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3-34.我等的征途是星辰大……
33-34.我等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太宰治的脸上浮现出了短暂的怔讼。
“乔邦尼?那又是小理莎看过的什么故事里的角色吗?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所说的一切都听起来很有趣。”他垂着眼,目光落在了他们相握交织的手上,忽地说,“虽然有想过你还会出现……但我都下达了那样的命令,被我彻底赶走才是更有可能的展开吧。”
“中也被你说动了倒是意料之内……毕竟蛞蝓的脑袋空空如也。不过,首领的命令更是绝对的,就算你告诉了他一些事情他也只能遵照我的吩咐,守着不让其他人的通过。”太宰治徐徐地说着,带着一切仍然在他掌控之中的游刃有余,“织田作……比我想象的还要热心肠一点。不过就算他现在出现,也没有办法阻拦我呢。”
鸢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像是一轮新月。
太宰治松开了白鸟理莎握住的手,他就这样举起了自己的双臂,黑色的外套和红色的围巾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露出了十足孩子气的笑容:“那么,没有因为自尊心受损而被我赶走的小理莎,是来向我告别的吗?”
“你果然打着那样的主意。”白鸟理莎的口气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比起生命被威胁的风险,还是这份摆明让我知道识相的拒绝才更加令人火大……你分明知道的吧!正因为自卑所以才自尊,成年人之间要有保持距离的默契而不能死缠烂打……这是什么别扭的撒娇方式!”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太宰治无辜地眨了眨眼:“……欸?”
“喜欢的反义词分明是‘无关心’,而这种强硬的做法,难道不是知道只有这种做法才能够赶走我的自恋吗?”白鸟理莎又羞又气,她的脸庞涨红着,此刻的心跳仍然在砰砰作响。
要拿出多少的勇气,才能够说出这样剖明心意的话语呢?
若是遭到对方一句轻飘飘地“是你想多了哦”的回应,她一定会社死得恨不得从一开始都没有出现。
光是想想这样的场景,她的双腿就颤抖得直打哆嗦,眼眶里的泪水也不知不觉地开始打转。
不应当展露真正的自己。
不要暴露属于自己的情绪。
如同赤/身/裸/体地站在风中,会受到伤害怎么能够怪罪别人呢?
——那是理所应当的展开。
“……我会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她说着这样软趴趴的指责,“若是不想我阻拦你的计划,干脆利落地杀掉我,或者把我远远地关押在某个地方,无法挣脱的笼中之鸟,那不就也不需要做出选择了吗?”
太宰治慢慢地、慢慢地叹了口气。
“如果想要更有气势的发言,总是在哭可不行吧?”他看起来很是无奈,“控制自己的泪腺可是演技最基础的一项,总这样的话我会疑心小理莎会设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心软的哦。”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白鸟理莎的眼泪就“唰”地流了下来。
“……那么。”泪流满面的她仰起脸,轻声说,“你会心软吗?”
太宰治哑口无言。
被反将了一军呢。
他在心底想,要是这个时候重新握住对方的手,试图发动“人间失格”的话……倒好像真的成为了认输的承认。
喜欢真的是一种奇妙的情感。
仅仅是她眼泪落下,在脸颊划出的泪痕这个动作都似乎被放慢了,滴落在昏暗的地上似是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月光照耀在她的脸上,这样狼狈的她发出着似乎心碎的声音……却都显得楚楚动人。
和当时的她第一次来到首领办公室的惹人怜爱……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到底,改变的人是谁呢?
“‘若身不动,花与水将被分于黑暗两端。’”太宰治说着冲田总司的俳句,真是稀奇,在这个文学作品几乎消失的世界里,仍然有零星的诗句得以留下,“彼岸花与忘川水,理应也是光亮的地方觉得留念。和已经身处黑暗的我不同,我觉得,理莎是像水一样,没有固定的形状。”
水的形状取决于装载的容器,处于黄昏的武装侦探社,仍然保持着明亮的底色。
他的手上已经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唔,虽然太宰治自身也没有多在乎善恶的分界,可常识仍然提醒着他世俗的标准。
杀一人和救一人有着同样的份量,却理应有不同的意义……至少,另一个“织田作”是这么认为的吧?
武装侦探社比港口黑手党更好。
哪怕是偏心港口黑手党的中也也会做
出这样的判断,再加上,眼前的这个从和平年代过来的女孩子,根本连开枪都学不会嘛。
“甚至连芥川都能发生这样的改变……”太宰治没有去看骤然望向他的芥川龙之介,“和已经经历过的我不同,理莎为什么不愿意去尝试一下呢?那一定是比和我殉情,更加光辉的道路。”
此刻的他露出了……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表情,瞳孔的聚焦落在了白鸟理莎的身上:“我不否认哦。因为织田作和我说过……因为看到过织田作和另一个我说过,要前往光明的地方。我呢,也想试试看成为这样做的人。”
都说施比受有福。
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是他已经看不到了的光景,被拯救的白鸟理莎也是这个世界的太宰治,除了织田作之助以外,对这个世界施加的好一点的影响吧?
“……你那算是什么自作主张。”白鸟理莎眼泪落下的速度更快了,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凭什么擅自地假定一切,明明我……”
“而且,这样的局势也会更加平衡,因为小理莎认为自己很伪善,所以会不想欠人情的你才一定会想要回馈,一来二去的话只会操心不下。哼哼哼~”太宰治在最后还哼起了奇怪的小调,“我和织田作交换了‘命运’,敦君和芥川的互相交换,不过,小镜花受到了敦君的影响,还需要有人来弥补这个欠缺——”
“虽然确实还有小银,如果是我下达的最后命令她就算再不情愿也会照做,可是,我也不忍心强迫小银和一度抛弃过她的哥哥一起生活~”
再一次被刺痛了的芥川龙之介替自己说不出任何的辩解,就连中岛敦的神色也看起来心神不宁。
相较之下,还能够露出像是哭一样的笑容的白鸟理莎反倒成为了看似最镇定的那个:“所以,我成了最合适的那个人选吗?”
是啊,这才是太宰治。
哪怕是最为重要的织田作之助,也不妨碍被放置在棋盘之上——太宰治会预料所有的发展,然后将一切导向最合适的那个。
何况,她又算是哪种程度的重要呢?
“BINGO~”此刻他发出的像是游戏特效一样欢快的声音只会成为一种残忍,“你看,小镜花的武力被织田作补足了,虽然小理莎比不上我的头脑,可好歹也胜在对情报的掌控……也没有办法!我的头脑可是远比我的异能更有价值的东西!”
此刻露出的臭屁又骄傲的表情,很想要让人明晃晃地在脸上给他一拳。
太宰治是一个屑。
虽然首领宰用自己的悲剧气息掩盖了这一点,可某些人的底色没有那么简单地被涂抹。
一直以来白鸟理莎深感困扰的,为什么太宰治会希望她接触武装侦探社的理由,终于在这一刻浮出水面。
“我知道的未来,在你死后,小银她离开了港口黑手党。也没有前往武装侦探社。”
“那就更好了!说明这一点的偏差,不足以导致世界的崩塌。”太宰治伸出了手,在触碰到白鸟理莎的脸颊之前,先接到了她的眼泪。
真的很奇怪啊,这样的表情。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失去织田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色吗?
那相比之下,一定是白鸟理莎太过于多愁善感了。
他们相遇的时间如此短暂,交往的起因各怀鬼胎,以至于白鸟理莎想要挽留他的行径……都让他感到了微妙的心虚。
怎么会有自己也快冻死的小女孩,还要把火柴分到别人的手中呢?
“男人的承诺可不应当随便当真,更何况小理莎应当很清楚我的撒谎成性。”太宰治几乎是推心置腹地说,他冰冷的指腹划过白鸟理莎的脸颊,替她把不知道是哭乱还是跑乱了的碎发勾到她的耳后,“对还在读大学的小理莎来说,人生可谓是刚刚开始!虽然这样积极阳光的话语在我说来好像显得尤为没有说服力——”
“——你也知道啊!”她生气得眉毛都皱成了一团,“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给别人忠告了!非要把‘书’的秘密告诉别人,追逐自己的解脱也就算了,还要和我出尔反尔……”
“那是为了世界。好吧好吧,这样宽泛的话语没有办法糊弄小理莎……但是,这是确凿的事实。”太宰治确凿地将白鸟理莎的身影映入眼中,“我……已经累了。再这样下去,我的理智只会彻底被疲惫击垮,如果继续硬撑的话,这个世界一定无法承载我的空虚感。”
这一刻的他,难得脱下了自己的假面。
“我,一定是无法被拯救的。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也一定是这么以为,就算他向我伸出手,我也一定无法追逐到我想要的‘意义’。而我一旦失控的话,这个世界会被我毁灭成怎么样呢?”
就算他曾经耗费了那么多的心血,才达成了现在的局面。
可比起做到了的成就感,只有意兴阑珊的无聊。
你会有过吗?
哪怕是精心搭建的积木,也只会想要一口气全部毁掉,所以,在世界毁灭之前只好先毁灭自己了。
用游戏来比喻的话,和平线打到最后也会突然想转成杀戮线,想象着所有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这样唾弃着自己的灵魂,痛苦就好像会因为这样的贬低而得以缓解。
一切都被摔碎了,是不是就不会害怕再失去了?
想象越是丰富,就越容易成为现实。
然后,他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
“理莎的话,一定能够理解吧?”太宰治又一次地笑了起来,笑容包裹着他,又一次地,他将自己掩盖了起来。
“当然。幻想成瘾的自毁情节……你以为我是为什么那么喜欢表演啊。”白鸟理莎喘息着,两人如同镜面反射一样,如出一辙的笑容面具。
自我苛责、自我贬低、自我毁灭。
那就像是流水线一样的路径依赖,周而复始地打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