有否认这一点,况且混账的可不止她一个人,“这颗排球就送给你了。我们这些混账东西大概率会一直在排球这条路上走下去。你要是想找我们算账的话——”

高坂由希启唇笑道:“就别把它弄丢了。”

快点追上来吧,无论是作为选手还是教练。

高坂由希用手作梳子替桐山静整理好头发。

“高坂前辈——你把手机落在内藤前辈那里了。快到集合时间了,内藤前辈她怎么都联系不上你。”新山女子的下一任王牌天内叶歌气喘吁吁地跑来,撑着腿,充当前辈们的传话筒。

她在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前辈身边的人既陌生又熟悉。

“啊啊,杏梨发起火来可是很难摆平的。”高坂由希借着桐山静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集合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

“那我先走了,桐山。有空的话,约着一起打排球吧。”

如果有机会的话。桐山静在心底作答,言语上却保持沉默,只挥挥手作别。

天内叶歌补上迟来的问好,在转身离开后,心情陡然变得轻松活泼起来,迈过了赛前那道紧张的门槛。

“你在高兴什么?”高坂由希搭着学妹的肩问。

“一想到能看到前辈们打球,我就情不自禁地高兴起来。”

“就为了这种事?而且那家伙还没答应呢。”高坂由希揉着后辈柔软的发丝。

“但是桐山前辈没有拒绝。”

即使她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只和桐山前辈相处了共计不到三个月的时光,也能断言对方只要没有当场拒绝,那十有八九便是同意了。

况且,自家的前辈最擅长的就是软磨硬泡,死缠烂打。

“你说得对!那就让我们这几天痛痛快快地结束比赛,然后趁着休息时间去约她打球吧。”

乌野的人来得稍迟一些,与青叶城西相关的事情总能吸引影山飞雄的目光,连带着他身边的日向翔阳也看到了和穿着陌生学校校服站在一起的那名好心的青叶城西排球部的女经理。

“新山女子。”他念着那两个人外套上的字眼:“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他脑海里却没能找到对应的回忆。

“笨蛋!”影山飞雄似是被他的无知震惊,瞪大了眼,嘴角却咧着混合着嘲讽和得意的古怪笑容。

他大发慈悲地给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讲解。

听完影山的一席话,日向翔阳的眼睛不由闪闪发光:“好强啊。”

心底却产生了微小的疑问,为什么青叶城西的女经理会和她们待在一起。

不过这疑问很快被影山飞雄的一掌拍到脑后:“去热身了,笨蛋。”

可恶的影山!怀着这样的怨念,日向跑得比平时还要快上不少,影山飞雄自然也没被他落下。

目送新山女子的两人离开后,桐山静抱着那颗排球,转过身去,踩着第一场比赛即将开始的广播,向僻静的角落走去。

只是她的步伐越来越慢,挺拔的身躯逐渐弯了下来。

腹部传来阵阵绞痛,翻涌着想要呕吐的欲望,喉管里涌起血腥味,呼吸变得急促而又困难,心脏急速地跳动。

这大概是由手中的排球引起的,可越是痛苦,那颗排球就越是被接近麻木的手紧紧地抱在怀中。

桐山静跪坐在地上,顺着脸颊流下的液体在地面画着圆圈。

好讨厌。

讨厌比赛。

讨厌不能参加比赛的自己。

第73章 喜欢还有你。

“哟,小飞雄和小不点~”及川彻倚在栏杆上,懒洋洋地朝乌野那对正在热身的怪人组合打招呼。

“大王!”日向循声望去,眨了眨眼再三确认。

现在,青叶城西的大王身边没有他们的王牌,也没有他们的经理。

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被即将开始的比赛所带来的紧张淹没。

日向翔阳又将注意力放回赛前准备。

青叶城西作为A组的种子队,第一场没有比赛,入畑教练决定利用这段时间观察一下乌野的进步。

岩泉一挂掉没有打通的电话,盯着手机,直到屏幕熄灭,才回过神,将它放回背包,停下前进的脚步:“我去找一下静。”

“诶?”及川彻困惑地扭过头,他的耳朵刚才好像出了故障。

“静没有来和我们集合。”岩泉一语速极快地讲道,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担忧。

自己的女朋友向来是一个守时的人,她并不会无缘无故地迟到。

而且打不通的电话总让人生出微弱的,不祥的预感。

及川彻扯动嘴角,他觉得自己的幼驯染现在活脱脱是一个担心孩子走丢了的家长。

桐山她是三年级的高中生,并不是三岁的小孩。

上次的运动会也是,只要一小会儿见不到对方,小岩这家伙就止不住担心。

这家伙是不是太黏着对方了。

及川彻被自己得到的结论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呐,小岩”及川彻清了清嗓子,打算语重心长地开始说教。

即使是恋爱,也并不意味着要时时刻刻待在一起,要给对方留充足的个人空间。

这些说辞在他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后堵在喉咙中。

及川彻敏锐地从岩泉一的眼神里读到了害怕。

那是他相当少见的情绪。

及川彻抿紧了唇。

也许桐山她已经提前去了会场,也许她遇到了老朋友。

他看着自家幼驯染那认真的眼神,咽下这些含糊的假设。这些擅自的揣度完全没法搪塞过去,打消他的顾虑。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应该将比赛放在第一位,观察潜在的对手才是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

及川彻的喉咙上下滚动。

“去吧。”

他最终轻声应允。

作为队长,放任这种情绪蔓延极有可能影响到他之后的状态。作为朋友,他没理由制止。

“别太着急了。”

不要受伤,缺席之后的比赛。

“我知道了。”岩泉一朝他点头,转过身,脚步却迈得越来越大,步伐越来越快,没走几步便飞奔起来。

及川彻不禁无奈扶额。

你这家伙倒是给我说到做到啊。

青叶城西的队伍照常少了一人。

入畑教练正准备叫岩泉一去将及川彻那家伙抓回来,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家伙正站在自己面前,反倒是岩泉一缺了席。

“岩泉呢?”入畑教练问。

这还是岩泉一头一次缺席。

“他有东西落下了。”及川彻摸了摸鼻子替好友打掩护。

花卷和松川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望向及川,岩泉那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落下东西的人。

庆幸的是教练并没有深究,也没有像对待及川彻那样,特意派人去找。

大抵是因为岩泉一向来让他放心。

然而那个向来稳重的人,此时却在空耗他的体力,像个无头苍蝇在体育馆内外飞奔。

即将举行比赛的场地,无论是男子组还是女子组都去找过了。体育馆外,也从学校大巴所在的停车场绕了一圈。

途中拨打的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岩泉一转回了入口处,搜寻起自己刚才匆忙中忽视掉的地方。

心中积起一道乌云,连带着呼吸和脚步都变得沉重。

这个汇聚了多数人梦想和希望的地方,同时潜藏着失败和不甘。

岩泉一最终在一条偏僻的小道,找到了跪坐在长椅旁的桐山静。

对方就像是将要化作泡沫消失的人鱼公主。

脆弱又易碎。

他两步冲到桐山静身边,颤抖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离得近了,她那惨白的脸色,以及那被汗水浸湿,黏在脸上,宛如黑色血迹的秀发,在眼中形成浓烈的对比。

刺眼的画面使得心中的乌云下起了刀锋似的大雨,在心上划下一刀又一刀。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岩泉一跪在桐山静的身边,那

双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膀,喉咙里挤出哽咽的声音:“要去医务室吗?”

冷汗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传来令人发寒的凉意。然而扶着自己肩膀的,属于另一个人的那双手又是分外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递着另一个人的热量,带来了宁静与安心。

急促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

桐山静眨掉积蓄在眼中的泪水,将朦胧的视野擦干净。

映入眼帘的是岩泉一焦急又担忧的表情,额上的汗沿着眼角滑落,像是晶莹的泪水。

他找来了啊。

桐山静抬起右手,擦去对方脸上的痕迹,同时不忘扯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安抚:“不用,我坐着休息一下就好。”

抱着排球的左手渐渐恢复了知觉,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敏感的指腹紧贴着排球,熟悉的触觉让她从心底生出喜悦。

“我只是高兴过了头。”颤抖又虚弱的声音这样说道,“我果然,还是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排球。”

棕色的瞳仁里燃烧着喜悦的火焰,摄人心魄。

可她已经不能再继续之前的梦想。

哭泣着相拥的画面在岩泉一的眼前回闪,心疼和不甘充斥在心头,喷涌成一个有些哽咽音节。

这音节淹没在比赛即将开始的广播中。

岩泉一轻轻地撩起桐山静濡湿的头发,拿出手帕轻柔地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水。

如果他能早一点来就好了。

岩泉一无端地生出这个念头,甚至异想天开地希望时间能够回溯,让她避免掉那场车祸,能够一直,一直在喜欢的道路上前进。

无望的苦涩从心底蔓延到眉梢。

桐山静撑着岩泉一的肩膀,借力站了起来,俯身在他额前落下如同清风拂过的一吻。

“还有你。”沙哑的声音吐露着爱语,如同绵密的砂糖,苍白的面孔也晕染开甜蜜的淡粉色。

岩泉一呆呆地仰头望向那远比太阳璀璨的人,大脑迟缓地将桐山静所说的两句话拼凑起来。

她非常非常喜欢排球,还有自己。

苦涩的情绪被撒上纯洁的糖霜,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甜蜜。

比赛的广播不合时宜地重复播报。

桐山静拾起摔坏的手机,和用来急救的塑料袋,抱起那颗作为礼物的排球,朝仍坐在地上的岩泉一伸出手:“一起去看比赛吧。”

交叠的手中传递着安心与勇气。

我果然是个很幸运的人。

桐山静眼里流转着波光盈盈的笑意。

她一开始,是怀揣着放弃的想法,自暴自弃地来到这里。

或许,她独自一人,花上许多的时间在原地踏步,来来回回的逡巡后,也会想明白自己仍喜欢排球。

十指交叉的双手紧扣在一起,地面上的影子依偎在一起。

可她邂逅了岩泉一,遇到了青城的大家,渐渐获得了勇气,也找到了新的道路。

当然,也从光太郎、夕纪和旧时的朋友们那里得到了许多支持。

桐山静摩挲着刚获得的礼物,熟悉的触觉令她不可抑制地感到喜悦。

正是这些,令她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并且即将以青叶城西男子排球部经理的身份站上那陌生又熟悉的赛场。

上午比赛告一段落,乌野2:0赢下了和常波的对决。

伊达工同样以2:0赢下了与樱下的比赛,成为乌野下午的对手。

只一个上午的功夫,便有近半数的队伍遭到了淘汰。

即使是初次尝到了比赛胜利的甜美滋味,在下午的比赛开始前,日向翔阳仍感到了紧张。

“肚子又开始痛了起来。”他捂着腹部,哆哆嗦嗦地拿起水杯,准备去接点热水,试试看能不能缓解。

他刚过转角,水池旁一青一白的身影直撞入眼帘。

那是他今天见过的,青叶城西和新山女子的队服。

日向翔阳忙闪身躲回角落。

他并不认识新山女子中的任何一人,可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在那个女生的对面,是青叶城西的那名女经理。

早上下车时见到的画面在眼前闪回,连带着那小小的疑问也再次冒了出来。

为什么青叶城西的经理会和新山女子的人认识?

她似乎和音驹的人也很熟悉,尤其是研磨和那个凶巴巴的鸡冠头。

难道对方以前也打过排球?

日向翔阳在脑海中擅自揣度对方的过去,双脚黏在地上没有行动。

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并不是很融洽,似是在对峙。可就体格来讲,青叶城西的女经理要逊色许多,她该不会要吃亏吧?

日向翔阳担忧地想到,他咽了咽唾沫,做好一有不对就冲出去制止,或是跑到青叶城西那边摇人的准备,青叶城西那个王牌,看起来就很不好惹,找他准没错。

然而那人说的话,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桐山,转学来新山女子吧。”

第74章 准备看来今晚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空气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变得安静。

内藤杏梨在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便紧咬着唇,双手揉捏着外套下摆的布料。

明明刚教训完由希那家伙,让她在说话之前多动动脑子,顾忌对方的情绪,别给她造成麻烦。自己转头在看到桐山的时候就犯下更加严重的错误。

这句邀请毫无意义,只会徒增对方的烦恼。

“谢谢你的邀请,但是,请允许我拒绝。”桐山静浅笑着婉拒。

她已经离开了枭谷,自然也不会考虑去新山女子。

而且,她更想看着青叶城西的大家,尤其是王牌,究竟能走到哪里。

意料之中的拒绝没有带来太多的伤心。

内藤杏梨叹了口气,从随身携带的本子上撕下一页,将它递到桐山静的面前。

那张纸上只简洁地写了一个地址。

“这是我堂姐经营的一家排球俱乐部,主要面向小孩子。”

自从上次黄金周和枭谷的合宿,听佐久早那家伙说起眼前的人准备以排球教练为目标后,内藤杏梨就一直在想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到对方的地方,能够让她继续留在排球的道路上。

“辻村教练在今年的三月份退休了。”

“退休?”

“啊,毕竟年龄大了,又做了一场小手术。”内藤杏梨三言两语地略过这个话题:“她偶尔会去这家俱乐部指导,离青叶城西也不远,你有空的话,可以去参观一下。”

她没有遭遇过那种不幸,无法全然将自己放到对方所处的环境中看待问题,阅历也不足,只能寄希望于一无所知的幼童和充满智慧的长者。

“多谢。”

白皙又瘦弱的手抽走了那张纸片。

正是这双手,接起了太多次她们发起的进攻,守住了枭谷的防线。

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内藤杏梨扯了扯嘴角,薄薄的嘴唇嗫嚅半天,最后吐出一句干巴巴的加油。

这个人或许并不需要自己的加油,可她不知道除了这句话,还能够对她说些什么。

她拿着装满水的杯子落荒而逃。

桐山静捏着那张纸,沾了水的手指濡湿了纸面。那点水渍很快蒸发,平整的纸面生出了皱褶。

她仔细地收好那张纸。

没来得及离开的日向翔阳不小心偷听到了全程。

“那个……你没事吧?”他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挠着头道歉:“不好意思,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尽管他没有听懂。

桐山静并不在意她和内藤杏梨的话被别人听了去,反倒是这个人的状态更让人在意。

面色有些发白,手捂着肚子,整个人微微颤抖。

“日向君,你不舒服吗?”

“我有一点紧张。”日向翔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个青叶城西的前辈,有着奇异的亲和力,让人很容易敞开心扉。

他说罢,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抖着手去接水。

桐山静从兜里摸出一块包装完整的巧克力。

“要试试这个吗?或许能够缓解一下。”

桐山静从兜里摸出一块包装完整的巧克力。

橘发少年呆愣愣地接过,顺手直接撕开包装将它放入口中。

像一只橘色的小狗,但狗狗并不能吃巧克力。

“你是不是有点单纯过头了?”

沉浸在巧克力苦味中的日向翔阳皱着脸,没反应过来。

“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啊。”桐山静语重心长的解释:“我好歹也算是你们的对手吧,如果我起了坏心思,说不定这一块巧克力就会导致你不能参加比赛。”

而且,乌野如今战力并不足,缺少了这个人,影山飞雄独自一人不可能再使出那种快攻。

乌野目前最有效的进攻手段便没法发挥。

“你们说不定会因此输掉比赛。”

日向将那块苦涩的巧克力吞下去:“但你不会这样做的。”

况且,热爱排球的人中,哪里会有这样的坏人。

巧克力提供了一些能量,紧张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日向翔阳问出了自己好奇的问题:“桐山……前辈以前打过排球吗?”

“打过哦,姑且算是一个还不错的自由人吧。”

“好厉害。”日向的眼睛忽然亮起来,他并拢双臂,做出接球的姿势。

只是这姿势有些许不标准。

桐山静没忍住,上手掰弄他的手臂和手指,纠正他的姿势:“这样会好一点。”

日向动了动手臂,现在它们就像是自行车那加了润滑油的锁链一样流畅。

“好厉害!!!谢谢!”日向的脸上绽出取得进步后喜悦的灿烂笑颜。

她小时候给光太郎纠正姿势的时候,也在对方脸上见过这种笑容。

桐山静的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日向君,下午的比赛加油。”

“嗯!”日向受宠若惊地点头。

“喂,呆子!!!”影山飞雄气势汹汹地走来,揪起日向翔阳的头发:“你这家伙怎么耽误了这么久,该去热身了!”

却在看到桐山静,准确的来说是和及川彻以及岩泉一相同的那套校服,一瞬收敛了表情,僵硬地嘟囔着一句前辈好,随后便拖着日向翔阳,两人打闹着离开。

桐山静抱起装有水壶的篮筐,身边突然伸出熟悉的手,将重物从她的手里接过。

“我来拿吧。”岩泉一说道。

两拨人从相反的方向离开。

下午,乌野和伊达工的比赛先开始。

桐山静收回望向新山女子比赛场地的目光,观察起有可能即将和青叶城西一战的两所学校。

伊达工的跟进式拦网不愧铁壁之名,而乌野日向和影山这对组合打出的那种近乎神技的快攻同样难对付,尤其是他们并不只是单一的使用这种快攻,偶尔还混杂着普通的快攻,让人难以提防。

桐山静注视着那抹在场上肆意跑动的橘色。

对方似是有着用不完的活力和体力,不停地高喊着要球。

“传过来!”

“传给我!”

桐山静微微睁大了眼。

原来是这样。

她更加冷静地审视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的配合,花费一整局的时间验证,她现在可以确信自己的猜测无误,那两人之间确实存在着暗号。

一个比较聪明的做法。

另一边的场地清理完毕,青叶城西和大岬的比赛即将开始,桐山静收回注视着赛场的目光,开始进行自己作为经理的任务。

赢下与伊达工比赛的乌野,看起了青叶城西和大岬的比赛。

“国见没有上场。”影山看向身处替补席的国见,突然开口。

“国见?”

“那个13号。”影山闷声道。

以国见的实力,他应当得到一个正选的位置。

“哦哦,我们练习赛还一起打过,他实力确实蛮不错的。”田中开口,“我记得他是主攻手来着。”

他的视线游移到场上,开始寻找替代国见的那个人。

金色的头发引人瞩目。

“是他啊。”田中不由得皱眉。

“前辈认识吗?”日向好奇地问。

“倒谈不上认识,只是初中的时候和南三中打过几场比赛。”田中回想起对方那相当凶狠的个人风格,“那家伙就像狂犬一样。”

“听说他高一的时候和学长们闹得很僵,退出了排球部。”西谷补充。

看样子是个问题儿童啊。

乌养系心看着青叶城西的那个16号。

这个人的爆发力极强,不过,他们队里最值得注意的还是那个叫及川彻的二传手。

毋庸置疑,他是青叶城西的核心,一个十分优秀的二传手,并且自身的得分能力也不弱,光凭那一手强势的发球就拿下了近乎一半的分数。

有些棘手。

青叶城西最终以大比分赢下了和大岬的比赛。

摄影部的森谷遥在赛后走来:“桐山同学,这个给你。”

她将及川彻托她录制的乌野和伊达工比赛录像交给桐山静。

“不直接交给及川吗?”桐山静微微一愣。

“他的采访恐怕还要一会儿才能结束。”森谷遥看着远处正在接受电视台采访的及川彻,余晖为对方戴上了一顶金色的冠冕,衬得他像是一个国王。

她的唇角浮现点点笑意:“我接下来还有补习班,就先走了。”

说罢,待桐山静接过那张光盘,便走进林荫道中,连绵的树影为她披上一层黑色的纱。

比赛结束,回到校园,青叶城西排球部社团活动室。

及川彻哼着歌,将桐山静转交给他的那张写有乌野vs伊达工的光盘装进包里。

“你这家伙可别熬夜。”岩泉一叮嘱。

“小岩,你是我的妈妈吗?”及川打趣,而后又看向桐山静,眨眨眼睛,这样来算,她岂不是相当于自己的爸爸?

及川彻疯狂地晃动脑袋,将这恐怖的想象从脑海中甩出去。

桐山静偏心地无视掉岩泉对及川的制裁,点开裁剪好的视频。等他俩玩的差不多后,说出自己的推断:“日向和影山他们发起的快攻,是由暗号决定的。”

及川彻从岩泉一手下逃脱,凑到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看着视频。

“是「过来」和「给我」这两个词吗?”他看出了端倪。

“在和伊达工的比赛中是这样的。”桐山静回答。

她并不能断言明天的比赛,日向和影山是否还会使用和今天相同的暗号。

如果他们更变暗号,这便会成为错误的信息,不过提前知晓这一点,对他们明天战术的安排总是有利,而且倘若对方意识到他们已经识破这一点,多少会影响乌野的士气。

及川彻在脑海中完善明日作战的细节,力争完美。

他最后伸了一个懒腰:“看来今晚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第75章 热身赢得比赛的,会是青叶城西。……

周末依旧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佐久早夕纪将墨镜搭在衣领上,看向地图,规划去排球比赛场馆的路线。

耳边传来隐隐的哭声,她循声望去,一个小男孩儿正站在一旁的树下,仰头望着树呜咽。

佐久早夕纪顺势往上看。

鲜红的气球在翠绿的树叶映衬下显得十分突出。

只哭泣的话可是没法救下卡在树上的气球。

如果是圣臣那家伙的话,恐怕不会掉一滴眼泪,只会立刻行动起来尝试自己解决。

佐久早夕纪不禁想起小时候圣臣和元也那两个家伙偷偷地从仓库搬出梯子,爬上屋顶想要救下猫咪。结果那只小猫在他们靠近后却轻盈地跳落到地上,独留他们在屋顶吹冷风的蠢事。

她几乎没怎么见过他掉眼泪。

完全不像眼前的这个小孩儿。

明明这种反应才是大部分的小孩该有的状态吧。

圣臣那家伙,从小到大一点都不可爱。

佐久早夕纪停下腹诽,迈开脚步,打算发发善心,帮助一下那个正在哭泣的幼崽。

助跑,起跳,仰头望去那气球的绳索近在咫尺,却被另一只突然冒出的手轻巧地拽住。

佐久早夕纪抓了个空,落地后,见到了一头茂密的橘发。

“给。”

日向翔阳将手中的气球交到那个哭泣的小朋友手上。

“谢谢大哥哥和大姐姐。”那个小孩儿破涕为笑,稚嫩的童声变得甜蜜轻快,礼貌地向帮助自己的人道完谢后,拽着气球一溜烟的跑掉。

大哥哥和大姐姐。

日向翔阳眨了眨眼,看着眼前带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的高个子,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唾沫。他刚才只关注了气球,并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人。

“你跳得还蛮高的。”佐久早夕纪将抓空的手插进外套口袋里,低头看向那个突然蹿出来的男生。

虽说自己并没有用全力去跳,但事实就是具有身高优势的自己没有抢过对方。

而且,他并不只是跳得高,速度也很快。

自己在起步阶段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非常不错的爆发力。

佐久早夕纪从下至上地扫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个子。

明明腿部的肌肉并不明显,不像是经常锻炼的样子,那些力量是从哪里产生的呢?

她的目光在对方的外套上停驻。

乌野。

她刚才在对战表上看到过这几个字符,如果没有重名的话,这是即将和青叶城西进行比赛的学校。

“你是排球部的吗?”佐久早夕纪开口问道。

“是!”日向翔阳虽然很诧异对方为什么会猜到自己是排球部的,却还是笑容灿烂地自我介绍:“我叫日向翔阳,目前是乌野排球部的副攻手。”

以及最强的诱饵。

他在心底默念这句。

副攻?

佐久早夕纪微微睁大了眼睛,这家伙的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七,在排球这项运动中并不算高,放到副攻这个比拼高度的位置就更显得矮了。

不过他跳得很高,勉强能够弥补一二。

这家伙如果上场比赛的话,大概会像鸥台的星海光来一样,让人大吃一惊吧。

“比赛加油。”佐久早夕纪压低了帽檐,戴上墨镜。她忽地对青叶城西与乌野的比赛升起了些许兴趣。

“多谢。”

收到陌生人的打气令日向翔阳的橘发看起来又灿烂几分。

佐久早夕纪转身离开。

既然乌野的副攻手现在还在场外闲逛,那就意味着比赛还未开始,她动作快点的话,还能和小静聊上片刻。

她对自己今天的伪装相当自信,行程也瞒得很紧,说不定能够看到她惊喜的神情。

会场内,各个学校的加油声汇成一片喧闹的汪洋。

新山女子那边传来的加油声格外明显。

佐久早夕纪搜寻青叶城西的视线不自觉偏移。

新山女子和对手的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二局,她们不仅先拿下一城,并且此时场上的比分也来到了24:7,来到了新山女子的赛点。

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然而她们的对手并未就此放弃,仍奋力挣扎。

即使周围的声音过于嘈杂,但光看口型也能猜出,那群围成一圈,手掌交叠在一起的选手,喊着“加油”,“还没结束”,“不要放弃”这类的话互相打气。

佐久早夕纪停下脚步。

大抵所有的失败者都是相似的。她在去年的大赛上,也曾和队友说过这样的话。

哨声吹响,比赛继续。

身为王者的新山女子不为所动。

高坂由希冷静地起跳,挥臂,一记凌厉的小斜线碾碎了对手的希望,为新山女子赢下了胜利。

这一球的速度和角度比起合宿时进步不少。

佐久早夕纪耳边炸开猛烈的欢呼声,纳入眼中的是场上那群败者不甘的泪水。

真是可惜。

两支队伍向观众们致谢,工作人员清理场地,下一轮比赛的队伍入场。

佐久早夕纪迈开步子,继续搜寻着青叶城西的位置。

后来,小静她从录像上看到我们输掉比赛流泪的时候,会和现在的自己一样,觉得可惜吗?

不,那是更深,更深的自责和遗憾。

-是因为我才输掉的吗?

微弱的呢喃却如同绝望的嘶吼。

佐久早夕纪找了一个远离人群的僻静角落坐下,将背包放在一旁的空座位上,远远地注视着在场边忙碌的桐山静。

今年的我们,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感到可惜,如果要流泪的话,也请因喜悦而落泪吧。

在此之前,青叶城西,你们可别输掉啊。

换了另外一套队服的高坂由希在佐久早夕纪的另一侧落座:“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两个人。”佐久早夕纪不假思索地回答,纤长的手指轻抚着右侧的背包,尽管只有她一个人到场,但她也带来了山崎弥生的心意。

并且小静也身处这座场馆中。

无论如何,她都并非一人。

“你又将采访的任务都丢给了内藤?”

“嘛,我不太喜欢镜头。”高坂由希仔细拉上外套的拉链,竖起衣领,细致地做好防护,防止见风着凉。

她向来不喜欢面对赛后的采访,“而且,比赛时还看到了你这个家伙。”

“那时就认出来了吗?”佐久早夕纪取下墨镜,挑眉发问。

她本觉得自己的伪装堪称完美。

“没有多少人会在看比赛的时候穿一身黑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吧。”高坂由希失笑,替她摘掉了那顶黑色的棒球帽,“而且你这家伙的身高也很突出。”

称得上鹤立鸡群。

佐久早夕纪看向周围,大部分是穿着校服或者休闲装的学生。

“刻意的隐藏反倒过早暴露了你自己。桐山她现在也发现了。”高坂由希扬起下巴示意她看向场上。

青叶城西的经理正望向这边微笑。

佐久早夕纪摘下口罩,回以灿烂的笑容。

那家伙一声不响地跑到这里来了啊。

丢下大家和训练跑来这里。

真是太不称职了。

桐山静不由在心中嗔怪起对方临近大赛时突然跑来宫城的行为。

然而这点责备和担忧很快被涌现出的喜悦冲淡。

那片角落的色彩在她眼中变得更加鲜艳明亮。

桐山静朝她们小幅度地挥手示意,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回赛场上。

热身已经开始了,喜悦和责备的话语,等到比赛结束再说给她听吧。

乌养系心叼着未点燃的香烟,看向参赛表。

对方今天并没有派出那个16号,而是又换回了13号。

昨晚耗费一番功夫想出来的,针对那个16号的战术现在看来已经没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