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苹果树的最初选角并不是山本武。听说原本的苹果树少年意外摔断了手，所以临时找山本武来代替。

反正没有台词也没有走位，只要站在那里抱苹果就行。

“山本同学……还好吗？”红苹果小声开口问。佳绪里是有点担心的，因为山本武的体格看起来并没有最初的演员那么壮实。而她……也没那么注意管理体重过。

“没关系。”苹果树回答。“是一只轻苹果。”

……

什么轻苹果啊。

佳绪里笑出声。

诡异的背景板站了一会儿。

苹果树倏而开口：“那件令千野同学不快乐的事，已经过去了吗？”

“诶？”佳绪里愣神片刻，反应过来山本武是在问她前段时间纠结要分手的事。“嗯，已经没事了。都是误会。”

然后山本武便没有再说话了——

寒假第一天，东京飘起初雪。

佳绪里饱饱地睡个懒觉，起床拉开窗帘，发现前院的树干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白。

“不知道今年要不要扫雪。”佳绪里一手握着手机和夏油杰通电话，一手在起雾的玻璃窗上画爱心。

东京几乎每年都会降雪，但不是每次都会下到需要扫雪的程度。

“喜欢扫雪吗？”夏油杰昨天接到出差任务，此刻人在北海道。他的眼前是一片苍茫的白，说话时的热气团在嘴边。

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生活中充满乐趣的一环而已。

佳绪里透过自己画得爱心看向外面的世界。她知道夏油杰不在东京，但是有一点小小的期待，能在那个他经常等待的位置看到他。

“我喜欢和杰一起扫雪。”

她越来越熟练掐着他的偏好撒娇了。夏油杰低眸一笑：“那我要快点回东京了。”

紧赶慢赶，夏油杰完成任务

回到东京已经是大晦日当天。少年有过盘算，假使新年前依旧无法顺利收工，他就先回东京，待新年第二天再飞北海道。

这是他认识佳绪里后的第一个新年，无论如何都要陪她守个岁。

大晦日前夜如佳绪里期望的那样飘起大雪，旭日东升时，整座繁忙城市披上白色外衣，变得素净。

第二日清早，佳绪里穿着厚厚的外套，戴上厚实的围巾、帽子和手套与夏油杰一起扫着门前雪。少年似乎不怕冷，只穿了单薄的外衣，围巾还是佳绪里强硬给他围上的。

千野夫妇站在开了暖气的家中围观院子里干活的少男少女。夫妻两人面无表情，欲言又止。

须臾。

“听说佳绪里酱的男朋友，是在电影院门口捡到的。”

“……那一定不是一间普通的电影院。”

他们同时轻叹一口气。算了，给孩子们准备一些小点心再泡个茶吧，不能显得做家长的太悠闲了。

隔壁沢田家也在狱寺凖人一声“十代目”中变得热闹起来。相比扫雪，那些活力四射、吵吵闹闹的少年与小婴儿们好像只是单纯想玩雪仗而已。

一墙之隔，佳绪里都能听到那些惊天动地的声响。从院子到屋顶，再从屋顶到庭外的小路。好不热闹。

“哎，蓝波！不可以！”“极限的奔跑吧！”“笨蛋阿纲！”“蓝波！回来！”

……

“杰，咒灵会冻死吗？”佳绪里抱着扫雪刷，看着阿纲家被掀起的雪雾认真提问。

“不会哦。”能轻易被冻死，咒术师也就不必那么累了。

“那你可以使唤持有咒灵扫雪吗？”

夏油杰：？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操作上……咒灵好像没有那么智能。

在佳绪里无法看见的世界里，几只在战斗中运用十分顺手的咒灵，正十分别扭的与满地积雪抗争。

夏油杰想，这样的画面一定不能让五条悟看见。不然挚友神奇的大脑指不定还会想让他用咒灵做些什么奇怪的事。

忽然，一只特级咒灵张开血盆大口，深吸一口气，将前方的雪吸入一大半。

……

骤然间，又对着前方一阵发射。

碰巧淹了从沢田家跑出来的牛角小婴儿。

“……”

世界安静一瞬。

蓝波从积雪中露出脑袋，脸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哭的，通红通红。“……要、忍、耐……”

山本武走到积雪边，握住奶牛角把被埋的蓝波提拎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门口的佳绪里，于是他笑着转头打招呼：“千野同学，早。”

“早呀山本……”

佳绪里话未说完，整张脸被夏油杰的大手覆盖，并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小气的夏油杰看向山本武，后者却不像上次那样眼带敌意了。棒球少年笑着挥手打招呼：“早啊，夏油桑。”

……

新年初詣是守岁中最受佳绪里期待的活动，热闹的庙会，虽然小吃价格会比往常贵一些，但也是为了快乐买单。往年如果没有正巧轮到妈妈值班，他们一家三口也会去最近的神社参拜祈福。

一百零八下消除烦恼的钟声余音中，佳绪里双手合十，站在夏油杰身侧碎碎念。

“去年遇到一些糟糕的事情，幸运的是全都顺利度过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胆小阿纲居然是黑。手党头目，在电影院门口捡到的完美男朋友是神奇咒术师……虽然我还是平凡的我，没有超能力，但生活也足够精彩了。”

这是祈福还是年度总结？

夏油杰好笑地看着佳绪里。

“新的一年，希望家人和朋友们身体健康，可以顺利考上东大，也希望那些名为咒灵的怪物能少一点！”

夏油杰：“……”

许愿少女睁眼偷瞄他。

然后才继续说：“想一直一直和杰在一起。”

夏油杰笑着揉佳绪里的头顶，她的愿望好多。

但有什么关系呢，这样可爱的少女，真有神明存在也是会眷顾的吧。

寒假结束后，考试的紧张氛围被推至顶峰。是考生们特有的黎明前的昏暗。

佳绪里顺利结束一月下旬的大学入学共通测试，紧接着就要为二月的大学校内考做准备，那是更为残酷的角逐。

可她不想错过夏油杰的生日，也不想错过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于是在二月的第一天，佳绪里忙里偷闲向沢田太太学着做了人生中第一份巧克力。

“情人节离考试时间太近了，见到杰我会分心。”佳绪里如是所说，“我们在杰生日那天出去玩吧！情人节专属巧克力已经准备好了哦。”

他像是弃女朋友考期不顾，非要拉她出来约会的人吗？但既然佳绪里这样说了，夏油杰便陪她往下演。

“……这样吗？生日和情人节一起过？”

咦？怎么听少年的声音好像不太高兴呢？佳绪里斜睨一眼手机，好像这样就能看到电话对面的人。

“别急着失望呀！作为补偿，你的女朋友在约会当天有17小时超长待机时间陪你。”

……

“17……小时吗？”他压低声线回问，显然问的和佳绪里表达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嗯！”毫不知情的佳绪里愉快答应。

直至二月三日当天。

工作日的东京准时于早上七点苏醒，临近早高峰时间点，交通要塞处已是车水马龙。

佳绪里贴着单向视野的落地窗，呼出的热气在玻璃镜面上急速凝聚成一团白雾。身前微凉，身后滚烫，她扒拉着落地窗的手，指尖掐白。

他不是说……带她来吃早饭吗？

可爱毛衣与红色格子裙落在茶几上。

“……佳绪里。”身后少年咬她的耳朵，轻声呼唤。

佳绪里张口，热气再次在玻璃上晕开白雾，无法受控的感官此刻占据她全部知觉。她好像飘然在云端。

视线里，有行人抬头仰望他们站立的方向，佳绪里下意识想要蜷缩起来蹲下身。但少年完全桎梏她的四肢，无处遁形。

陌生行人看不见他们，她知道。

强烈的背德感逐渐适应后，化作另一种打开世界大门的欲。他们渴求另一种粗鲁。

夏油杰咬住佳绪里亲手做的巧克力饼干，扭过她的头，递到她唇边。

丧失思考能力的佳绪里张口咬住另一端。

饼干断开，碎屑落在地上。

夏油杰将怀里完全受他摆布的少女转个身，单手捏住她的脸与她接吻。不管糟糕的涎水流成什么样，滴到哪里。

空洞的凉意再度被炙热填满。

佳绪里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抵达虚无彼岸。

他好像怎么吃，都吃不饱，一根一根吸吮她的手指，再亲吻她的手背。

勾人的眼尾蹭她轻皱的眉头。

青筋暴起的手紧紧抱住那具纤细柔软的身体，已经拥有全部，但还是因为无法彻底与她相融而急躁——

抵达今日目的地——江之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累极的佳绪里一路都无精打采。四肢泛软无力，她倚靠着夏油杰，一直在闹小脾气。他说什么都不好，他问什么都不要。

夏油杰的耐心就和他的体力一样，怎么都耗不尽。又哄又逗的，总算在抵达龙恋之钟前把佳绪里哄好了。

两人一起撞完钟，在一大堆锁扣中挂上写有他们名字的锁。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佳绪里小声吐槽。“幼稚。”

夏油杰很确定这个行程是她搜索并安排的，此时居然翻脸不认账。丸子头少年箍住她的肩膀往反向走，一并接受，笑道：“是、是。以后不带佳绪里大人玩这样幼稚的游戏。”

“……”

佳绪里大人是怎么回事。

少女笑出声。

原定的暴走江之岛一日游计划被搁浅。毕竟就算佳绪里打起十二分精神也无法使自己的体力恢复。

夏油杰在僻静小路背着佳绪里前行。

他们走走停停，看了许多不曾被记录在游客打卡范围中的风景，那是另一种岁月静好。佳绪里在小路边摘下一朵梅花，凑到夏油杰眼前晃晃，然后在少年的默许下，将那朵花放在他的丸子头上。

傍晚时分，夏油杰和佳绪里在一家可以眺望海景的海鲜小屋坐下。

他们的午饭应付得很潦草，晚饭要用丰富的海鲜来弥补。

潮涨潮落，海水拍打醉人的夜。

海鲜小屋的特制鲜榨果蔬汁味道很奇特，佳绪里浅尝一口后皱起眉头。夏油杰也喝了一口，和佳绪里一样瞬间皱眉。

“……”

两人表情耐人寻味地对视一眼，随即笑出声。

夏油杰重新点了两杯可乐。

螃蟹味增汤鲜美无比，佳绪里连续喝了几口驱散身上的寒气。再去尝刚烤完的海贝。她吃得不亦乐乎，一抬头发现身侧的少年没有吃，只是托腮看着她。

“……杰不吃吗？”

有些人吃饭的模样，光是看着都会有一种幸福和满足感。夏油杰在佳绪里身上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看她吃美食，比看到美食本身更能让他分泌馋嘴的唾液。

夏油杰没有回答，佳绪里也没有再追问，她夹起一个海贝直接递到他嘴边。后者乖乖一口吞下。

原来喂食是这种感觉。

佳绪里又挖一勺海鲜饭递到夏油杰嘴边。

少年微张的薄唇，靠近她的气息，含住勺子后故意停顿的一秒时间，将食物敛走后抬眸看她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