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被她囚禁了
发誓从来不管用,喻烟又一次宿醉。
刚醒的那一刹那大脑是空白的,除了身体的难受什么也感应不到,躺在无比松软的大床上头疼得要裂开,蒙着枕头缓了好一阵才感觉到周遭的陌生。
枕头上不是她的味道,她猛然察觉。
心一惊,睁开眼猛地翻身坐起,掀开被子,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房间,装修精简,大气奢华,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汇集着晨间暖阳。侧边还有一个露台,往外看,是空旷的草地和花园,没有丝毫老旧的烟火气息和城市喧嚣。
这是哪儿?
傅韫青
昨夜的记忆很快涌现,她记得傅韫青把她从酒吧抓走,她记得她跟傅韫青发酒疯吵架,记得傅韫青把银行卡甩到她脸上,怒气冲冲地对她说不就是钱吗,再后来呢?再后面的事情,喻烟一点儿印象都没了。
她低头看,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是谁帮她脱的衣服,是傅韫青么?
她在哪儿?
喻烟起身,头重脚轻的强烈感觉让她不得不撑着墙缓缓,忽然,门被推开。
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从外面走进来,身着西装,仪表整洁,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手里还端着一杯蜂蜜水。
“小喻小姐,您醒了。”女人礼貌而亲切的语气让人舒服,她给人的妥帖感就仿佛刚才一直候在门外,听到喻烟苏醒的动静立马进来伺候。
喻烟对这张脸一点印象也没有,“你是……”
“我是这栋别墅的管家,我姓汤。”管家笑了笑,“小喻小姐可能不记得我了。”
汤管家?
喻烟绞尽脑汁回忆了半天,一点头绪也没有。
真糟糕。
不过自来熟的大小姐并不拘束,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蜂蜜水,喝了一口,是温的,知道这个东西能让宿醉的自己好受一些,她咕噜咕噜喝了一半,才又问:“傅韫青呢?”
“傅小姐还有事要忙,您要找她吗?”
“我当然要找她,我把我拐到这里,怎么又把我丢下一声不吭就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喻烟很不满。
管家微笑安抚道:“应该是在忙工作,很快就会来找您的。傅小姐怎么会丢下您一个人呢?”
是哦,今天是工作日,傅韫青是要上班的。
喻烟离开房间,管家跟在她身后,她张望四周,心想,这里是傅韫青的家吗?自己有没有在这里生活过呢?完全不记得了,房间在二楼,她顺着走廊走了一会儿才找到下楼的电梯。
坐上餐桌,吃着五星级大厨做的无论是口味还是卖相都无可挑剔的精致早点,一夜之间回归心心念念的上层生活,喻烟却没心思细细品尝,边吃边忙着回路玉的微信。
路玉:【快结束了吗?】
路玉:【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路玉:【怎么不回信息?不会真喝大了吧?】
路玉:【你不会真要跟安邱回家吧?】
路玉:【还是别了吧,被人包养这事儿开开玩笑可以,可不能真干啊,
路玉:【起码再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啊】
路玉:【烟烟,听我的,快回来,实在不行我去问我姐要钱给你花,她也是富婆可有钱了,她也很美啊,你还*记得她不?】
路玉:【图片】
路玉:【是不是很美?】
路玉:【我去找你了啊,你在那儿别走】
……
可把路玉急的。
好搞笑啊,为了她哄回去,她居然真的把她姐姐的自拍发来了,喻烟点开照片,路玉姐姐确实好美,只不过太可惜,路玉那家伙动作太慢了,还没赶到自己就被傅韫青给抓走了。
喻烟想逗逗她,想想又算了,毕竟她的朋友是真的在为她着急。
喻烟:【我没跟安老师回家,被傅韫青带走了】
本来还想解释一番,路玉秒回:【我知道了】
喻烟:【你知道了?】
路玉:【昨晚找不着你给你打电话,是傅韫青接的,她说你在她那儿,我就放心了】
喻烟:【什么叫我在她这儿你就放心了?】
路玉:【比在安邱那放心】
毕竟也是前妻,毕竟对傅韫青有所了解,她从前对喻烟那么疼惜爱护,现在也总不至于伤害,比起安邱这个一知半解的陌生人,要安全很多。
喻烟倒是诉起苦来:【是嘛,你不知道她昨晚对我有多凶】
真的很凶,超级凶,喻烟差点被她弄哭。不过她并不打算同路玉讲那件事。
路玉:【吃醋了能不凶么,也不想想她为什么去抓你,叫你招惹她又去招惹别人,没想到吧】
这事儿喻烟也很委屈:【是她先不理我的好不好!】
路玉不跟她掰扯这些了:【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去……?
起码得吃完这顿米其林早点吧。
只是宿醉食欲并不好,再好吃的东西喻烟也只是随便塞了几口。或许是因为这栋别墅在从前也很有可能是她家的缘故,胆子本来就大的她并不见外,打着参观的幌子开始上上下下逐个房间寻找着什么,甚至连院子都去了,没找着,管家问询,她才说:“找哈尼。”
说实话,当醒来,意识到自己在傅韫青的家后喻烟脑海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可以见到小猫了欸。
可是翻遍整栋房子都找不到小猫的痕踪影,她还想,是不是小猫太黑了躲到床底自己没有看到呢?
“哈尼?”管家迟钝了一下,回答:“是您和傅小姐养的猫吗?它并不生活在这里。”
并不生活在这里?
“那它生活在哪儿?这里不是傅韫青的家吗?”
管家面露惑色,只是一刹,耐心回答:“傅小姐并不常住这里。”
猫不在,傅韫青也不在,她并不常住这里,这里不是她们曾经的家吗?还是离婚以后傅韫青又搬走了呢?
找不到人也找不到猫,喻烟沮丧地想,那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虽然她还有一个疑问,昨晚的衣服到底是管家女士替她脱的,还是傅韫青替她脱的呢?
*
喻烟在别墅里呆了一个上午,傅韫青没回来,她觉得很没意思,点开打车软件准备打车,推开别墅大门,一个穿黑西装的女人站在门边,看向她,“喻小姐要去哪里?”
“你……”是昨天晚上把她从酒馆架走的那个女司机,叫单什么来着?
总之是个漂亮的绑架犯,喻烟没好气道:“我要回家。”
她趾高气昂地往外走,被单凛挡在身前,那女人微笑着说:“这里就是您的家。”
喻烟一惊,这是要囚禁吗?
“什么叫我家,这栋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吗?”
单凛笑意不减:“是的。您忘了吗?”
喻烟愣住,退后一步,转头自上而下把这栋放下又扫了一遍。
“真的?”她眼眸亮了几分。
“是的,您不记得了吗?当初傅小姐送给您的新婚礼物,房本上一直都是您的名字。”
“……”喻烟忽然有一种天花乱坠的感觉,所以她这两个月吃的苦都算什么?现在告诉她她在云城还有这么大一栋别墅诶。
好吧,既然如此,房本在哪儿?她可以把房子挂售补贴家用吗?虽然现在该考虑的并不是这种事情,该考虑的是自己现在的处境,“那我也要走啊,你要干嘛,你要囚禁我吗?”
单凛依旧保持亲切的微笑,并且分毫不让:“当然不会,您要去哪儿我送你,陪您逛完再送您回来。”
“……”
出门碰壁,瘫在客厅的沙发上,喻烟确定自己是被傅韫青给囚禁了。
好生气,她打开手机,翻找到一直被自己拉进黑名单还没有放出来的某人,把她放了出来,发消息质问:【你要干嘛】
喻烟:【囚禁是犯法的,现在是法治社会】
焦灼地等了好一会儿,不回信息。
又不回信息,总是不回信息……喻烟好烦。
见她一脸愁容还一脸气愤的样子,十分乐于替主人分忧的管家走过来,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对她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看您手机的,只是……昨晚您喝得很醉,傅小姐亲力亲为的照顾,还在房间里守了您一晚上没有合眼没离开,早上七点才走。您这样说她,她会伤心的。”
管家说:“我不大清楚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您离开的这些日子,她大概真的一直很想您吧。”
“……”
什么意思?
傅韫青照顾了她一个晚上没有合眼,她离开的这些日子,傅韫青大概一直都很想她。
真的吗?
喻烟的心绪霎时间莫名有些低落恍惚,心烦意乱的她为了寻求一些真实感,回头去看那个账号名叫“yyhfyqyyzyq”的微博,不知不觉把微博又反反复复地翻过好几遍,心里头满是说不清的感受。
很堵,还有点儿酸涩,再去看自己刚才给傅韫青发的那两句充满质问的冷冰冰的消息,心酸懊悔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是不是真的有点儿过分了呢?
傅韫青昨晚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在和安邱喝酒的?又为什么要去把她带走?她想做什么?不是她先不理她的吗?
喻烟琢磨不透,又隐约知道答案。她没断片,记得昨夜傅韫青的脸色有多差,知道傅韫青肯定很生气,那个记录她们恋爱的微博里说自己曾经答应她不会在她视线之外喝酒。如果傅韫青还在意她,如果傅韫青真的一直在暗地里注视着她,如果傅韫青连自己在她视线外喝酒都无法接受,更遑论喻烟喝酒的目的是要跟谁回家。
她知道自己喝醉了说的那些疯话有多过分,偏要跟她唱反调,还跟安邱诉苦。
可喻烟失忆了,她把她们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所以陷入迷茫的漩涡,清楚一些事情,又对一切都毫无头绪。
——她会伤心的。
她会伤心吗?
她一晚没合眼了,那么疲惫,又会在做什么呢?
喻烟蜷缩在沙发上啃着指背纠结了半天,终于又给她发了两条消息,既是妥协,又是示好:
【囚禁就囚禁吧】
【那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都不回来看看我吗?】
第52章 “傅韫青,我不记得了……”
发完,喻烟把手机扔到一边蒙着脸等待,等了大概三分钟再起来看,傅韫青没回信息。
半个小时后。
傅韫青还是不回信息。
她真的很爱已读不回啊,往上翻,自己有多少信息都被她已读不回了?
虽说喻烟很享受这种被美女钓着玩弄做狗的感觉,但也要看看是什么情况好不好。
明明都跟她示弱了,都让她囚禁了,只是卑微地想她回来看看自己而已。就算是被包养,金主也要回来看看宠物的嘛。
喻烟气不过又想走,那个叫单凛的女司机又宣称自己兼任保镖,无论喻小姐走到哪儿她都得跟着保护,一副死缠烂打,怎么甩也甩不掉的架势。
出门失败的喻烟回到屋里给路玉发信息,认命了:【今晚不回去了】
路玉:【你们什么情况?】
喻烟:【她派了个保镖监视我,限制我的行动】
路玉:【强制爱啊】
喻烟:【什么强制爱,她都不回来,也不回信息,哪里有爱了】
路玉:【要不我去接你?想办法救你出来?】
喻烟思索一番:【算了】
路玉:【干嘛算了?】
喻烟:【总觉得真的走了,她会很伤心】
路玉:【……】
路玉:【尊重祝福】
“”
偌大的别墅寂寞无趣,没有猫,没有生气的姐姐,喻烟无聊得要命,洗完澡躺在一楼落地窗前塌子上玩手机。
别墅里暖气很足,大冬天穿着薄薄的睡衣光脚走路也会很舒适,虽然被安老师包养的计划被截胡失败了,但总归也是躺在了大别墅里被超级大富婆囚禁着,喻烟已经不需要去管她那个用来捞钱的抖音账号了,开始浏览一些昂贵的奢侈品,包包啊钻石啊项链啊,看看哪个想要,到时候把姐姐哄好了,都让她给买了。
哼哼。
哈哈哈。
就这样玩了整整一天的时手机,喻烟眼睛都看酸了,放下手机看窗外漆黑的花园,天都已经黑了啊,傅韫青还没有回来。喻烟发了会儿呆,在榻上睡着了。
心里有事记挂着,她睡得并不安稳,意识苏醒时眼前是一片漆黑,喻烟撑起身子,发现身上有条毛毯。
“嗯……”她揉了揉眼睛,大脑没有彻底开机,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些不安。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回头望去,一个女人的身影走进来,高挑又清瘦。她辨认出那是傅韫青,更清醒了几分,坐起身子,巴望着她。
女人站在门边停下了脚步,喻烟没有出声。
两个人僵持了片刻,傅韫青走进来,转身关上门。管家迎上去问她需不需要晚餐,喻烟听不清她回答了什么,只见管家点了点头,她则略过了一直巴望着她的喻烟,往楼上走。
喻烟撑着榻,目送她上了二楼。
她回来了……
但似乎还在生气。
喻烟起身,管家去厨房嘱咐做一碗面,喻烟跟了进去,问:“傅韫青她怎么了?”
管家说:“傅小姐说她有点累,让厨房随便做碗面送上去。您别担心,她可能只是还在气头上。”
“她刚忙完吗?”
“看样子是的,她看上去真的很疲倦憔悴,昨晚一直照顾您,今早又早早地走了,算起来,都将近两天没有合眼了。”
“”
天哪。这可怎么办才好。
喻烟想了想,望向二楼,没办法……
“待会儿面做好了,给我送上去吧。”
喻烟端着厨师做好的热气腾腾的面条,跟着管家的指示找到了傅韫青在的房间,站在门前做了下心理准备,曲起手指在门上扣了两声。
半晌,女人疲惫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进来。”
喻烟按着把手推门而入,房间没有开灯,她隐约看到傅韫青坐在椅子上,光线太暗,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注视着自己。
喻烟侧过身去找灯的开关。
灯亮起的那瞬间有些刺眼,喻烟看到她闭着眼蹙起了眉头。这似乎是一间书房,傅韫青连大衣外套都没有脱,泄力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
从喻烟敲门那一刻,傅韫青就知道是她。
傅韫青的目光很沉,难过又疲惫。被她这样望着,喻烟的情绪也变得低落。
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喻烟走到她面前,把面放在她面前桌面上,踌躇着轻声说:“你的面条。”
傅韫青没说话,也不动筷子,就这样抬眼看她,许久都没有反应。
时间好像被凝固了,喻烟被她看得心悸,蜷了蜷指尖,小心翼翼问:“你不吃吗?”
“面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现在是面好不好吃的问题吗?
“管家阿姨说你昨天晚上照顾我一晚没有合眼,”喻烟向她道歉:“对不起,我昨晚喝太多了,可能有很多疯言疯语,你别放在心上,都是我乱讲的。”
喻烟态度诚恳,诚心实意,她醒来后就一直懊恼自己在车上大骂傅韫青是坏蛋要报警等等跟她闹了一路那些事,下次绝对不能再喝酒了,耍酒疯真的很要命。
但傅韫青对她的道歉并没有任何表态,疲惫得有些死寂,还透露出一股悲怆。
什么意思嘛。
不爱回消息,见了面也不爱说话吗?
真是个哑巴。
一通腹诽她,实则喻烟更局促了,换个话题:“你今天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回我消息?”
喻烟撇起了嘴,委屈道:“我今天都等你一整天了,你回来了也不理我,我给你送的面条你也不想吃吗?”
想她回来吗?她不是很讨厌她,不是记恨她吗?傅韫青以为她不想看到自己。
她现在在讨好她,很明显。但她在讨好谁?在讨好她的爱人吗?还是在讨好一个她以为的金主?
傅韫青目光愈发的沉郁,喻烟不知道她的沉默背后到底藏了些什么事,自己都这么乖了这么体贴了,她还不满意吗?自己在她这儿受的很多委屈都没找她算账呢,全都自行把情绪给过滤来哄她了,还热脸贴冷屁股。
“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你总是这样,总是莫名其妙变得很冷淡,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喻烟真的开始觉得委屈了。
“喻烟”傅韫青有些痛苦:“你对谁都这样吗?”
喻烟怔住:“什么?”
“谁都可以吗?”
傅韫青深吸一口气,从始至终忽视那碗面条,对她说:“如果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昨晚把你带走的人不是我,是安邱,是黎瞳,或者随便一个女人,你都可以像现在这样接受现状,然后给她送晚餐,对她说这种话讨好她,对吗?”
“你对谁都可以这样,是不是?”
“喻烟,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溢满的情绪让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傅韫青站起身,仰视变成了俯视,可她的眼里没有压迫,只有一些在发颤的水波,“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爱我吗?你爱过我吗?你在乎我吗?”
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喻烟无措地睁大眼睛。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傅韫青的气息也开始发颤,她用力地说:“喻烟,我承认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你知道吗?你走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你走的每一天我都在痛苦,一晚上没睡只不过是日常而已,我已经失眠一整年了,我没有一刻是能平静能安宁的。你回来找我其实很开心,很庆幸,你知道吗?”
“那天和冉伶在酒吧碰到你,你问我说想把微信加回来,我没有同意,你走后我一个晚上没有睡睁眼到天亮,我后悔没有把微信给你,我怕你之后就不会再来找我了,我该怎么办?”
“你似乎确实没有那么在意,真的不再尝试找我,过两天就可以出去跟别人喝酒,见到我对我视而不见,就好像不认识我,把我当做一个陌生人。我很受伤,很慌张,你知道吗?”
“这是你想达到的目的吗?”
“你总是这样随着自己的性子,一会儿冷落我,一会儿又变得热情,好像在挽回我。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我还是暗地里庆幸,我想,如果烟烟真的想回到我身边来,真的想要继续和我好好在一起,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可以对过去的一切都既往不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因为我爱你,不想失去你,一年已经够久够久了。”
“可是我没办法接受你一边回头找我一边和其他人——”她顿住。
没有办法接受你一边回头找我,又一边和其他人保持着亲密的联系;无法接受你允许其他人对你做亲昵的事,无法接受你同其他人说那些暧昧的撒娇的对我也说过的话;无法接受我不理你,你转头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对别人投怀送抱,无法接受你随时都可能像一年前那样跟别人离开,不要我,不要我们的家。
你承诺过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你没做到,你说你永远都不会拉黑傅姐姐,你还是违约了两次。你有太多承诺都食言了,你知道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还爱着我,有没有真的想要回到我身边?
傅韫青一整晚一整天都在想,如果昨晚自己去得晚一些,如果昨晚自己没有出现,喻烟是不是真的可以跟别人回家被人包养?这对她们的感情来说无疑是最最致命的又一次践踏,她会就这样轻飘飘的把傅韫青再一次推向深渊,她一点儿也不顾及不在乎不心疼吗?
傅韫青把她视作自己孩子那般珍贵,对她万般不忍,可自己在她眼里分量究竟有多重,到底算什么呢?
她真的很受伤,从前或现在,她都受了很深很深的伤。
傅韫青心如刀绞,提声音厉声质问:“喻烟,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仔细听,她的尾音已然染上哽咽。
喻烟呆滞地望着她,意识不到自己的指尖正发抖。
“傅韫青”
她无措地呢喃着,眼眶红了,“傅韫青我,我不记得了。”
第53章 姐姐原谅我了吗?
她不记得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能让傅韫青对她说出“我爱你“、“我真的很想你”,这样的话,也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要离开,怎么让傅韫青伤心难过的。她忘记了她们曾经可以被称之为“爱”的感情。她不记得了,她真的好迷茫,可她被此刻眼前熟悉又其实不太熟悉的女人表达的感情所震慑,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心也在颤抖。
她鼻子又变得酸酸的,开口,声音变得潮湿,“傅韫青,我不记得了。”
“……什么?”
“我失忆了,我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你说的那些,真的,我的记忆只停留在三年前我们刚结婚的时候,这三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感受到傅韫青目光从错愕变成了怀疑,喻烟知道她会认为自己是在骗她,她不想被她这么误会,理着自己乱七八糟的思路跟她解释:“我也觉得失忆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但我没有骗你。我一觉醒来就在医院,可我晕倒之前明明在爱尔兰跟你结婚。我很懵,跟路玉说话牛头不对马嘴,路玉问我是不是失忆了,医生带我去做检查,也告诉我我失忆了,我根本就不敢相信,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想到什么,喻烟连忙扒拉出自己额角的那道撞伤让她看:“你看!路玉说我低血糖晕倒撞到了这里,还有医生的检查报告,你可以问我的主治医生,也可以去问路玉,傅韫青,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失忆了……”她的哭腔愈发浓厚。
傅韫青愣愣抬起手,拨她的头发查看伤口,那道已经愈合了的浅浅痕迹留存在她白皙的额角上,傅韫青记得这道伤,之前跟喻烟打视频的时候就看到过,问她是怎么弄的,那时她喝醉了,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
伤痕原本还有结痂,现在已经不太明显了。
撞到头了,失忆了……
傅韫青难以置信,“……真的吗?”
她真的很不想这只是喻烟骗她的说辞,她不想喻烟这时候还对她说谎。
“我把医生的诊断报告找给你看。”喻烟用笃定的语气,拿出手机边抹摇摇欲坠的泪,点进医院的小程序去翻自己的诊断报告,把手机递给傅韫青,“真的。”
“没有骗你。”
傅韫青接过手机,急切而详细地浏览,“头部撞击,逆行性失忆……”她心一颤,抬起眼,震惊地看着喻烟,“你……”
“我真的没有骗你。”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想告诉你,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才刚刚举办完婚礼,我们一起坐车回庄园,你去卸妆了,我在趴沙发上休息,趴着趴着,忽然又很想你,起身想去找你,可没走两步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好像一直在做噩梦,醒来后就在医院病房,路玉在我身边。她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还给我买路边的盒饭吃,我跟她生气,被她叫来的医生带去做检查,才知道自己失忆了,好长时间都不敢相信,好长时间都不知道怎么面对。”
想起当时的无助和绝望,这些日子所积压下来下来的委屈仿佛在这一瞬间溢满,不可控溢地出来了。喻烟眼眶更红了一圈,她低下头,一滴泪就这么滴落晕湿地板。她吸了吸鼻子,想调整情绪,可一开口就是发颤的哭腔:
“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就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没了,我特别特别害怕,我给喻岚打电话,她不接,发短信她也不回,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我没有钱,也没有家,我想找你,你也不在。”
“我翻微信找不到你,又不记得你的号码,路玉跟我说我和你离婚了,因为我妈把你们家给坑惨了,你不要我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低着头不断道歉,傅韫青将脸别到一边,望向天花板,眼眶一片潮湿,无法忍耐地,下一秒,她回头抱住喻烟。
喻烟在她怀里愣住,慢半拍攥住她的大衣,傅韫青搂着她的腰背,揽住她的后脑,喻烟的头靠过来,她仰起脖颈,让她枕在自己的颈窝里。向来清冷自持的女人鼻尖通红,泪珠坠落。
——没有钱,也没有家。听到这样的话,傅韫青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没有谁能够接受自己的孩子这样孤苦伶仃,这跟傅韫青愿意放她走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了。
低血糖摔到了头,她为什么会低血糖?不好好吃饭吗?摔得这么严重,到了失忆这样的程度……她抚摸着喻烟的背脊,觉得她比从前瘦了很多,想到她还会痛经,心疼的情绪无法抑。
下巴贴着它的额头,傅韫青深深地感受。
她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喻烟闻言,从她怀里退出来,抬头,顶着这么一张满是泪痕的脸,问她:“你相信我吗?”
“我没有撒谎。”
傅韫青垂眼看着她,抬手,用虎口帮她擦了擦脸颊,说:“相信。”
但她需要了解她的状况,怕她会有什么损伤或是后遗症,更怕失忆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引起的,她不敢想象,也承受不住那样的后果。
喻烟:“真的相信我吗?”
傅韫青:“真的,相信你。”
她回答得坚定,喻烟翘了翘唇角,在心底庆幸,赶紧趁机问:“那你原谅我了吗?”
她软声解释:“我没有一边回头找你一边去跟别人有什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才……我不知道,不知道我跟你有了这么深的感情,我不是故意的,昨晚那些话我都是喝多了发酒疯乱说的,没有真的想被谁包养,只是一起喝酒而已,真的。”虽然有一点点心虚,但真的都是真的呀。
“姐姐原谅我,好不好?不要跟我生气了……”她撒娇认错,又一次抱住傅韫青,低头靠在她怀里请求。
庆幸的不光是喻烟,傅韫青也终于可以说服自己,烟烟所做的那一切都不是故意的,她不是不在意,她只是不知道。她失忆了,忘掉了从前的一切,
这种时候,她哪里还忍心责怪呢?
“不生气了。”
“……”
傅韫青对她真的好容易心软啊,一下子就变温柔了。
喻烟窃喜,又往她怀里埋了埋,傅韫青稳稳地搂着她,低着头不断地和她贴得更紧,好似想将两人之间的缝隙融化。
抱了一会儿,双方情绪都恢复了不少,喻烟的泪已经干了,但迟迟没有从她怀里出来,傅韫青也不推她,稳稳的屹立着让她抱让她依赖,一副全然包容的模样,对她无比疼惜。
抱够了,喻烟伸出手,轻轻推她的腰,傅韫青放开她。喻烟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和先前全然不同的可以称之为柔情的眼神,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甚至有点儿不好意思。
激烈趋于平静,一切似乎都说开了,氛围变得好奇怪,干巴巴的,莫名的尴尬。
喻烟有些局促,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
瞟到桌上的面,她这才想起来傅韫青还没吃饭,赶紧说:“你的面条都坨了。”
“没关系。”
“肯定不好吃了,我下去让厨师再给你做一碗。”
不想让她离开,傅韫青拉住她的手腕,坚持:“没关系,不用,这样就可以。”
“好……那你快吃吧,”喻烟说:“我陪你。”
喻烟去傍边搬了个椅子来,坐在她身边陪她哪儿也不去。见她眼眶红红的,残留泪痕,喻烟抽了一张纸,伸手过去帮她擦眼泪。傅韫青让她捧着脸,眼睛看着她,任由她如何对待自己。
傅姐姐的皮肤太薄了,怕擦伤她,喻烟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沾掉泪痕。
见她这般,喻烟的心里是说出的感受,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压着,有点喘不过气,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傅韫青。昨天还对她又冷又凶,现在却因为心疼她,为她掉了眼泪的傅姐姐。
喻烟不知道该怎么排解。
“好了……”
傅韫青转过头去吃面条,她夹着面往自己嘴里送,动作又快又斯文,喻烟却觉得她根本吃不出什么滋味,就像在咽空气那样。
“真的还好吃吗?”喻烟不禁好奇,这碗放了这么久的面条,一定不劲道了。
“嗯。”
“那我想尝尝,可以吗?”
傅韫青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喻烟已经凑过去,她便夹了一筷子给她,喻烟吸溜一口吃掉。真的很奇怪,在这种时候要去和她抢一碗面条吃,傅韫青当然不会嫌弃烟烟跟她用同一双筷子。
“还可以。”也没有很坨很软,傅韫青没有很勉强自己。
“还要吗?”傅姐姐问她:“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的,我就尝尝,你吃吧。”
喻烟不再看面条,坐在旁边专注地看着她,傅韫青做不到很自然,但好歹她的心是安的,是庆幸的,不再那么痛苦。她很快把面吃干净,喻烟说:“我把碗送下去。”
“不用,让人来拿就好。”
“噢……”
同样是细腻的人,傅韫青也察觉到不自然的氛围,问她:“还困吗?”
喻烟摇了摇头,“但我感觉你好累,黑眼圈好重。”
“嗯,这段时间睡不好。”
喻烟又想起前几天和安邱在咖啡厅遇见她,当时那样拉着安老师跑了,躲她像躲瘟神似的,当时她肯定也很伤心。
都是喻烟的错,都是喻烟的,喻烟降龙十八掌。
喻烟十分愧疚,催促:“那你快去休息吧。”
傅韫青没动,凝望着她。
她隐忍着汹涌的情感,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也能懂。
喻烟长睫轻颤,垂下眼,踌躇片刻,牵住她的手,又说了一遍这三个字:“我陪你。”
这栋别墅是傅韫青送给她的新婚礼物,但并不是她们常住的家,因为喻烟喜欢热闹,而郊区太冷清了些,她们住在市区里,偶尔会来这里散心,生活痕迹挺重的,生活用品衣物之类都是一应俱全。
陪傅韫青回她们曾经的房间,傅韫青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喻烟在外面等她,不知道做什么好,给路玉发微信:【我跟她讲我失忆了】
路玉秒回:【她信了?然后呢?】
喻烟:【我把诊断报告拿给她看,她信了的,说明天要带我去医院】
路玉:【所以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以后还回来住么?】
好个路玉,说话也太直接了,喻烟自己都没敢细想呢:【我还不知道呢】
傅韫青说自己离开的每一天她都在想她都在痛苦,她想要喻烟回到她身边的意愿这么强烈,喻烟真不敢想象要是自己说要走傅韫青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完蛋了,一时冲动,为了救原谅甜言蜜语都说了,想走也走不掉了。
路玉倒是很豁达:【好了,是个超级大富婆,苦日子到头了,以后不用在被子里偷偷哭喽】
喻烟:【我才没有在被子里哭!】
路玉:【好好好】
路玉:【你可千万别告诉她,你拉黑她有我的一份助力啊,我怕】
好个路玉,居然敢给教唆她拉黑傅姐姐,让傅姐姐这么伤心这么生气,真是罪该万死。
喻烟想吓唬吓唬她,这时,傅韫青从浴室推门而出,看到她对着手机笑,眼神暗了几分,“在跟谁聊天?”
喻烟抬起头,把手机收起来,“路玉。”她说:“我跟她说我今晚不回去住了。”
傅韫青眼神缓和了些,她洗了长发,用浴巾擦拭,喻烟起身,积极道:“我帮你吹头发吧。”
傅韫青:“嗯。”
她去盥洗台拿了吹风机,让傅韫青坐在化妆桌前的椅子上,用暖风帮她吹发,湿冷的长发很快变得蓬松柔顺起来,傅韫青头发很长,发质却很好,一看就是从来没烫染过的,还特别香,满屋子都是她洗发水的香味。
喻烟今天跟她用的是同款洗发水吧?怎么没觉得这么香呢?姐姐的脖颈也好白。
“好了。”傅韫青怕她累,吹得差不多便叫停,喻烟把吹风机放回盥洗台的挂壁上,回来见她在用护肤品,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索性践行自己要陪着她的意志,拉旁边的凳子,坐在她身旁陪着她。
傅韫青侧头看了看她,她嘻嘻傻笑。
傻笑完,她开始思考:她们从前都是怎么相处的呢?完全不记得了,现在也完全没有实感——十分温馨地和洗完澡的傅姐姐共处一室,感觉在做梦。
不一会儿,傅韫青用完护肤品起身,她也跟着站了起来,有点可爱。傅韫青捧着她的脸,温柔地看着她:“要睡觉了吗?”
“嗯……”
知道自己要跟她同床共枕……喻烟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放得开,遇到这种场面是会很紧张的。
新婚之夜那天她好像没那么拘束,相反十分期待和主动,那时候她和傅韫青感情正好呢,她可以在傅姐姐身边*肆无忌惮的,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傅韫青比那时更沉默,更饱含心事。她们的关系也不像三年前那样清晰明了,适合被喻烟胆大妄为地对待了。
她先上了床,片刻,傅韫青撩开被子,一股馥郁的香涌进被窝。床很大,有两米宽,喻烟躺在一边,她也躺在一边,中间隔着还可以睡两个人的间隙,傅韫青没有说什么,喻烟沉默一会,开始有点心痒。
她心想这样可不行,她得主动一些,于是侧过身,看着安静平躺的女人,好奇问:“我们从前也是睡一张床的么?”
傅韫青轻轻“嗯”了一声。
喻烟:“一开始是不是我缠着你,要跟你一起睡?”
“嗯。”
她愈发八卦:“那我们睡觉会抱抱吗?”
傅韫青侧过头,看她。
喻烟挪动身体,三两下贴到她身边,停在她身边热切看着她,四目相对,忽然,喻烟扑上去,挤进她怀里。
第54章 想让她的记忆永远不要恢复
傅韫青接住了她,调整姿势,让两具身躯紧密贴合在一起,喻烟枕着她的肩膀,姐姐身体好软,好香。姐姐的手还圈着她的腰,喻烟舒服得不禁蜷缩,把脸埋进她颈窝。
傅韫青把她揽进怀里的动作自然又温柔,像是很了解她很熟悉拥抱。喻烟想,她们从前肯定经常这样抱抱。
肯定是自己总是缠着她要抱抱。
傅韫青低头看她,忍不住再次翻看她额角的那块伤,明明心疼不忍,却又看得很仔细,用指尖抚摸伤痕,反复这样的动作不愿离开,像是想将伤口抚平。
喻烟乖乖地巴望着她,静静感受。
“只记得结婚之前的事情了吗?”傅韫青轻声问。
“嗯……婚礼结束当天,我们一起回庄园,我晕倒了,再醒来就在这里的医院了。”
那天喻烟确实晕倒了。傅韫青在卸妆,听到她摔倒的声音急忙出去查看,喻烟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立刻拨打医生的电话然后尝试叫醒她,幸好,只是因为病后虚弱加上疲劳过度导致的,那天婚礼确实太累了。可是,她的记忆为什么会停在那儿呢?
“醒来以后有没有觉得头疼、头晕什么的?”
喻烟摇摇说:“刚出院那几天会有一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
“我预约了医生,明天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嗯。”
喻烟垂下眼睫,两人陷入沉默。其实还有很多话应该讲,很多事情该问的,但她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对待彼此小心翼翼。
时间已经很晚了,傅韫青严重缺失睡眠,现在一定很困很累,喻烟看得出她的疲惫,应该让她睡觉了。
“傅姐姐……”喻烟又往她怀里缩了缩,夹着嗓子小声叫她。
“嗯?”傅韫青低头看着她。
喻烟还是想在睡前跟姐姐撒个娇,稍微地增进一下感情:“其实我这段时间特别特别想你。”
特别特别想她?
傅韫青等她继续说下去,喻烟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她肩膀,才说:“我总是在梦里见到你,跟你抱抱,还跟你亲亲“喻烟可不是花言巧语,她真的有梦到过,而且不止一次,“可是醒来什么也没有,总是难过得想哭,但是又不敢找你,怕你不理我,怕你凶我,会受不了更难过。”
“好想你……”
“刚知道自己失忆的时候,我第一个想找的人就是你。”
“”
真的么?
分明一听就知道这些话是说来骗傅韫青开心的,可她故作委屈的语调,那些很想很想姐姐的话还是钻进了傅韫青心间掀起波澜,她对上喻烟的双眸,久久望着,眼神像是无奈,但充满了包容和爱。
她拿她没办法。
她缓缓低下头,喻烟愣住,以为她要亲自己,一时紧张得身体僵硬,心想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呢,结果,傅韫青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
是一个带有安抚性质的吻,接受了喻烟所表达的一切。
“好了,睡吧。”
喻烟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自己在心悸。
傅韫青转身去关灯,卧室陷入一片黑暗,很快,那温暖的身躯又回到了喻烟身边,将她抱紧。
****
第二天喻烟醒得很早,醒来发现自己过了一个晚上依然趴在傅韫青怀里,两个人挤在一起的被窝特别暖和,舒服得让人不想动弹。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第一次和傅韫青一起睡,都做好了失眠的准备,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还睡得很香。喻烟抬头看,傅韫青还在睡,微微蹙着眉。
喻烟有点儿想上厕所,小心翼翼地起身,不想吵醒她,可她睡眠似乎很浅,喻烟从她身上起来的下一秒她便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喻烟怔了怔,“吵醒你了吗?”
傅韫青别过脸揉了揉眼睛,启唇轻声说:“没有。”
很显然就是吵醒了的。
“现在还好早,”喻烟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才早上七点,她软声问:“你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睡了,”傅韫青坐起身,喻烟撑着床仰头看她:“傅姐姐……昨晚睡得好吗?”
“嗯。”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刚睡醒的傅韫青好不一样,似乎更脆弱一些,刚睁眼时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点紧张,就好像害怕自己走了一样。
她醒之前……是在做噩梦吗?
傅韫青下床洗漱,喻烟跟在她屁股后面,卫生间有两个盥洗台,正好可以两个人一起用。这就是她们从前的生活方式吗?喻烟有点儿不习惯,她仔细观察,这儿的护肤品都是她从前常用的牌子。
下楼时餐桌上已经备好早点,和傅韫青面对面坐下用餐,喻烟今天食欲很好,吃得很香。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快到预约看病的时间,和傅韫青一同乘车去医院。
开车的女人是那个昨天守在门口不准喻烟出门的叫单凛的保镖,不过喻烟这个人向来是不记仇的,转头就忘了绑架之仇跟她聊起天来,才知道她是傅韫青早在三年前就给她配的司机兼保镖,之前常常接送她上下学。
身高一八加,还一身肌肉武艺高强力大如牛,简直是姬圈天菜,问才知道她是警校毕业,常年锻炼,还参加过散打比赛。
喻烟好奇地问了她很多问题,比如说为什么不去当警察呢?怎么没有继续她的散打生涯?现在退役了,平常还都会做些什么锻炼呢?感觉她皮肤很好很有精气神等等,她都笑着一一回答。
正兴致勃勃,“烟烟。”身畔的傅韫青忽然唤她。
“怎么了?”
单凛即刻噤声,喻烟注意力转移到傅韫青身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傅韫青没有说话,抬手慢条斯理地理着她的发丝,半晌才说:“刘海不遮眼睛么?”
“嗯……好像是有一点。”她低下头感受了一下。
实际上已经很遮眼睛了,自从穿越过来,好像都没有理过头发。
“是想留长么?”
喻烟摇了摇头:“不太想。”她还没有看腻自己齐刘海的样子。
“看完医生带你去剪?遮眼睛会影响视力。”
傅韫青很关注她的头发么?原来是头发遮眼睛会影响视力啊。喻烟说:“好啊~”
喻烟并没有回头继续和司机聊天,因为她想到了一件更重要让她很兴奋的事情。
“哈尼现在在哪呀?我剪完头发可以去看她吗?”
想到是自己抛弃了哈尼,喻烟语气弱了些,带上几分恳求的意味,拉住傅韫青的手:“可以吗?”
傅韫青任由她握着自己,“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哈尼的?”
“因为我登录了我之前的微博,”喻烟打开手机,点进微博主页:“这个。”
傅韫青一愣,“你都看了?”
“嗯啊。”喻烟说:“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和傅姐姐居然真的谈上了,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幸福。”
“我之前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会送我一只小猫当做生日礼物,不敢想象当时的我有多开快乐,我真的……姐姐发给我的视频我都循环一万遍了,真的很想很想看看哈尼。”
原来如此,所以喻烟才会忽然回头找她。因为失忆了,因为巨大的迷茫之下,下意识想要依靠曾经依靠过的人,不然……
傅韫青回神,回握她,压下心底的暗淡,淡淡允诺了:“嗯。”
喻烟一喜,乘胜追击:“是今天就可以见到吗?”
“看完医生,剪完头发。”
“好诶~”
二十分后,车开进医院。
这是一家傅氏投资的私人医院,有最顶尖的精神外科医疗团队和先进设备,在行业内声名远扬。
踏入医院内部,喻烟原本轻松的心情在这特有的氛围下也变得不那么轻松起来,看病总会有些焦虑感的。
两个人在车上牵在一起的手到下车也没分开,察觉到喻烟的情绪,傅韫青将她的手握紧,喻烟感受到她的安抚,索性更依赖她,抱住了她的手臂。
傅韫青偏头看她,轻声问:“紧张吗?”
喻烟:“嗯。”
“为什么?”
总之就是很焦虑,各种想法都冒出了头,会不会她真的摔坏了脑子?会不会她得了什么脑病要做手术什么的?要开颅的话要剃光头,她是相信自己就算光头也很好看,但是一想到开颅那个画面她就腿软得不行。
“就是害怕……”
傅韫青自己其实也在担忧,她比喻烟本人更害怕她有事,无法想象坏的结果。但面对失忆了,对这个世界和自己都无措的烟烟,她得给予靠山般安抚:“你不觉得头疼,也没什么不舒服,好好地过了这么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别担心。”
“没事的,有我在。”
喻烟觉得很神奇,有的人说一万遍安慰的话也不奏效,有的人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或者……她本身的存在。喻烟的焦虑当真消退了不少,做检查时放宽了心,没那么紧张了。
……
“傅女士,从一系列检查结果来看,患者的脑部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状况,鉴于患者平时也并没有头疼头晕恶心类似的症状,导致她失忆的原因可能是受到撞击后大脑中的海绵体受到了局部的,较为轻微的功能障碍,从而导致缺失了那三年的记忆。”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例如,患者有可能存在某些心理问题,对某一段记忆有压力、阴影或是创伤情绪,而撞击只是诱发事件,她在心理作用下选择性遗忘了那段令她痛苦的记忆,从而逃避。不过,这种因为心理因素所导致的失忆,还需要通过多项检查和对她长久的观察、深层的评估进行确认。”
创伤情绪,选择性遗忘?
她……傅韫青错愕。
“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更深层,更复杂的可能性。”
“她……会失忆多久?”
“失忆多久都有可能,这个我们无法确定,也许很快她就能恢复,也许很久。”医生说:“不过不用担心,她的脑部没有明显的异常,她依然很健康,完全可以像一个正常人继续生活,只是缺失了那三年的记忆。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当然,我们也有很多有效的治疗方法,比如说药物治疗,仪器治疗心理治疗等等,很多失忆的病人在经过几个疗程的治疗之后或多或少都找回了一部分记忆,好的甚至完全恢复也很常见。”
“那,有没有办法,能让她的记忆永远不要恢复?”傅韫青看着她,神情痛苦。
“什么?”医生愣住,“这……”
“傅女士,以我们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并没有什么办法能保证患者的记忆永远都不恢复,只能通过一些手段来减少她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比如说,避免她受到刺激,减少对从前记忆深刻的人或事物的接触以防触景生情。还可以引导她放弃恢复记忆的意愿,引导她接受现状依赖现状。也可以进行药物干预。”
“药物干预?”
“是的,只是这类药物通常都有副作用,对她的身体会有一定影响,所有的医生都不建议服用。”
……
了解完情况回到诊室,喻烟还坐在诊疗椅上不安地等待结果,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刻看向门口,见到是傅韫青回来了,飘忽不定的眼神终于有了锚点,带有依赖和信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纯粹,没有污染,傅韫青却心头一刺。
“可以起来了。”医生温柔地对她说。
喻烟从诊疗椅上下来,傅韫青来到她身边,喻烟迎着她的目光,她没想到,傅韫青低头,伸手抱住了她。
她将喻烟抱了个满怀,抱得很紧很紧,喻烟的下巴垫在她柔软的肩上,感受到她奇怪的情绪,和自己腰上她仍持续收紧的手臂,“姐姐?”
喻烟侧过脸,她想,是自己病得太重了么?难道真的要开颅么?但此刻她却没有想要掉眼泪的感觉,只是有些担心傅韫青。
“烟烟。”
傅韫青轻唤她的小名,抬起手抚摸她的后脑,动作轻盈无比,像一张缠绵而稠密的网,缠绕着喻烟。
“我怎么了?”喻烟问。
“你没事,”傅韫青在心里叹息,“没什么问题,医生说你很健康,可能是大脑里用来储存记忆的区域局部损伤了,所以缺失了三年的记忆,不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烟烟……医生说,做治疗很辛苦,恢复记忆的几率很也渺茫。”
“你想做治疗吗?”
喻烟为难地问:“有多辛苦?”
“要吃很多药,要上一些电击的仪器,会难受。但是,不一定会有效果的。”
她太了解她了,知道烟烟不喜欢吃药,还很怕疼,胆子很小很小。
治疗那么辛苦,还不一定会有效果,恢复记忆的几率还那么渺茫,喻烟果然一听就退缩了,想了想:“那,那我不治了。”
“姐姐,我不想吃药,也不想被电击。”
“好。”
“没关系,没有记忆也没关系的,烟烟,我会在你身边,会一直陪着你,你永远都家,我们的家。我们从新开始。”
她侧头,亲了亲喻烟的额角,“我们回家吧。”
第55章 想开溜!
跟她回家。
跟她重新在一起。
可是……
虽然在来的路上喻烟就说想要回家看哈尼,但她这人就是这样,一时兴起上了头,总能说出不过脑子的话,很多的嘴炮根本就没考虑过后果。
现在这话被傅韫青亲口说出来,她那么认真,喻烟反倒觉得不真实不情愿了,仿佛在万里无云的草地上望着天,有人说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其实星星很远很远。
她有一点儿惶恐。
她们真的要和好了吗?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重新在一起,要一起生活,就像那个微博账号里记录的一样,她们谈恋爱,彼此相爱,亲密无间。
可相爱太重了。
喻烟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这对她来说太突然了。破天的富贵败在眼前,虽说她一直为生计发愁走苦苦寻求富婆包养,可总归是嘴炮而已,她对傅韫青是很有新鲜感,也图她的钱,但其实压根没有把傅韫青计划进自己的未来里。
现在,她就要别无选择地失去自由,和她在一起了吗?
天呐,怎么办……
喻烟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拒绝的话在嘴边,看她那张脸就说不出口了。
被她带去理发店剪了刘海,在商场里,姐姐问她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傅姐姐还是太知道她的性情了,她就是一个爱钱的虚荣女人。但看着那些大牌奢侈品门店,心虚想逃的喻烟不敢花她太多钱,选择走进一家宠物用品店,想着无论如何都见一面小猫吧,给小猫带点零食逗猫棒什么的。那样的话,哈尼再见到她,就不会怨恨她消失了那么久了,毕竟小猫都贪吃又傻傻的。
傅韫青很赞同,于是喻烟放心大胆地在她的陪同下挑了许多零食和玩具,一起去吃了午饭。
起得很早,吃完午饭她都有些困了,在车上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其实心里心事重重的根本就睡不着,盘算着看完哈尼该怎么找借口逃走,被傅韫青叫起来时车已经开进了小区。
傅姐姐是大富豪,从前她也是个富二代,她们家自然十分高档阔气,家旁边就是云城金融核心区的标志性大厦,从进小区起,哪里的装修都是富丽堂皇,把路玉那老破小衬托得想贫民窟似的,走到电梯前按下上行按钮,喻烟的不安几乎达到了顶峰,很焦虑,甚至还觉得,有一点点烦躁。
这种感觉真的很熟悉,完全就是从前跟女人搞暧昧,搞着搞着对方忽然非常认真的提出要一起了的那种焦虑。
她真的没有做好要谈恋爱的准备。
“哈尼凶不凶呀?”怕傅韫青察觉到她的异样,喻烟为她的不安找了借口。
傅韫青低头看着她,伸手安抚性地理了理她的长发,“不凶的,性格很好。”
“那她胆子大不大?会不会不认得我了,很怕我?躲起来不见我?”
“胆子很小,怕其他的小猫,但不怕人,对人很亲近。”
“怕小猫不怕人,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心机的小猫!”
她的形容让傅韫青轻笑出声,“随你。”
喻烟很无辜:“随我吗?”
确实很像喻烟,在对人主动这方面上。
三十六层,电梯门一开就是她们家的入户门——两扇厚沉的实木大门,看起来气派极了。喻烟等着傅韫青为她开门,傅韫青却说,“你的指纹和人脸我都没有删掉,自己开开看看。”
真的吗?喻烟将人脸对准监控,门锁果然“滴”地一声打开了。
推门进屋,房子是个七百平的复式楼,窗外就是江和外滩全景,因为喻烟喜欢热闹又喜欢大房子,之前的婚房别墅她嫌不方便,又特地一起选了这里。
装修、家具、床品、地毯还有各种小物件,都是两个人一起挑选布置的。
两人站在玄关,傅韫青弯腰给她拿了双棉拖鞋,是绿青蛙的造型,傅韫青还有一双是白鸭子的造型,喻烟在网上看到觉得可爱专门买的,说它们是一对儿,她是癞蛤蟆,傅姐姐是白天鹅。当时傅韫青听她这么说,又好气又好笑,怎么能把青蛙说成癞蛤蟆,把鸭子说成白天鹅,然后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问姐姐会不会嫌弃她这只癞蛤蟆。
当时,傅韫青小小地把她教育了一顿,不可以乱讲话,不可以妄自菲薄。但还是很喜欢她买的这对棉拖鞋,喻烟穿时,她也会跟她一起穿。
换好鞋走进家里,喻烟提着猫零食和猫玩具四处张望,轻轻唤小猫的名字。这个家一看就是养猫家庭,好多猫爬架和猫玩具,连地毯也是猫爪样式,简直像是一个猫家园。
一瞬间,网络和现实重合了,喻烟在那个微博账号里看过到的许多照片,背景就是这间房子。
还真的是她们的家呀。
“哈尼?”
喻烟又唤了几声,一个黑色脑袋从二楼露出来,弱弱地“喵”了一声。她在那儿!一眨眼间,黑团子又不见了,喻烟睁大眼睛寻找,傅韫青则是不慌不忙地站在一边,果然,没一会儿,黑团子从楼梯上蹿起来,尾巴高高翘起,靠近两人时又放慢了脚步,喵喵叫。
这是一只黑色的超级大猫,毛发黑亮蓬松,尾巴像是个鸡毛掸子,眼睛是翠绿色的,四肢健壮,爪子很大,声音却又夹又嗲,脾气一看就很好。梦中情猫,梦中情猫!
喻烟两眼放光,蹲下身和她打招呼,小猫看了傅韫青一眼,鼻子翕动,在喻烟身上闻来闻去。喻烟扭头问傅韫青:“可以摸她吗?”
傅韫青眼神柔软:“当然可以。”
有礼貌的孩子,有礼貌的小猫,傅韫青也蹲下身,对哈尼说:“是姐姐,不记得了吗?”
“姐姐回来啦。”傅韫青摸了摸它的脑袋。
姐姐。
她是哈尼的姐姐。
为了博取小朋友的欢心,喻烟赶紧把自己给她买的零食拆开,这样她就会认为姐姐离开这么久只是去打猎了,她会为姐姐在充满危险的野外侥幸归来还带着猎物而感到开心么?
但当一根所有小猫都无法拒绝的猫条撕下来喂到她嘴边,她却喵叫一声,伸出双爪扒拉着喻烟的裤腿,“喵~”
喻烟被她吓了一跳,“嗯~你不吃吗?”
哈尼看都不看猫条一眼,扒拉着她冲她使劲儿叫唤,喻烟有点儿不知所措。傅韫青帮她把手里的猫条拿掉,说:“她认出你了,快抱抱她。”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居然能抗拒猫条的诱惑只想让她抱抱,喻烟干脆坐到地上把这只超级大猫抱进怀里,哈尼在她怀里很兴奋,乱窜,还用牙齿轻轻咬她她,不知道是不是在抱怨她离开这么久呢?
真的是她的小猫吗?是她亲手养大的小猫吗?喻烟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完成了自己的人生梦想,简直不可思议。
“不要坐地上,去沙发。”傅韫青拍了拍她。“好重!”喻烟把猫抱起来,惊叹道,“起码是个十几斤的宝宝。”
傅韫青淡笑:“十五斤,没有很胖,医生说她骨架大。”
“是好健壮哦。”
傅韫青看着她:“你比她瘦好多。”
“是不是都不好好吃饭?现在有一百斤吗?”她微微蹙眉,眉眼间是担忧和心疼。
“嗯~哪有。”喻烟说:“我前几天才称了的,一百零三斤。”
喻烟167的身高,这样的体重还是偏瘦了,要再胖一些才算得上均衡。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喻烟饮食规律食欲很好,作息也好。除了车祸那段时间,她的体重一直维持在一百一十斤以上的健康水准,每天都充满活力。车祸后瘦了些,那段时间傅韫青每天都亲自为她做饭,好大功夫才养回来,这次又要养多久呢?她真的很心疼。
分开的这些日子,她最担心的就是她没办法照顾好自己,没人管着,定然经常熬夜,是不是天冷了也喝冰的?为什么会痛经……每每想到,傅韫青都会心痛一下,心想如果下次来月经还疼的话,要带她去医院看看怎么调理。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想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她问得好自然,一种微妙和浅浅的抗拒又涌上心间,喻烟犹豫了一下,“出去吃吧。”
出去吃完,她正好可以开溜。
傅韫青却没有立刻应允,问:“不想尝尝我做的菜么?”
喻烟惊讶:“傅姐姐会做饭吗?”
傅韫青嗔她:“从前都是做给你吃的,吃进肚子里就忘掉了。”
哎呀,这么说真的好那个。喻烟赶紧夸她:“那姐姐做饭一定很好吃!”
傅韫青笑了笑,不理她了。
起身去洗手,顺便洗了冰箱里的草莓。再回到客厅,喻烟正低头逗猫玩,不亦乐乎,傅韫青很了解她的小孩子心性,这种时候根本分不精力来注意到要吃水果,摸过猫的手又沾有细菌,傅韫青也不会允许她直接用手抓来吃。
活泼的孩子,二十岁的烟烟。
忽然,傅韫青也觉得很微妙、不可思议——回到她身边的,是二十岁的烟烟。
坐在她身侧,怀着这种微妙而安稳又依旧惴惴不安的福心情,傅韫青拾起一颗饱满的大草莓,捻着喂到她唇边,轻声说:“尝尝。”
喻烟一怔,有些不习惯,她抬起头对上女人如垂柳般柔和垂下的长睫与眼眸。
她没有化妆,眼中有着并未完全消退的疲惫,可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她真的好温柔。
而温柔中透露着一点疲惫,汇聚成一种可以直击心灵的慈爱感受,才发现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得这么近,大腿贴在一起,冰凉的触感抵在唇边,喻烟心跳忽地加速。
她张开嘴,慌乱地想快速将整颗草莓都咬掉,不小心碰到了傅韫青的指尖,姐姐却不放手,轻声责备起来,“这么大你一口吃下吗?先咬一半。”
草莓确实好大,有掌心这么大,想一口吃掉的话会掉出来的,喻烟的牙齿只好听话地往后挪了一点,咬掉一半。
一半依然很大口,嚼的时候汁水从唇角溢出来,傅韫青抽纸巾帮她沾掉。剩下那半颗草莓依然被她捏在手里,上面还有喻烟的齿痕,刚刚她的手指也被喻烟的唇碰到了,她没有一点嫌弃的反应,自然又习惯。
喻烟莫名脸颊发热,她觉得,刚才傅韫青温柔又严厉地让自己只咬一半的时候,真的很像她见过的妈妈给孩子喂饭样子。
是妈妈……
她好想要妈妈……
可是,除了妈妈,她还想要姐姐,想要妹妹,想要霸道女上司,想要甜美女主播,想要美飒女导演,她想要靠在好几个养猫的女人怀里玩她们的猫!
傅韫青会用皮带打她屁股,占有欲肯定很强,肯定不会允许她这样。
啊,怎么办,怎么办……
第56章 晚安,宝贝
因为皮肤很白,脸红起来尤为明显,像过敏似的又红又热。喻烟赶紧把嘴里的那一半草莓吞掉,握住傅韫青的手腕把另一半沾有自己齿痕的草莓也吃掉,然后一声不吭地继续和猫玩。
她感受到傅韫青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老谋深算的女人肯定看到了她红掉的耳朵还一声不吭,喻烟越发觉得羞耻,想,干脆趁她不注意带着小猫跑掉好了,又感觉小猫太重了,她抱着它还没跑出小区就会气喘吁吁被抓回去。
傅韫青问她还要不要吃草莓,她闷闷地说不吃了。
“好,想想晚上要吃什么。”
傅韫青的心情似乎比先前要晴朗了许多,喻烟从她的话中听出了笑意,脸更红了。
随便报了两个想吃的菜名,傍晚,她们家的做饭阿姨提着菜回来,看到喻烟在客厅玩猫,喻烟跟她打招呼,她忍着激动,欣慰又感动:“烟烟回来啦。”
喻烟知道她之前认识自己,甜甜地“嗯”了声,阿姨说:“今晚韫青说要亲手给你做饭,明天,或者下次,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你就直接发微信来跟阿姨说,阿姨做给你吃,你之前很喜欢吃阿姨做的菜的。”
喻烟有些懵,“噢,噢……”
阿姨似乎很疼她,在她面前踌躇了一会儿,表达自己想看看她的伤口,喻烟撩起自己的刘海给她看,她想伸手摸摸,却犹豫,怕是觉得这样对东家不合适,又或者觉得自己手脏,喻烟大方地让她摸摸,看她一脸心疼的样子,笑笑说今早刚去医院检查完回来,已经没事了,阿姨这才放心,收回手,“没事就好,回来了就好。”
后来阿姨去厨房备菜,喻烟悄悄跟傅韫青说,觉得这个阿姨好腼腆哦,傅韫青告诉她,张阿姨是她自己招回来的。
“我自己招回来的?”喻烟很惊讶,傅韫青说:“是啊。”
当时是喻烟大四最后一次出去写生,在南方的一座沿海小城,霍希希的老家。搭着霍希希的小电驴沿海兜风,到了傍晚,霍希希觉得肚子饿了,偏说一家饭店的饭菜很好吃,要带喻烟去尝尝。喻烟还以为是什么大饭店呢,结果是小巷里一家本地菜。
朴素热情、憨厚老实、慈眉善目,这就是喻烟对那个从后厨里火急火燎跑出来的帮她们点单的中年女人的第一印象,被她小姑娘小姑娘地叫着,产生了天然的好感,对小餐馆也不那么抗拒。原本只是不抗拒而已,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出来,她尝了一口,立马被香迷糊了。
很的很好吃啊!
而且很干净。
霍希希闲的,跟张姨聊天,张姨她想去云城找女儿,她离异,和女儿相依为命,母父都死了,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
女儿在云城读名校,她想去找女儿,却不敢将学历几乎为零、见识短浅、只在小城市生活过的自己置身在云城那座风起云涌的大都市,她害怕找不到工作,更怕拖了女儿的后腿。
她说她的女儿很努力,勤工俭学,已经能负担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她怕她会成为女儿的负担,她想再攒点钱,为女儿做兜底。
但是小镇上没什么人在,生意也不好做,有时候一天都不能开一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喻烟听完,当即决定要聘了她。
把阿姨送去云城做家政培训,她做饭真的很好吃,既聪明又敦厚,她学东西很快,一点就通,她很勤劳,很努力。喻烟每次去看她,都能从她眼里看到对新生活充满希望的热切活力,她依然是个腼腆的性子,笨拙地向喻烟表达自己的感激,总担心自己报答不了喻烟,在她面前,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她很快考下了家政服务员证和家庭厨艺证,手艺从那小小的地方菜拓展到了全国各地乃至西餐,正式进入喻烟家当起了家庭厨师兼管家,一直到现在。
所以阿姨很疼喻烟,心里既有对她恩人般的感激,又有把她当成女儿的疼爱,腼腆又笨拙,对喻烟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向来是有求必应极力做到最好的。
那时她们闹离婚,张姨还偷偷抹眼泪,不知道她们怎么了,也不敢多干涉,只有小心翼翼地劝。可喻烟偏要走,连傅韫青都没有办法,她又怎么能留得住。
想到这些,傅韫青眼神黯淡了些,但下一瞬,阴霾被喻烟的雀跃给打散。
“真的吗?我真的这么棒吗?”喻烟听完她的娓娓讲述,兴奋极了,没想到,自己居然做了这样的好事。
看她开心,傅韫青满眼宠溺:“嗯,真的,很棒。”
“那我们家一个月给她开多少工资呀?”
“三万。”
“喔!”这个工资,就算放到云城也算是中上水平了。
“她做饭很好吃,工作很用心,值得这个价。”
喻*烟握住傅韫青的手,继续追问:“那她女儿呢?现在怎么样啦?”
“复旦的法学硕士。”
“这么厉害,太棒了!”
傅韫青应和着:“嗯,是~”
傅韫青进厨房做菜,张阿姨在旁边给她打下手,做了四菜一汤全都是喻烟喜欢的。卖相好味道很好,喻烟很给面子地吃了两碗大米饭一碗汤。吃完饭,窗外早已被夜幕笼罩。
喻烟心情特别好,沉浸在自己做了好事的喜悦里,坐在落地窗下的毯子上跟猫玩。
只是已经跟猫玩了一下午,猫都腻了她,对逗猫棒没了兴趣,转头跃到了一旁的猫爬架上,喻烟望着她,见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眼神懒懒的。
好威风啊。喻烟扬起嘴角给它拍了好几张照片。一开始不知道自己微信头像那只黑猫是谁,原来就是哈尼,照片里的哈尼还是只软萌的小猫,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给猫拍了几张帅照,喻烟裁剪了一下,用来做壁纸,捣鼓完,看向窗外,不一会儿,她的嘴角渐渐下落。
灯光璀璨,如梦如幻。云城是一座像梦一样的城市,一栋又一栋高耸入云的大厦,在黑夜里亮着五彩斑斓的光,交相辉映,这繁华仿佛没有尽头,令人心悸。
喻大小姐从前最喜欢这样纸醉金迷的夜晚,做梦都想要回到这样的过去,可如今回来了,俯视着这一切,怎么还莫名又失落起来了呢?
这里真的是她的家吗?那些事情真的都是她做的吗?喻烟没有一点儿真实感。
吃饱喝足,天都已经天黑了,她是时候计划开溜了。
趁着傅韫青现在不在客厅,趁着猫猫在睡觉,把它一把抱走然后逃之夭夭吧!再呆下去的话,走不掉了可怎么办。
喻烟眉头紧皱,严肃地盘算着偷猫的可能性,忽然——
“怎么了?”
傅韫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喻烟一惊,下意识回头,没来得及掩盖眼神中的心虚。
“在想什么?”傅韫青心思缜密,从医院出来以后就不断察觉到喻烟的不对劲,但她没有说。
这种话题太敏感,她患得患失不敢提及,想这异样能尽早消散,或者,烟烟自己向她吐露。
她的心里始终是不安的。
“可以告诉我吗?你在想什么?”她坐在地毯上,傅韫青在她面前蹲了下了身,两人几乎平视,“我不想猜,烟烟,我们需要沟通。”
“我”
面对傅韫青近乎恳求的眼神,喻烟败下阵来,遵从心中的想法把话说出口,小声道:“我,我想回去。”
傅韫青心一沉。
想回去?回到哪里?她把别的地方当成她的家了吗?
“这里就是你的家。”她坚定地告诉她。
“可是我们离婚了……”喻烟感受到空气变得僵硬,气氛低沉。
她很紧张。
只见面前的女人蹙起眉,唇张开又闭上,艰难地说:“你又反悔了,又不想要哈尼了吗?”
喻烟一愣,赶紧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没有真实感,觉得这一切很突然,我没有做好准备。”傅韫青的爱太明显又太深沉,喻烟觉得自己承受不住。
“觉得没有归属感,是吗?”
刹那,傅韫青觉得难受,却又无力,她不想烟烟犹豫怀疑这里是不是她的家,然后踌躇着随时可能会走。可尽管她如此无微不至,她还是会这么想,还是会怀疑,还是会想走。
“……我不知道。”喻烟小心翼翼地看她,嗫喏道:“我很多事情都没有弄清楚,没搞清楚状况,比如我们为什么离婚,比如——”
“是我的错。”傅韫青打断她。
“什么……?”喻烟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