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理解了,陈向阳他也没有闲着,哪来的闲工夫去管闲事。”
韩瑞雪从前不出去找工作,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工作,她这个人娇气吃不了苦,太苦太累太脏的工作不能干,不体面的工作不能干,挑来挑去,跟刘建设结婚以后,有人养着她,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的念头出去工作了。
没想到他就在她后面回了家,听见大门口有动静,姜菱探出头,就看见落汤鸡一样的宋观书。
宋观书面不改色地将姜汤灌下肚子,可能是穿着冰的衣服在外面待了太久,宋观书很快发起了热。
姜菱伸手拭了他额头的温度,很烫。
她还看了一眼特殊部位,“这次是真的发烧,不是中药。”
他心中遗憾地想。
早知道……
第 67 章 第 67 章
“河水里,好像有那种药,很难受。”
宋观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姜菱:???
宋观书说的那种药,是她想到的那种药吗?
很难想象,这种话竟然是从宋观书口中说出来的。他烧傻了?不能吧?
姜菱沉默片刻,最终只说出两个字:“别闹。”
既然已经发烧,不能只喝姜汤,还得吃药。
姜菱说,“我去找退烧药。”
上次她痛经的时候,宋观书去买的止疼片兼具退烧作用,也省得她晚上还得出去买药。
外面太冷了,就算家里没有药,她也不可能跑到医院去买药,去周围的邻居家借药,都比去医院来的方便。
宋观书扯住她的手,不让姜菱走。
发高烧的人,手也是烫的,他轻声说,“身上好冷。”
姜菱的心一下子软了,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去把你的被褥铺好,盖上被子就不冷了,吃一粒退烧药,睡上一觉,明天就不难受了。”
她好声好气地说,宋观书却没有松开手,姜菱又不忍心掰开他的手。
怪不得刚才说胡话了。
这一举动是清醒的他不会做的,姜菱将之归咎为,“还是烧傻了。”
姜菱的脑子其实已经不大清楚了,她想,她现在的清醒程度,没比宋观书这个发烧的人强太多。
这一锅小米粥的精华,全在米油上。
尤其是在她的手划过一点突起时,他轻轻哼了一声,身子弓起,很敏感。
两人明明是一样大小的碗,他已经喝完了,姜菱还剩下小半碗。
姜菱絮絮叨叨的说,“先吃药,锅里煮了点小米,今晚吃小米粥。也算是你运气好,小米粥好消化,适合病人吃。”
是姜菱先把他给推倒了,主动权也一直掌握在她手里。
虽然她听说的大多数是小孩,但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万一宋观书就是那个被烧傻的成年人呢。
宋观书若是不愿意放开她,姜菱也很难挣脱。
姜菱煮小米粥的时候,还加了一小块切成碎末的南瓜丁,老南瓜炖得软烂,为小米粥添了一丝甜。
“不行,我们不能。”姜菱及时醒悟过来。
滚烫的皮肤骤然接触到冰凉的手,姜菱能感觉到手下的皮肤在跳动。
喉结上下滚动着,“我知道你也想,不要拒绝自己。”
明明发烧的人,却有劲儿得很,把姜菱给拉进了怀里。
姜菱迅速收回手,就看到他脸上出现了一抹极为温和无害的笑,似乎跟那个刚才舔她手心的变态判若两人。
宋观书拉住了姜菱的手,他没有用力,却拽住了她。
宋观书发烧了,喝粥刚好。
“不是让你刷完牙就去睡觉吗?”姜菱说,“睡一觉就不烧了。”给退烧药充足的时间发挥。
平常温度适宜的腹部,此刻摸着有点吓人,“妈呀,这也太烫了,不会烧成傻子吧。”
他闭了闭眼,姜菱只是太关心他了。
他没理姜菱的这个问题,只探出头,叫姜菱来摸。“还烫么?”
不知何时起,他上半身的衣服不翼而飞,当然了,下半身也没好到哪儿去。
原以为宋观书晚上不回家,姜菱没有带他的饭,往锅里撒了两把米,是给她自己准备的晚饭。
这虽然是个病人,要论起力气,姜菱还真的比不过他。
这谁能把持得住啊。
她不敢再捂他的嘴了,怕他会舔她,随他怎么说吧。
姜菱下手没个轻重,眼见他的皮肤上红了一片。
“你松开我,去给你拿药,你还”
拒绝美色,反正她姜菱做不到。
姜菱的嘴被压住了,被宋观书的脸。
不知道是要告诉宋观书,还是要告诉自己,姜菱坚决地说,“不行的,今天实在是太……过了。”
宋观书的目光不动声色从姜菱探出的舌尖上扫过,他面无异色,谁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什么下流念头。
她硬下心肠,强硬掰开宋观书的手。
况且晚饭一共就用了两个碗,还有一个锅,顺手就给刷了,全程不超过五分钟,这还包括了姜菱倒热水,还有刷完洗手的时间。
姜菱没有打断他,他的胆子又变大了一些,从耳垂到颈间,再到脸颊。
发烧后,他的声音有点飘,带着一种不真实感,“我的身体我清楚,不用去医院。”
“身上还热吗?”
“不去医院也行。”他已经发烧了,去医院的路上也要灌风,“那你得吃药。”
她现在大脑一团糨糊,需要独立思考。
总不能叫个病人去刷碗,那她也太禽兽了。
姜菱当然不会客气。
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见她没有抗拒,不经意地蹭,便变成了吻。
小米粥的米油已经被熬煮出来了,整个厨房全是米粥的香味。
从前宋观书的怀里很热,如今发烧以后就更热了,并且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热量。
“没关系,我很热。”
姜菱把手从他的衣服里抽出来,“你等会儿,我去借一个体温计,你要是烧得太严重要带你去医院。”
她飞速地去药匣子里翻找,找出退烧药,让他吞下。
她的手早已被宋观书的肌肤给暖热了,不过她体温正常,衬得手下的肌肤更烫了。
准确来讲,从第三视角来看,更像是她正在亲吻宋观书的额头。
那是一个任由她予取予求的姿势,非常的撩人。
她有底线,但不多。
她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听说过很多发烧没有及时处理,最后烧成傻子的案例。
受不了一直被他盯着,姜菱一口气把碗里剩下的小米粥全部喝完。
模糊的印象中,她想起,自己曾经跟宋观书这么说过。
宋观书拉着她的手,往衣服里放,“不舒服。”
“你说的,我们是夫妻,有结婚证。”
姜菱去毛巾上擦了一把湿着的手,“等一下,我的手有点凉,现在摸不出来。”手凉的时候,估计摸个正常人也能做出发烧恶毒判断。
对,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嘛,他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姜菱推他的时候压根没有用力,他却重重地向后倒去,躺在了炕上。
那时候是为了什么事儿来着?好像是因为帮他解毒,事后他接受不了,姜菱用有结婚证为理由劝他想开。
对她来说,碗底的粥还有点热,烫得她直斯哈。
这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想用头堵住她的嘴,应该也是发烧的后遗症,整个人不太清醒,干出了这种蠢事。
他应该是个很好的谈判者,姜菱本就不坚定的意志在摇摇欲坠。
细细密密的吻最终全部落在了姜菱的脸上,没有一丝侵略性,有的只有温柔缠绵。
身下某物的存在感过于明显,提醒着姜菱今晚已经放纵过了头。
要不怎么说美色惑人呢,就这么个大美人站在你面前,双眼迷离却带着钩子,姜菱的手还放在他的身上。
宋观书拉着她的手放进衣服里,不就是想让她摸吗。
她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姜菱也有怀疑宋观书是故意的,但他现在是个高烧病人,她尽量不用恶意揣度他。
尴不尴尬这都两说,关键是宋观书是个病人,他不能不吃药啊。
姜菱刚回家的时候,就把小米粥放在炉子上的锅里咕嘟,那时候想着天气冷,吃一点热粥暖胃。
不行不能再让他说话,姜菱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宋观书正陷入情潮之中,她却迅速抽身。
宋观书晚饭就只喝了一碗粥,喝完后放下碗筷静静看着姜菱吃饭。
她洗完碗回到卧室,宋观书还没有回被窝里睡觉。
姜菱想起了一些被她刻意忘记的画面,上一次她没有碰过宋观书这里,其实她眼馋了好久,
原本要落在她唇上的吻落了空,他茫然地抬头看姜菱。
下一秒,姜菱感觉掌心处濡湿的触感,宋观书竟然……
姜菱将最上层的米油撇出来,放进宋观书的碗里。
姜菱的手在他上半身上探索人体奥秘,宋观书喉间发出了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低吟声。
“没、没关系,不疼的……再重一些也没关系。”
没烧傻吗?现在还挺正常的。
她发现,宋观书在脆弱的时候非常喜欢拥抱,抱住以后说什么都不撒手。
他没有违背她的意愿,乖乖松手让她离开,只是眼尾微垂,什么也不说,用那种很可怜的眼神看她,看得姜菱心软不已。
两把米,正正好出了两碗粥,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宋观书就算没有吃饱,那也没有多余的饭给他吃了。
宋观书:
姜菱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能够抵抗住诱惑。
宋观书慷慨极了,把姜菱的手塞进他的衣服里。
她立刻停手,“不好意思。”
不过还好,他用的是额头,不是别的部位。
看在宋观书是病人的份上,最好的就给他吃了。
姜菱抬眼抬眼,去看他的反应,正对上他那双温柔的眸子。
似乎是不经意,他的唇蹭上了姜菱耳垂。
他吃饭看似优雅,动作却不慢。
宋观书的头搭在姜菱的肩上,呼吸出的热气吹拂在她的耳垂上。
虽是难受,却挺胸,将之送入姜菱手中。
姜菱原本坐在他腿上,后来两人一起滚在了一起。
只需轻轻拨了拨,就能让宋观书喘得更加严重,他眸中水光潋滟。
这太犯规了,接二连三地勾引。
谁能想到,这话又被他还了回来。
不过发烧的人,思维这么清楚?
姜菱疑惑的问,“你没发烧?”
“有在发烧。”
他紧贴她,身体力行地让姜菱感受他此刻的温度,证明他此刻的确在发烧。
第 68 章 第 68 章
“哦对,你还在发烧。”姜菱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地坐直身子,“不能剧烈运动。”
他想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可以运动。
“别闹,刚才不是还说身体不舒服。”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宋观书这样子的。
他还想要再抢救一下,“其实,我没事,不发烧了。”
俊秀青年茶色的眸中满是恳切,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没办法拒绝他。
姜菱不同,“发烧就要清心寡欲,还想着这种事,不开玩笑,真的会猝死。”
宋观书小声指责,“好狠的心。”
闹了这一通,姜菱没有了写稿子的心情,她现在就想睡一觉。
希望睡醒之后,宋观书就能恢复正常。
宋观书赖在她的被子上不起来,姜菱推了两下,他都一动不动。
差点要被他给气笑了,宋观书他真是好样的。
以前没发现,他还有无赖的一面。
他大剌剌地躺在姜菱的被子上,姜菱没办法,行,你不是赖着不走吗,我去你的被窝里睡还不行吗?
宋观书的手搭在姜菱的腰上,他又合上了双眼,“一起。”
他把姜菱箍在怀里,闭上了眼睛,一副很累的模样,“别闹了,快睡觉吧。”
陈向阳跟他们俩占了座,两人才坐下后不久,菊香去礼房上账。
他先是翻出了一只已经拔完毛的整鸡,“听说宋哥身体不好,我奶连夜杀的鸡,让带过来给你补身体。”
也只有家里人,才能想到这一步吧。
陈向阳嘿嘿笑道,“确实是好喝嘛。”
灯绳就在宋观书的手边,“睡着”的人准确无误地拉上灯绳。
从前他不止一次地在姜菱眼前扮过可怜,的确收获到了姜菱的同情,他也如愿地跟姜菱更进一步。
别看陈向阳才住进来没多久,也有了自己的社交圈,他本来想去隔壁桌上打扑克,但又觉得把宋观书单独留在这有点可怜。
刚完成了个大工程,姜菱累得趴在炕上,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想说,来年少买一点,吃多少买多少。”
陈向阳不是总来他们家里蹭饭,平常不经常见面,因此姜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的。
既是租客,又是邻居,他们必须去。
姜菱嘟囔了一句,“傻小子火力旺。”
高烧过后,肌肉酸胀,他洋洋的不愿意起身,侧躺着看姜菱的动作。
陈向阳点头,“菱说得对,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家父母看见儿子带回来的这些钱都吓了一跳,庄稼人在地里干几年的农活,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就在姜菱离开的这段时间,桌上其他人要么去打扑克,要么跟熟人聊天。
姜菱气得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上,她没留情,极为用力,也因此这牙印过了好多天都没有消。
他比别人更了解宋观书一点,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说不生气,极有可能非常生气。
被子被他叠了起来,打开了窗户通风。
他躺回自己的被窝里,这正好,姜菱也能回到自己的被窝里睡觉。
“没事的,你说的也是事实,他们去世时间太长,我早就不在意了。”
“啪嗒”一声,面前一片黑暗。
家里买的那些东西还没有开吃,陈向阳家里人给带了这么多的东西。
宋观书倒是没有再闹,很听话地收回手。
怎么会有人不在意父母的离世呢?
类似于呢喃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姜菱耳边响起,“头好痛。”
陈向阳不可思议地问,“是姜菱咬的?”
但是根本没有挡住,陈向阳是个热心肠,自愿上前帮忙,“哥,我帮你。”
朴素想着多给人家一些年礼,看在这些肉啊菜啊的份上,一家子老实人恨不得把家底掏空。
陈向阳读过几年书,能看懂字,他感动得不像话,“哥、菱……”
陈向阳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时候,还冻得邦邦硬。
虽然是跟宋观书一起买年货,周围人的购买热情过于高涨,姜菱一时之间没能控制住自己。
耳鬓厮磨,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耳后下巴上,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
听闻宋观书发烧了。陈向阳心中的愧疚更加严重,“都怪我,连累了哥。”
宋观书逗她,“那给他们送个猪蹄。”
姜菱妥协了,“关灯。”
然后在他的帮助下,扣上的宋观书衬衫上方最后一粒扣子,彻底挡住那道牙印。
姜菱努努嘴,“他昨晚发烧了,现在不太舒服,还没起呢。”
父母和故乡,是每个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所在。
她的定力不足,只能找别的时间写稿子。
要不是看在这些来自乡下的朴素礼物份上,宋观书是真想把他给扔出去。
“没事,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陈向阳:???
顺口问了一句,“还难受吗?”
家里没有冰箱,就放在院里的大缸下扣着。
这个问:“猪蹄儿要不要,早上才杀的猪。”
见姜菱十分过意不去,陈向阳就说,“我身上的钱全给家里了,他们拿着钱想买什么都有。也别不好意思要,我这段时间要经常来家里蹭饭的。”
这次好嘛,不说差点被那几个小孩拽进河里,还差点连累了宋观书。
姜菱以为宋观书头疼,晚上就会消停一点,实际上并没有。
过年更要吃鱼,年年有余。
陈向阳当然知道这一点,“我回去就待一晚上。”
“这是我奶晾的豆角干,炖红烧肉的时候放一把,味道一绝。”
姜菱点头,“应该的,给家里人买年礼了吗?”
买完回家归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买多了。
他回家以后,姜菱和宋观书摸黑在院子里干活。
宋观书一直安慰她,说很快就能吃完,结果没等吃完,家里又多了半水缸年货。
这个动作叫醒了他,声音中带着还没睡醒的懒洋洋,“怎么了?”
毕竟陈向阳之所以过年前回家,就是怕过年的时候人多眼杂,他被人给抓住。
她正跟身边的陈向阳和宋观书说晚上吃鱼,就听见有人吵嚷,说是孩子丢了。
不过他不习惯在被窝里见客,在姜菱去开门的时候,他就从被窝里起来穿衣服了。
姜家父母对姜菱不好,哪怕在跟姜菱开玩笑的时候,他也不愿意称呼他们为爸妈。
“这些钱是怕你乱花,叫他帮你存着的,你回家的时候带给父母。”
姜菱瞪他,然而闭上眼的人毫无察觉。
大家脸上的表情各异,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吃了屎味的巧克力。
陈向阳惯会遛杆爬,“那咱今天明天吃小鸡炖榛蘑呗,多放点榛蘑。”
“昨天多亏你旁边还有宋观书,要不然你现在已经凉了。”她的语气像是训儿子,“下次遇见这种情况,不一定要亲自下去救啊,你找个绳儿或者是棍子,站在岸上把他们捞上来,或者是先喊人来帮你,对不对。”
把他送走,姜菱回去的时候,宋观书正在关窗户。
其实是晚上的时候,宋观书亲姜菱,不小心用力变成了咬。
宋观书轻轻点头,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领,似乎想要挡住。
姜菱不说不舍得给他们,只说,“那你多吃亏啊,只给我爸妈送。”
是姜菱开的门。
宋观书没有做出过火的举动,姜菱也就随他去了。
“我回家还要倒好几次的车,拿着礼物很不方便,就没有买礼物,带了钱提前给家里人发红包。”
姜菱嫌弃他啰唆,“行啦,你赶紧收拾回家的东西吧,工资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过年也要吃鸡啊,大吉大利。
姜菱:“你可以表现得稍微真实一点吗?”
事实证明,不太行,她刚掀起被子,刚还躺在她被子上的人,就抱住了她,两人一同躺了下去。
“菱,我哥呢?”
那个问,“新鲜的鱼。”
“我旷工的这几天,就不要算工资了。”
偶尔凑到姜菱身边,她甚至会主动抱住他,似乎是要汲取能量。
姜菱捅了捅宋观书,叫他把克扣陈向阳的工资给拿出来。
懒得跟宋观书争辩,姜菱背过身去换衣服。
年前太忙,上班的时候没有时间摸鱼写稿子,她只能晚上拿回家写。
陈向阳长得五大三粗,脸上还有疤痕,看起来跟个黑社会似的,带他出去谈事情,不了解的人会以为这是个狠角色,特别能够镇住场子。
许是对这个怀抱并不觉得陌生,姜菱竟然很快睡着了。
手下是他滚烫的肌肤,姜菱想,算了吧,他是个病人,让一让他。
“哥,不好意思,都怪我连累了你,听说你还发烧了。”他低下头,等着被骂。
说好了利用好上午的时间,结果真正从被窝爬出来时,已经将近中午,干不了别的了,收拾一下可以去方老头家。
“这个榛蘑是我大爷从北边寄来的,炖小鸡儿的时候放上一把,味道可香了。”
陈向阳摆摆手,“小事,不客气。”
最气人的是什么,嘲讽对方,但是他没有听出来。
没看出来啊,姜菱这么凶残。
事情因他而起,他又不能装死,早起去买了点两斤桃酥,就来探望宋观书。
我哥他不会是烧傻了吧?
宋观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总不能怕小偷光顾,一直守在院子里,影响了咱们的正常生活。”
姜菱还没有见过那个小婴儿,好奇得很,“好。”
收礼的账房设在了孙老头家西厢房,来参加的宾客除了一些邻居外,便是非常亲近的亲戚朋友。
他咬牙切齿说,“比不得你四肢发达。”
陈向阳拎着桃酥进来的时候,宋观书已经下地洗脸了。
宋观书本不打算起得太早,被窝里还有姜菱身上的香味,他不太舍得起这么早。
为了证明自己没跟错人,陈向阳说了几件宋观书和姜菱帮助他的事情。
陈向阳下了车直奔姜菱家,他要是先回家,就会看见院子里已经摆起了大灶,厨师在院子里为明天的喜事儿做准备工作。
宋观书懂,“给你放几天假。”
孙老头方大妈五十多岁的高龄喜得爱子,自然是要庆祝一番。
姜菱不能起得太晚,她得早上起来写稿子。
陈向阳怪不好意思的,年前事情多,他还要请假回家。
要是白天做这个,被周围人看见,容易招贼。
说完,感觉这话不太合适。
姜菱被吓了一跳,“你吃完了吗?”
姜菱:“不过呢,我们应该从昨天的事情中得到教训,救人没有错,但应该量力而为,不能硬上。”
他不傻,知道姜菱和宋观书都不喜欢他多管闲事,但是他俩都没有插手他的事情,最多就是让他保护好自己。
姜菱笑着给他解答,“不是啦,明天方大妈家的小孩儿办满月。”
即便是从小被卖进贾府的晴雯,在去世之前喊了一夜的娘。
没有迎来狂风暴雨,宋观书虽然不喜欢他的一些举动,不过昨天的事情还误打误撞地帮了他。
“没事,你再睡一会儿吧。”
姜菱冷酷地说道,“明天不行。”
还得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大冬天冰水里泡了个澡,除了烧了一晚上,第二天啥事没有。
陈家父母一听,是大学生文化人,应该不是坏人,对自己儿子也不错,知道这傻小子是遇见贵人了。
他非常有闯了祸的自觉,饭桌上一直在夸奖早饭好吃,其实那只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白粥,里面只有清水和大米,但这被他差点夸上了天。
“今晚好好休息。”
原本还想着,要是陈向阳没有及时回来,还得替他垫付礼金。
陈向阳没听出宋观书在嘲讽他头脑简单,还以为是夸他呢。
宋观书捂住太阳穴,“头还有点疼。”
姜菱早起写稿子,宋观书起得比她还早。
离家之前,姜菱恨恨地跟宋观书说,“你今天下午去厂里监工,去跟人谈合作,不管去哪儿,就是不要在家里。”
她转头跟身侧的宋观书说,“我去看一眼就出来。”
“你头疼就去睡觉啊。”
他想,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咬人不是个好习惯,这人那么喜欢咬人,得让他知道被咬的滋味。
认定他是在强撑,还是被她勾起了伤心事,姜菱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她麻溜地换好衣服回身,发现这人是闭着眼睛的。
这一次,不是他在扮可怜,是姜菱发自内心地心疼他。
陈向阳摇了摇头,他把袋子放在地上,就往外翻,“我爸妈知道你和哥照顾我,这些全是他们让我给你们带的年礼。”
姜菱轻轻拍了下她腰上的手臂,“撒手,我还要上班。”
姜菱回家的时候,看见饭菜已经出锅,自然不会想到他今天不在家。
一米九的大老爷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是让人没眼看。
宋观书呢,每天晚上缠人的人。
到底是谁在闹啊。
那个说,“姑娘,自家养的大公鸡。”
陈向阳大惊失色,“为什么,这么快就不爱了吗?”
过年的饭桌上怎么没有猪蹄儿呢,来两个凑一对。
这是怎么说的,虽然今天人员庞杂,但那是个孩子,又不能被揣进兜里带走,怎么就能丢了呢。
姜菱看着觉得好笑。
感受到了来自宋观书的死亡视线,他眨眨眼,躲在了姜菱的身后。
宋观书:“谢谢你。”
没错,继三个招娣之后,她家小儿子就叫耀祖。
姜菱要换下睡衣,见宋观书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别看了,我要换衣服。”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妈听说姜菱爱吃猪蹄。”陈向阳拿了条猪腿出来。
得趁着天黑,把陈向阳带回来的肉压在缸下面。
“你昨天也在冷水里泡了很久,昨晚没发烧吧,我们家有药,生病了不能硬抗。”
“有劳你爸妈费心,但这也太多了。”
办喜事也是能够从中赚一笔,孙老头这么会算计,怎么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姜菱笑不出来,“你们家办置的年货,你回家一趟全给带走了,他们过年吃什么?”
“谁要看你了,是你硬要给我看的。”
李桂和宋观书出去谈事情出差很喜欢带上他,陈向阳在其中充当保镖的角色。
这是姜菱偶尔跟宋观书说的话,他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
听到姜菱说下一个新年,宋观书的唇角勾起,他又贴在了姜菱身上。
宋观书笑着说,“我下午看书,不干扰你。”
虽然是巧克力,但是屎的味道。
宋观书非常听话地答应了她,只是在姜菱离开家之后,他紧随其后去厂里了。
宋观书做事有条理,记录得很清楚,应发多少工资,实际发了多少钱,还有多少钱没有给,一笔一笔地记录着。
“留下来一起吃早饭吧,我煮了点粥。”
只是个单纯的吻,没有被加深,不带有情欲,有的只有快要从心底深处溢出来的喜欢。
吃完饭,他才想起今天来还有另一件事,“我这几天要回老家一趟,毕竟快过年了嘛。”
宾客差不多吃完饭了,谁都没有着急回家,怕急着回去被人当作是偷了孩子心虚,也想多看会儿热闹。
他嘴角噙着笑,“你也看过我。”
下午的时候,掐准姜菱下班的时间,他在姜菱之前回家。
回家只留一晚上,不敢留太长时间,大部分时间可能都耗在了路上。
刘老太捂着头回忆刚才的事情,“我就是去上了个茅房,回来孩子就不见了。”
于是他更加惶恐不安,他快哭了,“哥,你别这么说,我害怕。”
陈向阳不觉得有什么,“给他们钱了,他们再去买呗,村里这些东西很好买。”
这次,姜菱没有抱他,但是也没推开他。
只是某天傍晚,他背着个袋子回来了,胡子拉碴,不知道还以为是捡破烂的。
姜菱提前跟菊香嫂子打听过了,要上多少的礼金,他们家只要跟各位邻居家保持一致就行了。
她咬唇转头,偷看宋观书的神色,这小表情把宋观书逗得不行。
他在为姜菱提供解决思路,“买多了也没关系,可以当年礼送给大姐二姐,还有那位丁大姐。”至于说佟婉月,他不想提。
方老太刚出月子,头上戴了个毛线帽,哭得不能自已,“我的耀祖啊!”
次日是周天,不用早起,哪怕睡到十点多钟再去孙老头家也来得及。
姜菱插话,“知道错了是好事,你就原谅他吧。”
陈向阳因为自己去河里救人,导致宋观书冬天还得去河里救他一事,十分惶恐不安。
宋观书:???你说谁身体不好?
宋观书是男人,不方便进去,只有两步路,距离很近,不担心会出事。
这位置,是谁下口的不言而喻。
宋观书把她捞进怀里,“没关系,还有你在我身边。”
往常起很早的人还没有醒。姜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注意安全。”宋观书也提醒了一句。
陈向阳带回来的东西,林林总总摆满了桌子。
“菱,进屋去看看孩子呀。”
“我家里人说,比起你和哥带着我赚钱,这些都不算什么。”
五十多岁生了孩子,还大操大办,说起来都觉得很难听,带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孙子呢。
马上要过年,周围人都置办年货,在这种氛围之下,姜菱也买了不少,猪啊、鸡啊、鱼啊
开窗通风是为了散味道,姜菱难得老脸一红。
冬天不是在院子里吃席,方老头家放不开那么多桌,其他的都摆在了左邻右舍家里。
凡事要看两面性,晚上不工作,保护了视力。
带着宋观书一起去办置年货,他没有起到劝阻的作用,反而因为多了个能拎包的人,让姜菱买得更加起劲。
姜菱没有躲开,任由轻柔的吻落下。
旋即,他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哥,就是这几天,我不能……”
“不用担心我,我糙人一个,啥事没有。”
还以为这小子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才赚到的钱。
晚上做了个被藤蔓缠住的噩梦,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仅存的印象就是藤蔓非让姜菱伸手摸它。
这个梦让姜菱感觉很累,第二天早上艰难睁开眼,发现她正枕在人家的胸膛上,大半拉的身子压在宋观书身上,把他当作等身娃娃抱着。
去看孩子的不在少数,姜菱和菊香隔着人群看了一眼,能看见被子里包着个黑黑胖胖的孩子。
“我先上班去了,你今天最好在家里养着。”
他嗯了一声。
要么是在说反话,要么是烧傻了,陈向阳倾向于前一种。
“嘿嘿,我这体格子随了我姥爷,他年轻的时候还打过鬼子呢。”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个缺心眼,他真得怀疑陈向阳是故意的。
“准备回家待几天?小心一点,别让人给逮住了。”姜菱提醒道。
两人之间能聊的内容不多,他眼尖看见宋观书锁骨上的牙印。
陈向阳拼命点头。
方大娘的三个女儿都来了,脸色很臭,不像是弟弟过满月,倒像是死了亲娘。
“你说,周围人都这么干,在冬天的时候把肉放在院子里,小偷当然也知道,他要是趁咱不在家,翻墙进来,一偷一个准儿。”
抱着她不肯撒手,叫他松手就说头疼。
他掌握到了一个规律,姜菱在很累的时候不会抗拒他的靠近。
陈向阳跟姜菱和宋观书一起吃完饭才回的家。
她不管自己定力太差,只怪敌人诱惑太大。
正处于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即便是生鲜,也不担心会坏。
姜菱来到这世界第一次吃席,通过其他桌的反应能知道,饭菜应该挺一般的。
陈向阳将这句话当作是宋观书原谅他的证据,他认真点头,“我会的!”
刚睁开眼的时候,她还有些恼火,晚上被藤蔓缠绕的噩梦都因为宋观书,现在就只剩下了心虚,合着是她压着人家睡了一整晚。
行吧,还挺听话的。
好嘛,他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心头泛起巨大的满足感,原来被怜惜心疼,是这样的感觉。
姜菱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就算你什么东西都不带,难道还少了你的一口饭?”
手被他扯着甩不开,姜菱瞪了一眼他:“你最好能做到。”
毕竟才发过烧。
刚才去正房看过孩子的都有嫌疑,这些人站了出来,让同伴作证,证明自己没有作案时间。
刘老太站在门口,她还记得方老头不许她进门的话,“要我说,八成是姜菱,她结婚一年多还生不出孩子心理变态,嫉妒老方生了个大胖小子,所以把孩子给偷走了。”
要不怎么说恨比爱长久,都到了这个时候,刘老太还不忘给姜菱泼脏水。
所有宾客都看向了姜菱这个生不出孩子的心理变态。
姜菱:要是这么说,你也有很大嫌疑。
第 69 章 第 69 章
保卫科负责厂里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作为保卫科的科长,刘建设在这个时候理所应当地站出来统领大局。
他瞪了一眼刘老太,“妈,外面冷,你带着磊磊回家,别在这添乱。”
刘老太最听儿子的话,闻言就要带着刘磊离开。
她刚往姜菱头上泼了一盆脏水,尽管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不代表姜菱会忍下来。
她又不是钢铁厂的工人,还要顾及领导颜面。
姜菱举起手,“我认为凶手就是刘大娘,原因有三,刘大娘曾经追求过孙大爷无果,她可能记恨方大娘抢了心上人,对情敌和孩子怀恨在心。”
“其二,在方大娘怀孕的时候,她家孙子曾经还想要害过方大娘,多亏孩子命大,才没能得逞,他们家有前科。”
“而且呢,就因为那件事,孙大爷将他们祖孙三人赶出了这个院子,她不得已才搬到了刘科长家里。”
最后,姜菱一字一句总结,“要说谁最有可能,非刘大娘莫属。”
她写过很多刑侦小故事,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周围人还真就被姜菱给唬住了,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一时之间,看向刘老太的眼神都变了。
刘老太被孙老头警告过,不许踏足他们家的院子,所以她今天压根没进过他们家的院子。
没有做亏心事,底气特别足。
况且他们家还租着方老太家的房子,总不能把房东给得罪了。
男人被下班在家也要被上司安排去干活,菊香不高兴地撇撇嘴。
大爷已经骑在了三轮车上,闻言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观书,摇了摇头,大爷很有语言艺术,“这个小伙子俊秀,一看就是文化人”
等陈向阳讲完孙老头家的事情,回过头发现,小鸡炖蘑菇就只剩下了鸡。
听说丢了孩子,还是刚出生的小婴儿,西河派出所来了两个公安。
陈向阳说别人家事情格外起劲,没有注意到姜菱只偶尔嗯两声附和,其他时候都点头敷衍。
孙敏沉默地摇摇头。
虽然公安已经告诉大家,并非孙敏将孙耀祖丢掉。
孙敏的亲妈翠儿也在现场,她会护着自己的女儿。
姜菱骂骂咧咧地掏钱,“小偷去再穷的人家都能偷到几分钱,去你们偷钱,估计等到你都回家了,他也找不到钱。”
被点出来的几人点点头,“确实,姜同志正跟我们一块吃饭呢。”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今天没有进过老孙家。”
过来看孩子的亲朋好友闻见这个味道,看了一眼就走,哪有人愿意在房间里吃饭。
宾客全是方家的亲朋好友,找人不可谓不用心。
姜菱也不是个讲理的人,她胡搅蛮缠起来,一般人还真比不过。
现场爆改全武行,还是打一个体弱小女孩,公安看不下去,“别打了,你还想不想把孩子找回来了。”
姜菱和宋观书伸出手,一左一右地拉住陈向阳的衣服,果然他俩没有猜错,这人还想要上前去帮孙敏。
家里的年货多,年前这段时间天天大鱼大肉。
韩瑞雪烫了一头时髦的卷发,大红唇在吃饭的时候蹭掉了一部分,刚刚姜菱和刘老太对峙的时候,她掏出口红补上,站在人前依旧是光彩照人,瞬间吸引了在场的大部分目光。
姜菱和宋观书站在屋檐下,躲得老远。
不只是他抠唆,不舍得给小舅子钱,而是他养着一大家子,平时还得给领导送礼,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哪怕只这一盆菜,也足够令刘建设颜面扫地,他是保卫科的科长,保卫厂里的人员以及财产安全,但他妈却是个小偷。
“我想回去倒一碗热水喝”
接近下午三点的时候,有个陌生的大娘抱着个孩子过来说是在家里猪圈边上看见的,问是不是他们家丢的。
宋观书替他媳妇补充,“说明你家一分钱都没有。”
公安叫方大爷好好想一想,自家跟谁结过仇,将来带孩子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给仇人可乘之机。
刘老太不得已,从碗柜里翻出了一盆菜。
她伸手在宋观书肩膀上拍了拍,宋观书反手握住了她作乱的手。
“就算是你干的,也没关系,伯伯知道你只是意识想岔了,你偷偷告诉伯伯,你把孩子放在哪儿了,伯伯不告诉别人是你做的。”
姜菱和刘老太打嘴炮的话,公安没有在意。
公安把孙敏当成是怀疑对象,所以主管认为她为了泄愤,把小婴儿给扔了。
韩瑞雪跟刘老太一直不对付,她不可能包庇对方,“抱歉,我实话实说,在吃饭的时候,她的确有一段时间不在桌上,我不确定她是去干了什么事情。”
宋观书不承认自己偏心,他面不改色说道,“知道你爱吃鸡肉,特意给你留的,多吃点别客气。”
具体送到医院怎样,陈向阳不知道,他没有跟去。
问:蘑菇都哪去了?
才说完,他就吩咐手下,“老三,你去派出所。”
等鞭炮燃尽,姜菱把扫帚扔在陈向阳身上,“扫干净。”
方老太抱着沾满猪屎的包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内心。
不过这一年过得是好是坏,期待过年的心都是一样的。
被唤作老三的不是别人,正是菊香嫂子家男人,苗老三。
当然了,他是刘老太的儿子,就是他想做证,也不行。
领导很喜欢她这种员工,不会在工作时,加入自己的“小巧思”,反而觉得自己在创新。
也不能只靠这孩子良心发现,最主要的还是得动员大家去找。
韩瑞雪虽然不喜欢这死老太太,但也不至于冤枉她,她又说,“不过,按照我对她的了解,有很大的可能性,她是去别的桌上偷菜去了。”
宋观书捏了捏姜菱的手指,“你不是还有稿子没写,单位急要,你回去写稿子,我在这帮忙找。”
姜菱很好奇陈向阳每月的工资有多少,从宋观书口中得到了一个数字。
说的是陈向阳。
陈向阳点头。
不过她只买了两盘挂鞭,除夕和新年意思一下。
虽然他是保卫科的科长,这件事牵扯到了他妈身上,刘建设已经不适合再主持全局了。
“好了,不用管我,你自己吃。”姜菱也觉得他有点腻歪,她手脚俱全能自己夹菜。
毕竟如今的鞭炮价格不便宜,像是陈向阳这种把兜里所有钱都用来买鞭炮的,估计只有小孩子才能做出这种事。
姜菱没忍住笑道,“大爷,您看他适不适合干这一行。”
“今天人多眼杂,谁能确定你没有进去呢,有人能充当你的时间证人吗,一直与你待在一起,能证明你没有片刻离开的时候?”
年前又称年关,去派出所报案的人特别多,有人丢了东西,还有一些亲戚朋友的纠纷,反正就是主打一个不让公安好过。
韩瑞雪才不在乎这死男人的想法,她现在能赚钱,腰杆硬,“我实话实说。”
天寒地冻,站在外面看热闹并不好过,却没有人因为天冷离开。
其实这几天已经能够听到零星的鞭炮声,尽管放鞭炮的人不是很多。
姜菱懒得拆穿他,指挥着几人把鞭炮放在卧室对面的房间。
宋观书看见姜菱爱吃,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
北城日化厂放假,宋观书也不去厂里了,全都交给李桂,还有他的代表陈向阳。
陈向阳想要放鞭炮,姜菱和宋观书总不至于拦着他。
他提议道,“不如去报公安。”
她歪头看向刘老太,“替您作证的人呢?”
坐在刘老太隔壁几桌的宾客生气了。
“怪不得陈向阳爸妈给咱带了这么多的土特产。”姜菱说,“要是有人给我儿子开这么高工资,我给你搬头猪过来都不是不行。”
如果她丈夫还活着,她可能不会走弯路。
刘建设恼怒韩瑞雪把这种事给说了出来,觉得她不懂事,但如果这样能让他妈洗清嫌疑,那也是好的。
陈向阳委屈回头,正对上两双相似的眸子,同样警告意味满满,他缩了缩脖子,不敢给那可怜的小姑娘出头。
别人吃饭的时候,这老太太一直没闲着。
刘科长不可置信地看向媳妇,“瑞雪,你”他没想到,韩瑞雪在外人面前,也是这么“不懂事”。
陈向阳怕被姜菱骂,不敢叫她知道花了多少钱,只打哈哈道,“没有多少钱,很便宜的。”
觉得偷这个字太过难听,他用上了拿。
刘科长看向韩瑞雪,“瑞雪,你跟妈坐在一桌上吃饭,你来证明。”
姜菱置办的年货不光包括吃食,还有新衣服、鞭炮等独属于新年的仪式感。
作为孩子亲爹的方老头,正在外边跟老友吹嘘他是如何的雄风依旧,喝得五迷三道。
翠儿现在有工资,能养活她们娘儿俩。只是她没有住的地方,还得继续在孙老头的房子里住。
要不怎么说女人还是应该赚钱,从前她不赚钱的时候,韩青竹没有那么多的零花钱。
进入小年之后,年味越来越重。
只能死皮赖脸地讨好孙老头和方老太,跟姜菱谈及孙耀祖的现状,不免带出对未来的担心。
她跟宋观书住在东屋,西屋放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
姜菱摇摇头,还是算了,别人都在外面找,就她一个人回去,这不太好。
陈向阳撇撇嘴,把最大的鸡腿夹进自己碗里。
宋观书说,“我们家还有一斤挂面,你拿回家吃。”
不聪明,胜在听话,陈向阳说翠儿的组长说她的执行力很强,叫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商量道,“哥,咱明天别吃肉了,炖点白菜粉条吃。”
陈向阳还挺得意的,“说明我把钱藏得好。”
公安问方老太,“你从茅房回家里的时候,有人从屋子里出来吗?”
姜菱没甩掉,就任由着他继续握着。
宋观书双眼含笑,“你的儿子在哪儿呢?”
没有想过,如果是作案凶手,联系了拐子,或者本身就是个拐子,把孩子给抱走,为了卖钱。
方老太哭着说自己尿急去茅房,回家以后孩子就消失不见了。
那孩子要是被扔在路边就好了,一眼看过去更容易找,要是塞进草垛子里,放在缸里,那就不好找了。
他去买了许多的鞭炮,新年刚发的奖金,全部都搭在了鞭炮上。
答:全在姜菱的碗里。
“我就说我们桌上的肉丸子怎么那么少。”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找到扔孩子的人,是赶紧把婴儿找回来,才出生了一个月的婴儿,在雪地里时刻会被冻死。
当时正是中午,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屋里没有人。
也不全是刘老太干的,孙老头抠唆,宝贝儿子的满月宴上,不舍得放肉,几乎全素,只零星几块肉。
“等我儿子来了再说吧。”
没有把孩子给卖了,就基本能排除拐卖孩子为了钱,就只剩下了有仇。
因为姜菱和宋观书的准确预判,他没能顺利起飞。
对于大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这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人活着,总要有个具体的仇人去恨,方老太只当孙敏害了她的宝贝儿子,一直不给翠儿母女好脸色。
他厉声呵斥道,“妈,你有没有去别的桌上拿菜。”
给姜菱作证的甚至不是她认识的人,这就杜绝了串供可能。
要说这孩子也是命大,差点叫猪给吃了。
为首的公安把翠儿和孙敏带到了没人的西厢房,和气地跟孙敏商量,“小妹妹,你能告诉伯伯,是你干的吗?”
小鸡炖蘑菇实在是太好吃了,她空不出嘴讲话。
媳妇好看,也能给他长脸。
得到姜菱的点拨以后知道应该怎样去做,她很感谢。
菜量不小,一盆菜里没几块肉,全是菜。
虽然盗窃数额不大,只是一些菜啊饭啊,这件事性质恶劣。
剩下的钱,她全都用来打扮自己,做头发、买衣服、买首饰、买化妆品……
被误会的滋味不好受,孙敏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我没有,不是我。”
姜菱和宋观书听说找到以后就没有再凑热闹,还有稿子要写呢。
却一直没找到人,找人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陈向阳看见了大为不满,“哥,你也太偏心了。”
于是乎,留下来看热闹的宾客们,在公安的动员下,以方老头家为圆心,到处去找。
说得好像多勉强似的。
装满了一整个三轮车,跟那师傅说卸在宋观书家的院子里。
宋观书和姜菱比不得陈向阳找人卖力,两人跟在人群后面翻翻找找。
见瞒不住了,刘老太只好承认,“我是看他们吃不完,怕浪费食物。”
等着拿钱的三轮师傅听得哈哈大笑,这三个人可真有意思。
看见这么多的鞭炮,姜菱吓了一跳,“买了这么多鞭炮,这得花多少钱啊。”
既然已经找到了孩子,孩子也还活着,就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去找人。
他把兜里的钱全部花完了,就连几块钱都不剩下。
再过两天才是除夕,陈向阳已经等不及了,鞭炮刚买回家就要放。
有时候陈向阳是姜菱的糟心儿子,有时候是宋观书的,具体是谁家儿子,根据他的犯蠢程度来看,不蠢的时候是姜菱儿子。
而是询问方老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地面上剩下了红红的鞭炮纸。
三轮车师傅放下鞭炮后没有走,陈向阳尴尬地站在一旁搓手,“菱,师傅的工钱还没付。”
方老太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去就要抽孙敏,“好啊你,我就知道你早就看我们耀祖不顺眼了,你怕耀祖会跟你抢家产。你把他扔哪儿了,你告诉我啊,你这个黑心烂肺的,外面那么冷,我的耀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了。”
翠儿不是个脑筋很灵光的女同志,这么多年一直过得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嫁人之前如此听爸妈的话,嫁人之后听丈夫的话。
她弟弟住校,吃住都不在家里。
刘老太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态,就连姜菱说她有作案动机,她都没在怕的。
没有回答适合还是不适合,先把人夸了一通。
姜菱摇摇头,“没事,别让人知道是我跟你说的就行。”日后惹出祸端,莫要提为师名号。
否则,她也不能在一旁说风凉话了。
韩瑞雪的全部工资都花在自己和弟弟身上,姓刘的人一分都得不到。
她每月拿到工资先给弟弟青竹一份钱,叫他拿去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男人跟女人的想法不同,刘老太虽然不满意韩瑞雪这个儿媳妇,她儿子此刻却非常骄傲自己的媳妇好看,吸引了其他男人的目光。
姜菱和宋观书就跟在大队伍后面,反正没啥事,也跟着一起去找呗。
孙耀祖在外面冻了几个小时,侥幸捡回一条命没有冻死,小孩子身体弱,断断续续地发烧,烧成肺炎。
因为找到这孙耀祖的猪圈离孙家距离很远,孙敏一个小孩子,很难抱着个十来斤的襁褓走那么远,能够初步排除她的嫌疑。
刘老太气死了,顶着她出轨的风险,叫她出去工作,结果这个儿媳妇一分钱都不往家拿。
不是她干的,她怕什么。
相邻几桌的宾客快要气死了,都是从食物紧缺年代过来的人,没人会浪费粮食。
他沉着脸说,“行了,这盆菜能够证明我妈没有偷孩子,她忙着拿菜,没有作案的时间。”
宋观书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刚说好的整猪年礼呢?”
他是觉得这么个大小伙子兜里连一两块钱都没有,叫人听见都寒碜,不如趁年前这段时间活儿多,多赚一点钱好过年。
眼见问不出来,公安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行了,叔叔相信不是你。”
她去买过鞭炮,知道大概的价格,光看从三轮车上搬下来的数量,就能猜到了大概的价格。
吸满了汤汁的蘑菇,既有鸡肉的香味,又有本身的清香。
让孙敏在房间里待着,公安把翠儿叫了出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中心思想就是让她跟孩子好好说,最好能套出话,把小婴儿扔在哪儿了。
谁也没想过,孩子会不见。
相较于其他人家,孙老头和方老太的心情很难好。
方老太没有人伺候月子,她婆婆早死了,家里就翠儿和孙敏俩女人,翠儿要去上班,回家以后能顺便帮忙洗洗涮涮,但也做不到那么精心,她连亲婆婆都不是,只是个后婆婆。
没有偷孩子,但也够丢人的了,
谁能证明呢,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人都证明不了,这老太太手脚不干净,倒不是偷钱,就是偷吃的,看见刚出锅的好菜,她偷着端了一些藏在碗柜里。
“干我们这一行,看着辛苦,其实很赚钱的。”
刘科长在吃饭的时候要喝酒,他跟男人坐在一桌,他让韩瑞雪带着刘老太还有俩孩子坐在一起。
把刘老太推搡回家,叫她把偷的饭菜给拿出来,证明她没有时间去偷孩子。
姜菱努努嘴,指向后边的方向,“那不是在后边么?”
要是一定要在这两者之中做选择,“我还是吃肉吧。”
宋观书平静道,“不喜欢吃肉?”
怎么看,都觉得她比不上李君。
甚至用广播通知整个钢铁厂的家属区,听见这广播,大家都跑出来帮忙找孩子。
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那是他爱吃鸡肉吗?是姜菱更爱吃蘑菇。
听陈向阳说,孙耀祖虽然没有被猪吃了,但是孩子年纪小在外面冻了几个时辰,发着高烧被送去了医院。
姜菱笑着跟她说,“这简单,要是孙大爷要赶你们娘儿俩离开,你就哭你男人,还有你婆婆,哭你的恓惶哭你的可怜,哭她们俩不在之后,你们娘俩的日子多么惨。”
就连能吃如陈向阳,都有点受不住了。
扎进身体中的针头比他血管还粗,姜菱是听翠儿说的,她去医院给方老太送换洗衣裳。
两人齐声大笑,某人尚且不知自己成为话题的中心人物。
具体是谁把那孙耀祖给扔了,公安也给不出个准确的说法。
他便又问,“那你为什么回去呢?”
姜菱就指出了人群中的几个人,这几人在吃饭的时候同她一桌,“事发的时候我正在吃饭,这几位同志都能为我作证,证明我没有作案时间。”
他没有跟刘老太坐在一起,就没有办法替她妈做证。
三轮车师傅跟三人打了声招呼,便蹬着三轮车离开了。
佟婉月早上出去忙别的事儿了,来的这俩公安是她的同事。
孩子拉尿是得赶紧洗的,久而久之味道特别大,还有母乳的味道,闻起来很难闻。
“你们还好呢,我们那一桌没有两块肉。”
中午这一餐饭没什么肉,宋观书把陈向阳从乡下带来的鸡给炖了,晚上喊他一起来吃饭。
人家师傅拿着钱就走,走之前觉得陈向阳是个蹬三轮车的好苗子,想要给他介绍活儿,“小伙子,你看你长得高高大大,一看就是有劲儿的人。”
她当销售员的工资比刘建设还要高,她不愿意把工资拿回家养刘老太还有刘磊刘彤婆孙三人。
翠儿担心极了,她也怕这事儿是这个丫头干的。
越晚找不到,这孩子存活的可能性越低。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宋观书在睡觉前问姜菱。
“明天晚上,陈向阳跟咱们俩一起吃团年饭?”
“吃吧。”姜菱不确定地说,“要不然他也没地方去啊。”
果不其然是不想听到的答案,他恨恨地说,“他真应该赶紧找个对象。”
过了半晌,宋观书又补充,“不,他应该赶快结婚。”
第 70 章 第 70 章
其实宋观书并没有特别讨厌陈向阳,甚至对他时常来蹭饭,也没有特别厌恶。
只是陈向阳实在是太黏他和姜菱了。
姜菱不懂他的心事,她惊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宋观书心中冷笑,他不是关心陈向阳,他只是关心自己。
只是个中缘由不能叫姜菱知道,怕被她嫌弃心眼小。
宋观书轻声说,“外面万家灯火,周围人家庭团聚,独他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出租屋里。对别人来说是新年有特殊的意义,对他来说只是普通的一天,我亲身经历过,最能了解其中的凄凉滋味。作为朋友,我希望他能够娶妻成家。”
越是团圆的日子,陈向阳越不能回家。
年前偷着跑回家看一眼,已经十分大胆了。
万一过年回家,被新年来串门的亲戚朋友发现,举报到派出所,别说他得在里面蹲几个月,就是他家里人都过不好这个年。
姜菱很早之前就能感觉到,宋观书对待身边人挺好的,只要不要触碰他的底线。
当然了,同吃同住快一年的时间,姜菱至今没有发现他的底线在哪里。
至于说他对谢朗的厌恶从何而来,姜菱至今搞不清楚为什么,就像大家常说的,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姜菱笑着打趣道,“陈向阳爸妈应该跟你有一样的想法。”
除夕这天,陈向阳很早就来家里报到了。
宋观书在厨房忙碌准备年夜菜,陈向阳端着冒热气的浆糊贴对联。
“我也不是白白让文秀带着孩子住在家里,她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还有家务,我每个月给她十八块钱,家里有人陪着我,我也不至于太孤独。”
她趴在丁艳的耳边问,“所以是他天赋异禀,异于常人吗?”
“她和孩子都挺懂事的。”
吃完饺子,三人一起去左邻右舍家拜年。
还怕陈向阳听不懂,她用手比画了吃的动作。
饭后又跟丁艳说了一会家常话,姜菱主动提出,“孩子得睡午觉了吧,还有其他的亲戚朋友家里去拜年,我们先走了。”
她知道宋观书手上应该没多少钱,年前的分红全都给了她,让她保管。
丁艳看不得她畏畏缩缩的样子,“你吃饱了吗,你让他自己去玩,你继续吃饭。”
跟姜菱解释完自己不是吃回头草,她冲着明秀点点头,“行了,你带着孩子回去休息吧。”
“那我回去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宋观书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猜。”
这就是姜菱和宋观书想法的差异之处,宋观书觉得把钱给了她,姜菱却觉得自己是代为保管的,钱放在她这里,她还得担心会丢等其他一系列意外。
她平静说,“那你还挺厉害的。”
陪着他试,一直试到了接近凌晨,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哥,愿赌服输,亲兄弟都明算账,你这样子就生分了。”
“回去的时候,顺便搬一挂鞭炮去外头放。”
“这怎么好意思的呀。”
她气得手痒痒,在姜菱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不对啊,我跟踪他的那段时间,没看见魏明还去了别的地方。”
宋观书现在偷懒,只铺一床被子。
把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套在身上,姜菱翻出红包。
明秀给怀里的孩子喂饱了,自己还没有吃,坐立不安地准备离开。
宋观书披上外套出去,姜菱也想跟着一块出去,倒不是她喜欢去外面受冻,她是觉得陈向阳有必要冷静一下。
她抓了一把巧克力糖,“快吃,你们小姑娘应当爱吃这个。”
宋观书把欠条给撕掉,陈向阳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打牌了。
被宋观书轻巧地躲了过去,陈向阳扑了个空。
姜菱笑了笑,“宋观书家的大表弟,脑子不太好使,他爸妈太忙没空照顾他,就给送了过来,我们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怕出了什么事,就带着他一起出来拜年了。”
她不可思议地问,“姐,你这是又吃回头草了,你还如此大度地把这娘儿俩给一起接了回来,他到底是哪儿好啊。”
陈向阳幽幽地看了眼宋观书,能不能管管你媳妇,我不擅长演傻子。
姜菱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怎么有一种看见激进派突变成温和派的感觉。
宋观书都快要走出卧室了,又重新折返回来,他把写着借条的纸全部塞进陈向阳的兜里,“刚才与你说了玩笑话,玩牌只是消遣,又如何能真要你的工资。”
“姐,他是脑子笨,不是听不见。”
来丁艳家拜年的人应当不少,茶几还摆着未收走的瓜子壳。
一直输钱,就想要扳回一局,然后就越输越多。
然后他冲了进来,“菱,过年好。”
姜菱瞪他,他却面不改色地说,“白天烧火太多,我怕炕头太热,你晚上睡不着。”
丁艳认命地给她解释,“魏明外面不止明秀一个女人,有个小寡妇给他生了个健康的儿子,他嫌弃这母女俩是拖累,把他俩丢下了。”
“哦。”
比如说丁艳,帮了她很多,这么近的关系不去拜年说不过去。
他一分钱都不给,简直太过分了。
陈向阳想得很简单,从前一分钱没掏过,姜菱和宋观书都愿意叫他来家里蹭饭,现在没道理不给他一口饭吃。”
“那件事还要谢谢你。”
早晨本就容易起火,更何况姜菱在他身上动来动去。
他面不改色地说,“哦,藏了一点私房钱。”
丁艳知道她这是误会了,冲着卧室喊一声,“小秀,你带着孩子出来一下。”
宋观书放下身上披着的外套,拉住姜菱让她别出去了。
宋观书打开红封,是八张十块和八张一块钱,一共八十八,果真像姜菱说的发又发。
紧接着,姜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这张脸给她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
“你不会想说,刚才那个就是红包?”
吃完年夜饭,他还想要翻盘,
虽然听着很可怜,想到这两人的关系,明秀算是丁艳离婚的导火索,姜菱伸出个大拇指,“姐,你才是真正的圣母。”
这就是姜菱的会做人之处了,没有多少钱,但是会让丁艳感觉到对她的重视。
陈向阳不是玩不起的人,虽然现在特别后悔,输掉的钱够他爸妈下地赚好几年了。
宋观书笑着点头,姜菱变了脸色,气得伸手打他,“把红包还给我。”
姜菱笑着同他问好,“过年好。”
其实是昨晚趁姜菱睡觉时放进去的,还以为她穿上衣服就会发现兜里的意外之喜,没想到这丫头一直没发现。
院子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姜菱趴在玻璃窗上看到,陈向阳锁门之前冲她摆摆手,她不确定陈向阳能不能看见她的动作,她也跟着挥了挥手。
宋观书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他用下巴点点她兜的方向,“你要不要摸摸兜?”
陈向阳不在乎钱多钱少,心意最重要,他激动地想要抱宋观书,“哥……”
丁艳看见姜菱和宋观书不意外,看见两人身后跟着个陌生小伙子便愣了愣。
出门前,姜菱带了不少的红包,给姜莲家孩子的、给李桂家孩子的,就是没想到丁艳家还有孩子。
丁艳把桌上摆着的干果糖果都各抓了一把,放到陈向阳面前,“吃吧,孩子。”
丁艳转头问起,“这小伙子是谁,你家亲戚吗?”
宋观书从善如流道歉,“对,怪我。”
丁艳这个年纪的人,自己吃不下去太多的饭,最爱看能吃的孩子吃饭。
陈向阳不死心,“再试试嘛。”
姜菱的脑袋在宋观书胸膛上拱了拱,她找了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
这几个邻居是距离比较近的,还有几个距离虽然远,但是关系很近的亲戚朋友,需要去拜年。
真是想不到有一天,这种话竟然会从宋观书口中说出来。
给这个孩子,也是冲着丁艳的面子,丁艳当然知道这一点,她发话了,“留着吧。”她早上的时候也给了这孩子一个红包,当时跟明秀说是给孩子看病用的。
他个子高,伸手举高姜菱根本够不着,“红包代表着你对我的祝福,怎么能收回呢。”
姜菱给面子地尝了一块。
“红包!”姜菱把一个红包递给他,“祝宋老板今年发又发。”
宋观书探出头,在她伸出的掌心上吻了一下。
全是大团结,多少张她还没数,但是很多。
“不过?”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年前的分红不是都给我了,你哪来的钱给我发红包?”
吃完中饭,陈向阳掏出了扑克,说是没事干不如打牌。
亲耳听见姜菱称自己脑子不好使的陈向阳:没错,我是
丁艳笑了笑,姜菱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云淡风轻,“我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剩下的都无所谓。”
陈向阳是个不会做饭的光棍,姜菱和宋观书叫他大年初一的早上过来一起吃饺子。
宋观书当然不能把真实原因告诉姜菱,他只说,“他不是听不懂道理的人,你跟他好生解释,他将来会改的。”
她激动地抱住宋观书的头,在他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两个人也不至于要陈向阳的钱,不过是看这家伙赌瘾大,叫他长长记性,等他回家之前,会让他把钱带回去。
“你都想哪儿去了,根本不是那回事。”
姜菱气坏了,“你还知道是祝福,连个几块钱都不舍得给我。”
姜菱只当没看见这一幕,她笑着说,“那还得多亏艳姐,不然我俩根本过不上现在的日子。”
姜菱打开红包,差点被里面的大团结晃花了眼,“宋观书同志,是我误会你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大方的男人。”
宋观书:本色出演就行。
姜菱小声嘟囔,“都谢了多少次了,姐你也太客气了。”
第一次来到陌生人家里,就毫无心理负担地吃东西,丁艳有点信了姜菱的话,这孩子脑子有问题。
宋观书过去开门,姜菱听见一声活力满满的,“哥,过年好。”
这是姜菱第一次主动亲他。
早上起得太早,姜菱没睡好,她打了个哈欠推着宋观书去开门。
对于未来半年都没有工资这件事,陈向阳不甚在意,他满不在意地说,“没事,没钱就来你们家蹭饭呗,总不至于饿死。”
再有诸如李桂,虽然跟宋观书职位一样,然而他年纪稍长,为了宋观书将来更好地开展工作,也要给对方应有的尊重。
宋观书也很配合她,摆出姜菱需要的抱枕姿势。
他抱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在她唇上轻轻地啄了两下,“谢谢。”
见姜菱吃了,她迫不及待地问,“好吃不?”
她是知道宋观书开了日化厂,她现在只用恒久厂生产的面霜,除了因为好用,也想要支持姜菱。
她到了这个年龄,钱和地位都不缺了,最怕的是孤独,最缺能陪在身边的人。
姜菱狐疑地摸兜,掏出了个大红封,“哎?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方老太还在医院照顾耀祖,家里就孙老头还有翠儿娘俩。
丁艳没告诉她在哪儿买的,只说,“我们家里还有不少,我吃不完,待会你回去的时候,带一些回家。”
宋观书脸上的笑容没有绷住,“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
小时候在家的时候,他都没收到过几次,乡下穷,所以不讲究这个。
“行了,时间不早,你赶快回家休息,明天还得早起。”
“不过,姐你怎么知道这些,她来找你求你帮忙?”
陈向阳没想到他这么大岁数了,竟然会收到红包。
丁艳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净说些怪话。我是想着人活着不容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来丁艳家拜年的人不少,每次中途有来拜年的客人,姜菱主动提出告辞,丁艳都拉着她的手,不许走。
姜菱跟着点头,“是啊,命运不公。”
但是不管多少,是份心意。
丁艳心肠软,她怜悯地打量陈向阳,“多好的小伙子啊,怪可怜见的。”
她脸红得能滴血,“你这臭丫头,瞎说什么呀。”
宋观书小心观察姜菱的表情。
离开前,姜菱敲开了次卧的房门,塞给文秀一个红包,“给孩子的。”
姜菱点头,“哪儿买的,真好吃。”
孙家正房过于压抑,走进去就觉得很不舒服。
“别肉麻了,你去烧火煮饺子,等会还要出去拜年。”
不过宋观书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不是第一次给她钱了,从前几次给的钱都比这次多,哪次都没见她这么激动。
宋观书好像理解了别人说的,藏私房钱被老婆发现的情况。
“都说了不要睡在一起吧。”姜菱才不觉得是她的错,“不睡在一块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当初在医院被丁艳抓住的时候,姜菱就跟在她身边,即便只有一面之缘,明秀也记得她。
家里一共俩女人一个孩子,一桌子的年夜饭几乎没动过。
不管他怎么推拒,宋观书态度十分坚决,上手把欠条撕掉。
就是那个给魏明生了个孩子的女人。
出来的是明秀。
魏明带着母亲去找小寡妇和身体健康的儿子,丢下他们娘儿俩,年前的时候,我们单位去医院体检,遇见她跪在地上求医院让孩子看病。”
姜菱三人跟孙大爷简单地聊了两句,就离开了他们家。
陈向阳吭哧吭哧去搬鞭炮的时候,姜菱小声问宋观书,“刚才不是说好了,给他个教训,你怎么把欠条都给他了。”
这个红包摸着比她给的厚多了,以至于姜菱怀疑,“你是不是往红包里塞报纸了。”
陈向阳就是个十分符合的饭桶,吃饭吃得津津有味。
不管明秀现在过得再可怜,都不是丁艳造成的。
周围人都这个时候放鞭炮,姜菱也催着宋观书出去放。
陈向阳:“……行”
“哦对。”
在宋观书思考的时间里,姜菱已经喜滋滋的数完了钱,连红包带钱被她郑重地放在了藏钱的地方。
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
既然姜菱更喜欢装在红包中的钱,将来把钱都装在红包里给她就是了。
不过宋观书能够明确一件事,姜菱是喜欢钱的。
还有姜菱的两个姐姐家。
扑克一直打到了晚饭前,陈向阳几乎没有赢过,他手里没钱,借了“高利贷”,未来几个月的工资都赔了进去。
丁艳叹口气,“她也是个可怜人,她是被家里以五十块钱卖给魏明的,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卧室中的孩子哭声解救了陈向阳。
大年初一被窗外的鞭炮声叫醒,姜菱迷迷糊糊睁开眼,“几点了呀。”外面天还没亮呢。
姜菱捂住太阳穴,倒在了宋观书身上,“信息量太大,给我靠靠。”
跟踪这种事,就被她毫无避讳地说了出来,丁艳没忍住笑了。
姜菱还没来得及扎头发,黑墨般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很乖巧,因着宋观书的动作,发丝微微凌乱,她伸出手,“我的。”
姜菱:就没见过谁藏私房钱是跟他一样理直气壮的。
丁艳愣了两秒,才意识到姜菱说的是什么意思。
“魏明和他妈不是个好东西,明秀和孩子是无辜的,我如果我不帮忙,说不定这娘儿俩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
丁艳才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她忍不住感慨地说,“看你们现在的日子多好,我当时就说过,只要跟对的人结婚,哪怕对方穷一点,只要俩人劲儿往一处使,都肯上进,日子就绝对不会差。”
姜菱调整姿势的时候,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你怎么……”
宋观书看了眼枕头旁的手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翠儿不愿意在家待着,煮完饺子以后就带着孙敏出去拜年。
姜菱瞪大眼睛,“姐,你哪来的孩子?”
这姐离婚才多久啊,连孩子都有了。
明秀局促地冲着几人点点头,然后抱着孩子回了房间。
昨天打了很久的扑克,感觉还没睡多久,就被鞭炮声吵醒,现在困得很。
这个时间,也只能是陈向阳了。
“那你睡在炕头。”
姜菱眼神询问宋观书,给陈向阳准备礼物了没,他轻轻点了点头,姜菱就知道,自己准备的那份可以省了下来。
姜菱困得不行了,她靠在宋观书的肩上打哈欠,“还打吗,睡觉吧,这半年你都要喝西北风了。”
一直留到了中午,中饭是文秀做的,她去厨房把前一天晚上剩下的年夜饭热了热。
被她打完,姜菱好像很痛的样子,往宋观书身上倒去。
“我又不是死人。”宋观书叹口气,他用手形容了一下姜菱刚才的动作。
“你说光看外表谁能看出来呢。”
丁艳对自己付出的微小贡献心里有数,不过姜菱的恭维听得她内心陶陶然。
都坐在沙发上,她声音再小,宋观书也能听见。
她让三人赶紧进门,“过年好过年好,别在楼道里站着了,快进来。”
她伸手指了下正在吃花生的陈向阳,“就像你们帮这个表弟,难不成是为了回报吗?”
没等到答案,就听见了敲门声。
然而不管姿势多么适合入睡,外面没有安静的环境,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姜菱不可置信看向他,仿佛在问,你是在开玩笑吗?
这句话听不出喜怒,他试探问道,“你不生气?”
姜菱压低声音,小声问,“你就不怕养出个白眼狼来?”
姜菱都有些不忍心了,“不是我打击你,打牌不仅靠运气,还靠智力,你输了你下午不是运气不在线,是运气捞不起你的智力,再继续打也只会继续输。”
宋观书已经躺进了被窝里,他掀起一半被子,叫姜菱躺过来,“快来。”
姜菱没有了睡觉的欲望,“你自己平静一下,我要起床了。”存在感那么明显,她很难再躺下去。
从丁艳家出来之前,丁艳给陈向阳兜里揣了不少的糖果巧克力,只有孩子才有的待遇。
丁艳拿起垃圾桶,将茶几上的垃圾扫进去。
这没法子拦着不让走。
他这个人最善于总结归纳,大年初一的红包跟从前给她的钱,唯一的差别或许只是多了个红包。
陈向阳没有别的地方去,跟在姜菱和宋观书身后去拜年。
甚至还塞给了陈向阳一个红包,这是真把他当成是智力有问题。
姜菱看在她的面子上送出去了一个红包,那她不能让姜菱吃亏,他们没有孩子,但是带了个脑袋不灵光的表弟,也跟他们家的孩子没差。
眼看闹出乱子了,这误会可大了,姜菱解释道,“姐,其实他脑子没问题。”
丁艳点头,“我懂。”哪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他傻。
姜菱:不,你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