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微信可以加回来吗？
喻烟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就这样冲出来找她了。
那是一种她没办法形容的冲动，无法容忍好不容易再一次见到的傅韫青就这么从自己眼前消失独留下那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空落落的感觉。
下意识的，她还像以前一样，叫她傅姐姐。
傅韫青停下了脚步，还有那位同她一起出来的叫冉伶的女人，回眸看她。
喻烟站在她身后几米之外，胡乱地顺了顺自己被吹乱的长发穿着薄丝袜的腿裸露在风里，有点冷，风好大啊。
眼前女人背影挺拔，长发如瀑，屹立在寒风中显得坚毅又孤独，明明跟记忆里的背影完全重合了，又陌生得让喻烟不敢再上前靠近。
她回过头，冰冷的眼神让喻烟有好几个瞬间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错了人。
喻烟心脏突突地跳，张了张唇，话到嘴边又吞下去。
额前被吹乱的发丝挡住了视野，她只是眯起眼睛，就这么放任着。
她启唇，吐出两个字：“有事？”
喻烟心坠了坠。
她是傅韫青没错，可她完全变了，温柔明媚不复存在，她的变得好沉郁。
她吐出那两个字的语气就像是遇到了讨厌的人，厌恶，又不得不停下脚步。
喻烟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说点什么。
断联的记忆，究竟该怎么拼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呃……”
“你……你，你那个……”
急乱投医，喻烟想到一个有点莫名其妙但也不需要马上回答太详细的理由，又可以试探一下傅韫青态度的请求：“微信可以加回来吗？”
傅韫青看了她几秒，喻烟发现她蜷起指尖，深吸一口气问：“理由？”
喻烟没底气地说：“……我，我很想。”
“你想？”
“喻烟，你觉得很好玩吗？”傅韫青愠怒，显然是被喻烟触碰到了雷区。
好玩吗？
她玩什么了？
这还是喻烟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样子，有点被她吓到，茫然无措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想，她是不是该道个歉？她妈之前把傅家坑成那样，自己确实没脸再来找傅韫青了，现在想加微信确实让人反感。
喻烟十分踌躇。
傅韫青对她似乎已经没有耐心了，等不出她的下文，转身要走，喻烟一急，脱口而出：“对不起！”
对不起……
傅韫青眉头皱得更深，脸色阴沉，极力压下些什么，无法忍耐地转身。
“诶……！”
喻烟看着她快步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车，她的司机是个穿西装扎丸子头的女人，喻烟和她对上视线，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可喻烟记不起她，不明所意。
车子扬长而去，喻烟怅然地低下头，眨了眨眼。
路玉早就追出来，站在酒馆门边远远看着她，一直到傅韫青走了她才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看着喻烟，在对上喻烟那失魂落魄的眼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你不会是恢复记忆了吧？路玉还记得医嘱，说是见到从前的人，受到刺激，很可能就会忽然恢复记忆什么的。
“……”喻烟茫然不语。
“你好，你的手机好像掉了。”
喻烟转过眼，刚才与傅韫青同行的女人折返了回来，她弯下腰，捡起喻烟掉在地板上碎了屏的手机，递给喻烟。
好美啊……
喻烟愣愣看着她，见她这花痴样，路玉立马放心了，绝对没恢复记忆。用手臂撞了撞她，喻烟才回过神，“噢噢，”局促地伸手把手机接过，拍了拍灰，“谢谢，谢谢你。”
冉伶说：“屏幕好像坏掉了。”
“没关系，嗯……去修一下就好了。”喻烟目光在她脸上一瞬不离，目光极其炙热，冉伶扬了扬眉，歪头一笑，“你认识我吗？”
喻烟早已把怅然抛到脑后，点头如捣蒜，“知道。”
“刚刚知道的，我在你的酒馆喝酒，她们说你是老板娘。”
“噢。这样啊。”
“冉姐姐，你好漂亮，你是什么星座的？”
冉姐姐？居然连名字都知道了。
“摩羯座。”
“哇，我们一样诶。”
冉伶失笑，“你叫喻烟，是吗？”
喻烟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韫青的朋友。”冉伶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问她：“要不要加我的微信？下次再来hear喝酒的话，我给你打折。”
“真的吗？”喻烟真是被幸福砸晕了头脑，“打几折？”
冉伶沉吟片刻，“你想要几折？”
喻烟觉得这个姐姐真的很会为难人，这种问题哪有让客人来回答的，可是她真的好漂亮，真的好温柔好温柔啊，比傅韫青温柔多了。
喻烟赶紧用手机扫了她的二维码，应得特别甜：“姐姐给我打几折我就要几折。”
姐姐或许被她甜到了，笑起来，笑得特别好看，花枝乱颤，“噢，那六折好了。”
喻烟还没来得及道谢，手机提示对方同意了你的好友申请，冉伶把手机收回包里，“那我先走喽，还有人等着我呢。”
“”喻烟目送冉伶的背影，路边停着辆兰博基尼，驾驶座上的那位虞老板下车靠在车门边，淡淡地看着喻烟这边。
冉伶走过去，用身体遮住了她的视线。
“那是谁？”虞听明知故问：“伶姐姐刚才跟她加微信了？”
冉伶把手上的包地给她，“乱想什么呢，是韫青的那位。”
“哦？”虞听又细细看了眼喻烟：“是她？”
*
“你干嘛呢？”
路玉真的是佩服死她了，上一秒她还担惊受怕的怕傅韫青影响到她情绪什么的，没想到下一秒这人就笑嘻嘻地跟别的姐姐加了微信。三年前的喻烟，真是有够没心没肺的。
喻烟没了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同样很疑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刚才一冲动就追过来了，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她，还有，那个老板好有钱啊，开酒馆能挣这么多钱吗？那辆车两千多万诶。一定还有别的生意，好富贵。”
路玉：“……你差点把我吓死。”
喻烟：“你怎么出来了？你结账了吗？”
路玉：“没呢。”
“要回去继续喝？”
“回去呗，我还没听歌呢。”虽然意外出现的傅韫青走了，两位最受欢迎的老板也走了，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看头了*，可漫漫长夜还没过，喻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一同回头往酒馆去，路上两个人都沉默，回到卡座上听歌喝酒，这里没欺骗消费者，驻唱唱歌唱得特别卖力，听着怪伤感的。她们这桌又加了个拼桌的新朋友，六个人玩起酒桌游戏，喻烟比一开始来的时候要嗨好多，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疯玩了好几个小时，凌晨一点被路玉扶着摇摇晃晃出了酒馆。
路玉把她扶到路边长椅上让她坐着，拿出手机用软件打车，这个点早已没有地铁了。
喻烟很挑剔，打车必须座高端商务车，司机得是女司机，虽然后者路玉也认同，但商务车价格真的高，她刚才付了一千多的酒钱，钱包有点儿伤不起，点了拼车，等了好一阵才有人接单，又等了十几分钟司机才到。
车里，喻烟靠着她的肩膀就要睡着之际，司机停下来接了另一位拼车乘客，那人戴着蓝牙耳机跟对象讲电话，大嗓门把喻烟给吵醒，大小姐在车上忍耐着没爆发，下车后果然跟她发起了脾气。
“好了好了，你回家洗完澡再睡。”
“这是回家再睡的问题吗？这是尊严问题，路玉，要是有人认出我，看到我这么落魄就要把我笑死了！喝酒要跟人拼桌，喝醉回家还要跟人拼车，呜呜呜呜呜我就是个大loser……”
路玉：“……”
“你不是大loser，你再回去发几个视频你就变成大网红了，到时候可不能忘了我给你付的酒钱啊。”
喻烟：“呜呜呜呜……”
两个拉拉扯扯回到家门口，路玉松开她去掏口袋找钥匙，感应灯坏了这么久还是没人修，喻烟垂着眼盯着路玉在黑暗中艰难地找钥匙扣，忽然叹了口气，上联不接下联地说：“看来你可能真的说对了，路玉，我大概真的是把她给绿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傅韫青头也不回走掉的那一刻的那一点点失落会这么久还挥之不去呢。
回到家浑浑噩噩卸妆洗澡，喻烟躺在床上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路玉还在家，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动就疼。喻烟睁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发现床头柜上还有一杯路玉倒的水，她坐起来喝了几口，伸手把手机捞过，好多条未读信息挂在那儿。
这还是喻烟失忆以后第一次遇到这么多人找她的情况，平时微信都静悄悄的，昨天一晚上就加了好几个人的微信，未读信息都是她们发来的，有蒋璇，有蒋璇介绍的那个朋友。
还有一个备注为【冉姐姐】的人。
冉姐姐：【我已通过你的朋友验证请求，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冉姐姐：【听店员说你昨晚喝了很多酒，安全到家了么？】
宿醉会让脑子变迟钝，喻烟对着消息愣了好一会儿才从乱糟糟的记忆中把冉伶和她昨晚见到了傅韫青这件事给清晰地回忆在眼前。
她见到傅韫青了，见到了一个特别陌生的傅韫青。
这件事对她打击特别大，如果说她还抱有一丝幻想，那么傅韫青就是那个特意来向她宣告她已经被过去彻底抛弃的事实的人。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际关系，陌生的自己，陌生的傅韫青，一切的一切都残忍地告诉喻烟物是人非，所有人都向前走了，只有她被抛弃在原地。
以至于她昨晚大喝特喝，喝完还因为要跟人拼车就破了大防，鬼哭狼嚎一直到家。
路玉照顾她真是有够受罪的，喻烟决定今天乖一点什么也不挑剔少给她找点麻烦。
下定决心的同时喻烟最先回了冉伶的消息：【安全到家啦，我刚醒】
冉姐姐：【那就好，头疼吗？】
喻烟：【有一点】
喻烟：【大哭jpg.】
冉姐姐：【自己住吗？还是跟朋友一起？家里有蜂蜜吗？可以做一杯蜂蜜水，可以缓解】
喻烟：【跟朋友一起住，马上就去看看家里有没有蜂蜜，谢谢姐姐】
喻烟：【猫猫比心jpg.】
冉伶没有再回复了，看来是酒馆老板例行公事问一问她的安危，下次去真的可以打六折吗？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喻烟决定以后就去那了，也太幸福了叭，特殊对待诶。
她又简单回了其他人的消息——昨天晚上认识的新朋友们，蒋璇和她的朋友，她们还真是大学生，一大早就给喻烟发消息说自己周末还在上早八。
喻烟可对早八一点儿兴趣也没有，随便回了几句就起身洗漱了。
她失忆之前是个准大三学生，在云城一所普通的艺术院校学油画。高中的时候喻岚要送她出国，可她那时候迷恋上了隔壁班学霸，所以为爱留了下来，为爱混日子。喻岚一直有打算让她出国学商科，又因为要跟傅韫青结婚，决定晚几年再去，结果肯定是没去成。
太糟糕了，金还没镀上老妈就倒台了还失踪了，喻烟根本不清楚什么状况，在网上越搜越害怕，怕有人上门来找自己讨债。
客厅里，路玉已经把早餐准备好放进微波炉，她坐在沙发上看书，见喻烟出来了，打招呼：“醒啦？”
喻烟有气无力地回：“嗯”
“我们家有蜂蜜不？”
路玉：“有啊，在厨房。”
喻烟：“我要喝蜂蜜水。”
路玉：“嗯，自己泡。”
喻烟：“……哼。”
路玉放下书，等喻烟从卫生间里洗漱好出来不太熟练地把蜂蜜水泡好，将微波炉里的三明治拿出来啃的时候，她郑重地告诉喻烟一个消息：“我刚才交房租了。”
喻烟腮帮子顿住。
路玉：“交了一个季度的，一万二。”
喻烟：“……”
路玉又说：“你知道我昨晚付了多少酒钱吗？”
喻烟：“……”
路玉：“两千三。”
喻烟把嘴巴里的三明治嚼嚼吞了，又咬一口，一句话也不敢说。
“所以呢，”路玉很严肃地告诉喻烟说：“这个月我们必须省着点花了。”
省着点花意味着什么呢，意味两个人平均每顿饭不能超过三十块，路玉告诉外卖软件上有个拼好饭的功能，以后她得在那儿买饭，会便宜很多；意味着喻烟想要把她的那个硬床垫换掉的梦想无法现实；意味着这个月不能去喝酒了，只能呆在家里一点点枯萎。
喻烟能怎么办呢，她就是个被路玉养着的哈巴狗，路玉让她省着点，她就得乖乖的，她还能闹不成嘛。
不能这样下去。
在金钱的压力下，喻烟不得不开始思考直播捞钱这件事情来。
啃完三明治，喻烟又点开她的抖音开始捯饬，她前天晚上发的那条抖音似乎还在热门上，点赞突破两百万，评论十几万，粉丝也增长到了三万加。用路玉的话来说就是爆了。
她什么都没做，不过随手甩了两张自拍上去而已，果然美貌就是可以当饭吃。
喻烟欣慰地勾了勾唇角，心想，要不然就趁着这个热度今天就开一场直播吧？反正呆在家里也无聊，不如就跟她聊聊天，缓解一下她们对自己美貌的渴望也好。
就这样，一下子就被高高捧起的大小姐怀抱着一种施舍的心态，从下午就开始研究晚上直播的造型的穿搭，她去网上搜了一下该如何直播的科普，还得去买一个手机支架和补光灯什么的，那些东西网购让外卖送来就可以，对于她这方面的支出路玉就当做是投资了，十分支持。
下午四点喻烟就开始研究妆造，晚上八点左右正式开播，她坐在桌子前看了看前置摄像头里的自己，背景是拉紧的窗帘，氛围灯在一边亮着，她在镜头中的脸很好看。这个妆她可是很用心在画的，光是眼妆就花了半个多小时，花瓣一样的眼型，上挑的眼尾，翘得恰到好处的睫毛，还戴了蓝色的美瞳，长发绑着小辫子，戴了个狐狸耳朵，甜得不行，还有一点点魅惑、狡黠。
喻烟很满意，点开直播，还为自己的直播间编辑了个简介，强调性取向：我来le
第一次直播，她还是有点儿紧张，看到很快就有源源不断的用户显示进入直播间，喻烟盯着她们，等陆陆续续有人跟她打招呼了，她才回一句：“晚上好。”
她话刚出口，一辆跑车从屏幕前闪过，喻烟有点懵，跑车后面跟着条弹幕：主播声音也好好听。
原来是刷的礼物啊，喻烟还不太清楚一辆跑车能换算成多少钱，但看起来挺高级的，有人夸她声音好听她也高兴，弯了弯唇，不太熟练地用甜媚的语调：“谢谢跑车～”
主播“不要再被女人骗”，发了一条爆火的视频后两天杳无音讯，评论不回私信不回，抖音也没有简介，神秘得可谓是攒足了好奇心，有了对于礼物的感谢回应，大家才有了一种她是真人的实感，弹幕纷纷涌出：
弹幕：主播是大学生吗？
弹幕：主播真的是姛吗？
弹幕：怎么感觉主播有点像侄女
弹幕：主播在哪里上学呀？
弹幕：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主播被女人骗过吗？
主播撑着腮帮子，对她们的热情十分欣慰。
……
*
冉伶与傅韫青是在一次晚宴上认识的。
傅韫青很少来参加那样宴会，相比较其他家族的继承人那么奋力地活跃在交际场里，她更愿意去教她的书弹她的古筝，平淡如菊地做一些自己喜欢的生意，以至于虽然曾经对她这个人有所耳闻，那次，也是第一次见面。
她那时候她三十岁，已经结婚了，妻子是岚山集团董事长的独女，叫喻烟，年纪很小，还在上大学，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冉伶还依稀记得，自己当时在隐蔽角落里撞见她时的一些小细节。
穿着端丽礼服的女人微垂着颈，握着手机远离喧嚣通着不知道谁打来的电话，她脸上一派轻松，看起来不像急事。
“怎么啦？”她语气是同刚才在交际场上的疏离全然不同的温柔，卸下了一切防御，给这通电话赋予了一层爱的意味。
“想出去玩。”微弱到堪堪能听到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到耳边，让人很快就能分辨那是一个女孩，正在用撒娇的语气同傅韫青讲话。
“跟谁一起？”傅韫青问。
女孩含糊地说了一个名字，后面加重音：“你见过的。”
“就是一个私人派对，在她家别墅，还有一些其他的朋友……你不在家我好无聊，哈尼都睡觉了，它不跟我玩，姐姐，呜呜好想去和她们打麻将……”
看起来小妹妹被管得有点严，出去玩是要报备的。她的撒娇又熟练又甜腻，傅韫青虽然纵容，却也有温柔的约束，“不许喝酒，不要熬夜，明天还有课，玩到十点半，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老婆放心，我肯定不喝酒，我还要把打麻将赢的钱都给你花，怎么样？老婆是不是特别欣慰？哼，等着吧，你喜欢的那个牌子不是又新出了一款项链嘛……”
她轻笑，宠溺地应着她的大话，这通电话最终以“亲亲”为结尾。
……
后来发生了一件上了新闻的大事，她们离婚了，傅韫青并不是乐于分享的性情，很少有人知道她们之间的细节，更何况是冉伶和她这样半生不熟的关系。
只是昨天晚上，韫青小姐对那位小朋友的在意几乎都写在了脸上，一向温润礼貌的人能用这么冷的语气同一个小姑娘讲话，还满眼难捱不舍的样子，真的让她好奇得很。
冉伶闲得没事，一时兴起，也不怕把人惹恼，把自己和喻烟的微信聊天截图，给傅韫青发过去。
只是一张截图，她没附上任何语言。
尽管她没给喻烟备注，傅韫青显然还是看懂了那是谁，她的头像很引人注目。
傅韫青回复得很快：【你干什么？】
听不到语气，看起来有点像质问。
冉伶无辜地感叹：【觉得她有点可爱】
马上，冉伶又给她发了一张截图，是主播“不要再被女人骗”的主页。
冉伶：【这个是她嘛？】
*
喻烟或许真的命里带火，短短一个小时，她的直播间已经有三万多人在线，礼物层出不穷，人气还在不断攀升。
她当然很开心，开心又得意，从一开始的不太熟练到渐渐适应，在这个拥挤的直播间里悠哉悠哉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耸拉着眼皮，懒懒散散的模样就像一只尊贵又随性的猫在观察直播间里飞速闪过的弹幕。她节奏缓慢，只有有趣一些的弹幕才会引起她的注意让她出声回答，当然要是送礼物的话，会收获她一个态度转变的甜甜的谢谢。
对，没错，她就是区别对待，谁让只有礼物才能让她提得起精神呢？
忽然，屏幕上炸出一辆游艇，喻烟瞬间眼眸晶亮唇角翘起，撑着掌的头立起来，看着屏幕的眼睛溢满了乖巧的喜欢，掐着甜甜的嗓音，“谢谢blue姐姐的游艇，爱你～”
就算是再尊贵的猫也不能拒绝猫条诱惑，她吃得心满意足就会收起高冷的利爪软乎乎地跟你贴贴。她知道要把喜欢自己的有钱粉丝都给媚住，她这么甜，应该没有哪位姐姐会忍得住不再给她送个礼物吧。
结果和她想的一样，有好几个ID一直在给她刷礼物。
不断有新的人进入，弹幕在刷的问题很多都重复，比如主播多大了，主播喜欢什么类型，主播谈过恋爱吗，主播有女朋友吗在哪里上学等等等等。
人总是对人的隐私有过分的好奇心，还有喻烟的id带来了太多幻想空间，总是有人问——：【主播真的被女人骗过吗？】：【可不可以讲一下情史】：【被女人骗钱还是骗感情？】
……
其实这就是个喻烟随便取的名字，真要说骗的话，应该算是她到处骗感情才对……喻烟才不会承认呢，绕着指尖的发圈，坏女人偏偏还作出一副可怜委屈的样子，一顿胡编乱造：“嗯……对，钱和感情都被女人骗了光了，所以才来直播的，现在日子过得特别苦，梦想是被大富婆看中包养。”
她的榜一【blue】闻言又刷了几架游艇：【我可以吗？】
喻烟半开玩笑的：“当然可以呀。”
blue：【那宝宝记得看后台私信哦】
blue：【前两天发了好几条，你都没回】
喻烟刚想说什么，一下子窜出来好几架火箭，把她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
她去看送礼物的人的ID，是一个名字也没取的用户某某，真奇怪，富婆送礼物干嘛不取个好听的名字让她记住。
但是真豪气，喻烟看了一下火箭后面跟着的数字，x20，就是一下子送了二十个火箭，特效都在屏幕上占据了好长一段时间，立马代替了blue榜一的位置。
“谢谢……”喻烟扬起感恩的笑，用惊叹又崇拜的语气说谢谢。
本来以为这种很保持神秘感的富婆只会丢下一连串的火箭然后高冷旁观，没想到她说话了。
用户xxxx：【不用谢。】
“你没有取名字吗？”喻烟说：“这样我好难记得你呀，要不然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怎么样？”
用户xxxx没有回答她，喻烟当然知道她肯定是乐意的，毕竟都给她送那么多礼物了，肯定是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她给她取名字她肯定会很享受。于是喻烟左顾右盼地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嗯……”
“今天天气挺好的，但是我没出门，我听我朋友说傍晚的时候有特别美的晚霞，她拍了照片，还拍得挺文艺的，天空是那种被火烧过一样的紫色，我特别喜欢紫色，如果我能亲眼见到的话，我今晚的心情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好，可是呢，人生没有如果，唉怎么办呢，人生没有如果呀，这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所以呢，我特别希望你的人生能有如果，那么……”
“你的ID就叫有如果吧？”喻烟对自己的逻辑的寓意都很满意：“怎么样？”
弹幕上都在夸她会取名，逻辑鬼才什么的，可喻烟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那位富婆吱一声，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不下喜欢吗？不喜欢名字还是不喜欢她擅作主张自作聪明？富婆的脾气真的好难捉摸。从前喻烟就见过很多怪脾气的富婆姐姐，当然就算再怪脾气她也很愿意跟她们一起玩，喻烟对女人的宽容度是极高极高的。
女人绝不批判女人。
富婆没有表态，喻烟也不尴尬，她依然对一口气给自己送了二十个火箭的富婆姐姐抱有十足的好感，于是耐心地问：“是不喜欢么？”
“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想一个。”
“但是你要告诉我呀。”
“……”
“你走了吗？”她蹙起眉，小心翼翼的讨好意味呼之欲出。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的榜一妈妈会走诶，不多送几个礼物吗？
她吃这一套吗？
她会心软吗？
会不会被她可怜到，继续给她刷礼物呢？
她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信心，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魅力，喻师傅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钓鱼。
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开始回复别的富婆的弹幕的时候，那位惜字如金的富婆妈妈忽然又刷了十几架火箭，喻烟清清楚楚地看到，火箭后跟着的ID已经从一串数字变成了【有如果】。
她就知道。
喻烟得意地弯起笑眼。
拒绝不了她呢，姐姐。
第一次直播，不太清楚流程，不太清楚能干什么，除了感谢礼物，喻烟玩玩橡皮筋转转笔喝喝水，一半的时间都在拖着腮帮子懒懒地看弹幕，看到想回的话就回一句。
没什么吸引人的话题，也没什么连麦环节，看起来是挺无聊的，尽管是这样，她直播间的人数依然不减反增。
大概是因为她那张漂亮得很有辨识度的脸，上了热门，刷到的人百分之八十都会停下来点进去看看，然后听到她又温柔又好听的声音就停下来走不掉了。
喻烟是这么想的，偶尔瞥一眼直播间剧增的人数，沾沾自喜。
纵然是这样没多少运动量或多少口舌的直播，她依然感觉到疲惫，看一眼时间，临近十点，她已经上了快两个小时班了。这么高的热度，正常人都应该趁着这热头继续播，喻烟却毫不掩饰她的懈怠，对观众说自己要下播了。
弹幕都在挽留和惊叹怎么这么早，可没人能阻止她想要去休息的心——她觉得已经够了，工作两个小时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不能这么苛待自己。
这并不是因为喻烟很佛系不在乎流量和赚钱，单纯是因为她娇气，一点苦也不想让自己吃一点累也不想让自己受。听起来她是个很不靠谱的人，也还是很清楚某些事情的性价比和重要性。
下播前，喻烟特意打起精神向她的榜一妈妈单独道别：
“拜拜喽，姐姐你下次还会来看我的，对吧？对不对？下次也要来看我哦。好不好？”
撒完娇，她对着屏幕wink了一下，紧接着凑上去，用手把摄像头给捂住，压低声音说了声“爱你”，离开直播间。
关掉直播，喻烟立刻放松了自己挺直的腰杆，靠在沙发上瘫着。
路玉推门进来，“结束啦？”
“嗯。”喻烟举着手机划拉，有点弄不太懂，问路玉：“怎么看我赚了多少钱呀？”
“我看看？”路玉凑过去看，帮她点开后台数据，念：“两万三千多。”
“平台抽成这么高，抽了百分之七十的样子，人总共给你刷了快十万的礼物。”
第一次直播，仅仅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刷十万的礼物，路玉除了感叹喻烟命好还能说点儿什么呢，她没很惊讶，刚才直播的时候她也有在看，主要是怕喻烟第一次直播不熟练会出什么状况。一开始她还担心喻烟撑着下巴不想说话的样子会让直播变得很无聊，没想到这么多人上赶着哐哐给她刷礼物。
大小姐命好，命好得不得了，动动嘴皮子不到俩小时的收入就赶上她两个月工资了。
“两万三千多……”躺在床上的喻烟对着天花板喃喃了一遍数字，要说高兴吧，也高兴，但也没多高兴。两万多块钱有什么值得她高兴的？这要是放在从前都不够她一天零花钱的，两万多块钱能买什么？一顿饭钱，一晚上的酒钱，根本干不了什么，喻大小姐挥挥手指就没了，挣起来还这么费劲。
她甚至在想，甚至有点儿忧愁——要是以后她以后每天都直播，每天直播两个小时，每天只能挣两万块钱，那每个月也就六十万，甚至不够她十八岁时一个月的零花钱，甚至不够小时候过年时外婆给她的一个红包。
她觉得她现在的人生依然一片灰暗，要是这一切都没发生，她本该继承她妈的百亿财产，这是她直播也到九十岁也挣不到的钱啊！
“呜呜呜呜呜……”都怪喻岚，她肯定手脚不干净了，肯定是去碰什么违法的事情了，她怎么当妈的啊，就这样把自己孩子的百亿富豪未来给毁了，做事的时候都不考虑考虑自己小孩的吗？
“咋了？”
喻烟怎么还哀嚎上了，路玉笑：“嫌少啊？”
喻烟：“少得可怜。”
路玉：“那你下次努力一点，让姐姐们多刷点。”
喻烟抗拒：“我半点都不想努力。”
路玉无奈：“那能怎么办。”
喻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抓着路玉的手臂愤愤不平：“我有什么错呢？我只是想过回我原本的生活，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人生，路玉，我不服！”
“不行，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挣得太少了，我必须要找个超级大富婆把我包养了！”她气势汹汹地说。
找超级大富婆的第一步就是盯上超级大富婆。喻烟起身去卸妆，卸完妆整个人放松了很多。她把今天的收入全部提现，给路玉转了一万三，留一万给自己花。为了奖励自己，她点了一家从前很喜欢的甜点，一下小一千就花出去了。配送还没到，她窝在床上抱着枕头侧躺着看她抖音的后台私信。
今天她记住了好几个给她刷礼物的id，她们果然有给她私信，有说晚安的，有问能不能加微信的，有夸夸的，那位刷得最多的【有如果】小姐倒是很高冷，暂时没有找她。
她们之中谁会是超级富婆呢？
有如果小姐的可能性大一点，就属她最豪气了，听路玉说她给她刷了快七万礼物。
她喜欢她吗？有没有被她下播前的wink和“爱你”媚到呢？有没有对她有非分之想？
为什么不给她私信？
喻烟简单回了其他几个人的私信，没同意加微信，主要是不太想应付可能会来临的源源不断的信息，还有对方说话的语气她不是很喜欢。
她一边玩手机一边等“有如果”小姐找她，等啊等的，等到她自己都忘了，甜点送到，她被路玉叫起来吃。
一起看完一部电影，已经是深夜，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回房间洗漱，倒头就睡。
第二天，她依然没有等到【有如果】小姐给她发私信，真是没天理了，居然不想加她的微信。倒是那条视频的点赞和浏览量又增加了好多，路玉告诉她可以加入什么什么计划，播放量也能转换成钱，她懒得搞，就全部让路玉给她操作了。
“今天晚上要直播吗？”
喻烟很喜欢广式早茶里的红豆糕，一边吃一边跟路玉聊天，路玉随口一问，喻烟摇摇头，很任性：“不想播，太累了。”
“那什么时候播？你的第二条视频呢？”
喻烟说：“第二条视频还不知道……等钱花光了再播吧。”
嗯，等钱花完了再播，这很喻烟。这么大的流量摆在眼前不屑一顾，一般人还真做不到这样的松弛感。
“反正又挣不了几个钱，抓热度也没什么用。”
两个小时挣两万，是喻烟口中的“挣不到什么钱”。
当然，大小姐真心实意，并不是在凡尔赛，这点钱在她眼里确实不算什么。
被路玉科普过后，喻烟对这一行也算有了点了解，那些大网红挣钱的大头都是带货或者做广告，她既不想带货也不想做广告，总之她就是不想工作，直播媚女只是真没钱花了迫不得已而已。
她坚信，这种生活只是暂时的……暂时的，她迟早会过上从前的生活。
今天周一，吃完早餐路玉出门上班，她自己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儿，回房间睡回笼觉，醒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这个时间，对她这种无所事事的人来说还早得很呢。
但也不无聊，微信和抖音都有人找她。
抖音找她的人是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粉丝，但不确定是不是超级大富婆，所以都没加，微信找她的人是那天和她喝酒的大学生。
她一共加了两个人，一个蒋璇，另一个叫陈好，也对她有非分之想。
她能看出来陈好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这两天一直找她聊天分享日常什么的，喻烟觉得她就是个幼稚大学生，真的提不起兴致，对方大概看出来了，今天没发早安，倒是蒋璇来问她晚上要不要去喝酒，她有新朋友一起。
喻烟：【有漂亮富婆吗？】
蒋璇：【你想要富婆？当然有啊。】
喻烟：【真的吗？】
蒋璇：【真的，我认识的富婆还蛮多的，今天正好有一个在云城，她是我姐朋友，开公司的，妥妥富婆，超漂亮】
蒋璇：【怎么样？我把她叫上，你也来呗？】
反正也闲着没事儿干，喻烟索性就答应了，蒋璇说，还是去hear。
一提到hear喻烟就想到那位超级漂亮的老板娘，她跟她老婆确实好般配哦，喻烟去看过她的朋友圈，里面一大半都是两个人的照片，健身照、旅行照、日常照等等等等，好幸福，好恩爱。
她女朋友把身材练得特别好，两个人有一点点体型差，妈呀，好羡慕她可以天天摸到女人的腹肌。
既然今晚要去hear，既然已经有了微信，那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特权呢？喻烟鬼使神差地给她发消息：【冉伶姐姐今晚和虞老板在店里吗？】
冉伶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怎么了？】
喻烟：【没事呀，就是今晚要去喝酒，就问问你】
冉伶：【不一定哦，看你运气】
好会拿捏人的姐姐，喻烟乖乖的：【好叭】
第23章 可傅韫青恨她
朝九晚五的路玉今天加班，晚上八点钟才到家，好辛苦，喻烟不忍心薅她和自己一起去喝酒了，决定自己去。路玉不太放心她，让她千万别喝醉适量就好，喻烟满口答应，下楼打车出发。
秋一天比一天更深，气温凉得已经不太适合穿裙子，喻烟穿了一条灰色的喇叭牛仔裤，上半身是一件v领吊带背心配毛衣外套，背着小单肩包，看起来又甜又温柔，喻烟挺满意。
原本好好的，心情也不错，但当车子开进云城的繁华地带，喻烟看着车窗外那些壮观得仿佛要蹿入云间的高楼大厦，那些彻夜不眠的霓虹璀璨，那些奢侈的花天酒地，她心里头忽然涌上一股空落落的失落感，涩得她鼻子都发酸——她感觉到，那些曾经属于她的天地已经把她给抛弃，把她给拒之门外，不属于她了。
这种感觉真的太不好受了，喻烟的委屈真的是她和路玉随便开几句玩笑、喝醉了鬼哭狼嚎一下就能发泄得了的吗？
身边曾经那么热闹那么多人陪，委屈这种东西存在的下一秒就被簇拥而上关心给湮灭了。纵然她和喻岚关系不好，她也始终是她的依靠，让她有很多很多胡作非为的底气，世界就是她的游乐场。
现在呢？
现在她穿的这一身拼夕夕的便宜货，走进爱马仕都会被店员无视的。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喻烟其实挺坚强的，她特别佩服自己，想了这么多伤心的事儿都没有哭出来，被司机送到酒馆门口，还说了一声谢谢才下车。
今天是周一，hear没上次周末那么多人，驻唱已经开始唱歌，一眼望去空位置挺多的。
她张望了一会儿，看到蒋璇在朝自己招手。
短短两天没见，蒋璇居然就换了一个发色，金的变成绿的了，脸上好像又多了两颗钉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卡座几乎坐满，大都是穿着时尚的大学生，全都是陌生面孔，不过陈好没来。
蒋璇身边有个空位，旁边坐的是一个吊带配西装的看起来稍成熟一些女人，大概就是蒋璇说的漂亮富婆了。
知道这空位就是留给自己的，喻烟很自觉坐到她身边，扬起笑跟大家打招呼。
蒋璇介绍说：“这个就是刚才跟你们说的喻烟喽，是不是超漂亮？”
当然漂亮，那还用说。喻烟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自己走到哪里都受欢迎。
“好漂亮，同学是哪个大学的呀？是我们学校的么？”
喻烟刚想说校名，又想到：“我已经毕业了。”
“哇，真的看不出来诶，我以为是学妹。”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惊叹：“真的，我真以为是学妹。”
“姐姐也太嫩了吧。”
别说她们，喻烟自己也很不习惯，依然觉得自己和她们是同龄人。
蒋璇帮她倒了杯酒，喻烟端起来喝，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更沉稳、更性感的声音：“真的看不出来哦。”
喻烟抬眉，放下酒偏头，对上一双微笑的眼睛。女人散着黑长发，化着全妆，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加上身上的西装外套，好有商务精英风，好锋利。
“还以为是小朋友呢。”她含着玩笑的意味，自我介绍：“我叫沈安禾，小璇应该跟你提起过我*了。”
“嗯呐。”喻烟：“我听她提过了的。姐姐好。”
沈安禾笑了一声：“自觉叫姐姐，好乖。”
“真的还是小朋友呢。”
喻烟感觉到了她身上浓浓的，情场高手的渣女气质。
渣女见渣女，没有磁场，只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莫名其妙地蹿上来了，喻烟挑衅道：“哦～姐姐真的是姐姐吗？”
沈安禾：“嗯？我看起来就比你大呀。”
“看起来。”
“难不成你比我大吗？”沈安禾挑眉。
喻烟轻笑着说：“说不定是姐姐我显得年轻啊。”
“呵。”沈安禾又笑出声，又打量了她一会儿：“小朋友装起大人还挺威武的呢。”
“要不要姐姐帮你把酒换成牛奶？”
喻烟一字一句：“不-要。”
沈安禾点评：“脾气好大。”
渣女的气息熏人，喻烟继续喝酒，不理她了。
“我们运气真的好诶，上次来老板就在，这次老板也在。”
听到蒋璇这么说，喻烟下意识看向吧台，只有调酒师在，蒋璇继续说：“她们好像在招待朋友，好像……诶，不是那天那个人么”
蒋璇用胳膊肘碰了碰喻烟，“不是那天你追出那个人么？”
喻烟心脏一悸。
“那边。”蒋璇指了指不远处的卡座。
卡座区空位置很多，喻烟一偏头，她的视线便一路畅通无阻地对上了冉伶的眼睛。
她比她更先看到她，弯着淡淡柔柔的笑意。喻烟当然也看到了坐在她身旁的虞老板和对面的……傅韫青。
她的侧脸在暗蓝色的灯光下看不真切，只见一个立体的轮廓，她挽着长发，肩披大衣，垂着眼帘低头喝酒。
傅韫青怎么也在啊……喻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想要找新欢，结果碰上了前妻。
“喂，喂。”
她的思绪被蒋璇声音唤回，蒋璇八卦问她跟那人是什么关系，干嘛跑出去追人家。沈安禾也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她。
与此同时，喻烟手机震了震，她低头一看，是冉伶姐姐给她发消息：
【白天还问我来不来，不过来跟我们打声招呼么？】
过去打招呼，过去打招呼……
要过去打招呼，完蛋了，喻烟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冉姐姐，即使感知到了某种危险。
喻烟给冉伶回了一个表情包：【我来啦jpg.】
冉伶也给她回了表情包：【摸摸猫猫jpg.】
“你们先喝，我过去打个招呼哈。”喻烟收好手机，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快步朝冉伶那边走去。
她们那桌就三个人，只有傅韫青面前的酒杯里倒了酒，冉伶笑谈着什么，虞听握着她的手低头把玩，傅韫青表情很淡，让人看不出心情。
无论如何她都跟喻烟记忆里的傅姐姐一样美，可她坐在这里，这样的神色，让喻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她们之间横亘了三年，现在的傅韫青之于她来说，不是妻子不是姐姐，更不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的依靠，只不过是对她有一些厌恶的陌生人。
是吗？
喻烟不知道她们曾经都发生了什么，或许知道吧，但那些对于喻烟来说都是欲加之罪，喻岚把傅氏给坑了那全都是喻岚的错，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也要对她那么凶呢？傅韫青好不明理啊。
那天她对她那样的态度，让喻烟觉得这个变得世界更陌生，更没安全感了。
让她觉得难过、委屈，莫名其妙被曾经的一切抛弃的委屈。
这委屈一直都没消失，她来时坐在车里望着外面繁华的高楼大厦，孤寂感让那委屈又浮出了水面，她带它来到这里，见到傅韫青，喻烟心里怄着一股气，就像是想反抗、不服气的心情。
她想，傅韫青让她难过，那她也不理她。
喻烟走近时三人就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冉伶冲她笑，虞听也看向她，她们俩的眼神都很平和，让喻烟感觉放松，她瞥了一眼傅韫青，那人没看她，像把她无视了似的，喻烟心莫名一坠，也把脸瞥开。
“冉伶姐姐好，”她礼貌又亲昵地向冉伶打起了招呼，又看向虞听，心里悄悄感叹了一下都好姐，接着说：“虞听姐姐好。”
姐姐叫得要多甜有多甜，却把傅韫青给跳过了。反正傅韫青也不想理她不是么，她就不讨人厌了，毕竟都是前妻了对吧，前妻这种东西，一听就是深仇大恨的。
“你好。”虞听看了看她，又看看傅韫青，眼睛里多出几分看戏的趣味，冉伶问：“今天自己来的么？你的朋友没有陪你吗？”
她指的应该是路玉，喻烟摇了摇头说：“她得上班，刚加完班，我就不叫她啦。”
“这样啊，那一个人的话，今晚不能喝这么多了哦，”冉伶温柔叮嘱：“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来找我们，今晚我们一直在。”
简直不要太温柔太有安全感了，明明只是上次的一面之缘，冉伶对她亲近到喻烟觉得自己变成了被她罩着妹妹。虽然这种待遇喻烟从前也很常有，但对面是冉伶，她还是觉得很受宠若惊。
“我知道了，”喻烟眼眸晶亮，受宠后乖得不行：“谢谢两位姐姐，你们真的好般配哦。”
冉伶失笑，“不用谢。”
“那我就先回去跟朋友玩喽？”
“好。”
“再见～”喻烟软声道别，转身时视线有两秒落在了傅韫青身上，她没想到傅韫青也正看着她。
傅韫青望着她，她喝了酒，眼尾泛着淡淡的红，就这么看着喻烟，眼里全是喻烟看不懂的情绪。
喻烟眼神发怔，不知为何心底又溢满了那奇怪感受，目光迟疑，身体也跟着迟疑起来，睫毛不自觉颤动。
很快，她在这让她陌生的感觉中挪开了视线，没做停留离开了。
喻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和那群人打成一片，目送她的冉伶慢悠悠的把目光收回，瞧向傅韫青。
女人端起酒杯低头喝酒，面无表情，乍一看波澜不惊，仔细观察，一股低气压萦绕周身。
果然还是在意得不行啊。不然向来讨厌酒吧的傅老师，又怎么会在听到喻烟的名字后改变主意应邀而来呢？
“你上次对她太凶，”氛围低沉，冉伶却不顾及这些，说：“她好像都被你凶怕了。”
傅韫青一顿，抬起眼，她冷漠的情绪被这句话激起波澜，枯萎而腐朽的心脏像被什么外力敲打，一阵钝疼。
她身边的人，是个有心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不快乐，一份坏心情藏在她心里，不止今天有。她的世界变成阴天，从喻烟离开她那一刻开始。
“小心翼翼地看着你，见你不理她，都不敢跟你打招呼。”冉伶认真分析，“她肯定觉得，你再也不会要她了。”
傅韫青太了解喻烟的性情，喻烟热情也敏感，大方洒脱，有时也会很脆弱。当她尝试着再一次靠近她，但她太冷漠，她就会以为，她再也不要她了。
可傅韫青是恨她的。
傅韫青应该再也不要她。
第24章 她不要我了呗
桌面上十瓶酒已经开了七八瓶，现在的大学生是越来越能喝了，喻烟回到位置上，蒋璇主动帮她倒满，边问：“欸，你跟她们到底什么关系啊，还专门过去打招呼，你不是上次才第一次来hear吗？我来一年多了都没这种待遇欸。”
喻烟闷闷喝了一口，回答：“哦，她们那朋友是我曾经熟人。”
“熟人？”蒋璇挑眉，又瞥了眼傅韫青。傅韫青全身名牌，光是手腕上那条镯子她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到大百万，再加上她那矜贵清雅的气质，一看就是云城的上层阶级，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大小姐继承人，怎么能和喻烟扯上关系？
虽然喻烟看起来也并不寒碜，一看就是像被富养的，可就上次她们要拼桌的那窘境，怎么的也应该跟她一样是平民吧？
“啥熟人啊？你之前的学姐？”有可能一起上过同一所大学是蒋璇能联想到的唯一联系了。
“不是。”
“那是什么？”
喻烟冷冷地：“前妻。”
众人：“？？？？”
“你结过婚了？”沈安禾惊讶得放下酒杯。
“嗯啊。”喻烟闷了一口酒，潇洒道：“结过了。”
“你……你是几几年的？”沈安禾不得不开始考虑喻烟的那句“说不定是姐姐显得年轻”这句话的可能性了。
“我零零后啊。”
“零零后……你，”沈安禾：“你什么时候跟她结的婚？”
喻烟：“三年前。”
“你，”沈安禾算了一下：“你二十岁就结婚了？”
“……”
喻烟被问得有点儿烦了，一口气灌下一杯酒后有些上脸，白皙的皮肤泛着红，她冷笑了一声，眼神有一丝迷蒙，看着她：“姐姐很介意我离过婚么？”
沈安禾一怔，惊艳于她这样的神态，察觉到她的不悦，语调轻了下去，“不是介意。”
“就是有点惊讶。”
“那……为什么又离了呀？”蒋璇见她是认真的，又惊讶又八卦。
“不知道，就……她不要我了呗。”喻烟侧头，去看台上卖力唱歌的美女，用一点点抱怨的语气说。
*
晚上十一点，路玉发消息来问喻烟要结束了没，此时那群大学生已经喝嗨了，刚进入状态，不到半夜两三点是走不了的。但喻烟却没什么兴致了，她喝了个半醉，眼睛还看得清字，低头打字回：【马上就回去了】
路玉：【行】
路玉：【给你打辆车】
喻烟：【笔芯jpg.】
“这么快就要走啦？夜生活这才刚开始呢，上次不是玩挺好的么？”喻烟随便说了个理由要走，喝得大醉的蒋璇勾着朋友的肩膀，按照惯例出声挽留，喻烟说：“朋友在家等着我呢，我不回去她不放心得都睡不着觉。”
“哦～”蒋璇点点头，豪迈放人：“那下次叫她一起哈。”
拿着包站起身的喻烟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冉伶她们的方向，她们还在那儿没走，傅韫青也没走，喻烟不懂她们今天是要谈什么生意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冉伶许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隔着酒馆暗蓝色的光朝她挥了挥手，喻烟也给她发信息说：【我先回家喽，冉伶姐姐下次见】
“我送你，”沈安禾跟着站起身，喻烟刚想拒绝，蒋璇大大咧咧地说：“对哦，沈姐有司机的，你打车不安全，让她送送你。”
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她的面子，喻烟没作声。“走吧，”沈安禾拎起自己的包，跟她一同走出酒馆。
白天有出太阳，秋的气息在夜间绽放得尤为清晰，所有人都意识到冬天就要来了，望着路边亮着的橘黄路灯，喻烟被一股冷风吹得缩了缩脖子，双手抱在胸前，心间莫名也涌上一股怅然若失的落寞心情。
去年的冬天她可不是这样过的，从前的她可不会有这种失落的情绪。
“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叫司机开车过来。”
跟出来的沈安禾打完电话，跟她凑近了一些。她声音清明，一看就没喝多少酒。在酒馆里时喻烟就注意到了，她的精力都放在了灌自己喝酒这件事情上，明明目的性那么强，还要装出一副无害的温柔姐姐的样子。
幸好喻烟谨记路玉的话，不能喝太多，幸好喻烟对她不来电。
“很冷吗？我的外套给你披一下吧。”说着沈安禾就要去脱自己那件薄西装，她里面就穿了件露脐的吊带，比喻烟夸张多了，要体现体贴也不是这么体现的啊，很吓人。
喻烟赶紧说：“不用了，你自己穿吧，也不是很冷，就一下被凉风激到了。你不用送我，我朋友帮我打车了，待会儿就到。”
这是拒绝了她，沈安禾有些无奈，看着她的侧脸轻叹口气，“你不好像不太信任我。”
喻烟：“我跟你也不是很熟啊。”
她好诚实，沈安禾笑出声，“你好坦诚啊。”
“刚才还叫我姐姐，怎么现在就变成‘你’了？”
因为没对上眼呗，这还要问，多尴尬。
喻烟不吭声，沈安禾望着前方黑漆漆的路，长呼一口气然后叹息：“我只是觉得，你有一点可怜。”
可怜？
她为什么要觉得喻烟可怜，喻烟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她，看到她一副假装温温柔柔实际高高在上的，像可怜小动物一样可怜她的表情。
带着上位者的轻蔑，让喻烟有些不爽。
“你从她们那儿打招呼回来以后就不太开心。”沈安禾比她高，还踩着高跟鞋，看喻烟要垂眸，她长得确实很好看，脸颊瘦削，鼻梁高挺，狐狸眼含情脉脉，确实有做渣女的资本。
她还会说一些温柔似水的话：“听到你说，是她不要你了，我就觉得你像被抛弃在路边的小猫，好可怜，想摸摸你。”沈安禾笑了笑。
“我想把你捡回家。”
妈呀，不知道为什么，喻烟就是想冷笑，“你养得起我嘛？”
“嗯？蒋璇没告诉你我的工作吗？我觉得，应该养得起吧，”像是到了她所自豪的领域，她更游刃有余地说：“一个月十万零花钱够你花么？”
呵呵。
喻烟还以为是多大的富婆呢。
见喻烟不屑，沈安禾挑了挑眉，补充：“这只是零花钱，不包括各种礼物，各种奖励。”
“噢，车好像到了，”一辆商务车驶来，喻烟朝马路走了两步，伸手拉车门，转头朝她挥手，“拜拜喽，富婆姐姐。”
沈安禾蹙起眉。
要转头上车的一瞬间，喻烟似乎在沈安禾身后不远看到了傅韫青的身影，她还来不及辨别到底是不是，车门已经合上。她怔怔坐在座椅上，再次扭头去看窗外，还真是傅韫青。
“请念一下尾号。”驾驶座传来司机的询问，喻烟回神，“噢，7788。”
“请系好安全带。”
喻烟把安全带拉上，看到傅韫青上了路边另一辆车。
原来是也要走啊，莫名吓她一跳。
车子启动，喻烟拿出手机给路玉发消息告诉自己上车了，路玉回了个OK。喻烟喝了酒本来就投点头晕，再玩手机怕是要晕车呕吐了，她关了手机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又睁眼看向窗外，空落落的街头在倒退。
见到傅韫青心情本来就不好，沈安禾居然说她可怜，她更糟糕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沈安禾有这么大抵触。
明明她本来就打算要找富婆包养，为什么还会那么讨厌那种强烈的目的性呢？会包养她的富婆会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大好人么？可能是沈安禾太油腻了吧。嗯，对，太油腻了要不得。
郁闷地回到家，客厅还亮着灯，路玉穿着睡衣在沙发上玩手机，显然是在等她，见她回来了，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喝了多少？”
喻烟：“没喝多少，不用你照顾，快去睡觉吧。”
都快十二点了，路玉明天还得上班。喻烟记着路玉的叮嘱呢，没给自己喝个烂醉回来让她照顾。
见她这么懂事，路玉还挺欣慰的，“行，上次不是自己学会泡蜂蜜水了么。”
喻烟哼了一声，她才不想学会。
回房间卸妆，找睡衣进浴室洗澡，一套流程下来花光了喻烟的所有力气，她头晕乎得厉害，也懒得去给自己泡什么蜂蜜水了，把绑着长发的发圈拆下来扔到桌上，往床上就是一扑。
被子也没盖，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枕头边的手机震了震，喻烟睁开眼拿过来看，冉伶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喻烟回了个到家啦，一来一往两句便道了晚安。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很困了，也挺醉的，要是闭眼睡觉的话根本不会失眠很快就能睡着，但就是莫名觉得还少了点儿什么，不想睡。
少了点儿什么？
她还能再少点儿什么？
喻烟随手点进抖音，一大堆她没看的私信，没心情看，刚想走开去刷刷美女，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私信列表里最顶上的人的ID叫【有如果】。
欸？
喻烟忽然想起来这是自己取的ID。
这不是上次那个大富婆么？
喻烟来了兴致，点进去看她发了什么。她只发了一句话，十五分钟前，她问：【今天怎么没直播？】
今天怎么没直播？
这个姐太高冷，直播间只刷礼物不咋说话，喻烟等一天了都没等到她的私信，还以为她对自己没兴趣呢，没想到也会等直播啊。
喻烟有点高兴，是一种成功把人钓住的满足感，她懒得打字，直接按住语音：“你是在等我吗？”嗖地一下发了过去。
显示已读，可没回话。
还是很高冷呐。
没关系，比起目的性太强的，高冷的女人才能让她提起兴趣。
她笑了笑，按着语音，夹着嗓子柔声说：“我也在想你哦。”
第25章 好想她啊
还是已读不回。
什么意思嘛？都这么媚她了，还是无动于衷吗？
喻烟蹙起眉头，却不觉得挫败，因为已经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在意，只觉得她很有意思。
好吧，那她稍稍纵容一下富婆姐姐好了，没关系的，姐姐不愿意理她没关系的，她永远在这里，只要姐姐稍稍伸伸手，她就会把下巴递过去的。
只要记得下次直播要给她多多刷火箭就好哦。
*
喻烟一觉睡到天亮，起床时路玉已经去上班了，她来到客厅，餐桌上有路玉留的早餐和一杯蜂蜜水。她就知道路玉最好了，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就属路玉了，从前别人图她的钱和色，现在别人图她的色，路玉什么也不图，就靠那纯真的友情维系着现在纯洁的圈养关系，嗯……可以说是圈养关系吗？好像也不太对，昨天去喝酒喻烟花的可是自己挣的钱。
总之，外面的世界危险至极，只有回到路玉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路玉那家伙，长得那么好看，性格还那么好那么让人有安全感，她未来的女朋友该有多幸福啊。不过比起喻烟一次谈八，这些年来她一点情况也没有，没有人喜欢她吗？绝对不可能，虽然喻烟说路玉像直女，但那也是夸张手法，她还是很有姬味的，而且很有1味，是那种很清爽纯情的类型。云城这么多拉拉，绝对不可能没有人喜欢她不暗恋她。
为什么她没情况呢？
难不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想着她的老师么？
完蛋了，那么专情，更迷人了。
睡了一觉，喻烟心情不错，不记得是自己哪次伤心，哪位姐姐为了哄她讲给她听的，要是跟月亮关系好的话，月亮会为你治愈那些糟糕的情绪。真可爱，喻烟记得当时自己被她可爱到，就这么被哄好了。
心情一好就想找点儿事做，现在是工作日上午，按理说应该不会有那么多人看直播，但谁让喻烟闲呢，她难得有些不是为了挣钱而是想要聊天的倾诉欲，就当找人聊天了。
简单聊下天，也没什么化妆的必要，反正她的素颜也很好看啊，喻烟从来没有容貌焦虑素颜焦虑，她知道自己无论怎样都有特别的魅力，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所以洗了把脸，抹了点水乳，散着长发就点开了直播。
她用手机支架把手机架在茶几上，自己穿着睡衣往沙发上靠，抓了个抱枕过来给她揪，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屏幕。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跟她打招呼，喻烟比那天晚上要热情些，一连回复了好几个ID。上午的流量确实比不上晚上，五分钟才进来两百多个人，不过喻烟并不关心人气问题，她就是单纯想找人聊天，两百人弹幕也已经在刷个不停了。
送过礼物的ID进入直播间后面会跟着特效，喻烟陆陆续续认出了几个上一次直播给她刷礼物的富婆，她想，富婆不用工作嘛？大上午的怎么有时间来看她的直播间呢。
果然有人在弹幕提：【怎么这个点直播】
喻烟撑着下巴说：“这个点正好无聊。”
噢，上次给人的印象还是没变，主播还是那么的随性。
ID【blue】进入直播间，喻烟记得她是上次直播的榜二，主动欢迎她，她发了条弹幕：【待会儿得开会，只能听，没办法跟你聊天哦】
喻烟很善解人意：“姐姐好忙哦，挣大钱哦。”挣大钱多给她刷点礼物。
blue闻言马上刷了个火箭，喻烟弯起笑眼道谢。不一会儿，那位昨晚对她已读不回的有如果小姐也进了直播间，喻烟看到她的ID挑了挑眉。
明明表现得那么冷淡，可真是一场直播也不愿错过呢。
“欢迎有如果姐姐，早上好～”她非常懂事，甜甜地欢迎了一下。
有如果没有应声，她自顾自地开始跟弹幕闲聊：“刚醒一会儿，今天早上吃了朋友给我留的早餐，她自己做的三明治。嗯，对呀，跟朋友一起住的，她超级好，我不会做饭，都是她在做。我昨晚喝酒了，她今早还给我留了蜂蜜水。”
弹幕：【这么体贴，不是女朋友吗？】
喻烟赶紧：“不是！就是发小。她暂时收留我而已。”
弹幕：【今天工作日诶，真的不用上学吗？看起来像高中生】
高中生？喻烟倒是很受用：“当然是翘课直播喽。什么学还要本大小姐亲自上？”
弹幕：【主播是富二代？】
弹幕：【主播准备去哪里读？英国还是美国？】
喻烟笑出声：“不是～主播不是富二代。”
她心想要真还是富二代她才不来这里费力直播呢，说：“主播倒是想有哪个富婆妈妈能包养我把我送出国呢。”
弹幕：【主播是文科生还是理科生】
喻烟：“主播是艺术生。”
弹幕：【那都快艺考了】
弹幕：【学的什么呀？】
喻烟：“学美术。”
弹幕：【干嘛想不开学美术】
喻烟说：“因为学美术拉拉多，毕业还可以去给美女业主刷墙。”
弹幕：【笑死】
弹幕：【好真实】
弹幕：【哈哈哈】
弹幕：【感觉主播很叛逆】
没错，喻烟说：“超叛逆，最讨厌听妈妈的话。”
弹幕：【那妈妈知道你喜欢女人吗？】
好奇怪的问题，喻烟笑出声，来劲儿了：“知道啊，我全家都知道我喜欢女人。我跟你们讲，性取向这种东西真的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她可怪不了我，她害得我从幼儿园开始就喜欢女人了，我比你们早觉醒多了，你们小时候都是对着零食流口水，我是对着美女流口水。”
幼儿园就会对美女流口水，她说起来还挺自豪的，弹幕清一色的自愧不如。
这个话匣一打开喻烟就停不下来了，高冷矜贵的形象一点儿也维持不住。什么幼儿园爱上漂亮同桌，小学爱上同学姐姐，初中爱上职校大姐头，高中爱上美女老师，大学爱上清冷教授，毕业了爱上霸道女上司，她说着说着自己也想笑，“嗯，这小半辈子一路走来，真的被女人伤够了，现在有点爱不动了。”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好搞笑啊】
弹幕：【真的假的】
弹幕：【东亚女同的一生】
弹幕：【还以为是颜值主播，没想到是搞抽象的】
“什么搞抽象的，是真的，”喻烟自己就笑个不停：“跟你们说，我有一次初中语文考试，作文写两百字就写不下去了，趴桌子桌子太硬又睡不着，忽然发现旁边的女生好有气质，我就一直盯着她看，但她以为我想抄她的试卷，把她试卷遮住，还看了我一眼警告，但我当时没发现，以为她在给我抛媚眼，就特别痴迷地继续盯着她看，哪知道她忽然举手跟监考老师说我作弊，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收了卷子请出去了。”
弹幕清一色的：哈哈哈哈哈。
她眉头紧皱，为过去的自己同仇敌忾：“那次可把我给委屈死了！”
弹幕：【哈哈哈好惨】
弹幕：【她好狠】
弹幕：【好正直一美女】
弹幕：【你的视线打扰到人家考试了】
喻烟：“我那时候也觉得她好讨厌！”
弹幕追问后来呢。
“后来啊……”喻烟紧皱的眉头逐渐放松，原本大仇大恨的情绪也因为某些回忆变成了灿烂的笑意，“后来啊，后来啊，后来她知道她冤枉了我嘛，特意来我们班跟我说对不起，还送我小零食，我就又爱她了。”
弹幕：【又爱了】
弹幕：【笑死】
弹幕：【好没出息】
天生女人的舔狗是这样的，女人把她伤的遍体鳞伤，只要一句道歉，她就满血复活热情似火，缠了那位漂亮同学整整一个学期。
喻烟描述了一些当时的她还想得起来的细节，例如那位同学看起来清清冷冷实则十分温柔心软什么的，氛围逐渐变味，弹幕开始追问：【你俩不会谈上了吧？】
弹幕：【后来呢？】
弹幕：【现在还有交集吗？】
弹幕：【她不会是你的初恋吧？】
“我的初吻在幼儿园就没了好不好，还初恋呢。”
不过，后来的事情喻烟确实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没有在一起啦，当时对她根本没有那种意思好不好，就是稀罕她长得好看，她也对我没意思，只把我当成烦人精。后来她转学了，就没联系了，关系挺脆弱的。”
顺着这个话题聊起自己学生时代的趣事，弹幕有人说青春真美好，喻烟也觉得青春真美好，在穿越到2025年之前，她从没觉得自己的青春离开过，她青春靓丽，美好无限，一下子坠入深渊，一下子老了三岁！她都还没有好好感受自己的二十岁。
真的是亏大了。
“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喻烟忽然叹气，故作伤感地说：“我现在已经没了青春的样子，变成了一个离过婚的，颓废的，双目无神郁郁寡欢的女人，只想着不劳而获一步登天被富婆包养，离我的青春已经很远很远了。”
弹幕惊讶：【主播离过婚？】
弹幕：【主播不是说自己是高中生吗？】
弹幕：【主播到底多大？】
喻烟：“开玩笑的啦，怎么可能还是高中生嘛。”
她还挺自豪：“就是离过婚啊，跟女人，跟一个超级漂亮的大美女。”
弹幕：【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