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细细端详，瞧这表实在不错：“那你朋友可真会挑，物超所值。”
江以秋很贴心，这块表是她请人私人订制，就这么一块，款式低调没有logo，一般外行人看不出真正价格。
她的话引过来其他两个老师，都夸表精致好看，其中一个跟江以秋年纪相仿的脑子活络，打趣：“还特意挑520来送，别是特意用这个数给你表白吧？”
褚微月哭笑不得，怎么回事，一个个都都想把她闺蜜变成暧昧对象？
“张老师不清楚你们也不知道，上次不是说了，我闺蜜送的。”
“之前总听你提起，但是死活不肯给看的那个闺蜜？”同事哈哈笑起来，跟她姐俩好的揽住肩膀晃了晃，“你这闺蜜是正经闺蜜吗？”
褚微月不知道同事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没法跟她们理论。
“褚老师你都提过那么多次闺蜜了，真的很好奇啊，就让我们见见呗。”
“对啊，为什么捂着不给人看？”另一人跟着附和，“正好下个月初李老师过生日要请大家唱K，到时候你带她一起来吧。”
几个人凑在一起打趣褚微月，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褚微月也跟以前那样，不答应也不直接拒绝，一直打哈哈，拿她没办法。
人的天性，越是不给看就越是好奇。
几人分开后还在想这件事，褚微月这态度，死活不带出来见人，对方要么是超级大美女，要么实在不撑门面，不好意思见人。
依目前情况看，这种的可能性最大。但凡正常长相也不会这样吧，难道长得……太有创意了？
要是真有个大美人当闺蜜，谁能忍住不拿出来炫耀吹嘘？
又不是挂在心头的女朋友，担心被人抢了去。
褚微月回到位置，接着给江以秋发消息说起刚才的事。
【太阳是我搓圆的】：你给我买的表很好看，这几天我们办公室的同事夸了个遍。
那边的人立刻回复。
【水瓶座167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湫】：你喜欢吗？
【太阳是我搓圆的】：喜欢，当然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两人聊了几句，褚微月对她的眼光品味一通夸，脑子总想着同事调侃的那句“别是借着520跟你表白”。
要不要问她，这个数字有没有特殊含义？
但是话说回来，她跟湫湫都是直女，江以秋那么正直，肯定不会干这种事。
所以不管问不问都是一个答案。
既然都是一个答案那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
没错，她要继续批改作业。
这么想着，褚微月对着江以秋的聊天框，哒哒哒敲击二十六键。
【太阳是我搓圆的】：你送我的那块表不是正好520块嘛，我有个同事特别幽默，说送这块表的人是要暗戳戳地借这个数字表白。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太阳是我搓圆的】：【小狗摇头.jpg】
编辑完，点击“发送”。
等待回复。
一秒。
两秒。
三秒。
褚微月屏住呼吸。
没有回应。
褚微月哈哈一笑，可能有事忙去了，没空回复。
虽然距离她发上条消息还没过去一分钟。
本来就不可能的事，问不问都只有一个答案，她根本不在意。
这么想着，眼睛盯着江以秋的对话框，死活挪不开。
作业也不批了。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没有回应。
等了将近十分钟，依旧没有回复，褚微月晃了晃脑袋，不行不行，她这是在干什么？
她要批作业！
捞过其中一座高峰继续工作。
顺便把手机调成“常亮”，靠在桌前正对着她。
批作业批作业。
一直到批完一座高峰开始另一座，也没等到回复。
不是吧姐妹，怎么不回复？不会是默认了吧？
褚微月有点慌了。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她们只是闺蜜啊，只是好朋友。这些年一直是闺蜜的相处模式，从来没有过什么出格的地方。
这要是湫湫真的借着这个机会跟她表白，那她……
她不答应是不是就辜负了她们这些年的情谊啊……
【太阳是我搓圆的】：【小狗探头.jpg】
还是没有回复。
一直到褚微月上了一节课回来，江以秋依旧没有回音。
褚微月彻底慌了。
不是吧姐妹，你来真的？
好闺蜜别这样，她害怕。
在没有回音的这两个小时里，褚微月已经脑补出了银河系。
对方的消息终于到了。
【水瓶座167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湫】：刚刚去忙了，你同事真幽默。
虽然没直接否定。
但也算是变相否认了。
褚微月那口气瞬间下去。
一时间心情有些微妙。
还是否认了。
那她刚才费那么大劲是为了什么？
褚微月往桌子上一趴，蔫了。
终于舍得收起手机，专心批作业。
而另一边，江以秋看着聊天框内没发出去的那句“居然被她猜到了”，出神片刻，最后还是删掉。
算了，不能一下子逗得太过。
还得徐徐图之。
*
这边，褚微月聊完刚要退出界面，方爰凑了过来：“褚老师，请教你个知识点。”
褚微月心下一惊，动作慢了一步。方爰拿着课本到了她跟前，眼睛下意识在她手机屏幕上一晃。
褚微月立马熄屏，笑着问：“什么知识点？”
方爰把课本递到她面前：“这里……”
两人聊起英语问题，方爰表现如常，应该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解答完毕，褚微月以为她要回自己工位，不想非但没走，反而弯下身子笑眯眯凑近几分。
褚微月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有了上次生理期的照顾，方爰跟她距离近了不少，逐渐暴露i人在熟人面前的本性：“褚老师，我还想请教你个学术问题。”
褚微月以为又是哪个知识点：“你问。”
然后便听方爰猝不及防扔下一颗炸弹：“‘水瓶座167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湫’是谁？”
“……”
褚微月表情有瞬间空白，下一秒从座位上蹦起来。
虽然这备注用挺久她都习惯了，但突然被人全头全尾念出来，真的好羞耻。
方爰神色无辜：“抱歉，不小心看到的。”
“没事。”褚微月抹了把脸迅速调整情绪，怪自己没捂好。
既然被看到了也没再隐瞒：“那就是我闺蜜。”
“她叫‘湫’？”因为褚微月藏着掖着，方爰对这位神秘闺蜜很好奇。
褚微月想了想，稍微透露一点也没什么：“是‘秋天’的‘秋’。”
“那为什么用这个‘湫’？”方爰好奇。
褚微月想起什么让人愉快的回忆，嘴角忍不住上扬：“这是小时候起的……她小时候老爱哭，故意那么叫她，后来就习惯了。”
哎呦，还是青梅青梅。
方爰恍然：“这是你对她……”
“是啊，”褚微月抿唇笑起来，还有点羞涩跟不好意思，“这是我对她的专属爱称啦。”
本来想说“恶搞外号”的方爰：“……哦……嗯好。”
可怜的方小爰差点被这毫不刻意、由衷而发的恩爱闪光弹闪瞎眼。
……你在害羞什么？
动不动就害羞，确定她是你闺蜜，不是你女朋友吗？
当然，方爰只是自己在心里想想，没问出口。
批完作业，褚微月又开始写授课比赛的教案。
复赛课题刚刚公布，褚微月除了基本教学任务，其余时间几乎都花在了课题准备上。
这次晋级赛参赛老师要准备两篇授课内容，一篇指定课题，一篇随机抽取。时间紧任务重。这次比赛很重要，褚微月自己准备完还要请学校其他老师提建议修改磨课，非常耗费精力。
下午又上了两节课，褚微月打卡下班，回家做晚饭。
不得不说，自从江以秋回来，对她而言真是好处多多。
最直接的表现，原先她上完班回家，累得不行，根本懒得动弹，一般直接点外卖解决。
但是现在江以秋回来了，想到有她在家陪自己吃完饭，立刻有了做晚饭的动力。
她洗干净手撸起袖子，在厨房大干一场。
不管是为了给江以秋补充营养，还是要让她吃到好吃的。
江以秋回家，晚饭上桌。
今天的褚微月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用江以秋催促，非常自觉地做了一荤一素，在吃饭前把那份素菜从中间平分，她们一人一半。
并在分好后一句怨言没有，全部乖乖吃完。
真是叫江以秋目瞪口呆。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做很让她省心。月月终于长大了，不用她催也会乖乖吃饭。
江以秋十分欣慰。
然而事实证明，古人说的话句句在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乖乖把青菜全部吃完，褚微月没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把东西收去厨房，而是蹭蹭蹭几下蹭到江以秋身边：“湫湫，我都吃完了。”
江以秋当然是配合夸奖：“嗯，月月真棒。”
褚微月继续蹭蹭蹭，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而且完全没用你催，全凭自觉。”
“是啊，好厉害，以后要继续保持。”
“……”眼看江以秋完全没懂她的意思，褚微月鼓了鼓腮帮，只好打直球，“既然月月这么棒，那她会不会有什么奖励啊？”
江以秋反应过来，禁不住笑起来：“难怪这么听话，原来是想要奖励啊。”
几乎秒懂，这人还惦记着昨天给若溪奖励不给她的事儿，这就开始要了。
江以秋：“还记着呢？”
褚微月不满：“这能忘？只有她能有，我就没有？”
江以秋笑起来：“好，给你奖励。”
褚微月立马点头。
“先叫声姐姐听听吧，心情好了我就给你奖励。”江以秋讨价还价。
褚微月瞬间拉下脸：“那是另外的价钱！”
“哎呀，你快点嘛，”褚微月搂着她的腰，毛绒绒的脑袋在江以秋颊侧乱蹭，像只跟主人讨要奖赏的大型犬，“不然我那些蔬菜不是白吃了？”
江以秋拗不过她，被她蹭得痒得不行，终于松口：“别闹了，有奖励。”
褚微月顿时乖了，眼里像是落进了星星，亮晶晶看着她。
尾巴要摇出残影。
江以秋：“你想要什么？”
褚微月神色有瞬间茫然，她只是想要江以秋给的奖励，具体要什么还真没想。
于是把主动权交给对方：“你想给我什么？”
又补充一句：“不要上次手表那样的，太贵重了。”
江以秋低语：“那奖励什么好呢？”
房间内有片刻的安静。
就在褚微月以为她一时想不起来，想说暂时“赊债”的时候，江以秋开了口。
“好，我给你奖励。”
褚微月眼中浮起期待。
江以秋保持坐着的姿势，身姿习惯性地保持端正优雅：“你靠近点。”
不能直说？褚微月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依言弯腰靠近。
她按捺不住心底的期待，漫无边际的猜测，湫湫会给她什么？带她吃一顿大餐（无菜版）？跟她出去旅游？还是给她办健身年卡？
江以秋没着急公布，唇角带笑，朝她勾了勾手指：“再靠近一点。”
“哦哦。”
褚微月乖乖听话，笔挺的身影弯折、贴近，嗅到江以秋身上好闻的香水味。
两人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她清楚看见眼前人细腻的肌肤，柔软粉嫩的唇瓣泛着珍珠般的温润色泽。
心跳不自觉加速。
同时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奖励，不能直接说，非要低声耳语。
她问：“要奖励我什……”
话音未落，温热的呼吸欺近侧颊，呼吸间都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伴随着女人的体温，肌肤紧密相触。
江以秋拉过褚微月的衣领猛地往下一拽，在她骤然睁大的眼眸注视中，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在额间落下一个吻。
时间仿佛静止。
褚微月僵在原地，一股从未有过的酥麻感觉从眉心位置游走全身，直击心脏，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而始作俑者似乎毫无所觉，嗓音轻柔地问她：“这个奖励，喜欢吗？”
第27章 春宵苦短，可不能浪费在工作身上啊。
轻柔的吻落下，如飘然而落的一片雪，悄无声息融化在眉心。
褚微月一脸震惊，像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从脸颊一路红到耳根。她双腿发软，险些直接跪下去。
刚刚刚才发生了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接收外界信号，下意识问道：“这……这是……”
江以秋淡淡一笑：“你不总惦记着跟若溪端水，现在解决了。”
若溪亲了她，她亲了褚微月，扯平了。
乍听起来，理由真是正当又合理。
褚微月没吭声，脑子还没转过来。
直到江以秋疑惑似的“嗯”了一声。
“不喜欢吗？”
呆愣的人猛然惊醒，表情傻乎乎的，嘴角不受控般的上扬：“喜……喜欢。”
说完机械转身，明显大脑已经不受她的控制，磕磕绊绊同手同脚离开，差点撞上桌子。
看她一声不吭转身就走，江以秋叫住她：“你去哪儿？”
此人魂不守舍，轻飘飘一副在天上飞的状态，被叫住有瞬间茫然，下意识答：“给湫湫盛晚饭。”
江以秋不觉弯起眉眼：“已经吃过了。”
褚微月神色茫然了好几秒，猛然回神：“哦对！”
“那那那……”眼神落在餐桌上，褚微月找到了新活计，“我刷碗！”
一边说着，嘴角忍不住上扬，立马压下。再上扬，再压下。再上扬。
根本压不住。
褚微月呵呵傻笑着去刷碗，呵呵傻笑回卧室，连坐在桌前看到叫人头秃的教案，都眼神温柔的像在看分别多年的情人。
一整个泡在温水里幸福到冒泡的状态。
江以秋坐在原处，但笑不语。片刻，手指轻抚过嘴唇，仿佛还残留着对方额间的体温。
之后几天两人正常上班。
转眼周四，江以秋照常办公室打卡办公，助理向她汇报近期日程安排。
“下周三华宇中学那边准备开个捐赠仪式。”助理翻看日程安排，向江以秋汇报。
“校方想邀请你过去参加，也是表示对这次合作的重视和对集团的感谢。你看……”
江以秋沉思片刻，点头：“可以。”
这次居然亲自过去？助理很是意外。
本以为江以秋会婉拒，不亲自参加而安排公司其他人前往。毕竟江总日理万机总不能事事到场，加之习惯低调，多数时候只是隐于幕后。
江总会这么安排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她作为助理不必多问只需执行。
另一边，褚微月同样忙碌。批完作业就开始写教案，桌前一坐就到了中午。
“褚老师，去吃饭吧？”临近午饭时间，见褚微月还坐在桌前孜孜不倦，方爰招呼她一声。
褚微月还在看课件，叫她两声没听到。
方爰见状走上前，轻拍她肩膀一下：“褚老师？”
褚微月浑身猛地一哆嗦，差点蹦起来：“诶？怎么了？”
方爰笑道：“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搞。”
“哦好。”褚微月反应过来，扣上电脑起身，后知后觉肚里空空，“走走，先吃饭去，饿死了。”
站起来就往外走。
“诶，手机没拿。”方爰叫她，帮她拿起手机。手机屏幕亮着，还在学科网的界面。
方爰下意识帮她划回桌面，一不小心看到了褚微月的壁纸。
下一秒褚微月便到了面前，接过手机：“谢谢。”
匆匆一瞥，依稀看见褚微月的壁纸是个穿白裙子的女孩。
一晃而过，脸没看清。但只是那一闪念的感觉，方爰的颜狗雷达响了。
就算抛开脸的因素，那也绝对氛围感绝佳。
方爰也经常用美女、美景或是可爱的小动物做头像壁纸，第一反应以为是哪个明星：“你壁纸是哪个明星？能不能把照片分享给我？一下闪过去了，没看清正脸。”
褚微月：“不是明星，是我闺蜜。”
说完赶紧把手机揣兜里，生怕被偷看了去。
方爰好笑：“至于这么提防吗？照片都不给看一眼，生怕被看到。”
褚微月摇了摇头：“我说了嘛，她害羞，想低调。”
“所以你就一直不给别人看她的照片？”
明明不用看脸都让人觉得是个大美女。
能有这样的气质和氛围感，她不信会配上一张不好看的脸。
最最起码不会难看。
别问方爰怎么知道的，问就是这些年当颜狗的直觉。
方爰想到别的：“你用她的照片当壁纸？”
“那她的……”
褚微月自动判断出她要问什么：“她的当然是我喽。”
方爰表情有些微妙。
“她怀里是什么花？也是白色的，跟她的裙子一样。”
“山茶花。”这*种问题褚微月都很乐意解答。
“她喜欢山茶花？”
“是啊。”褚微月回答，又解释一句，“山茶花跟她气质很像的。”
然后又露出了上次那种莫名羞涩的神情。
“……”
方爰的“是女友非闺蜜论”再次冒头。
她对褚微月这位闺蜜越发好奇，恨不得立马把人叫到面前来，亲自看一眼她到底长什么模样。同时又隐隐有点担心对方辜负她的期待。
毕竟活在想象中的才是最美好的。
天下有太多见光死。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能给我看看她用的你哪张照片吗？”
这倒是没什么不行的。她跟江以秋的写真照片都在手机里，很好找。
翻到那张照片举到方爰面前：“喏。”
方爰一瞧，眼睛瞪得像铜铃，说话都有点结巴：“这这这这这是你？”
褚微月莫名其妙，不就是看两张照片吗，她怎么一惊一乍的，还是点了点头：“是我，没怎么修图啊，很难认吗？”
“不不不，我只是一下子没敢认。”方爰一手接过手机，另一手下意识捂住嘴，担心自己不小心叫出声。忍不住把照片放大，仔细端详，“这也……”
这也太A太帅了吧！
方爰第一次感受到她看过的小说里提到的“又美又飒”具象化了。
方爰头一回跟褚微月见面的时候就被这人的脸狠狠惊艳过一把——卧槽，哪里来的冷艳美人，居然是她同事，颜狗天堂啊啊啊。
但相处的时间长了，这种冲击力也慢慢淡化。尤其褚微月在跟她的相处中总是嘻嘻哈哈，没什么正型，那种边界感也慢慢打破。
可是现在看到屏幕里褚微月穿着黑西装的照片，方爰不自觉红了脸。
再抬头看一眼褚微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原来不长嘴的褚微月长这样。
方爰一秒钟八百个小表情，褚微月搞不懂她在想什么：“怎么了？拍得不好吗？”
方爰赶忙摇头：“不不不！”
哪里是不好，是拍得太好了！这张照片加上整体的服装和氛围，真的把褚微月的美貌百分百……百分之七八十地体现了出来。
再看眼神色茫然不知道她在激动什么的褚微月，方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有时间多照照镜子。”
褚微月：？
褚微月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好闺蜜之间互相用照片当壁纸不是很正常的事，但因为方爰微妙的态度有些动摇。
多问一句：“用她照片当壁纸怎么了？不可以吗？”
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而且用什么照片、用谁的照片当壁纸，那都是个人自由，方爰不好置喙：“当……当然可以。”
褚微月：“你不会用闺蜜照片做壁纸吗？”
方爰想了想：“用的话，也行。”
但她只会用黑照。
褚微月显然没有想到这层，松口气：“那就是了，很正常嘛。你刚才那么惊讶，吓我一跳。”
虽然方爰嘴上说着很正常没什么，褚微月还是不太踏实。闺蜜互用壁纸真的不正常吗？
顺带的，褚微月开始审视自己的头像和微信名。
现在的微信名是两年前江以秋要求换的，就在她离开之前。她们会定期一起换微信名，但这个用了两年，再没换过。
她问过江以秋要不要换，江以秋说她很喜欢现在的名字，想多用一段时间，褚微月自然是听她的。之后江以秋再没提过换名字的事，就一直用到现在。
正常还是不正常，思来想去褚微月决定问问她的好朋友。
【太阳是我搓圆的】：姐们儿，问你个事。
【葡萄】：呦，稀客啊，遇上事终于想起你还有我这个姐们儿来了？
【太阳是我搓圆的】：这话说的，我不是经常找你聊天吗？
【葡萄】：你还好意思说，但凡你看看我们上次聊天的日期呢？
【葡萄】：自从秋秋回来后，你找我聊天的频率大幅度下降，连原来一半都比不上，还好意思说！
褚微月有些心虚。
【太阳是我搓圆的】：湫湫就在身边，有些事当面就说了嘛，我也就没再跑来麻烦你。
【葡萄】：呵呵呵，你俩白天都要上班，她还能一直在你身边？
【葡萄】：都是借口。
【太阳是我搓圆的】：哎呀，我错了，给你认个错。
【葡萄】：呵呵呵，认错但不改。
褚微月自知理亏说不过她，答应以后有时间多陪她聊聊，把话题拉回正轨。
【太阳是我搓圆的】：拿闺蜜照片当壁纸很奇怪吗？
【葡萄】：你指哪种，丑照的话很正常。
【太阳是我搓圆的】：……
【太阳是我搓圆的】：当然是好看的照片啦，我跟湫湫这样的。
【葡萄】：哦，你是说你跟秋秋啊，那正常。
【太阳是我搓圆的】：嗯？
【太阳是我搓圆的】：所以闺蜜之间用好看的照片当壁纸很正常？
【葡萄】：一般而言，不正常。
【太阳是我搓圆的】：那我跟湫湫呢？
【葡萄】：当然正常。
【太阳是我搓圆的】：用闺蜜照片当壁纸？
【葡萄】：不正常。
【太阳是我搓圆的】：我跟湫湫互做壁纸？
【葡萄】：正常。
【太阳是我搓圆的】：……
【太阳是我搓圆的】：转人工。
褚微月被她这来回较劲、变来变去的回答绕晕了。
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扯来扯去的，你跟我演极限拉扯文学呢？
【太阳是我搓圆的】：到底正不正常？
【葡萄】：嗯……说来话长，这个问题很难跟你解释。
【太阳是我搓圆的】：跟你说，我本来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跟我同事一说她好像很惊讶，我拿不准了。难道不正常吗？
【葡萄】：嗐，你想那么多干嘛，既然你这么做了，那肯定正常啊。毕竟你早就说过了。
【太阳是我搓圆的】：说过什么？
【葡萄】：你对江以秋～只是闺蜜之间的情感～绝无半点女女私情～～～
【太阳是我搓圆的】：……
【太阳是我搓圆的】：本来的事！！！
【葡萄】：既然你这么坚定，那还来问我？
【太阳是我搓圆的】：我这不是再找你确定一下，你就不能给个痛快？
【葡萄】：懂了，求心理安慰是吧？满足你。
【葡萄】：一句话回答，你跟江以秋作为好～闺～蜜～，互用好看的照片做壁纸，很正常。
收到“正常”的回复，褚微月放心了。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拉拉扯扯一大堆。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加那么多波浪号。
可能是想凸显一下她对她们伟大友情进行赞颂时的夹子音吧。
反正正常就好。
晚上下班回家，刚吃过晚饭，家里来了位客人。
“秋姐，褚老师，晚上好啊。”助理保持微笑礼貌打招呼。
助理已经养成良好习惯，非常顺口地叫了一声又一声“秋姐”，再没叫错。
从上次机场吃饭分开后，褚微月再没见过助理，见她来了还有些意外：“好久不见，有工作上的事找湫湫？”
助理保持微笑：“是啊，好久不见，褚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助理来了，江以秋并没有什么表示，礼貌性的一点头，神色冷淡：“去我屋。”
助理也是束手束脚，都不敢大声说话，应了一声立马跟上。
褚微月瞧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有些好笑：“怎么了这是，来同事家交流工作，不高兴？”
“……”助理无言，内心尖叫谁大晚上的陪老板干活，跟低气压领导共处一室能高兴？！
对于这个问题，助理以皮笑肉不笑作为回答。
偏偏江以秋听到了这句话，本来已经进屋，又从房间走出来，唇角带笑：“来同事家交流工作，不高兴？”
江以秋明明笑着，助理却狠狠打了个哆嗦。
老板你别这样！
进屋后回过神来，助理一琢磨算是确定了，上次江总发烧，褚微月用她的微信跟自己聊天，确实没看她们的聊天记录。
所以说，这人现在还不知道江总的身份？
助理皱眉，开始怀疑此前自己对两人关系猜测的合理性。
如果真是包养的小情人，那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总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难道……
助理非常擅长借助最新反馈，调整自己对外界的理解与认识。
为什么没告诉呢？
难道江总是真的喜欢上人家、坠入爱河了，想要保持低调，跟她玩纯爱那套？
依现在的情况分析，很有可能。
再回想老板和褚微月对待彼此的态度，确实不是一句简单的“包养”能解释的。
毕竟包养是契约合同，有个主从关系在里面。
而看之前褚微月对待老板的态度，更多倒像是恋爱的甜蜜。
她脑子里自动浮现看过的隐藏身份的富家小姐跟纯净小白花的狗血短剧剧情。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板。
事实证明她对老板认知的开发还不足1%。
江以秋当然不知道小助理给她们脑补的狗血剧已经换了剧本，从霸道金主爱上我，到纯爱战士之恋，只是皱眉听她汇报今天的工作。
按理说现在已经是休息时间，虽然老板经常会在晚上加班，但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完成事务，不会拉着其他人共沉沦。
尤其是跟褚微月住以后，工作狂人的效率直接晋升为狂人max，能白天完成的绝不拖到晚上。
助理推测那是因为她要陪自己的小情人。
哦对，助理很谨慎地改变说法，应该是她的小女朋友。
啧啧啧，春宵苦短，可不能浪费在工作身上啊。
不如浪费在美人身上。
嘶，身上还是身下也不好说。
江以秋一般不拉人加班，但一般归一般，总有特殊情况。
比如今晚，已经完成的方案突然出了问题，大晚上的被合作方敲，助理当然是紧急汇报，然后就被江以秋一句“马上到”叫到这儿。
老大下命令，不敢不从。
首先是助理汇报问题，然后就是视频会议。
看着老板冷着张脸打开线上会议室，助理就知道事情不妙。
虽然害怕老板这副眉眼含霜冻死人的模样，但平心而论，助理很能共情江以秋。
任谁大晚上的，本来可以搂着女朋友浓情蜜意，现在却要坐在电脑前听工作汇报，心情都不会太美妙。
助理对江以秋的差脸色表示深深的理解。
但想到自己跟着加班，而且是唯一一个近距离感受老板冷脸的人的不幸经历，她就想哭。
大家都知道今晚这事做的实在差点意思，非常需要改进，也明白江以秋现在脾气很差，所以一个个的都不敢拖延，会议链接刚发到群里，不到3分钟便人员全部到齐。
江以秋那张过分漂亮，此刻也异常冰冷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就这次项目谈起改进方案以及后续处理措施。
“全部推翻重做。希望下周我拿到的是一份合格项目策划案，而不是小学生活动策划。”
屏幕另一边的人都大气不敢出，更不要说近距离感受老板冰冷气场的助理。
虽然这件事跟助理没有直接关系，她就是个中间商还赚不到差价，但作为24小时的贴身特助，几乎江以秋工作上所有事都要她接手，老板的怒气也是最近距离感受。
哪怕江以秋只是语气冷静陈述这次方案的问题所在，那不怒自威的气场也压在每个人心头，嘴里吐出来的不是话，而是冰渣。
所有人都察觉江以秋到了发火的边缘，而且自知理亏，逃无可逃。
会议人员有两个一心保命的悄悄给助理发消息。
【江湖救急，陈姐！救救孩子。】
【完了完了，我感觉老板把该说的说完，马上就会把我们骂个狗血淋头。怎么办怎么办？】
不用感觉，是必然。
助理站在旁边一声不敢吭，把呼吸尽可能放到最轻，生怕引起注意。
就在所有人紧张焦虑，担心被冻死时候，助理灵机一动。
江以秋正低头看项目策划，面无表情。助理决定兵行险着，悄无声息往门外挪去。
她就站在江以秋身边，江以秋自然有所察觉，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说话。
助理挤出一个微笑，压低声音：“江总，你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幸而江以秋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训斥便收回视线。
助理长长舒一口气，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出去。并没有如她说的那般去倒水，而是直奔另一个房间，敲响褚微月的房门。
“褚老师，你有时间吗？”
听到不是熟悉的声音，被教案弄得焦头烂额的褚微月很想假装没听见。
“秋姐有事找你。”
褚微月立马起身开门：“她找我？什么事？”
助理保持得体微笑：“她在自己房间，具体什么事也没告诉我，只说了有事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褚微月不疑有他，起身出门。
江以秋的房门紧闭着，隐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褚微月上前敲门。
就在褚微月走过来的同时，屋内的视频会议也即将迎来高潮——
方案的改进措施终于聊完，江以秋从策划案前抬起头，隔着屏幕直视视频会议那边的每一个人。
下一秒江以秋冷淡无感情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入耳中：“改进方案谈完了，最后我想谈一谈，关于在座各位的问题。”
所有人都在瞬间绷紧心弦。
——完啦。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扣扣扣。
江以秋工作时间最讨厌被人打断，以为是助理，蹙起眉。
视频会议内的人同样以为是助理回来了，心提到嗓子眼——
big胆！陈助你直接进啊啊啊，敲什么门！
这下好了，不非但救不了她们，还给雪上加霜！
而门外的人似乎毫无所觉，“扣扣扣”又是三声敲门声。
这一声声的“扣扣扣”如同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脏上，都要给她们“哐哐哐”全部敲碎。
江以秋顿了顿，嗓音微扬，口气冷得吓人：“不用敲门，直接进。”
所有人的心脏被江以秋的声音冻成冰坨，又被门外人的敲击声“扣扣扣”敲得粉碎。
其余视频窗口好像都跟着抖了几抖。
真完了！！！
下一瞬，有道清朗的女声响起：“那我直接进啦？我以为你在忙不方便。”
这道声音很是好听，清泠润朗，让人联想到轻敲在棋盘上的玉质棋子。
所有人无意识拉踩：助理声音没这么好听。
齐齐一愣。
诶，不是助理？
接着反应过来，等下，大晚上的江总家里还有其他女人？可没听说过她有什么住在一起的亲戚朋友。
凭借多年丰富的吃瓜经验，几乎所有人都在瞬间嗅到了微妙的气息——
有情况。
一个个在职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集体丧失表情管理。
看神色很想从屏幕那边钻出来亲临现场看八卦。要是被江以秋发现指定挨骂。
幸而此刻的江以秋顾不上他们，听到不是助理的声音同样愣住。
瞬间怔愣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如同初春时节冰冻河面融开的第一道裂缝。
立刻被屏幕那边的众员工捕捉。
什么情况？
显然江以秋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门外声音的主人吸引，竟忘了视频会议还在继续，她不光开着视频，麦也没关。
于是屏幕那边的所有人全都眼睁睁看着向来不苟言笑神色淡漠，尤其刚刚还要发火的江总，只花了一秒钟硬生生从山雨欲来、满脸煞气切换到温柔可亲、满面春风。
甚至下意识理了理发皱的衬衫衣摆。
她站起身，冰封的河面全然解冻，融化成一弯春水，声音都温柔了一百八十个度：“门没关，直接进来吧。”
说完主动走过去开门。
所有人表情呆滞一瞬，抽气声此起彼伏，期间夹杂着不知谁碰翻咖啡杯的低呼。？？！！！
我擦，什么情况？
褚微月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推门前下意识扭头看眼把她叫过来的助理。
对方站在客厅位置，扒在墙角只露出张脸，好像不敢跟眼前这个房间靠得太近。
但是露出的脸上写满感激，感动到快要流泪，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从天而降笼罩圣光，救人于水火中的天使。助理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用气声呐喊：恩人！快进去吧！
感动啥？她干什么了？
不等询问，房间门从里面打开，江以秋出现在面前。笑如春风的美人动作亲昵拉起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褚微月微愣，方才听到屋内冷厉的声音吓一跳，眼下看到真人，对方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哪有半点生气的痕迹。
她怀疑刚才是自己的幻觉，不敢确定了，迟疑着问：“你……没生气吧？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刚才……”
江以秋笑着接话：“刚才是我老板，她开会发火了，声音有点大。吓到你了？”
“是你老板啊。”褚微月恍然，她就说嘛，江以秋怎么会有那么吓人的语气。
她明明那么温柔。
与此同时，不知是不是错觉，褚微月好像听到屋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气声。
公司某小群内。
【以前没了解，原来江总大学专业学的川剧变脸。】
第28章 你什么时候暴富，等着你包养我。
褚微月往房间里打量一眼，放低声音：“你们开完会了？”
“还没，中间休息。”
褚微月心有余悸往房间里望了一眼：“你们老板好凶。”
江以秋扯了扯嘴角：“是啊，她性格有点急躁。”
“她骂你了？”说着不用江以秋回答，自顾自接下去，“肯定骂你了，不然我在门外面都能听见？”
江以秋依旧保持微笑，只是略有些勉强：“没骂我，她就是性子急了点。”
褚微月皱着眉直晃脑袋，嫌弃道：“你这领导动不动就发脾气，还吓到我这个无辜人员，平常肯定总爱大呼小叫，人品可见一斑。”
拼命竖起耳朵听墙角的员工：噗嗤。
动不动就爱发脾气，平常总爱大呼小叫的江以秋：……
一时没接上话。
从来都是让别人吃瘪的江以秋只能无奈吃下这个哑巴亏：“她脾气确实有点差，但人还是不错的。”
让莫须有的“领导”背锅，总好过自己被褚微月嫌弃。
褚微月直摇头，表示对这话的不认同。
围观群众有些恍惚，大概他们集体精神错乱了，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江以秋，之前那个都是幻想出来的。
【好家伙，江总狠起来连自己都蛐蛐。】
【错觉吗，我觉得江总跟那人说话有一点点夹，当然，只有一点点！（对手指）】
【big胆！敢这么污蔑江总，你完啦！】
还有人后知后觉延迟感叹：【江总笑起来好美啊，一秒从冷美人变温柔大姐姐。】
【更爱了，不愧是我女神。我原地坠入爱河。】
【明天一早我去爱河捞你尸体。】
【醒醒，江总这辈子不可能对工作上的事这样和颜悦色。】
【醒醒，江总不可能对你这么笑，她只可能想刀了你。毕竟刚完成一份小学生活动策划。】
【所以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居然跟江总住在一起？】
【没听说过江总有妹妹之类的。】
【emmm，合租对象？】
【醒醒，江总可以自己把整个楼盘包下来。】
【够了，我们是在聊八卦，不要突然攻击穷鬼！】
【就不允许有钱人有特殊爱好？江总非要把整个楼盘包下来，然后拿出其中一户跟人合租，不可以吗？】
【就刚才她那语气，那神色，那大变脸！明显不是一般关系。】
【离得太远，光听到声音没看到脸，好奇长什么样。】
【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美女。】
【江总好看成那样，同居的人肯定差不了。】
【这就默认那是江总同居对象了？】
【失恋了QAQ】
【对待工作如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对待女朋友如春天一般的温暖。江总可真是公私分明（点烟）】
【这工**谁做谁做，我能不能申请当江总女朋友？】
【想得美，后面排队去。】
【长得好，有钱，现在连对象都有了，谁羡慕了我不说。】
【不过如此.jpg】
……
至于助理，把褚微月叫去江以秋房间后便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虽然好奇屋内情况发展到哪儿了，但害怕被没完全冷静下来的江以秋波及，还是在外面观望。
看到群里吱哇乱叫刷屏江总居然还有这一面，都不敢认了的时候，淡然一笑。
少见多怪。
她应对狗粮攻击都应对出经验来了，这些人还没过新手教学。
事情发展如她预料，只在褚微月敲门时因为误认门外人身份而有过一瞬间的冷厉，之后便再没有稍微大点的动静。
助理不用看也知道，江以秋面对她的小女朋友时是怎样的万种柔情。
啧啧，本来是包养关系，硬是被整成了你情我愿的女欢女爱。
江总真是个纯爱的人，真是一段感人至深的纯爱感情。
事发不到五分钟，助理的微信果然被同事消息塞满。
全都在询问同一个问题——
【急急急！江总跟同居的那个女人什么关系？】
对此，掌握第一手情报的助理高冷回复。
什么关系？
纯爱关系。
助理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玩手机，突然想到什么，虎躯一震。
一时着急说江总有事找褚微月把人骗过去，那褚微月要是问起江总找她什么事，那她骗人的事不就露馅儿了？
助理一时坐立难安。
刚才太着急了，她应该想个更合理的理由！
本来在玩手机的助理想到这茬后，开始紧张地玩手机。
她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那俩人忙着浓情蜜意，肯定没工夫在意这种细节。
与此同时房间门口的两人。
褚微月：“对了，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江以秋笑容一顿：“我找你？”
褚微月奇怪：“不是你说有事，让小陈去叫我吗？”
江以秋反应何等迅敏，想起说要给她接水却迟迟未归的助理，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为了防止她发火，脑子里鬼主意真多。
对上褚微月疑惑的眼神，江以秋迅速找好理由，柔声说：“没什么事，我是怕你备课太累，叫你出来休息休息。”
“我不累，没事的。”褚微月眉眼弯弯，握着她的手，“你才是，大晚上加班开会，还要面对糟心领导发火，辛苦了。”
江以秋：……
是真的记恨上这个领导了。
江以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微笑以对。
她回屋继续开会，褚微月关上门离开。
助理立刻迎上来，眼中写满了热切与感激：“恩人，谢谢！”
褚微月还没搞懂她在谢什么：“我……”
助理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大恩不言谢，你快去忙吧。”
褚微月：啊？
褚微月一脸茫然，她到底干什么了要谢谢她？
不给褚微月多说话的机会，助理推着人往另一个房间走。
褚微月好不容易才拦住过分热情的助理，询问怎么回事。
“额……”助理情急之下脱口道，“当然是感谢你给江总……”
完了！！！
在褚微月反应过来之前助理拔高了声音死命找补：“当然是感谢你给江总领导下的我亲爱的同事江以秋女士送关怀啦。”
褚微月：“……哦。”
褚微月撇嘴：“提员工名字还要把她带上，果然是个讨人厌的领导。”
助理：“……”
江总，对不起。
褚微月：“你们领导也姓江？”
助理：“啊……对，是我最讨厌吃的那个‘姜’。”
哦，那个“姜”啊。
那边江以秋结束会议还需要些时间，助理跟“救命恩人”聊起来。
两人的关系助理猜得八/九不离十，不必多问。而且聊起来难免尴尬，她都有意避过，只挑些寻常话题。
得知对方在华宇工作，助理表情有些微妙。
察觉她神色有异，褚微月：“怎么了？”
助理忙道：“没事，华宇好啊，Z市最好的初中，能在那儿当老师肯定很优秀。”
同时心里暗暗琢磨，难怪江总非要选华宇捐赠，原因在这儿啊。
哎，江总真是太纯爱了，捐款给人铺路却又不告诉她，只是默默守护。
助理表示她真的嗑到了。
一个大手笔下去，校方就把江总捧成金疙瘩，话语权大大的。谁要是敢对褚微月不利，想欺负她，校长第一个不同意！可不能让天上掉下的金疙瘩跑了。
江以秋回到电脑前，这才发现她的摄像头麦克风好像忘了关。
微蹙起眉，一时着急，忘了。
失策。
至于视频窗口内的人员，哪怕一个个的眼里全都闪着异样的兴奋，表面上还是非常努力地进行表情管理，就差在脸上刻几个字：江总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事已至此，情绪被打断，江以秋这火是发不出来了。
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即使被撞见一些ooc的画面，江以秋依旧淡定从容，又把项目后续安排简单一说，结束会议。
助理本来在沙发上歪坐着，看到江以秋出来“噌”一下站起身：“……秋姐。”
在“老板”或是“江总”出口之前狠狠憋了回去，没叫错。
助理为自己迅敏的反应点赞。
江总心情不太美妙，她可别撞枪口上。
会开完了，解决方案也顺利出炉，助理准备回去。
褚微月热情送客：“欢迎下次再来。”
助理内心“不了不了”狂甩头，表面“嗯嗯啊啊”应和，抓紧跑路。
顺利逃脱，江以秋没有识破骗褚微月去找她的诡计，助理心底暗喜。
不愧是她！不但帮助同事们免除挨骂，还逃过了江总的眼睛！
念头刚起，江以秋发来消息：【明早准备个五分钟的汇报。】
助理茫然询问：【江总，什么汇报？】
【解释一下褚老师今晚找我有什么事。】
助理：……
助理一边按电梯按钮，一边默默流泪打掉了牙往肚里吞。
罢了，牺牲她一个，成全千万人！
屋内，送走助理，又恢复到二人世界。
时钟悄悄划过十点半，按照往常作息该睡觉了。
但是褚微月的教案还要磨细节，得加班。
准备比赛太费精气神，褚微月连续熬了几天夜，想到还要大晚上加班，歪靠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江以秋过来叫她睡觉，褚微月勉勉强强从沙发上直起身子，却没站起来，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拉到沙发坐下，环进怀里。
下巴垫在江以秋的颈窝，低声哼哼：“还不能睡，还得磨磨细节。”
江以秋也没催她赶紧去办，她知道褚微月正事上向来牢靠，不需要多说。只是抚摸着对方柔亮的黑发：“辛苦了。”
褚微月也没说些“不辛苦”之类的客气话：“可不是辛苦，明天去给教研员模拟授课，没问题的话后面会轻松一些。”
说着她提前畅想美好周末：“明天讲完课，周末我们出去玩，好好休息休息。”
“你想去哪儿？”
“唔……暂时没想好。”褚微月贴着江以秋，轻嗅她发丝间好闻的香味，“你呢？”
“想吃火锅。”
“火锅好啊。”褚微月立刻应声。
说起这个，褚微月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累了，开始念叨：“不用出去，在家我给你做，我做的可比外面火锅店的好吃多了。”
“嗯……明天下班要去买食材，还要多准备些蘸料，你喜欢芝麻酱、蒜蓉，明天多买点……”
念叨着江以秋最喜欢的蘸料口味，褚微月坐不住了，站起来要拿本子记下来。
江以秋好笑，赶紧把人拉住：“不着急，明天再说。你先准备讲课。”
褚微月脑子里已经被“准备湫湫的火锅”占满：“好好好，还要准备锅底，你要……”
两人异口同声：“番茄锅。”
相视一笑。
褚微月调侃：“你怎么那么喜欢吃番茄呢？”
这个话题像是引起了江以秋某些回忆，没立刻回答，愣神片刻才笑着开口：“口味的事也没法解释，可能我吃过特别好吃的番茄菜式，就一直喜欢它的味道吧。”
褚微月得意一扬下巴：“特别好吃的菜，肯定是我做给你的。”
她比了个“OK”，开玩笑说：“明天除了火锅再专门给你加一份番茄炒蛋。”
“问问蒲桃跟琳晨有空没，叫她们一起。”
“琳晨可别又加班。”
然后两个人一起对频繁加班的琳晨表示心疼。
“好的，就这么决定了，周末我们四个再聚，先吃火锅，吃完火锅接着去健身房，把吃进去的脂肪垃圾都锻炼掉。”
江以秋好笑：“蒲桃又要恨上你了。”
褚微月才不在意：“恨就恨呗，反正她恨我不是一天两天了。”
又笑嘻嘻凑到江以秋耳边：“你别恨我就行。”
在江以秋控诉或是抱怨锻炼太累前可怜兮兮补充：“湫湫，我带你坚持锻炼，可是为了你的身体，为了你的健康啊，你不会恨我吧。”
“怎么会恨你呢？”江以秋唇角多了一抹笑，语气掺了几分无奈，说出的话似认真又似玩笑。
“我爱你还来不及。”
又聊了几句，褚微月下巴靠在江以秋肩上，仗着自己身高臂长，毫不费力从背后把人抱进怀里，闭着眼安静下来。
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忙活，褚微月面容多了三分憔悴，整个人都瘦了好几斤。总在絮叨等比完赛可得吃点好的补补。
江以秋低声：“不早了，先去洗澡吧？”
褚微月低低“嗯”了一声，姿势的缘故，闷闷的嗓音响在耳边，仿佛骨骼随之共振。
顿了两三秒，又说：“你先洗，我再看半小时教案。”
说完又安静了。
她光说不动弹，江以秋有些好笑：“还不去？”
“嗯～”褚微月直哼哼，声音低低柔柔，像是靠在主人怀里撒娇的奶狗，“再抱一分钟，就去。”
江以秋不再多言，类似的情状早已发生过不知多少次，全然没有不自在，身体放松任由她抱着。
褚微月说话算话，说一分钟那就一分钟，时间一到恋恋不舍收回手臂起身。
临走前又暗戳戳伸出爪子，握上江以秋的手。
接着皱起眉，有些不满：“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不等江*以秋回答，自顾自接道：“肯定是刚才领导发火，被吓得手脚冰凉到现在没缓过来。”
江以秋：……
别提领导了，求求了。
说起领导褚微月就满腔愤恨，就着这个话题不知道要发散了什么地方去，江以秋立马手动阻止。
她还坐在沙发上，自下而上盯着褚微月的眼睛，语气轻飘飘的：“我手冷，那你给我暖暖吧？”
不等对方回答，径直拉住褚微月的手，细长微凉的手指贴上对方指腹，缓缓上滑，最后挤进指缝，收紧，和她十指交扣。
“……”褚微月微微张着嘴，对领导的怨恨话卡在嘴边，没了声。
她有片刻回不过神来，眼睛死死盯着两人十指交扣的手。
下意识想问虽然但是她们不是闺蜜吗，这样的姿势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这不是情人间才会做的事，可江以秋神色过分温和自然，好像只是单纯为了让她帮忙暖手。
憋了半天她最后憋出来一个字：“这……”
江以秋笑眯眯搬出物理知识：“增大接触面积，受热更快。”
褚微月张了张嘴，脑子下意识思考受热面积到底变大没有，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骨子对江以秋的信任已经叫她先一步点头：“原来是这样。”
明明是这么正经的原因，她就知道胡想八想。
她要好好学习江以秋的正直，清理干净脑子里的废料。
“暖暖暖，我给你暖。”
*
褚微月熬夜加班把教案最后捋顺一遍，次日又要早起上班。
这几天都在熬夜黑眼圈都给她熬了出来。
来到学校，进了办公室就看到好几个老师站在窗前不知道在聊什么。
褚微月好奇上前，有同事回头正好看到她：“褚老师，快来。”
其中一个老师拉她过去，一脸严肃：“看那边，你看到了什么？”
褚微月不明所以，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挂在天边的太阳。
同事的表情太认真，她不敢贸然回答。眯眼盯着窗外看了一分钟，实在看不出新花样，褚微月试探着回答：“一片天？”
同事摇了摇头，继续认真脸：“是一栋楼。”
褚微月：……？
哪来的楼？空中阁楼还是海市蜃楼啊？
“褚老师你消息太滞后了，没听说吗，和泰有个大佬要给咱们学校捐栋新的实验楼了。”见她真的不清楚，同事说起自己了解到的最新八卦。
“是吗，还有这好事？”
“当然，听说这两天刚谈妥。”
“那可真有钱。”褚微月感叹一声，“有钱就是任性，一栋楼说捐就捐。”
“可不是，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同事抱怨，“天下有钱人那么多，多我一个怎么了？”
“今天又是仇富的一天。”
“那个捐楼的人什么来头，有人知道吗？”
“具体不清楚。”那边赵老师接茬，“听说负责人是公司总裁，姓江。”
姓江？
听到“江”这个姓氏褚微月心中一动，随口接一句：“这么巧，我闺蜜就姓江。”
这话一出，办公室内有瞬间安静，下一秒都笑起来。
安静是因为褚微月冷不丁一句，大家下意识认为她闺蜜跟和泰有什么关系。
笑则是立马否定了这个可能——姓江的多了去，哪有那么巧的事？
有个同事过来，笑着拍她的肩膀：“你说巧了不是，我表哥也姓江。”
然后就都开起玩笑来，数算自己身边有没有姓江的，能不能跟和泰摊上关系。
褚微月本来也是随口一说，没放在心上。
同事感慨：“我表哥姓的那个‘江’跟和泰集团的‘江’，怎么就不能是一个‘江’呢？”
“赵老师，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有一人笑着询问，“还有没有别的八卦，再跟我们分享分享。”
赵老师摆摆手：“我能知道多少八卦，这周五要办个捐赠仪式，让各个年级选几个老师当代表，主任让我去，听她说了几句。”
“那个什么集团的老板来不来？”
有人温馨提醒：“和泰集团。”
赵老师知道的要多一些：“听说和泰那边对这次合作很重视，公司总裁亲自来。”
“哇，那么大个公司的总裁，肯定很厉害吧？不知道能不能去看一眼。”
“你管这些呢，看人家一眼能给你一个亿？”
“对啊，而且能干到这种规模公司的总裁，年纪肯定不小，大腹便便的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就是刻板印象了，也可能是成熟稳重的知性姐姐哦～”另一个年轻些的老师笑着补充。
回到办公桌，褚微月跟江以秋说起学校捐楼的事。
说到最后调侃一句：【同样姓江，那位江总已经给学校捐楼了。好闺蜜，你什么时候暴富，等着你包养我。】
江以秋大概在忙，很久都没回复。下一节是她的课，褚微月收起手机先去上课。
上完课又去开会，接着修改授课比赛的教案，褚微月一直没时间看手机。忙完这一圈再打开微信，已经是午饭时间。
微信攒了不少消息，褚微月最先看到的当然是置顶的江以秋的消息。
右上角小红点里包裹着一个白色的数字“1”，只有一条未读消息，而且只有两个字。
现在。
现在？现在干什么？
褚微月忙活了大半个上午，早忘了自己给她发过什么。
点开聊天框，瞳孔猛地一缩。
她用力掐了掐大腿，这不才十一点吗，她怎么大白天的做上白日梦了？
对话框最新两条聊天记录。
——好闺蜜，你什么时候暴富，等着你包养我。
——现在。
第29章 “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褚微月差点原地跪下，对着手机大喊“富婆看看我”。
好在还是理智占据上风，反应过来她的好闺蜜目前的财力水平不足以做到“包养”这种事。虽说是开玩笑，但这回答可真有派头。
只是没想到江以秋从来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也会拿这种事口嗨。
周五，本周最后一个工作日，褚微月坐在工位前的身形却并未轻松。
授课比赛就是块扔不下的大石头，估计要到比完才能彻底放松。
中午吃过午饭稍作休息，下午第一节就要试讲。褚微月收拾好教案课件，前往录播教室。
江以秋开完会，终于有功夫喘口气，拿起手机给褚微月发消息。
【想好周末去哪儿了吗？】
【除了健身房。】
刚发完助理就递给她新的文件，接着奔赴下一场会议。
开完会已经接近五点，华宇五点半放学，褚微月周五下午没课，这个时候她就开始每隔几分钟跟自己汇报一次，距离下班还有多少分钟。
江以秋再次拿出手机，已经想象到躺在聊天框内的一串倒计时消息。
她不觉弯起唇，却在点开微信后笑意顿住。
江以秋有两个微信号，一个工作号一个生活号。
将近两个小时没看手机，生活号上是乱七八糟来自不同人的各种消息。
江以秋全都没去在意，直接划到最上方唯一的置顶聊天。
没有看到预期中的小红点，江以秋眉头微蹙。
最后的聊天记录还是她发过去的那句“除了健身房”。
褚微月没有回应。
可能是临近周末要开会，江以秋没太在意，收起手机回到办公室。
明天就是周末，按说应该休息，但江以秋还有事情没忙完，要加班。
助理当然是任劳任怨、鞍前马后汇报行程：“今晚刘总那边想约着见面吃个饭。”
“可以。”江以秋简单回答，开始翻看方案。
这一忙就到6点多。
伏案工作太久，颈椎酸疼。江以秋站起身慢悠悠活动肩颈，给自己接了杯水，稍作放松。
回到桌前，拿起手机。
早就过了褚微月的下班时间，这回肯定回复了。这么想着江以秋点开微信，却只看到沉在聊天框最底下的那句“除了健身房”。
褚微月昨晚跟她提过，今天要模拟授课。她当时抱怨了两句，毕竟这个比赛着实花费了她太多精力，放学后的空闲时间全都花在了这上面，晚上熬到12点多才睡，但今早她的状态看起来挺有信心，还跟她炫耀说自己用了种新方法，肯定惊艳全场。
应该没什么问题。
按理说这个时间模拟授课已经结束，她该下班回家了。就算临时有事留下加班，也不应该一个下午不回消息。
不对劲。
好在她早有准备，提前留了年级主任的电话，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
校长显然跟这位主任通过气，电话接通不用多问，语气恭敬询问来意。
听到她找褚微月，主任语气错愕，大概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扯上关系。
对面的人显然不清楚情况，但表示她马上找人去办公室瞧瞧，褚老师还在不在。
看来不是年级里有什么统一的任务。江以秋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客气谢绝对方的好意，挂断电话站起身。
刚要打开的文件放到一边，拿起随手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助理微怔，下意识开口：“江总……”
不是要加班看文件吗？这就要走？
江以秋语气干脆：“今晚的饭局推掉。”
助理下意识：“推掉？可是刘总那边……”
江以秋神色平静，但语气冰冷：“推掉。”
抬头看见江以秋脸色，助理再不敢多言，不自觉站起军姿：“是，江总。”
江以秋一边往外走，一边穿上外套，直接出门。
助理眨眨眼，江以秋做事向来沉稳从容，难得见她这样火急火燎的样子。
这是出了什么事？突然这么着急。
念头浮起，下一秒心里便有了答案。
十有八/九跟那位褚小姐相关。
江以秋出门打车。
来的是个男司机，江以秋坐在后座，从她上车开始就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车开到一半终于忍不住搭讪：“美女，去华宇干什么，是不是那儿的老师啊？”
江以秋本就不佳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面沉如水。
司机还在继续：“华宇可是个好学校，我……”
眼中嫌恶之色一闪而过，江以秋语气冷得能掉下冰渣，不想跟这种人多费口舌：“闭嘴。”
男人被一句话怼回去，谄笑的脸色一僵，恼羞成怒就要发火，下一秒又因为江以秋过分强势的气场全部憋了回去。
人总是欺软怕硬。
江以秋又试着给褚微月发消息，依旧没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褚微月今下午的安排只有模拟授课，而现在她没了消息，多半跟这次授课有关。
江以秋大概能猜到出了什么事。
到达华宇南门，江以秋之前没来过，但褚微月跟她提过多次。关于褚微月的事她向来记性很好，按着记忆里的教学楼层和门牌号，一路小跑找到褚微月办公室。
学校放学，老师离开，学生也都回家，整栋教学楼人去楼空，只有个别办公室还亮着灯光，有的老师还在加班忙着教学工作。
或许褚微月说得对，她确实需要锻炼。小跑了一段就累了气喘吁吁。
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江以秋手掌落在门把手上，并未直接拧开，而是深吸一口气，在心底暗暗祈祷。
一定要在。
不然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她。
深吸一口气，旋动门把手开门。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响，看到屋内情况江以秋悬着的一颗心放回肚子。
屋内只开了一盏灯，光线昏黄、空空荡荡。
一眼望去像是人已散尽，临走前忘了关灯。
江以秋却在开门的第一眼就锁定了那个背对门口伏案工作的人。
一个朦胧背影足够她把人认出来。
即使门口传来动静，有人进屋，那人依旧埋头工作，像是没有听见。
打从录播教室出来，褚微月自顾自伏在桌前坐了快两个小时。她像是屏蔽了一切，周围嘈杂的声音离她而去，谈笑风生与她无关，有人叫她也只是淡淡点头，无动于衷。
同事们一开始还想跟她说说话安慰几句，发现她不想被打扰便也没再围上前，让她自己安静一会儿。
等人都离开，室内安静无人打扰，褚微月更是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身后有人开门进来，她也没有回头的想法，像是没有听见，直到片刻的安静后，一阵有些耳熟的脚步声响起。
褚微月耳朵动了动，有瞬间的恍惚，但并未确定。直到“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她桌前，再熟悉不过的浅淡香水味萦绕鼻端。
沉浸在手中教案的心神被拉回，褚微月终于停笔。
那是一种很清浅的花香，轻柔中带了一丝凛冽，让人联想到冬日里肆意开在枝头的白色山茶花。
根本不用抬头，嗅到熟悉的香味，她便知道来人是谁。
褚微月眨了下眼。
她没来由想起，多年前江以秋最开始用这瓶香水时，她在对方身上嗅来嗅去，笑嘻嘻说：“好温柔的香味，很适合你的气质。你一直用这个吧，闻到这个香味，我就不会认错人。”
后来她真的用了多年，一直到现在。
褚微月抬起头，看到一张美丽但忧心的脸。
没有责备。
即使她整个下午忘了回消息。
来人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回家吧。”
低低柔柔的三个字，褚微月鼻头一。下午跟教研员吵架挨骂时她都没哭，此刻干涩的眼眶蓦地泛上湿意，险些落下泪。
褚微月神情恍惚，脸色憔悴。看到江以秋脸上难掩的焦灼神色，虽然心里难受，还是小心翼翼伸手勾住她的手指，嗫嚅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江以秋完全没提这茬，而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回家。”
没有责备她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回消息让人担心，也没有迫切逼问她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下了班还不回家。
只是无声又温柔的陪伴。
江以秋寒性体质，经常手脚冰凉。褚微月第一次觉得她的手那么暖，暖到心里。
褚微月没有多余的话，她乖乖站起，先是下意识要收拾桌上的东西，随即想到什么，猛地皱起眉，把东西往桌上随便一堆，拿起包便走人。
之后再没主动开口。
很快年级主任跟江以秋发来消息。
江以秋说了不用麻烦，她会自己解决。但是能混成主任，总不会一点眼力劲没有。主任打听到下午发生了什么事，给江以秋发来消息简单解释，说是模拟授课的时候褚微月跟教研员观点不合，闹了点不愉快。
江以秋冷笑，闹了点不愉快？说的倒是轻描淡写。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一起下楼。褚微月神色恹恹，半耷着眼皮，只是低头看路，一副拒绝跟世界交流的模样。
江以秋也只是安静陪在她身边，并未过多询问，给她点时间消化恢复。
下到一楼楼梯转角，身后有人叫喊：“褚老师，怎么才走？”
褚微月回头，九年级的一个英语老师。她们参加外出研学住过一个房间，联系并不多，研学结束后基本没了交集，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程度。
褚微月虽然心情不佳，但也不会随便波及路人，扯了扯嘴角打声招呼，准备离开。
对面老师也没打算多留，只是看到跟在褚微月身后的人时，眼前一亮
难得看见生得这么好看的女人，本来学校里出了褚微月这么一个已经是珍惜物种，没想到今天又来一个。
她拧眉一想，这人肯定不是她们学校的老师，不然就这副模样她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八成是褚微月的朋友。
英语老师脑子里自动蹦出一句美女找朋友也要看颜值嘛，下意识想调侃一句，但想到她跟褚微月不熟，一下子没说出口。
结果就是她这么一走神的功夫，褚微月跟她朋友已不见了踪影。
走得这么急，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那位美人的长相呢。英语老师略有些遗憾地想道。
褚微月去停车场开车，江以秋默默跟上坐在副驾。
某人就算神思不属也照样尽职尽则探过身来帮江以秋系好安全带，然后一脸萧瑟落寞地发动汽车。
到小区门口，褚微月没直接开车去地下车库，而是在小区里的超市门前停下，开门下车。
江以秋也没多问，默默陪着下来。
进了超市，褚微月直奔目标。
她买了很多的酒，主要是啤酒，还掺杂着几瓶鸡尾酒跟白酒。
拿到前台结账时，看着一个小姑娘提着这么一堆酒，惹得收账的姐姐多看了她好几眼，几次欲言又止。
大概是想提醒一句，喝酒伤身。
又或者劝几句，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
褚微月很少喝酒，对这种饮品没太大兴趣，除了一些场合非喝不可，几乎从来不沾。
看来这回是真的难过了，都要借酒浇愁。
回到家，心情很不好的褚微月还是第一时间进厨房做饭。
她心情不好没胃口，但是湫湫还要吃。
江以秋考虑到她糟糕的状态想说让她来吧，或者直接点外卖，被褚微月严词拒绝。
“外卖不健康。”
“我也不想看你炸厨房。”
“……”想到自己的厨艺，江以秋默默坐到沙发等待晚饭。
心情不好没有影响褚微月的厨艺，饭菜端上桌，诱人香味扑鼻。她下一个动作就是把那一大袋的酒拎上桌，动作非常豪爽。
拿了开瓶器连开了三瓶啤酒，依次摆在自己面前。
江以秋想拿一瓶陪她喝，手还没伸过去就被褚微月一把挥开。
江以秋疑惑，褚微月干脆道：“你酒量不好，别几口就醉了。”
“……”江以秋沉默下来。
分开两年，她们上次一起喝酒还是大学毕业。她们两个跟琳晨、蒲桃出去吃饭，几个人平常没喝过几口酒，却一个比一个能吹。尤其是褚微月，嚷嚷着不醉不归，绝对把她们三个全都喝趴下。
接着想到还有江以秋，又大包大揽，承诺都别给江以秋灌酒，江以秋的酒她替她喝。
然后要把她们三个全都喝趴下的人，一杯下肚就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为此蒲桃嘲笑了她三天三夜，抱怨把她捞回家有多费劲。
她酒量差？
江以秋无言，也不知道这个一杯倒哪来的自信。
难道这两年工作之后酒量突飞猛进？
思及此，江以秋有些心疼，工作后酒量突然变好，是不是因为应酬太多被逼无奈的缘故？
这么想着，褚微月举杯，吨吨吨一饮而尽。
喝完“哐”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撂，很是豪气。
然后。
“咚”地一声倒在桌前。
江以秋：……
是她想多了。
无奈叹口气，就这酒量还想借酒浇愁，应该是借睡浇愁吧。
人睡着了，这饭也不用吃了，江以秋走过去，想把人抱回卧室。
褚微月比她高一截，也重不少，抱起来有些困难。
走到跟前刚要动作，趴着“睡着”的人啪地一下抬起头：“再喝！”
“……”江以秋差点被她吓死。
看来这两年褚微月酒量确实有所进步，虽然一杯啤酒喝下去两颊红成了猴子屁股，但是没直接睡死过去。
江以秋有些担心：“你还可以吗？”
褚微月迷迷糊糊嘟囔几声，陡然提高了嗓门：“我……还可以！”
然后吨吨吨又给自己的杯子倒满。
八成已经醉了。
醉鬼完全不顾江以秋劝阻，一口气又是三杯。
虽然就是普通的玻璃杯，容量不大，但是这样的酒量已经超出褚微月原有水平太多。
劝说无用，江以秋也没再阻拦。
算了，心情不好，就让她喝个尽兴吧。
江以秋比褚微月酒量好上不少，她也拿了个杯子给自己满上，陪她喝了两杯。
又是三杯酒下肚，褚微月倒酒的动作开始偏斜，倒了些在外面。
闷头喝酒的人终于有了别的动作，即使急需人型抱枕时她也不麻烦江以秋，而是晃晃悠悠站起来，坐到江以秋身边，靠进她怀里。
好半晌才说话，声音闷闷的：“湫湫，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特别差劲？”
“你是最棒的。”语气肯定而果断，并非安慰，而是确信如此。
“就是，我也这么觉得！”褚微月一手拿着杯子，一手对着空气猛地挥出两拳，声音凶巴巴的，只不过喝了酒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有些奶。
“我费了那么大……那么大心力，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创新教法，明明其他老师都说好，凭什么他能给我一票否决？还让我重新做，说得轻松，他知道我熬了几个大夜，掉了多少头发才做出这一版来吗？是他自己没水平欣赏不来，居然怨我？没品的东西。”
“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非要与众不同才显得他有水平呗？自以为是、人品堪忧，真不知道他怎么当上的教研员。”
“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骂我，你不知道他说话有多难听，要不是我躲了下他就把教案扔我脸上了！还怪我顶撞他，我没当面给他两拳，算是给他留面子。就他那细胳膊细腿，我让他一只手也不是我对手。不就是个学校教研员吗，真把自己当什么大官了？个老登！”
在心里憋了一下午的事，终于在醉酒后一吐为快。
褚微月从小就被褚母教导要与人为善，都不怎么会骂人。江以秋跟她认识这么多年，几乎从没听过她骂人。
一口气说了个痛快，因为语速太快骂完胸膛起伏，微微喘气。
江以秋叹口气，果然是授课比赛的事。
“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问题。”她抱人的手收紧几分，手指穿过褚微月的长发，低声安慰。
大概是江以秋的语气太温柔，怀抱太有安全感，本来只是一味骂人图个痛快的褚微月突然红了眼眶。
酒精上头让她心思反复，做事全凭本能。通红的眼眶慢慢续起泪水，轻轻一眨，“啪嗒”落下颗豆大的泪珠，正滴在江以秋的手背。
烫得她心底微微一颤。
刚骂完人的褚微月变得特别脆弱委屈，一边吸鼻子一边搂着江以秋的胳膊低声呢喃：“湫湫，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你特别好，不是你的错。”江以秋安慰她，“除了他所有老师都觉得你的教案好，那就是他的问题。”
表面语气依然轻柔，心里则在盘算这个教研员可以离职了。
“我上学时的英语成绩一直不错，等明天我也帮你看看，好不好？如果你没有问题，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改。”
褚微月脸色酡红一片，薄薄的眼皮都染了绯色。酒意上头，说话慢悠悠的，好半晌才挤出一句：“那……那你觉得我能拿第一吗？”
“非你莫属。”
这次褚微月答得很快：“好……好！”
后面的话声音又低下去：“我一定……一定为你拿到第一。”
江以秋的手拂过她烧红的脸颊，微凉的手指触摸到滚烫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别哭，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会一直陪着你。”
许久，褚微月慢吞吞问：“一直……是多久？”
“永远。”
“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又是好半晌的沉默，喝醉的褚微月反应很慢，却爱刨根问底：“可是……天下哪有永远？多少人说过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最后都分开了。”
喝醉的褚微月是悲观的褚微月。
江以秋陷入沉默。
褚微月大半身子靠在她怀里，脑袋枕在她肩上，说完那句话便安静下来。
呼吸清浅，像是睡着了。
江以秋微微低头，看到她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还挂着几滴方才哭时留下的泪滴。
晶莹剔透如珍珠。
江以秋细细端详那几滴泪水，并未伸手帮她拭去。
而是低头俯身。
柔软的唇触碰到纤长的睫毛，吻去眼睫上的泪水。
她动作不疾不徐，缓慢专注。比起上次眉间吻的浅尝辄止，这个吻似乎带了别的意味。
褚微月杯她吻得睫毛颤动，感觉到江以秋的动作，脑袋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下意识想，闺蜜之间会这样安慰吗？
一吻毕，江以秋手指抚过她颊侧，许是喝下去的酒精发挥作用，江以秋盯着褚微月轻阖的双眼，再次开口。
“你说得对，世界上没有一定的永远，哪怕相伴多少年的人最后还是可能会分开。我不该说‘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这样绝对的话。”
“我重新说一遍。”
“褚微月，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你愿意吗？”
第30章 闺蜜二人本是一体
江以秋问了，可惜没有得到回答。
片刻安静，江以秋低头，怀里人已经睡熟了。
她无奈一笑，这种话就不该挑喝酒的时候说。
但如果不是酒精作用，她恐怕也不会直截了当说出口。
江以秋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呢喃，自己回答自己：“我知道你肯定愿意，对不对？”
褚微月酒量实在算不上好，几杯酒下肚就靠在温暖的怀里迷迷糊糊睡去。
她睡得沉，自然也不会知道，在她酒醉时有人将她搂在怀里，缱绻眼神在她脸上停留许久许久。
迷迷糊糊间有人将她扶起来抱到床上，嗔怪她怎么那么重，又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哄劝：“喝点醒酒汤再睡。”
她醉得神志不清，半梦半醒间被哄着喝了半碗醒酒汤，往下一躺彻底没了意识。
再睁眼已是次日清晨，褚微月睁开眼，捂着钝痛的脑袋想要起身，刚坐起来就倒了回去。
疼疼疼，谁在她脑子里拉锯？
有人从门外进来：“醒了？”
褚微月捂着脑袋揉按太阳穴，轻轻“嗯”了一声。
“先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褚微月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头好疼，不想动。”
江以秋走上前，接过她的动作帮她揉按太阳穴附近位置，语气无奈：“昨晚喝了那么多酒，难免。”
“先把早饭吃了，再吃点药。”
“早饭……”褚微月想起什么，顾不上头疼就要下床，“我还没做早饭呢，这就去。”
江以秋好笑地拉住她：“先去洗漱，我已经做好了。”
褚微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猛地睁大眼，头疼都忘了：“做做做好了？你还会做饭？”
江以秋挑了挑眉：“东西都是现成的，热一下就好。”
褚微月露出敬佩的神色，给她比个大拇指：“那你还怪厉害的。”
江以秋扶额：“我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褚微月笑着揽上她的手臂：“好嘛好嘛，我先去洗漱。哎呦……我这脑袋疼死了。”
说着又想到什么，努力直起腰杆：“我昨晚喝了多少酒，是不是进步特别多？”
她酒量不好，但还记着些零星碎片，印象里喝了好几杯呢。
江以秋无奈：“嗯，进步很大，喝了有六七杯吧。”
褚微月得意：“不愧是我。”
出门去了洗手间，看着洗漱台前镜子里的自己，长长舒出一口气。
镜子里的人面容白净，高鼻深目，本来非常好看的一张脸，因为昨晚哭闹一场，两只眼睛肿成两颗山核桃。
幸好今天不用上班，不然这样子可怎么见人？
褚微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昨晚种种浮现在脑海。
事实证明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昨晚上还让她情绪崩溃、气到借酒浇愁的事，睡了一觉起来好像也不再那么糟心。
发泄出来心里舒坦不少，褚微月看开了，没必要跟教研员那种人生气。
她也下定了决心不会轻易放弃，相信自己的决定，也相信自己的思路。她要坚持到底，下周开学再和教研员理论，非得把人说服不可。
这么想着褚微月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翘起。
她又想到昨晚某些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
温柔的哄劝，湿润的嘴唇，轻抚过睫毛的轻柔的吻……
她昨晚醉得太厉害，如今回想起来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大概……大概是梦吧。
闺蜜怎么会不用手反倒用嘴唇帮人擦泪？
吃过早饭，褚微月吃了药，药效发挥作用，头疼慢慢缓解。她又一次坐到桌前，准备授课比赛。
本打算下周一到学校跟教研员面谈，完全意料之外的是，周六中午教研员主动给她发来消息，全然没了在学校咄咄逼人的嚣张气焰，而是充分肯定了她的创意，还向她道歉。
语气不光是亲和，甚至有几分谄媚。
哎呦，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这老登还会主动低头了？
这件事就此解决，褚微月心情大好，哼着歌继续完善她的教案。
中午的时候，隔壁王姐来串门。
“小褚啊，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刚出炉热乎的，特别香。分你们一些。”
瞧见褚微月肿成核桃的眼，吓一跳：“眼睛这是怎么了？”
不等褚微月回答，她有了自己的猜测，忧心忡忡道：“是不是跟你女……闺蜜吵架了？”
褚微月无奈，怎么就想到她们吵架了？
同时略有些奇怪，闺蜜前面还要加上个“女”，下意识想解释一句她没有男闺蜜。但又觉得这话有点多余，最后只是解释：“没有，王姐你别多想。”
“没吵架就好。”王姐松一口气，想了想又补充道，“两个人住一起，偶尔吵架也是难免，酸甜苦辣才是生活。”
王姐拉着她的手摩挲，分享过来人的经验：“你们要是真吵架了，你也记得多担待一点，对吧？你瞧小江她柔柔弱弱的，恐怕都不会吵架。你平时多让她一些，两个人才能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对不对？”
褚微月直觉王姐这话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总归是替她们操心，褚微月便也答应一声：“好，谢谢王姐。”
“嗯，这就对了嘛。”
接着又问：“既然没吵架，那你这眼睛是……”
褚微月笑了笑，事情已经过去，她也不想再跟人说起，只简单解释一句工作遇上了些不顺心的事。
王姐又是一番安慰。
江以秋听到动静过来，王姐把她也叫过来，将两人的手一并拢在掌心，两手紧握，语重心长：“小褚遇上不顺心的事了，小江也是多安慰照顾一些。你们两个可要互相照顾互相包容，才能长长久久。”
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褚微月想*问问王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等她问，江以秋便主动接过话茬：“我们知道了，谢谢王姐。”
褚微月立马把话咽了回去。
不愧是湫湫。
她还没搞懂怎么回事，直觉有哪儿不对劲，江以秋已经全都懂了。
虽然疑惑，褚微月最后还是没问出口。不然江以秋次次都能听懂，她次次搞不明白，好像她很傻一样。
闺蜜二人本是一体，江以秋懂了，那就是她懂了。褚微月自我安慰。
上午改教案，下午两人一起回家看望褚母。
距离陪褚母做体检已经过去一周，褚微月提前预警，下次来看望的时候会突击检查，让褚母多注意各方面的生活习惯。当时褚母满口答应、信誓旦旦，一定好好注意身体。
周六下午褚微月信守承诺，直接上门突击检查。
这一下真是猝不及防，褚母毫无准备，打开房门看到褚微月和江以秋站在门外，大惊失色。
可惜褚微月已经找上门，她想藏也来不及。
于是褚微月大步流星走进屋内，在褚母心虚又惶恐的注视下，依次搜查厨房、冰箱、还有餐厅，把褚母心爱的饼干、点心、巧克力通通缴获。
然后全部堆到褚母面前，像缉拿犯人的警官展示证物，把褚母狠狠说了一顿。
之前总是被教育要多吃蔬菜的褚微月可谓扬眉吐气，要不是不想显得自己太幼稚，绝对要把褚母“罄竹难书”的罪行全部写出来挂墙上。
褚母被小辈揪住尾巴、厉声谴责，面子上挂不住，试图反将她一军：“别光说我，以秋，我问你，她这星期有没有好好吃青菜？”
本以为褚微月会仓皇失措、心虚反驳，却不想她得意洋洋扬起下巴，主动把江以秋拉到自己身边：“湫湫，你回答咱妈吧，我有没有认真吃青菜？”
这一刻，褚微月眼眶湿润，自己过去一星期受的苦吃的菜，都是值得的！她哪敢不认真吃，江以秋威严在前，不敢不从。
江以秋失笑：“阿姨，这一周她在我的严格要求下一直乖乖吃蔬菜，有时候还会主动吃，不用我催，很听话。”
说到主动那次，褚微月不由联想起那个落在眉心的吻，被吻过的位置好像还在微微发烫，嘴角不可抑制地翘起。
又被她压下。
孩子好好吃饭，褚母自然高兴，但她不愿服输，还是强词夺理：“你也没什么好炫耀的，这是你的功劳吗，这是以秋的功劳。要不是她对你的高标准、严要求，你以为靠自己能办到？”
褚微月朝她吐吐舌头，亲昵地将江以秋拉进怀里：“我就是有湫湫啊，没办法。”
“还有，你有没有听我的嘱咐，带以秋好好锻炼身体了没？”
褚微月立刻应声：“当然，就算你不交代，我也会带湫湫好好锻炼的。我们上周末连续两天去健身房打卡，你问湫湫。”
江以秋脸上写满了抗拒，但也不能不承认事实：“嗯，连续两天打卡。”
累都要累死了。
一边回答褚母的问题，一边拿脚踢了踢褚微月，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还想每天晚上也加上训练内容来着，只不过最近我俩都太忙了，没抽出时间。忙完这阵我就安排起来。”
褚母给她比了个大大的赞：“有你在，我放心。”
江以秋脸上写满了愿意。
又踢了她一下。
褚微月非常委屈：“干什么踢我，我可是为了你的身体！”
褚母看江以秋这副模样哈哈笑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别这么不情愿啊，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咱们是一家人，当然要一起把身体养得好好的，谁也别让谁操心。现在这样互相监督多好。”
被褚母的手掌不似少女那般柔软细嫩，但厚实温暖。江以秋闭了闭眼，“一家人”三个字响在耳边，震动耳膜，叫她的耳朵微微发烫。
从褚微月一家搬来开始，褚母和褚微月的存在便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父母关系不和，加之忙于生意没空照顾她，虽然请了个保姆，但保姆发现父母俩都对这个孩子不上心，而且常常好几个月不着家，便也十分应付，经常回到家连晚饭都不给她做。
几岁的小孩子哪里对付得了三十多岁的大人，江以秋悄悄跟妈妈说过一次，并未引起对方重视。只是说了保姆两句。保姆装可怜作保证糊弄过去，之后一切照旧。
发现求助妈妈没用，江以秋再没说过。
当时的江以秋还不到十岁。
那段日子很难熬，幸而没过多久，褚微月一家搬了过来，她们很快成为了朋友。
褚微月去她家写作业时发现了她的窘境，立马把江以秋领回家。
江以秋到现在都记得那天。
当时褚母还没回来，褚微月小小一只都够不到冰箱最上层，却很有一副小大人的做派：“妈妈不在没关系，我跟着妈妈学过番茄炒蛋，我给你做！”
比她还要矮上半个脑袋的江以秋乖乖点头，奶声奶气的：“好，月月你好厉害。”
得了夸奖的褚微月尾巴翘到天上，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你看好了，等着吃吧！”
然而事实证明，褚微月虽有厨艺天赋，但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还没有激发。
后来褚母回来，看着两个小家伙守着那一盘半生不熟的番茄炒蛋，哭笑不得。也幸亏番茄生熟都能吃，要不然这一顿下来怕是要把两个人都吃进医院。
江以秋从小家里不缺钱，吃过不知道多少山珍海味，比那份最普通的家常菜要精致昂贵太多。可直到今天，回想起那份番茄炒蛋的味道，她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一道菜。
二年级的褚微月还是小小一只，她拉着褚母的手，红着眼眶把江以秋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妈妈。
“妈妈，他们都是坏大人！”
褚母看着抱着那盘番茄炒蛋已经吃得快要见底的小姑娘，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当场保证：“以后你都来阿姨这儿吃饭，这里就是你的家。”
江以秋回忆起童年时光，前半段全是关于父母的回忆，除了争吵就是冷漠。
那天之后被那一大一小两张神似的笑脸占满。她们有着同样明媚的笑脸。
褚母总笑着对她说：“走吧，去咱们家吃晚饭。”
褚母对她说，咱们家。
褚母对她说，我们是一家人。
江以秋闭上眼，眼前是是褚母温热的手掌和温柔的笑脸。
此刻如此温馨安详，江以秋却满心担忧。要是褚母知道了她对褚微月的心思，不知道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笑着对她。
要是以后真的能成为一家人就好了。
到了饭点，褚母让两人留下吃饭。
“今晚都留下哈，当妈的给你们露一手。”
褚微月：“妈，有我在呢，不用你，我做饭吧。”
褚母立刻：“好嘞，那就交给你了。”
褚微月：“……演都不演一下？”
褚母接着：“哎呀，还要麻烦你做饭，多不好意思，真是辛苦了。蔬菜都在冰箱里，直接拿就行哈。”
褚微月：……
褚大厨任劳任怨做好两菜一汤，还没上桌香味就顺着厨房门缝飘出来，把人馋虫勾起。
褚母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闺女，你哪天要是不想当老师了，可以转行当厨师，说不定比现在赚得还多。”
褚微月也不谦虚，得意洋洋：“那是，我的手艺可是千锤百炼出来的。”
“真羡慕你，有个手艺这么棒的女儿。”
接着又凑到江以秋跟前，笑嘻嘻说：“还要羡慕你，有个手艺这么棒的闺蜜。”
褚母夸完人，接着给她俩夹菜。
先给江以秋夹一块肉：“以秋啊，多吃点肉，瞧你瘦的。”
接着给褚微月夹一筷子菜：“你，多吃菜。”
又给江以秋夹一块肉：“多吃，我瞧着你比上回见面瘦了，褚微月肯定没给你好好做饭，虐待你。”
又给褚微月夹一筷子菜：“你，多吃菜。”
如此反复几次，褚微月怒了：“别诬陷我啊，妈！湫湫在家我可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一点没怠慢。她不胖是因为体质原因。”
别的也就算了，谁也不能诬陷她怠慢江以秋。
“好好好，我开个玩笑，别生气。”褚母接过话茬，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多吃菜，降降火。”
看到碗里一堆绿油油，褚微月又蔫了：“我讨厌蔬菜。”
吃完饭，褚微月还不忘再次叮嘱褚母，一定要注意饮食，调整生活习惯。
为了加强监督力度，直接给她定制了一份饮食计划表，原地化身老妈子：“别天天重油重盐、还爱吃甜，你都什么岁数了，三高专找你这种人。”
褚母则成了挨训的小学生，乖乖听取女儿的教训，连连点头：“是是是，您教训得错。”
褚微月：“……别整天在网上学些乱七八糟的梗。”
褚母：“收到收到，卑职这就不办。”
没完了是吧！
在褚微月的强制要求加突击检查威胁下，褚母最终低头。
待到八点多钟，两人回家。
回去路上，江以秋：“顺道去买些食材吧。”
“哦对对，我们要吃火锅来着，买食材去。”
两人找了家专卖店，一进门褚微月直奔肉类区，牛肉卷羊肉卷就往篮子里造，接着各种丸子又拿了一波，以最短的时间把食材拿完，最后回到江以秋身边：“拿好了，我们走吧。”
篮子里一堆红红白白的丸子肉类，不见一点绿色。江以秋低头看了一眼，笑眯眯说：“好啊，你去结账先上车吧，我再拿点别的。”
“不过，你要是不在的话，我拿什么、拿多少可就全看心情了。”
本打算以速度取胜的褚微月：……
褚微月瞬间低眉耷拉眼：“我错了，还是我陪你吧。”
江以秋唇角一勾：“这就对了。”
褚微月委屈，但褚微月不说。
两人正逛着，又进来一个人，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子，听到门口动静两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接着便继续挑选自己要买的食材。
她俩朝那边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对面的女孩却时不时朝这边瞧。
别问褚微月怎么知道的，要是几十平的空间里有双眼睛隔三差五总往自己身上飘，谁也能察觉。
买好食材，江以秋提着一袋子绿油油的蔬菜走出店门。
褚微月满脸幽怨，就算手里提着两袋肉类，还有烧烤丸子，也没能让她脸色好看一些。
走出食材专卖店，迎面又看到方才那个女生。
她还没走。
褚微月也没在意，本来就是陌生人，与对方擦肩而过。
然后就被她叫住。
看到对方神情，褚微月头上的雷达滴滴报警。果不其然，女孩问道：“你好，请问能加个微信吗？”
哼哼，果然如此。对待女生的时候褚微月的态度要温和不少，用个委婉些的说辞：“抱歉，她不怎么用微信。”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哦，她不用微信，那你用吗？”
这下换褚微月发愣了，冲她来的？
因为江以秋魅力太大，平常找她要联系方式的人也超多。相较而言，褚微月就要少上很多。
对此褚微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江以秋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这么完美的人，想要跟她认识结交处对象的人再多也正常。
蒲桃：“没人找你，那是因为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瞧着挺高冷，一般人不太敢。”
她高冷？有吗？她多平易近人一人啊，蒲桃怎么能这么说？
见她没回话，女生又问了一遍：“可以吗？想跟你交个朋友，能不能认识一下？”
褚微月一时犹豫，给江以秋应付起来得心应手，轮到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要是个男的，她肯定毫不犹豫直接拒绝。
但对方是个女生，个子小巧，比她矮了一个头，只是说交个朋友，她有点不好意思拒绝。
正犹豫，肩膀上突然一重。
一回头便见江以秋靠在她肩头。褚微月吓一跳，忙伸手将人抱住：“你怎么了？”
江以秋手指按着太阳穴，眉头紧蹙，声音都比方才虚弱几分：“突然好难受，头晕。”
“好端端的怎么难受？”褚微月急了，立马把江以秋手里的袋子接过来，“是不是东西太重？我就说我一个人提着就行，非要帮我，累着了吧。”
像是完全没意识到那点蔬菜轻飘飘的，估计连她三分之一的重量都比不上。
“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犯了？”江以秋说着声音小下去，合上了眼。
像是真的晕了。
“麻烦帮我们拿一下吧，谢谢谢谢。”褚微月大惊，顾不上多说，几个袋子往女孩手里一递，把虚弱难受的江以秋打横抱起，快步往车那边走去。
要微信什么的早就抛到脑后。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女孩回神，褚微月已经将江以秋送到车上，回来从她手里接过袋子，道谢后大步流星离开。
只留下女孩愣在原地，看着褚微月匆匆离开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
歪，晕什么晕啊，你把她公主抱的时候，我还看到她在偷偷地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