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 71 章
姜菱没忍住拍了下自己的嘴,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喜欢瞎说话的嘴。
陈向阳十分配合地跟丁艳挥挥手,“姐姐再见。”
“表哥,表嫂,咱们快走吧,我想回家了。”
丁艳脸上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们也是不容易,赶紧走完亲戚带着孩子回家去吧。”
姜菱也是很无语,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李桂家离丁艳家不远,只要五分钟的自行车车程。
李桂家上午的时候去拜年,下午全家坐在电视机前看热闹。
宋观书敲门的时候,是李桂妻子开的门。
见到不认识的年轻人,李桂妻子便喊客厅中的丈夫,“老李,快出来。”
李桂见到几人便笑,“呦,我这掐指一算,就知道是你们来了,快进来。”
李桂挨个给妻子介绍面前这三人的身份。
介绍到姜菱的时候,他没有半点犹豫地说,“这是小宋的爱人。”
两人曾经在家里有过一面之缘,他是认识姜菱的。
李桂妻子亲亲热热地拉着姜菱去沙发上坐下,推着在一旁看电视的俩孩子回屋写作业。
北城也只有这一家日化厂,他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姜菱笑眯眯地夸了句真乖,掏出了两个红包送给他们。
过年是炫耀的节日,许久不见的亲戚们终于能够凑到一块,要证明自己这一年过得不错,炫耀自己比拼孩子。
恒久厂的几位创始人尚且不知孩子被人给惦记上了,几人正坐在李桂家沙发上聊给陈向阳找对象的事儿。
听到他的话,赵家其他家庭成员脸上的表情各异,有人不屑,也有人无所谓。
北城日化厂没有擦脸油的产品,家里这些女人都说卖得好,既然销量高,证明市场大有可为,能赚钱的事情,咱们北城日化厂也能做嘛。
就像十年前的时候,当时的所有人包括他,都不敢想象现在的市场会是这个样子。
就忍不住问姜菱,“听说小姜在财务科工作,厂里现在情况怎么样呀。”
宋观书面色如常地点头,“是的,你这个年龄还不成家立业,家里人要担心的。”
三伯回头瞪了她一眼,可别火上浇油了。
俩男孩子显然被父母教过,家里来了客人要跟客人拜年。
她拿出来一份新春礼盒,没有开封过,本来准备过几天去室友家拜年的时候带给室友。
毕竟今天过年,如果过年谈工作,那跟平常日子还有什么区别。
她的婚姻是家里的老大难,提起这件事,赵广平的大伯母大伯母就发愁,总感觉闺女不结婚就低人一等。
这应当是默许了吧,他不确定地想。
与李桂家里一样,赵广平一家也在聊北城日化厂。
“从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还有个恒久厂。”
说起来,就算他爸妈想要炫耀,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在伯伯伯母和堂兄姐们面前说的。
两人推让了几个环节后,李桂发话,“行啦,弟妹的一份心,就收下吧。”
作为被骂的当事人,赵广平可没感觉到幽默,他只觉得难堪至极。
接下来便是不可避免的推让环节,“他俩都是大孩子了,用不着红包,你别这样。”
赵静雪说,“其实日化厂前段时间出的洗发水还蛮好用的,虽然价格贵了一点,我们学校的很多女老师都喜欢用。”
日化厂那个泥潭,可不是年纪小就能摆弄开的。
当然了,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即便是炫耀,也不会太过直白。
赵家又有能耐得很,万一赵广平商战打不过,去找伯伯爸爸帮忙,这让他们这种本就低人一等,还没有身份背景的私营企业怎么办。
说是聊家常,李桂问了两句三人父母的情况。
不光是家里不能失去这个亲人,也是不能失去这一把大伞,他人活着和人不在的差别很大。
私营小厂本就生存不易,尽管现在恒久厂是挂在纺织厂的名下,只要上头有人想要找麻烦,总归能够找到。
赵广平不敢在家里人面前说要证明自己,免得惹了笑话,他小声说,“北城日化厂濒临倒闭,我也想出一份力。”
三伯母捂住嘴笑道,“难不成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哈。”
“抱歉,爷爷,我会改的,来年我一定努力。”
赵二伯母得到肯定,便继续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广平是日化厂的厂长,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年前市场上有一款叫恒久的面霜销售得特别好。”
赵广平难看了一天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
老爷子是气他太蠢,既然濒临破产,明眼人都知道那就是个烂摊子不去跳,怎么老四和广平就看不出来,走后门也要跳。
独赵广平还没有太大的成就,他才毕业没多久,没有多少能耐,年前不久才接手了北城日化厂这个破厂子,如今日化厂还没有起色。
赵广平的二伯母说,“广平啊,我觉得你做厂长首先得改进一下厂里的产品嘛,你们日化厂常年就生产那几种产品,什么牙膏、洗发水、肥皂,哎哟喂,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就这几种产品,快三十年过去了,还是这几种,你说不是你们厂倒闭,还能哪个厂倒闭。”
恒久厂最先推出了面霜,这也是李桂的策略,不能生产洗发水、牙膏、香皂等北城日化厂原先有的产品,让两家成为对手。
赵广平父亲知道这件事之后,只思考了几分钟,就帮他儿子把尾巴收拾得很干净,确保不会留下一些程序上的问题。
一家子亲戚凑在一起,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恶意,都要提起这件事。
虽然双方家庭匹配,学历不相上下,可她就是看不中对方。
老爷子关心家里的每一个孩子,他问道,“不是毕业后进了你爸的单位工作,怎么又去了日化厂。”
姜菱:“不管多大的孩子,都要给红包,没有多少钱,孩子拿着,去买零嘴儿吃,买鞭炮放。”
赵家老四以为会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结果等了半天,先听到了老爷子震天响的鼾声。
赵广平的母亲不敢说话,他爸开口替儿子辩解,也是替他自己解释,“日化厂快要倒闭,厂长和书记因为贪污被抓了起来,如今没有人肯接手,广平他想要去试一试。”
李桂媳妇没忍住拍了一下丈夫,“恒久厂跟日化厂可是竞争对手,你这么问,让小姜怎么回答啊。”
二伯母是好心,只是说话难听了一点。
他闭了闭眼,“老四,你怎么说?”
这小子也是混帐,给他安排了个有能耐的帮手,没到俩月,他把人给开除了,据说骂得很难听。
工作之后,困扰他的问题并未得到改变,他的兄姐们的事业在家族的帮扶之下,一如学习的时候那般顺利。
财务状况不好,这也是有迹可寻,下半年日化厂也研究了两款新品,投入市场之后,没有掀起水花,跟他们厂的保湿面霜压根没法比。
没有成就能够炫耀,赵广平在一众叽叽喳喳的家人中,显得格外寡言。
李桂的策略就是,做北城日化厂没有的产品,先慢慢发展,将来政策肯定要放开的。
对于赵静雪获得的奖励,做母亲的如数家珍。
老爷子急得都想说脏话,孙贼,这事不是努力就行的,不适合做这一行,再努力也没用。
然而事不与愿为,赵广平的三伯母家的儿子前段时间跟门当户对的女友分手了,她心气儿不顺,自然要从其他人身上找找心理平衡。
“我没事。”枪林弹雨走过的人,总不会这点小事都接受不了,不过也是真的被气到了。
从前赵广平就不喜欢过年,每次过年的时候,在兄姐们的衬托下,显得他格外废物。
他早先看马哲的时候说过,事物总在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尽管中间或许会有下落,但从长久来看,是上升,在前进。
“要是北城的厂,那就好办多了。”
女儿不结婚她虽然着急,但是也为着有这么个优秀的女儿而骄傲。
对于得罪了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没有翻身之地。
去北城日化厂当厂长,虽然他已经干了半年,却不敢跟老爷子说这件事,生怕被老爷子一拐棍敲死。
却又听这个令人厌恶的大堂姐提出建议,“我觉得二婶说得有道理,是应该多搞一些产品,试着研发一些保湿面霜,或者是其他的产品。”
赵二伯母说,“小雪是不是想说恒久面霜呀。”
三伯母插话道,“销售量不是一般的好,要不是我舅舅在供销社当主任,给我们家的人留了几盒,根本买不到的,我们单位年轻小姑娘早上五点就去供销社前排队都买不到。”
老爷子心脏不好,家里人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他为了儿子在日化厂大展宏图,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他不愿意放弃。
总的来说,就是非常的好用。
他吃了两颗大孙女递来的药,问道,“你调去当了多久的厂长,都干出了什么名堂出来?”
陈向阳不会怀疑是宋观书心怀叵测,他想着哥肯定是为了他好。
老爷子继续问道,“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去北城日化厂从事了什么岗位?”
老爷子这人,他也有老革命家们该有的艰苦朴素精神,同时呢他也十分的爱惜羽毛,认为家里帮扶孩子是应该的,但是做的程度不能被人诟病。
赵广平不敢回答,他的堂哥姐还有伯伯伯母们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恨不得在老爷子面前给多上眼药。
老爷子老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锐利,“你是说广平在日化厂当厂长。”
赵广平三伯母便主动提起,“我听说,广平调到了报纸上报道的北城日化厂做厂长,你爸爸为了你付出太多了,顶着多大的压力呀。”
“真是北城的。”
俩男孩子跟爸妈说了一声,没等到同意呢,就蹦蹦跳跳下楼去了。
家里几个用过面霜的女人都没注意到这家厂的厂址在哪里,谁买护肤品还要特意去看一眼是哪个地方生产,只有一个选择,好用就行。
除却四房一家的其余三房人偷笑,老爷子有时候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平常李桂和宋观书坐在一起,大家聊的都是厂里的事情,未来的发展、下一个做什么样的产品等等。
开除他不符合程序,但是他还是被开除了,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他对小孙子的能力是有了解的,没啥能耐,在他爸的手底下混日子就是最好的安排了。
李桂妻子不肯收,是想着人家小年轻没孩子,他们是占了人家的便宜。
赵老四看向盒子外包装上的配料表,“不就这些原材料吗,回去叫你们厂的技术员研究去。”
方才挑起这个话题的三伯母在一旁补充道,“听说是八九月的时候调过去的,如今也有了半年。”
面前的黑白电视上正在放映前一天晚上的春节联欢晚会,李桂媳妇给姜菱扒了个橘子,“这是南方的品种,咱们吃的橘子罐头就是用这个做的,味儿可甜了。”
然后姜菱就把红包塞到了俩小男孩的兜里,“出去买鞭炮玩吧,不过要注意安全。”
“你们不知道,她年末的时候还被学院授予优秀教师。”
他一直在关注着相关的动态,尽管政策在不断地锁紧、放开、再锁紧、再放开,但他能够确定,未来对于私有企业是极为有利的。
赵家是个大家族,家里一共五个孩子,赵广平父亲排老四,上面三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妹。
人家说见笑了,三人必不能应和,夸人家的孩子活泼懂事就够了。
“对,爷爷。”赵广平站起身恭敬回答道,“不过还没有被破产清算,只是警告而已。”
这种事被接二连三地提起,赵静雪的脸色很差劲,赵静雪母亲看不得女儿受委屈,也怕这孩子当场掀桌,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原本赵家二伯母想要给他支个招,最后却聊起了恒久保湿面霜的功效。
赵静雪扶住老爷子,“爷爷您别生气,先吃两粒药,压一压。”
价格高,所以面向高端市场,大学里的女老师工资高,讲求生活情调,能够接受这个价格的洗发水。
赵老四赔着笑脸,“父亲,广平年纪还小,再给他一个机会。”
“见笑了。”
赵广平最受不得质疑,可说这话的人是老爷子,他不满却也不敢反驳。
李桂媳妇听说要给单身汉介绍对象,顿时来了兴趣,询问陈向阳想要个啥样的女朋友。
他跟赵广平两父子拿着盒子比画,“这好看吗,这也不好看啊,就为了这盒子,多花几块钱。”
最下方写着厂址,其他几人闻言凑过来一起看。
赵广平是男人,他又不像女人那样擦面霜,更对于市场没有过了解,自然没有注意到恒久保湿面霜。
于是她便岔开话题,“这丫头主意大着呢,总跟我们说先立业再成家,我们做父母的支持他的想法,想着现在也不是旧社会那阵子了,女同志也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就想着随她吧。”
他说,“我感觉我还年轻,不急着找对象。”
赵家老爷子早年干过革命,极其注重家庭氛围,过年时除了嫁出去的小女儿外,剩下的四个儿子都要带着家眷们来老爷子家里拜年团聚。
对方可以不要,姜菱不能不给啊,两封红包加起来也没有多少钱,却会让对方感觉到重视。
赵静雪大方地说,“四婶,您也拿回家去试一试。”
赵老四问了价格,得知只是多了个盒子,价格就翻了一半,他忍不住咋舌,“女人的钱就是好赚。”
他气不过,拿起拐棍在老四的胸膛上使劲戳了两下,“你是不是蠢啊。”
赵静雪微笑着点点头,她的五官普通,算不上大美人,只是久读诗书气自华,笑起来的时候气质迷人。
赵广平不耐烦地听着家里女人们叽叽喳喳,聊着没有意义的事情,什么润肤效果好,不皴脸,也不像传统地擦脸油那么厚重,擦到脸上跟涂了一层猪油似的。
姜菱笑了笑,“没啥不能说的,跟半年前的情况差不多。”
赵广平点点头,就听他爸又说,“这厂子是北城的呀。”
老爷子见这爷俩是铁了心,也没必要再劝,孩子得多吃亏才能长大。他拦着是好意,人家爷俩反倒把他当成了恶人。
女人们在一起聊化妆品、衣服、首饰,能够越聊越起劲。
这个时候的孩子,家长虽然重视,却没有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情况。
“咱们广平可是出息得很呢,别看年纪不大,现在可是日化厂的一把手。”
不是对方没看中她,是她没瞧上对方。
李桂媳妇没忍住骂了一句,“这俩臭小子。”
老爷子怀疑道,“你?行吗?”
不过,家里再富裕一些的女同志,便会选择国外进口的洗发水。
新年这一天,除了被老爷子骂了一顿,他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听说了被家里所有女人都夸好用的牌子。
赵广平低下头为自己辩解,“我调到日化厂的时间尚短,还没来得及做出成效。”
赵广平的其余几位伯母也不甘示弱,在老爷子面前说起自家儿女去年的成就。
“你都调过去了半年,还没有干出名堂来,你等着什么时候干,日化厂倒闭以后吗?”
不用宋观书再劝,李桂老婆摆手,“不小了,我跟你讲现在年轻还能挑,等再过两年,成了老光棍,只能被人家挑了。我当年就是眼光高,挑来挑去最后挑剩下,只能跟他凑合过。”
小时候想着,长大之后不比拼学习成绩,那个时候他便能够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兄姐们差。
从来没有想过找对象的陈向阳:我?
“李桂哥人很好啊,有上进心,脑袋还灵活。”陈向阳奉承说道。
他只盼着能够降低存在感,不要把话题引到他的身上。
就连赵广平的妈也加入了这个话题。
他年前回家的时候太过匆忙,家里人只来得及了解他这段时间忙什么,至于说他的人生大事,还真没有人催过。
虽然一瓶恒久面霜不便宜,赵静雪却不是小气的人。
赵广平父亲这个人身份的领导,自然不可能丢掉面子把人给请回来,况且他儿子已经把人给得罪死了,就算把人给请回来,也不会尽心尽力地辅助他儿子。
赵广平大堂姐二十七岁还没有结婚,比她小的堂弟堂妹都已经结了婚,年前参加了几场相亲,都没看中。
没有直接驳了李桂的面子,但是也没有透露太多。
而他呢,没有从家族中获得太大的帮扶,他爸是个正直的人,跟他的那些伯伯们不同。
赵家老大跟老爷子住在一起,赵老四听说大侄女用过这款面霜,就让她拿出来给大家试一试。
老爷子有看报纸的习惯,他问,“是报纸上去年说过的,破产清算的日化厂?”
陈向阳偶尔会跟李桂一起出差,两人之间很熟悉了,在这里他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表弟。
他当初不是自己主动离职的,是赵厂长把他给开除了。
她没有记错,而且已经事先说了抱歉,就是赵广平的爸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嫂子。
算了,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也该少管闲事。
李桂一直心存芥蒂,知道前单位过得不好,他的心里就舒服了。
赵广平的爹努力把儿子调到日化厂,肯定不能去待了半年啥也没干成就回原单位,说出去要叫人笑话的。
赵广平父亲的暗中操作,没有告诉家里人,但是都是一个系统里的人,压根瞒不住,小辈们都知道,独老爷子不知道这件事。
他以为老爷子气他滥用职权,其实不止如此。
李桂老婆笑着点头,一脸幸福,“现在看来是没有挑错,你是不知道,他们家可穷了,穷得叮当响,当时是真的没有看上他,也就是我那时候年龄太大,找不着合适的对象。”
她问:“向阳,你想找啥样的对象,跟嫂子说,嫂子认识的姑娘多。”
陈向阳羞红了一张脸,“我也不是特别想找对象,要是有那种文静一点的姑娘,性格好、脾气好,不能动手打我,其他方面都好说。”
李桂老婆觉得他这要求提得怪,“现在的姑娘都可温柔了,哪有人会随便打自家丈夫啊。”
陈向阳想起了在宋观书身上看见的血红牙印,心道您还是太单纯了,在您面前不就有一位吗。
第 72 章 第 72 章
从李桂家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只能等第二天再去姜菱那俩姐姐家去拜年了。
初二的时候,陈向阳没有从早饭开始粘着他俩。
吃完早饭后,姜菱和宋观书要去拜年走亲戚,陈向阳躺在炕上指着二郎腿听收音机,“你们去吧,我替你们看家。”
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反常态没有跟着一起出门。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姜菱抻着脖子问宋观书,“是不是昨天跟艳姐说他智力有问题,他记仇了不愿意跟咱一起出来。”
宋观书:“他不会生气。”
“也不能这么说,他也是人,是人就会伤心难过。”
宋观书停了下来。他一腿支地,回过头去看姜菱,“我是说,他今天早上来家里吃饭,记仇的可能性不大,大概是终于长了脑子,觉得跟咱俩一起去拜年不大合适。”
他的语气有些欣慰。
按照远近,两人先去了姜菱大姐家去拜年。
今天是初二,闺女回娘家的日子,姜莲的小姑子回娘家,姜莲要忙着招待小姑子一家。
姜菱和宋观书没有多待,跟姜莲的公婆问了声好。
偷偷往俩外甥女兜里塞了红包,让她们藏好不用跟长辈说,留着以后上学买零食吃。
姜莲一直留意着客厅的动静,听见妹妹说要回家,她手里还拿着锅铲,“别走啊,留下中午一起吃顿饭,知道你爱吃肉,我特意多切了两块肉。”
“好了,不闹你了,快睡觉吧。”
姜菱软了腰肢,吓得赶紧抽回脚。
“前一阵子她来找我借钱,孩子病了,她婆婆不给钱带孩子去医院,我估计着是嫌弃女孩子累赘,想要拖着拖着把人给拖没。”
姜菱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这不奇怪,可是她怀里怎么还抱着个纸箱子。
在她面前告状,这其实也是亲近的表现。
姜莲婆婆嘴硬得很,“你知道就好。”
宋观书怕她会从自行车车座上掉下来,叫姜菱搂住他的腰。
要么是要求高价彩礼贴补弟弟,要么是身体有一些小缺陷,要么是性格古怪,要么是家里的父亲好赌欠了一屁股饥荒……
都跟她说过了想要改变现状,只有离婚或者是搬出这套房子,她两个都不选,愿意继续当包子,姜菱有什么办法。
他做事素来激进,不会考虑后果,更不会反省自己。
陈向阳这样子,就不像个正经人。
哎呀,这怎么又气上了。
他长得凶神恶煞,偶尔露出个莫名的笑容,可把北城日化厂的几个谈判人员吓个够呛。
好歹也是嫂子的娘家人,平常日子她欺负人也就算了。
都是嫡亲的外甥女,她稀罕得很。
说完她就自问自答,“她应该干不出来这种事。”
“怎么了?我跟哥的脸一样英俊潇洒。”
宋观书不死心,“其实还有个办法。”
把人给得罪了的下场,就是宋观书连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睡在姜菱的被窝里。
虽然他租的房子就在附近,陈向阳还是更喜欢待在别人家里,哪怕这家里除他以外没有人。
这丫头明显是生气了,如果今晚硬要同她睡在一起,她肯定会更加生气。
姜菱戳了戳宋观书,他顿时心领神会。
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就连宋观书都向后退了两步,他知道自己媳妇的审美,他的脸不能跟陈向阳一样,会被姜菱嫌弃的。
姜莲小姑子不赞成地喊,“妈~”
他们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去年十二月之前。
“她说不敢来找你借钱,自己思虑不当说错话,把你给得罪了,没脸来找你。”俩姐姐闹掰,她只能从中调解,可不能让俩人的关系更坏了。
过了很久,他凑上来要亲姜菱。
能看出来,姜荷对大姐的意见很大。
回娘家的日子,姜莲和姜荷都没有回娘家。
“谢谢二姐夫。”
姜菱笑了,“还是你了解大姐,她那时候在厨房做饭,应该没有听见。”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小姑娘长大了,不能一分零花钱都没有。
听见她这么说,姜莲婆婆眼角眉梢顿时染上得意神色,还算这死丫头知情识趣,知道这个家里不欢迎她。
姜菱把他和宋观书一起按在镜子前,让他认真看镜子里的两张脸,“答案全在这里面了。”
姜菱不信他,过了半晌,听见洗洗涮涮的上炕声音,他应当是爬进了自己的被窝,然后灯灭了,她的头才钻出被窝。
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能笑,装出知识分子的人模狗样来。
“还生气?”
她只在妹妹和妹夫进门的时候说了两句话,便匆匆地回到了厨房。
陈向阳没有早早就来报到,估计是去相亲了,这真是太好了,他哄姜菱而不会被打扰。
想起大姐曾经说过,她因为说了姜荷两句,就被记仇了。
“城里有不少人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想要招赘一个上门女婿。”
儿媳妇跟家里妹妹聊家常的时候,都不忘夸他们老两口,这儿媳妇属实不错。
他从炕上爬起来,不顾刚睡醒,就跑到外面,“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而且,你帮过我,我再帮你。”他歪头看着姜菱笑,这是她非常喜欢做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宋观书学会了,“也算是礼尚往来。”
姜菱作为朋友都看不下去了,能怪谁呢,只能怪陈向阳在相亲市场上条件太差。
而是陈向阳身份特殊,虽然说现在户籍系统不联网,却怕他通过特殊关系查到陈向阳,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北城日化厂联系到厂里,想要谈收购厂子,或者是购买日化厂的配方。
赵广平对从小也是在大院里长大的,一个院子里的叔叔伯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过。
姜菱:“嗯?”
“耳东陈,至于名字,家里人不希望我透露。”
男人不去相亲市场上走一遭,是不会明白自己的真实样貌没有那么帅。
这个人,有完没完,又把这陈芝麻烂谷子的话拿出来说。
“听口音不像是咱北城的人。”
姜菱发现了,只要提起她大姐,就会让二姐生气,还是别说了。
“毕竟我是个丫头片子,就连桃酥都不配吃,更何况是吃肉了。”
“正月里还有供销社开门吗?”陈向阳问,“再说了,你昨天还特意跟我说,没有过初五不能往外花钱,不许我往出花钱,你自己却去买饼干,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姜荷揉了揉自己妹妹的小脸,吩咐她男人,“拿两块饼干来。”
赵广平也不好说。
这也是姜菱教给他装腔作势的方法,倒不是硬要装成有家族底蕴的人家。
大宝是她的宝贝大孙子,也是唯一的男丁。
听着对方说些他听不懂的话,就让人十分恼火了,他眼角眉梢流露出了丝丝缕缕的不耐。
姜菱气得手痒,想扇他,又怕他会舔她手心。
陈向阳瞪大眼睛,“你们两口子太过分了!哥这个样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恶心!”
就是说这个对象也不是要非找不可,还是得看缘分。
下一秒,姜菱的呼吸一滞。
“厂长,您说会不会是京城那家的小少爷过来体验生活呀。”
离开了大姐婆家,两人直奔二姐家。
按照正常人来说,会是这样。
宋观书经常说些言不由衷、黑白颠倒的话,但现在他给姜菱使了个眼神:媳妇,你来。
他还有脸问!
牛不喝水没有强摁头的道理。
姜菱举着无力的胳膊,将他的头推远,“脏,走开。”
从姜荷家出来的时候,姜菱和宋观书最终还是扛了一箱子的饼干回家。
睡午觉的时候,听见丁零零的开门声,紧接着是开锁的动静。
年后厂里复工,赵广平便让技术科的干事按照恒久面霜的配料表研究,争取将面霜的配料表攻克。
副厂长跟他一起分析,“你看他这个坐姿,像不像……对吧。”
姜荷公婆为了跟姜莲的婆婆区分开,证明自己是个好婆婆,说什么都要让姜菱把饼干带回家。
男人嘛,天生对自己有着盲目的自信,即便是跟宋观书的脸摆在一起,陈向阳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差了。
那个时候,是他叫她帮忙。
随她吧。
姜菱笑着说,“还是不要打扰你们了。”
别管是什么原因,姜荷都很生气。
“倒也没有太蠢。”姜荷有些怒其不争地说。
姜荷婆婆是个强势的人,在姜荷面前特别的“乖巧”“懂事”。
副厂长是赵广平的爸又给他搞来的下属,他吸取了前一任的经验,让这位少爷高兴就行,不该管的不要管。
厂里工人不多,能被委以重任的只有陈向阳。
经此一事,李桂进行了深切的反省,厂里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人才更是少之又少,他应当去物色各类的人才。
陈向阳立马说,“我懂,就像哥那样。”
一样的意思,不过对方说得更文雅。
李桂和宋观书都是北城日化厂出来的,为了不刺激到赵厂长敏感脆弱的心,俩人派了陈向阳出去谈判。
宋观书只在她的脸上亲了两下,姜菱气得把头往被子里钻。
姜菱捂嘴笑,“对,就像他那样。”
人都爱听夸自己的话,姜荷公婆跟姜菱的接触不多,她怎么能知道他们是好人,那肯定是姜荷跟自己妹妹说的。
宋观书也不恼,笑了笑爬下炕去。
晚上,姜菱不用他铺被褥。
会坐在一张桌子上共进早晚餐,却不会有更加亲密的行为。
姜荷的鼻子灵敏,姜菱才进门,她在姜菱身上嗅来嗅去,“你刚才是不是去了大姐婆家。”
从前总是他说两句好话,或者是坚决不肯走,姜菱就同意他留下一起睡了。
“不客气,你跟妹夫回家的时候把这一箱饼干带回家去。”
还是得解释一下的,怕姜荷挑理见怪。
在家听收音机的陈向阳午饭随便热了一点剩菜,吃完饭就躺着炕上睡觉。
姜荷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她对大姐有意见,可对大姐家的俩孩子没有。
姜菱是事后越想越觉得尴尬,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不如先冷着一段时间,就当没有发生过一连串的事情。
姜莲的婆婆跟姜菱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她不待见姜菱,故意想叫她闹个没脸。
“大姐小姑让小诗给我拿块饼干,你知道那个死老太婆说什么吗,她说丫头片子没有资格吃饼干。”
要是一定要个结果,就告诉对方,得回去跟合伙人商量。
“你怎么知道的。”姜荷惊诧地问。
姜菱没想到,姜荷婆婆跟姜荷的性格一样,都有超强的好胜心。
姜莲的小姑子开口,“我妈她老糊涂了,小菱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姜莲的婆婆连两块饼干都不许姜菱吃,他们可不一样,不仅饼干畅吃,吃不完还能够带回家。
听见这话,姜莲婆婆的脸拉了老长,大儿媳妇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都嫁进了他们家,还想着给娘家人。
“瞧我这猪脑子,是我记错了。”姜菱说,“其实大姐不是没脸找你借钱,是我说让她找你帮忙找个工作,她说没脸着急。”
一个是忙着招待小姑子,姜荷却是因为年前跟娘家闹了不愉快,她心里头不痛快,所以不回娘家。
姜荷婆家都以她马首是瞻,尤其她现在能赚钱了,跟财神爷似的被供起来。
姜莲小姑子觉得母亲将客人晾在一旁的举动着实有些无礼,她不好意思地说,“诗儿,小姑拿回来的包裹里有桃酥,去拿两块给你三姨和三姨父吃。”
不过二姐夫既然搬来了一箱子的饼干,姜菱给面子的拿出两块,自己一块,宋观书一块。
这怎么能,哪有去别人家拜年反带着东西回家,这不成打秋风的吗。
不是家里的方言,就会觉得更加高档。
赵广平没去过其他的地方,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地方的口音,但是跟电视上主持人说话的口音很像。
姜莲的婆婆跟刘老太有一拼,都是顶顶不讲理的老太婆,“丫头片子吃什么吃,好东西都留给我大宝。”
要是这么说,陈向阳就懂了。
不等姜菱想到个推辞的好办法,姜荷问她,“那死老太婆说这话的时候,大姐是什么反应,她没有出来骂她婆婆?”
他离开之后,赵广平跟副厂长研究这人的身份。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姜菱有话直说,“对,她婆家更顺路,我就先去了她家。”
“哎哟,这个小可怜儿,连块饼干都没吃上。”
尤其他一身腱子肉,明明像个混混,却硬要学的宋观书在凳子上坐着的时候腰板很直,与会的其他人已经忍不住放松了,陈向阳想起宋观书的形态,一点都不敢垮。
赵广平看他这个模样,怀疑他还有别的背景。
似是看出姜菱心中所想,他说,“我能感觉到你想。”
李桂媳妇给陈向阳介绍的女同志多是婚姻老大难,既然没能结婚,就有不同的理由。
这能一样吗!
要说真是姐俩命不同,姜莲在厨房苦哈哈炒菜的同时,姜荷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明显是反话,陈向阳反而在认真思考。
姜菱没有推开他的头,他轻声说,“你说过的,我们是有结婚证的夫妻,做这些事很正常的。”
姜莲在厨房里忙得脚不沾地,灶上的火还开着,不能离人。
不得已,姜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箱子饼干被夹在她和宋观书中间。
不用他提醒,姜菱比任何人都惜命,她搂的特别紧。
而昨晚,姜菱可没有要他帮忙。
女羞夫婿薄,客耻主人贱。
姜莲不敢忤逆婆婆,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她拿着锅铲尴尬地笑。
“对啊,大姐怕孩子有个好歹。”
攻克别人厂的核心机密,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第二天,姜菱早起以后就不理他。
现在虽然赚得不少,可毕竟没有编制,说不定哪一天就赚不到了呢。
连着研究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进展,就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姜莲的婆婆只顾着跟回娘家的女儿外孙说话,把姜菱和宋观书给晾在一旁。
姜菱才不管呢,让他自己臭美去吧。
姜菱又说,“下次不去了。”
能感觉到他的温热呼吸喷洒在她的身上,因为皮肤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她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姜菱没有想要替姜莲出头的想法,毕竟她自己都没有意见。
结束第一次协商,陈向阳如愿说出了姜菱和宋观书交给他的那句话,“我回去认真思考一下。”
姜菱没啥顾忌直接问,“大姐是不是因为那件事说过你。”
陈向阳生的五大三粗,不笑的时候很能唬人,他按照宋观书和姜菱交给他的,能不回答就不回答,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对方问你答复,就说要回去认真考虑。
宋观书每一天都在后悔,姜菱当时没有表现出抵抗的情绪,他以为后面的事情会顺理成章。
姜荷撇撇嘴,她才不信呢。
他摸着下巴,仔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真的嘛,我奶一直说我是公社最好看的小伙子。”
姜菱摸了摸俩外甥女的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留这儿吃饭要给亲家太太添不痛快。”
赵广平小的时候,家里的老爷子就经常说过,叫他不要仗着老子的身份在外炫耀,给家里惹祸。
“不不不,我不及你多矣。”
按理说,商业谈判不是个轻松的工作,应该派个聪明人去的。
“没关系,你二姐年前的时候买了不少,我们家也吃不完。”姜荷的婆婆说道。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姜莲的弟媳妇一家自然也要回娘家,家里就只有因为负责做饭走不开不能回娘家的姜莲,还有带着孩子回娘家的小姑子。
然而这人顺着她的脚踝,一路亲到了大腿内侧,松松垮垮的睡裤被他推到了大腿根。
现在姜菱是铁了心不跟他睡在一起,任他好话说尽,都没有用。
这也是姜菱教给陈向阳的,说普通话,不要让对方知道你老家是哪儿的人。他一共才说几句话,经常听收音机,对他来说不难。
姜菱不是馋的非要吃那一口饼干,只是想要在背后说两句那个死老太婆的坏话。
陈向阳这条件拿到城里来说,那真是算不上好,农村户口,没有正式工作。
“怪不得你身上有一股子死老太婆的味道。”姜荷轻笑一声,“先去谁家都一样,你不用解释。”
李桂媳妇是个麻利人,过年期间给陈向阳安排了几场相亲。
她铺好了两床被褥,自己率先钻进被窝里,被子的边边角角都被她压在身下,像是个大蚕蛹,不留给宋观书任何的可乘之机。
姜菱都懒得骂他这是馊主意了,她一脚踢了过去。
“大姐还能这么说。”当了快三十年的姐妹,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姜荷显然不相信这话。想想她又很气,“事关孩子的生死,她这个时候倒有了骨气,我是他们的亲姨妈,怎么能看着孩子去死。”
他脸上的表情委屈极了,姜菱被恶心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一个大男人,做出这个样的表情。”
宋观书:
姜荷挑眉,抓了一把瓜子在手上,示意她继续说。
他长成这样,哪有人敢逼他啊。
“罪魁祸首还是大姐夫和大姐夫的爸妈,大姐是受害者,她没有嫁进这样的人家,现在也不会过着现在的日子。”姜菱贬低了姜莲婆家的同时,笑眯眯地把二姐婆家人夸了一遍,“还是二姐有福气,你看我二姐夫对你多好,大叔大婶也都是好人。”
宋观书一手握住她的脚,低下头在她的脚踝上亲了亲。
她气得骂了两句死老婆子,“她没有钱,所以来找你借?”
“宋观书,你……”
两人同时站起身告辞,“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
他像是在沙漠中渴了很久的旅人,渴望水源。
她这个脾气受不得委屈,最看不上她大姐在婆家当牛做马不反抗。
年后恒久厂开始忙碌起来,倒不是生产上的事儿。
其他人连连点头,“行行行,都听您的。”
这位二姐夫也是有意思,直接搬来一箱子的饼干,“想吃多少吃多少。”
这个人不笑的时候,身上的气势有一点像他们家老爷子。
但是大院里没有个二十来岁姓陈的人,那就只能是外地来的了。
赵广平觉得副厂长说得有道理,瞧这人的样子,说不定就是京城哪家的太子过来体验生活。
那就得认真对待了。
第 73 章 第 73 章
陈向阳离开后,就回去找他的军师,他不确定今天表现得是否合格。
同时李桂和宋观书也在厂里等着他回来,等他把今天会议上发生的事情转达给两人。
李桂非常不放心陈向阳,“你说他能行吗?”
没办法,陈向阳留给他的缺心眼印象太过深入人心,要不是厂里实在是没人,他不可能让陈向阳代表他们。
眼看到了中午,宋观书在办公室里慢条斯理地吃午饭,李桂寝食难安无心用饭。
“怎么还不回来呀?”
“是不是被赵广平给发现了,然后扣在了厂里?”
“早知道就不叫向阳去了,他还是个孩子呢,哪能处理得了这种复杂的情况。”
虽然姜菱和宋观书总说陈向阳智力存在缺陷,他俩却从没有怀疑过陈向阳不能胜任。
终于在窗前看见了那个昼思夜想的身影,李桂激动地喊,“观书,陈向阳他回来了,没有缺胳膊少腿。”
走近听见这句话的陈向阳:“桂哥,我为什么会缺胳膊少腿。”
李桂赶紧拉着他坐下,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赵广平都说了什么,找你去做什么?”
把听到的大致内容传达,这对陈向阳来说不是难事,“也没说啥,有些东西我都听不懂,说他们厂一年生产多少块香皂,卖往全国各地,领导人都用过梅花香皂。”
叫陈向阳传达场面话,这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
“姜菱聪明,对你不难。”
宋观书的眼睛果真一眨不眨,认真观察姜菱手上的动作,似乎想要找出魔术的漏洞。
宋观书微笑地看她,“你忘记了?”
他不敢把话给说死了。
李桂的情商高,总不会直接跟陈向阳说这些没有根据的猜测。
陈向阳没带饭,他不嫌弃李桂的饭盒,“桂哥你还吃饭不,我饿了。”
她可以毫不留情地脱身离开,但是他不能。
姜菱摊开双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没有,我给你变个魔术,把礼物给变出来。”
姜菱:???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一瞬,姜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李桂听着直摇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说什么不收管理费,就是想要一分钱不花,把咱变成北城日化城的一部分,等咱挂靠在日化厂的下面,捏扁搓圆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宋观书嘴角要翘起,又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压住,他轻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惯会说些甜言蜜语骗人。”
李桂问,“表演学院?咱这没有,那得挺远的吧。”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由此可见,纺织厂如今的经济状况。
轻工行业相关厂子最近都不好过,纺织厂虽然没有在报纸上被破产警告,工人已经在发不出工资的边缘了。
“四月中旬。”
饭后,宋观书跟她说,“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不一会儿,他趴在桌子上睡着,李桂是听见他那震天响的呼噜声,才意识到这小子睡着了。
姜菱捂脸害羞状,“哎呀,我是个女同志,非让我说这种事,怪难为情的。”
陈向阳嘿嘿笑,“我这不是怕得罪人。”
宋观书选择了最不可能出错的一句话。
看见他满满的诚意,让她这个只送了一捧空气的行为显得十分离谱,再往后几十年,发到互联网上,她得是跟拉菲草哥起名的空气姐。
“我都是按照你们交给我的,要回去考虑一下。”他虽然想要拒绝,不清楚宋观书和李桂的想法,万一他们愿意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那么远啊。”这是李桂说的。
宋观书是很喜欢姜菱,却不至于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难道让她说一句结婚纪念日,她就会害羞吗。
“哦,出高价收购恒久面霜的配方。”陈向阳挠挠头,“说是出高价,却没有告诉我多高的价格。”
姜菱反将他一军,“只有爱我的人才能看见,请问宋观书同志,你看见了吗?”
现在即将三月,也就是说,她学习的时间只有一个半月。
“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全是按照姜菱教我的。”教学现场宋观书也在,陈向阳询问他自己的表现如何。
“我最讨厌念书了。”这是陈向阳。
他期待地看着姜菱,“是什么特殊日子?”
没有像以往那样,总想着使坏。
他正襟危坐,时而点头,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李桂看得一愣一愣的。
李桂想不通赵广平为什么会转了性,难道是看陈向阳五大三粗不好惹,看来叫他过去谈判,还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不知道。
他曾经替宋观书卖过配方,还算了解配方的价值,还想等对方报出价格来,跟海城小厂给出的价格相对比。
宋观书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去柜子里翻出结婚证,给她看上面的日期。
大家都善意地没有戳穿她,在上班时间,尽量为她提供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厂子甚至将一部分用不到的边缘仓库对外出租,这个出租的边缘仓库,如今正是恒久厂的厂房。
“跟我说希望我能够好好考虑一下,他好像知道厂挂靠在纺织厂,跟我说北城日化厂跟恒久同为日化厂,挂靠在同类型的厂子底下,对于咱们来说更有好处,北城日化厂愿意不收咱们的管理费,甚至免费提供场地。”
跟李桂私下里跟宋观书估计的差不多,他们厂如今只有这个恒久的面霜最有名,能被惦记上的也只有这面霜。
宋观书扒开挡在姜菱面上的手,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一月份就报名,应该很早就截止报名了,你又是怎么在二月末插上了队,使用了钞能力?”
陈向阳哇了一声,“那能带我吗?”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宋观书给予了最高的认可。“你很有天赋,听说电影学院恢复招生,送你去学表演吧。”
放包的动作一顿,姜菱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她应该记住吗?
他跟着赵广平的时间不长,却也算是看透了对方,他觉得打着这个主意。
姜菱下班回家的时候,家里被布置得大为不同。
宋观书和李桂都是聪明人,既然明确赵广平的谋算,就必然不能同意,叫他得逞。
“你说过想去读书,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份礼物。”
姜菱参加自考,那必然不是说说而已,她拿出了决心来。
她搂住了宋观书的腰,拉着他一起走到了日历前,姜菱重复了一遍今天的日期,“今天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上班以后很少遇见需要急智的情况,姜菱感觉自己大脑在逐步退化。
“别气了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她岔开话题,“今天晚上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让我来瞧瞧。”
李桂捂住了陈向阳的嘴,“别听这臭小子瞎说。”哪有人结婚纪念日带上朋友,两口子的结婚纪念日,连家里的孩子都不应该带。
他笑了笑,“吃饭吧。”
在吃饭的时候,她不停地夸饭菜好吃。
等等,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怪不得姜菱和宋观书要给陈向阳介绍对象呢,原来是嫌弃他碍事。
姜菱说,“既然花了钱,总不能浪费,也是你的一份心意,我试着学一学吧,考不上也不能怪我。”
姜菱挎他的手臂时,宋观书躲了两下没躲过去,最终还是被姜菱挎上。
她把手凑近让宋观书仔细看,“是对你满满的爱呀。”
即便如今挂靠在纺织厂,不完全算是私营企业,但只要对方存心针对,就能够找到无数个漏洞。
宋观书他急着离开,不愿意为了勾心斗角的事情在办公室耗着,他说,“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多给北城纺织厂让利五个点,叫他去跟日化厂争。”
她打着学习财务专业知识,更好为厂子里工作为理由,在上班期间正大光明地学习专业课。
自己当老板就是这样,忙的时候真是忙,要是闲下来了,不来厂里上班都行。
“今天去谈判的时候,除了想要买配方,还跟你说了什么?”
可若是回答看不见,会不会让姜菱误会他呢。
宋观书报出了一个数字,倒是不贵。
宋观书似笑非笑地看她,将这个问题抛回她的身上,“你想让我看见吗?”
时过境迁,她现在靠着北城晚报的稿费,完全能够养活自己,就没有想过去摆摊或者是去读书。
“报名费花了多少钱?”
“给我报了哪所学校。”
宋观书探头去看,“什么都没有。”
“比丁艳带你去的国际饭店还好吃吗?”
现在又轮到宋观书道歉了。
他有点恼了,“你骗我。”语气中更多的是委屈。
这简直太冤枉了,姜菱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我的心,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李桂夸了一句宋观书,便迫不及待地去找纺织厂的黄厂长。
竟然是忘记了结婚纪念日,宋观书认真对待,却被她给忘记了,她真不是个东西啊。
宋观书没忍住转回头看了姜菱两眼,“你准备礼物,我不信。”
毕竟是谈判,李桂也怕陈向阳在席上的贪图不够得体,毕竟曾经见过对方最邋遢的一面。
李桂松开了他的嘴,“懂点事,别总去打扰人家小两口。”
若即若离。
李桂气地敲桌子。
“你还记得。”
当然了,闲下来的时间不多。
同事们一两天没有看出问题来,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发现不对劲。
李桂经常开会,知道这是大家的老毛病了,“记不住的内容你不用说,你就捡记住的说。”
李桂曾经给领导写过稿子,文采不错,很会讲大道理,陈向阳听得困了。
陈向阳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老师,下课了吗?”
李桂像是哄孩子似的,“没关系,你记不住的那些都是不重要的内容。”
“陈向阳,你跟我一起去。”李桂都快离开了,还不忘把陈向阳这个电灯泡带走。
姜菱的手在空中胡乱挥了两下,最终摊在宋观书的面前。
“我当然记得了。”姜菱记得个鬼,完全没有印象好不好。
很遗憾,他注定是找不到的。
“观书啊,这边没事了,你回家忙你的事情去吧。”
赵广平是关系户。
他想,回家以后得催着媳妇继续跟陈向阳介绍对象了,这傻小子有了对象,就不会一直跟着人家小两口了。
“我当然不会忘记了。”姜菱清了清嗓子,“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陈向阳吃饭不像宋观书那样慢条斯理,张开血盆大口,两三口就将饭盒中的饭菜扒拉干净。
宋观书半信半疑问道,“那你说是什么日子?”
宋观书他确实是好心,姜菱随便翻了两下,“几月份考试啊。”
姜菱哪里像是业余时间学习财务知识,分明像是要准备考试。
“呦,今儿是啥特殊日子呀,家里搞得这么好看。”她进门后,没忍住夸了一句。
哪有送学习资料做礼物的。
他是个不敢承认爱的胆小鬼,怕吓跑姜菱。
李桂冷笑一声,“他可真敢想,产品配方乃是咱们厂生产的根本,如果他们厂也有了配方,咱们厂还能靠什么赚钱?”
财务科里的工作也尽量不叫姜菱沾手,让她安心学习。
“有威胁恐吓你吗?”
他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瞬,姜菱想让他看见,是不是说明她对他不是没有感觉。
“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些,他们说的那些我记不住。”
怎么能把他跟这些人放在一起呢。
“你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其实是个胆小鬼,有些话只敢在心底问。
宋观书太了解姜菱了,正是了解,才知道她根本不会害羞。
李桂可听不得有孩子说自己不喜欢读书,他是穷苦人家出身,靠着读书改变了命运,虽然到头来赶不上有个好爹。
至少读书给了他选择的机会,不然他现在还像父辈那样在土里刨食,不仅累而且穷。
“这学校也太离谱了,怎么能只给学生一个月的学习时间,不想要自考生可以直说。”姜菱忍不住抱怨。
“哥,我……”
姜菱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宋观书点头,“当然不能怪你,都怪我记性差。”
他小声嘀咕,“别说,向阳这样子,还真有一点唬人。”
“不是的,一月看见自考信息我就去报名了。”他含笑看着姜菱,笑容中全是心虚。
姜菱确实是说过,那阵子总怀疑日化厂要倒闭,她想过离开日化厂的出路,去摆摊赚钱,或者是读书提高学历提升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宋观书当然知道是在骗他,他哼了一声,他才不是那么好哄的。
纺织厂的厂长书记混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一点人脉都没有。
陈向阳唔唔了两声,不跟着一起去了还不行吗?
宋观书已经吃完中午饭,他盖上饭盒,“先吃饭。”
“你别急呀,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好,经常昨天做过的事情,今天就忘记了。”
宋观书表情愉快,“结婚周年纪念。”
姜菱打了个哈欠,“好饿啊,咱们还不吃饭吗?”
陈向阳看向宋观书,交给他做主。
“过年太忙,我忘记了。”白天的时候,提起叫陈向阳去电影学院学习,他才想起了这件事。
宋观书要提前下班,自然要控制小会的走向,不偏到奇怪的地方。
姜菱瞪他,“你还真敢想。”
他心里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因着牢记姜菱曾经叮嘱过他的,多听多看少说话,不敢问也不能问。
“一月份报的名,你现在才来告诉我。”姜菱无语,“你咋不等考试那天,把准考证和文具递给我,直接通知去考试了。”
在看见礼物之前,姜菱的愧疚心达到空前的程度。
“没有吧,他们还挺客气的。”
怎么又说起了这件事。
“那是当然,那种地方就是看着高档,厨艺没办法跟你相比,在艳姐面前,我没办法这样跟你说。”
宋观书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她有没有撒谎,“为什么?”
宋观书没说好不好,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她的手。
“我怎么会忘记结婚纪念日呢,这么重要的日子,刚才我就是逗一逗你。”姜菱笑着看他,“你看你,真不经逗,小心眼,这就生气了。”
宋观书颔首,“在首都。”
陈向阳可怜巴巴地问,“哥,你急着回家是什么事啊,能带我一起吗。”
不可以的。
看见一摞子书,姜菱愣住了,“这是什么?”
这厮帅不过三秒,像是椅子上长了刺,立刻弹跳起来。
姜菱内心发笑,这还真是个小闷骚。
“哦。”
“不要眨眼。千万不要眨眼,见证奇迹的时刻。”
听姜菱提起我们,宋观书以为她没有忘记。
“不想去考也没关系,万一你哪一天想考,能够有备无患。”
去年的时候,他们刚认识不久,姜菱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也没见他害羞。
宋观书礼貌敲敲面前桌子,“我今天要提前回家,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我甚至准备了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你想看吗?”她神秘兮兮地说。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宋观书很不甘心,但他心知这种事急不来,应该徐徐图之,不能把姜菱逼得太紧,容易适得其反。
李桂和陈向眼同时发出感叹。
这似乎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若是回答能看见,岂不是在跟姜菱表白说爱她。
“面对这种不要脸的人,你就应该大嘴巴子甩上去。”
“我给你报名了自考,这是学习材料。”
她对每个人都很好,对她来说,他跟陈向阳、佟婉月、谢朗这些朋友一样。
她急得团团转,“到底是什么特殊日子,你告诉我,我一定记在心里,绝对不忘记,好不好?”
姜菱才重复了一遍今天是几月几号,对于这结婚证上的日子她自然不陌生。
光靠嘴巴,他描述得不清楚,吃完饭以后把饭盒往边上一推,兴致勃勃地表演起了他的表现。
宋观书看向斜前方地面,“不是的,一月份报名,其实有四个月的学习时间。”
“好不好?”
他眼神落寞,“你果然不记得。”
恒久厂的营业额高,拿钱能解决的都不算问题。
李桂哪还有心思吃饭啊,他摆摆手,“你吃吧。”
公共科目对她来说难度不大,难得只是专业知识。
他蛮佩服这俩年轻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有心思吃饭。
为着结婚纪念日,他准备了十分丰盛的饭菜,全是姜菱喜欢吃的。
姜菱挎住了他的手臂,试图用甜言蜜语让他忘记刚才的一切,“我就说今天早上怎么有喜鹊在喳喳叫,原来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瞅瞅我这脑子,怎么能够忘记这么重要的日子呢。”
宋观书他不光准备了晚餐,还给有礼物送给她。
姜菱捧住他的脸亲了两口,“早上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哪里注意到喜鹊说了什么话?”
魏明就像是个搅屎棍,自打他离开了财务科,陆建军都安分了许多。
姜菱毫不犹豫回答,“当然想了。”
他试图从姜菱的话里,找寻被爱的证据。
“不是下课了,是上课了。”
聪明的姜菱噘嘴,“还是要低调一点的。”
他眼巴巴瞅着李桂还没有动筷的饭盒,仿佛下一秒就要说,你要是不饿,我就吃了。
姜菱惊讶说道,“怎么会?”
高兴的时候说好听话哄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对他就像陌生人。
“那你怎么回他的?”李桂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陈向阳的答案。
“北城大学。”他曾经读过书的地方。
人家小两口新婚宴尔,回家以后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你个没有对象的单身汉掺和什么。
宋观书侧过身,不理她,“喜鹊喳喳叫的时候,难道没有提醒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李桂像是训自己儿子那样,教育他读书改变命运。
都是从刚结婚那段日子过来的,李桂自认为很了解宋观书。
李桂觉得宋观书这个主意不错,纺织厂的领导应当很想要这笔额外的盈利,五个点足够棉纺厂不为员工的工资发愁。
姜菱随手翻了两下制定的教材,是会计相关内容,跟她现在的工作有关联。
哄人的语气堪称温柔。
北城大学是省内最好的学校,报名人数肯定很多。
只是赵广平毕竟有个好爹,背后有家里给他撑腰,要是这件事没有叫他如意,保不齐又要生出事端来。
姜菱在上班时间认真学习专业课,回家以后复习公共课。
公共课对她来说虽然不难,却也要认真。
两人自打结婚纪念日之后,关系得到了缓和。
宋观书躺在她的被窝里,喊正在看书的她上炕睡觉。
姜菱连头都不抬,“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书。”
第 74 章 第 74 章
学习的时间珍贵,一分都不能被浪费。
现在上炕睡觉太早了。
姜菱背对着宋观书,因此没有看到被子外的某人露出了光洁性感的锁骨。
房间内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尽管上面的知识曾经学过一遍,因着过去的时间太长,对她来说着实有些陌生。
姜菱才入神看了不久的书,身后宋观书又开口打断道。
他自以为贴心地提醒道,“时间不早了,灯下看书伤眼睛,熬得太久对身体不好。”
姜菱终于回头看他了,但她脸上的表情有点生气,“我要专心学习,你不要总跟我说话,再影响我学习,你就搬到西屋去。”
学习压力大,她的脾气不太好。
为了不被赶出房间,宋观书闭上了嘴。
他想等姜菱一起睡觉,等着等着不小心睡着了。
姜菱准备睡觉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周围这一片只有他们家还开着灯。
看宋观书已经睡着,为了不打扰他睡觉,姜菱另铺了一床被子躺下。
隔天早上,宋观书睁开眼的时候,怀里空落落,应该睡在他怀里的人此刻正躺在他身旁的被窝里。
宋观书他也不问,就直直地盯着卷在姜菱身上的被子。
不过呢,这人是个有梦想就去勇于实践的人,说去开拓市场,就拉着陈向阳还有两个业务员出差跑市场。
姜菱搂着宋观书的腰,头靠在他的后背上,听他语调平缓地叙述厂里的事情,她舒服地睡着了。
至于现在,虽然厂子少,同品类的竞争少。
能感觉到这人的行为非常不单纯,姜菱反手在他小腹上轻轻拍了一下。
姜菱嘿嘿笑了两声,“咱俩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他没忍住,轻轻地闷哼一声。
猜测陈向阳的身份与众不同后,赵广平不敢采取激进措施进行逼迫,万一把人给得罪了,对方搬出来头更大的老子,他家老爷子大义灭亲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
姜菱觉得太麻烦了,没有必要,她坐公交车也能回家。
春天干燥,就应该喝一点滋润脾胃的汤汤水水。
他跟赵广平相处也有一段时间,就没有听说过他还有这个毛病。
姜菱以为会吓到宋观书,让他安分一点赶紧睡觉,谁能想到这人却说,“是我惹出来的事端,如果这能够让你放松,我没关系的。”
这个理想,即便是放在几十年以后,都不太可能完成。
等不到宋观书的答案,姜菱默默回忆,到底是从哪一句开始惹了他生气。
宋观书坐在前面,看不到姜菱的状态,只能感觉到姜菱一直紧紧搂着她,脸一直贴着他的后背。
“没摸到啊,哪里疼啊?”
他拍拍陈向阳的肩膀,“既然如此,更不能跟赵广平一同出去吃饭了。”
宋观书好像懂了,她大概是学疯了。
他不应该端着的,是不是早些出声,姜菱就不会离开他了。
家里交给宋观书,让他有空就来厂里看看,实在没空就在家里专心伺候姜菱考试。
天地良心。
宋观书打了个哈欠,“找不到就算了,时间不早,明天还得上班,快睡吧。”
他还先委屈上了,“你那样子,我会有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
怕被赶出房间,宋观书特别安静。
姜菱的确是很困了,又不是第一次睡在一块,没啥好矫情的地方。
恒久保湿面霜价格不便宜,主要目标客户是城里中高收入人群。
李桂彻底无语了,这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宋观书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地上看书很冷吧,我看别人家里都有炕桌,我明天去买个炕桌,以后你还是在炕上学习。”
姜菱主动问起,回家的路上,宋观书捡了大概的事情跟她说了说。
一样的柔软。
说的时候,宋观书他答应得很好,下班的时候姜菱刚走出厂门,就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见他。
第二天早上,她也没有找到另一床被子,直到宋观书叠完被子,堆放被子的炕柜上无端出现了两床被褥。
这家里一共俩人,难道能有鬼不成,每天晚上鬼也要盖被子?
似乎是那句说从他身上下来以后,就因为说他被鬼附身,所以不开心。
一定要说的话,也确实是有一点凸起,但那是人体的正常组织呀。
北城的三月份,天气已经转暖了,风吹在身上时柔和的。
宋观书轻轻叹口气,“是你说手凉,想要用我暖手。”
她想,明天一定得记住了,学习的时候要远离宋观书。
赵广平只是想多认识一条人脉,他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在陈向阳的口中,变成了馋他的身子。
“不打扰的。”
冰凉的触感,令他瞬间惊醒。
宋观书突然意识到,或许姜菱在找被子。
她没有要离开,是睡觉的时候找不到被褥。
钱?
姜菱像是中学期间,喜欢逗弄漂亮小姑娘的男孩子。
姜菱竟然觉得他的声音好听极了。
厂里不急着更新换代或者是生产上市新产品,一招鲜吃遍天。
“刚才去市场看见排骨新鲜,我买了两根,回家给你煲汤喝。”
可是姜菱她能找什么呢?
“向阳啊,不是哥说你,做人不能没有自信,也不能太有自信,你说对不对。”
对于姜菱来说,这就像听故事似的,靠着宋观书说的这些厂里事情放松心情。
整颗心都放在了学习上,她无暇思考被子为什么会在晚上的时候消失,难道是她灯下黑,忽略了被褥就被放在了炕柜上。
下一秒,宋观书已经卷进了被子里。
姜菱为自己地没有出息而愤怒,她说,“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觉的。”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两下,宋观书轻声问,“真的吗?”
她伸手揉了两下,没有摸到肿块。
十分善解人意地告诉宋观书不急着来厂里,反正厂里没啥要忙的,等姜菱结束考试他再回厂里上班也不迟。
没有错,归根结底都是宋观书的错。
无论姜菱怎样对他,他都能接受,可他不能把他当成别人。
姜菱低头看了眼正放在他胸口上的手,“所以呢,我把手收回来,你就不疼了。”
内心起伏很大,不太适合去学习,姜菱准备收拾收拾睡觉了。
赵广平是很奇怪,虽然没有要答复,却以个人的名义邀请过他几次出去玩。
陈向阳觉得自己是个正经不错的小伙子,他听不懂李桂的内涵。
“你有。”否则怎么会半夜把他叫醒。
姜菱趴在枕头上,笑眯眯地哄他,“你跟我说,哪里惹你生气,我们以后改好不好?”
“就算你脱光了躺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对你做任何出格的行为,我只会关心你冷不冷。”姜菱信誓旦旦地保证,“抱歉,伤害你的事情我做不到。”
学习会让人变态,这话说得没有错。
没等到接下来的解释,反而听见了她离开的脚步声。
终于回到了这个话题,姜菱叉腰理直气壮说道,“还不是你给我报名了自考,却忘记通知我,让我在临近考试只剩下一个月的时候女娲补天,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现在熬夜,我又怎么会手凉需要暖手。”
他开口询问,“又找不到被褥了吗?”
这个认知,让他身心愉悦。
她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
他尽可能把身体暴露在姜菱面前,小腹上一道清晰可见的红印子,是姜菱刚才留下的,“没关系的,如果心里有火,全撒在我身上吧。”
再长的路程都有尽头,到了家门口时,他从自行车上下来,连带着搂着他的姜菱一起下了车。
其实是有,而且有很多,赵广平前段时间想要恒久面霜的配方,以为这人铁了心想要配方改变厂里现状,陈向阳才去跟他沟通了一次,赵广平竟然就偃旗息鼓,再也没有让人来找陈向阳要答复。
她没有在炕上看到另一床被褥,心头疑惑,昨天还在的,今天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姜菱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哪里生气,哄到一半等着人家原谅。
被子从他身上缓缓滑落,露出肌肉结实的上半身。
更像是在找什么?
虽然宋观书说不打扰,姜菱却不能没有自觉,睡到一半被人吵醒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顺着宋观书的视线看下去,她这下知道哪里肿了。
“没事,反正也只有一个月,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如果是像高中生那样辛苦三年,她才是真的来不了。
宋观书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是顺路的情况下,早晚来回要浪费很多时间。
后世的护肤品品类繁多,可选择的种类多,再大的公司都不一定敢说出这种话。
他讨好似的握住了姜菱的手,放在了他的块垒分明的小腹上,“想要暖手的话,这里更暖和。”
宋观书最初以为姜菱要离开了,她翻箱倒柜,是找行李带走。
他坦坦荡荡地回望过去,眼中全是理所应当,“你刚才不是嫌手太凉,想要用我的身体暖手?”
去菜市场买了菜,又来厂子门口接媳妇,俨然是个没有工作的家庭煮夫。
那就解释吧,“咱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知道我这人嘴里没几句实话,是开玩笑的,你想啊,你身上要是有鬼,只要灵魂不是你,我肯定第一眼就能认出来。”
陈向阳的身份有猫腻,他肯定不能答应跟赵广平的邀约。
抬头看见是姜菱,此刻她的手还放在他的胸口处。
因着姜菱在准备考试,非常辛苦,宋观书的后勤工作做得极好,每天变着花样做菜,家里几乎没有需要姜菱操心的地方。
姜菱搓了搓手,“既然被你发现,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现在只有欲火。”
姜菱叫他指路,宋观书却拉着姜菱的手放在了另一侧。
还是什么?
宋观书他说,“姜菱,我的胸口好疼。”
他在想,怎样把姜菱留下来。
“你们小两口的关系可真好,小宋天天特意跑过来接你。”
“对啊,桂哥,我觉得你说得好有道理,我有时候就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自信。”
姜菱接受着身边同事们的打趣。
在看不穿衣服的年轻小伙子,和看枯燥乏味的知识之间,姜菱艰难地做着二选一。
“真的生气了?”
他坐起来,露出了大片赤裸的胸膛,“在找什么?”
李桂知道姜菱即将面临考试,作为孩子的家长,他最能理解宋观书此刻的心情。
李桂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他的理想是让华国百分之五十的百姓都用上恒久保湿面霜。
“不要那么小心眼嘛,跟你开个玩笑。”
奇怪了,白天的时候还看到了两床被褥,怎么每次到了晚上炕上就只剩下了一床。
李桂和陈向阳连着半个月去外地出差,恒久保湿面霜仅在北城以及周边县市销售,外地还有广阔市场在向他们招手。
她又在屋里屋外找了几遍,依旧没有找到被褥。
他的声音中带着恼怒,“你看清楚,我不是别人。”
相处久了,能够心领神会,姜菱说,“我怕打扰到你睡眠。”
她的手还放在那饱满的胸口上,这句话似乎不太有力度。
非得贱兮兮地把人家给逗生气了,巴巴地过去哄人,似乎不管是把人给逗生气了,还是哄人的过程,都能获得莫大的满足感。
他恨不得回家这条路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姜菱前几次摸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到,感觉很软和啊。
用完晚饭,姜菱又投入到紧张刺激的学习当中。
方才在宋观书身上暖了半天,姜菱已经不觉得冻手了。
姜菱这几天一直想问他,走出厂区附近,周围没有同事,她才敢问,“你这几天好像很清闲,厂里没有事情要忙吗?”
你是没关系了,姜菱有关系啊。
学习的时间线拉长就容易懈怠,她学习的时候要把书桌给搬到西屋去,屋子里只要有个会喘气儿的人在,她就容易跑神。
李桂被吓了一跳,主要是吃惊于陈向阳的奇思妙想。
宋观书眼神茫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有什么问题不会吗?”
才把人给惹急了,姜菱不好意思打搅他。
他心头一喜,难道是姜菱学习学累了,想要放松一下?
姜菱为吵醒他而感到愧疚,“我想找被褥,没有找到放在哪里。”
按照李桂和宋观书年前商量好的规划来,先将恒久保湿面霜销往全国,打开知名度以后,再生产其他的产品。
不行,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她。
疑惑地问他,“是你把被子给收起来了吗?”
不知为何,姜菱总觉得他的声音鬼气森森。
宋观书心凉了大半截,是没有等到他的答复,而厌倦了他吗?
姜菱否定了他的提议,“还是算了吧,炕上太暖和,在炕上学习总想睡觉,开春以后温度越来越高,在地上学习不会觉得冷。”
宋观书忙着在家里当牛做马,陈向阳就只能跟李桂吐槽这件事,把他的猜测说给李桂听。
姜菱正在做梦呢,差点摔在地上。
在看见这具身体之前,姜菱处于清心寡欲,没有一丝世俗欲望的状态。
对着一张睡眼惺忪的精致面庞,很难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那是自然。”她是什么人,意志力比钢铁还要强大。
宋观书他闭着眼睛,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睡。
可是他只听见翻箱子的声音,没有听见装行李的声音,这就不像是要离开家的样子。
宋观书闭上眼睛不去看姜菱,颇有些眼不见为净的味道。
他还有脸问,姜菱掷地有声地回答,“当然是起床学习,为社会主义事业奋斗!”
甚至姜菱上下班的时候,宋观书都来厂里接送。
不过这段时间确实有点累,回家以后,她不急着去看书,宋观书在厨房剁排骨,她就在旁边看着,“我感觉同事们好像猜到了我在准备考试,这段时间都没有给我派活。”
这人太过于不要脸,李桂不得不说实话打击他,“弟啊,要是你长成观书那个小模样,被人惦记还差不多,你这应该不能。”
“没关系的,是谁都不重要。”姜菱笑眯眯地说。
“这里不舒服你不早点说。”搞得她在另一边摸了半天,像是个变态。
宋观书白天的时候还会去厂里上班,只是说相对从前变得迟到早退而已。
骗子,宋观书内心无声地骂了一句。
“不睡觉,我应该做什么?”
“那你您你你你……”姜菱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人竟然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胸口上。
她熬夜学习,罪魁祸首却躺在炕上睡觉,越想越不平衡,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冰凉的小手伸进了被子里,正贴着宋观书的肌肤。
有肿块吗?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点叫他生气的地方。
反而因为对方的高傲,越发笃定对方的身份不一般。
毕竟他曾经有过被男人惦记的经历,陈向阳怀疑赵广平也看中了他的美貌。
说完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叫姜菱过来睡。
国内还有一部分的百姓正在温饱线上挣扎,他们没有闲钱购买面霜这种堪称奢侈的商品。
多亏宋观书反应得不算太慢,将她捞进了怀里。
从前宋观书会跟姜菱主动提起厂里的事情,如今看她备考辛苦,怕让她分心,就没有跟她说。
连他灵魂的样子都能记住吗?
“你是说,我被鬼上身了吗?”
姜菱等他不要再生气了,而宋观书也在等,等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行了,彻底将人惹恼了。
她想要抽出手,却被宋观书摁了回去,手深深地陷在了柔软当中。
“不是,我这你这……”姜菱欲言又止,“我心里没有火。”
姜菱当然知道他没有被鬼上身,就是觉得宋观书晚上的行为举止跟平常不一样。
陈向阳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哥,你不知道,在他们那个群体中,我比他吃香。”
姜菱感觉宋观书这个样子很奇怪,他莫不是有什么抖啥的隐形爱好吧。
一直没有等到答案,她想,宋观书的气性未免也太大了。
姜菱学得累了,心气儿不顺,她如今这么辛苦学习,全都怪宋观书。
周围人多且密集,自行车没办法骑,宋观书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她姜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在家里家外找了三遍,都没有找到,宋观书反倒是被她走路的声音给吵醒。
不过,姜菱也没有在这一侧摸到异样。
他垂眸看着被子,“我看书上说,疼痛可能是因为有肿块,揉散了就不会疼了。”
真没有,如果一定要有的话。
“到家了。”宋观书将她扶稳,“如果太累,就给自己放一天假,劳逸结合也很重要。”
为什么是谁都不重要。
“生气了?”
没有吓到宋观书,让他安分睡觉,反而吓到了姜菱。
陈向阳苦恼极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赵广平总想请他一起出去吃饭。
姜菱差点被气笑了,“那不是你让我摸的吗?”
他握住了姜菱即将抽出的手,“为什么,你要去找别人吗?”
宋观书腰间围着围裙,勾勒出劲瘦的腰身,手起刀落,一条排骨被切成长短均匀的小段。
“到家了?”姜菱揉揉眼睛。
李桂:够了,你已经足够自信了,真的,给别人留一点吧。
是错觉吗?
买不起,也不舍得买。
“现在不管是谁在宋观书身上,请你立刻下来!”
姜菱揉了揉刚才被宋观书掐住的腰,这厮力气太大。
清心寡欲,或色欲熏心。
“等你考试结束,买一些礼品带到办公室去感谢他们。”
姜菱做事认真,她上下左右都揉了一通,还是软的,跟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跟同事们挥手道别,姜菱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姜菱洗漱完回到卧室,还是没有找到另一床被褥。
哪怕被拒绝,赵广平也不觉得没面子,毕竟那是京城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哥儿,身份不同,看不上他这个小地方的人。
李桂想要国内半数百姓用上恒久保湿面霜,这个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认真复习过的人都知道,压力大的时候会走向两种极端。
就这么被戳穿,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装作特别忙碌。
姜菱干笑两声,“也不知道放哪儿了,每次白天出现,晚上消失。”
宋观书邀请她,“一起睡吧,被子很大。”
“不是我把被子藏起来的。”躺下之前,姜菱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宋观书善解人意地说道,“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第 75 章 第 75 章
按照习惯,早上通常是宋观书负责叠被子。
姜菱主动说,“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做家务,这不公平,既然你负责早饭,就让我来叠被子吧。”
宋观书可是个爱干活的好男人,他说,“你每日学习辛苦,这些我力所能及的小事不应该让你劳心。”
对上姜菱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试探问道,“你发现了?”
姜菱翻了个白眼,“拜托,身下的褥子明显厚了一层,我一晚上没有发现,难道还会一直发现不了?”
前两晚,被窝里多了个人,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昨天夜里关灯以后,姜菱躺在被窝里就想,被子它到底是去哪里了?
家里一共就俩人,不是她做的,那肯定跟宋观书有关。
翻来覆去思考的时候,意识到身底下的褥子格外的厚实。
她推开搂在腰上的手臂,将手探出被子外面,去摸了摸褥子的厚度。
这一模可不得了,她差点气笑了,宋观书也是有能耐,失踪的那一床被褥就被压在身下。
想起刚才关灯之前,他还装得像模像样,仿佛与他无关。
忍住冲动,没有立刻把他摇起来。
宋观书脸上没有被戳穿的窘迫,一脸淡然,“好奇怪,被褥怎么会都压在这下面呢。”
姜菱:“宋观书同志,你的演技很好,但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宋观书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移开视线,“你猜。”
有宋观书在的情况下,陈向阳一般都会喊李桂为桂哥。
姜菱眨了眨眼,颇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味,“为什么好端端地将我的被褥给藏起来呀?”
恶毒继子将有孕继母推倒,致使同父异母的弟弟流产……
大家点点头,没有再问,毕竟只是同事,怕问得多了惹了姜菱生厌。
李春娇问,“你要离开咱厂了?是有了更好的去处吗?”
陈向阳没有这个思考能力,不管谁说啥,他都觉得有道理。
也不知道刘建设是怎么想的,离婚以后觉得韩瑞雪是清白的,毕竟她没有立刻搬进供销社主任家里,反而住在了他们家附近,这证明她是舍不得他的。
韩瑞雪最初不想出去工作,毕竟她什么都不做,这不耽误她花钱。
赚钱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宋观书贴在姜菱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上,“排名很靠前。”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该出轨的人即便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会耽误他出轨,不要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了。”
听见佟婉月这个名字,宋观书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他毫不犹豫地说,“去吃。”
“别卖关子,快说。”
姜菱胡说八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陈向阳看向宋观书,“哥,管管你媳妇啊。”
“韩瑞雪,她好像谈恋爱了。”
在姜菱备考期间消失了一个多月的陈向阳,在她正式考完之后,又来家里蹭饭了。
他觉得这位姐姐很符合对售货员的要求,上门游说了韩瑞雪好几次。
有一些简单的问题能够指导姜菱。
姜菱从包里抽出一本书,“那当然是,经过我一晚上的冥思苦想,弄懂了一道难题。”
自己出去工作之后才知道,手心朝上跟人要钱的滋味不好受。
不过嘛,刘建设人到中年力不从心,小妻子却青春靓丽,她在外工作赚钱,依靠他的地方越来越少。
原本大家都以为她在准备参加什么考试,姜菱这样一番话说完,就误以为她这段时间在准备招工考试。
宋观书不在的时候,他有时候喊哥,有时候喊桂哥。
姜菱放开了他的脸,宋观书拉住了即将离开的手,“我,承认。”
要不怎么说他是刘老太的儿子呢,解决问题的方法跟她妈是一脉相承的阴损。
本就有所怀疑,挑拨离间的话听得多了,刘建设果真怀疑韩瑞雪给他戴了绿帽子。
这一早上格外的忙乱,姜菱到了办公室的时候脸上却带着笑容。
刘建设在韩瑞雪身边搜索符合条件的男性,还真让他找见一个。
大男人扭扭捏捏得很难看,姜菱这个急脾气最看不得这个。
不是娇气,“是说你像娇花。”
像是屁股上长了钉子,担心会扎坏凳子,他坐一会儿就换个方向,“是有一点事,我不好意思跟你们说。”
跟所有人一样,姜菱结束考试之后,就将书本彻底扔在一旁,发誓要将这段时间错过的所有休闲娱乐活动都给补回来。
“好了,别生气了宋娇娇。”
李春娇听着直摇头,“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求知欲,蛮好的,就应该在年轻的时候多学一些知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了,不是不愿意学,实在是脑子笨,学不动。”
这是一群渴望且追求知识的人,姜菱乐在其中,被深深感染着。
她故意在一个月这三个字上加重音量。
这种无中生有的造谣,可把韩瑞雪给气坏了,气得她出去找招待所住了几晚。
她的脸更凑近了宋观书一些,“想跟我一块睡觉?”
她的变化太大,前几天上班的时候还认认真真地看书,不过是放了个假,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陈向阳不明白售货员大姐的意思,把这事当八卦听。
“那就借您吉言了。”
突然带着礼物分给同事们,还说感谢的话。
姜菱前段时间忙着考试,上班看书回家也在看书,对于邻居们的动态几乎一无所知。
条件啥的都能对上,于是刘建设去供销社闹。
听了她这话,陈向阳差点从凳子上跳下来,“可不敢这么瞎说。”
跟全是十七八岁高中生参加考试的高考不同,参加自考的年龄段从二十岁到五十岁不等。
眼看到了快要上班的时间,来不及吃早饭,也来不及再哄他了,“我要去上班了,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再说。”
姜菱听宋观书说,陈向阳这段时间跟李桂去外地,就问起他出差取得了什么样的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