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菱这时候才知道,“二姐,你下海去了?”
宋观书换衣服的时候,她也没有转过头。
不确定陈向阳会不会来蹭饭,还带上了他的量。
这一世,知道陈向阳没有被谢朗发展成线人之后,她只在他摆摊的地方偷偷看了他两眼。
“陈向阳能干。”
他失望地哦了一声。
除了他以外,剩下的三个人,都没有家。
佟婉月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被送去抢救得太迟,赶到医院之前,人就已经没气了。”
姜荷嘲讽笑笑,“说是让我给冲撞了,结果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六两。”
多亏他唱得难听,少了凄凉之感,只单纯作为噪音污染而存在。
她嘴上说一点,其实单位发的大多数东西,都被她带了过来。
姜菱看见,赶紧接过她手上拎着的包裹,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可不能加重了。
两人正说话间,佟婉月拎着许多东西进门了,她的脖颈处露出一节雪白的纱布。
“你尝尝好喝不,不知道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后来她想大概是从未想过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吧。
医生理解她的心情,检查她的身体情况符合出院的标准后,就放行允许她回家了。
“我把他送回家吧。”佟婉月说。
“姜菱小胳膊小腿,还能帮你制服歹徒呢?”陈向阳不可置信地问,“她怎么做的?”
许久未见,姜荷的变化很大,不过还是跟往日一样的张扬显眼。
姜菱还记恨着他刚才跟二姐告状的仇,哼了一声不理他,不过她倒是放下了衣服,没有硬要跟他反着来。
第二天,姜菱去医院照看佟婉月,宋观书去厂里帮她请假。
拖把蘸屎杀伤力大归大,就是也会对自己产生一些影响,下次可不能再用这一招了。
姜荷跟宋观书不同,宋观书生气就是不搭理她不跟她说话,姜荷是非得把气给撒出来,叫她长长记性。
怎么上辈子没有发现,陈向阳唱歌这么难听。
家里倒不是差那百八十块钱,主要是受不了这个窝囊气。
二姐夫把这两姐妹分开,“你别怨你二姐,她也是担心你。”
虽然不喜佟婉月,宋观书不能让她一个女同志半夜送醉鬼回家。
陈向阳身上头上都是汗,“看我搞来了什么好东西。”
姜荷摆手叫她过来,“给你拿了几条牛仔裤,还有几件衣服,都是你的码子。”
这家里没有能让陈向阳留宿的地方,陈向阳住在哪里,佟婉月记得很清楚。
在还不够成熟的时候做出成家的选择,导致日后的自己时常后悔,明明有了丈夫、儿女,她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不再孤单。
她喝醉酒时乖得很,不吵也不闹,只是不错眼地盯着他。
姜荷是二姐,跟性格温和的姜莲不同,她在管教弟弟妹妹的时候向来是能动手就不吵吵。
“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不愿意一直麻烦姜菱和丁艳,佟婉月只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出院回家了。
安置好陈向阳,房间内只剩下了姜菱和宋观书。
姜菱偏头不去看他,却重重地哼了一声,很明显的意思,她生气了。
清早起床后,趁着外面的天气没有特别热,姜菱和宋观书去菜市场买了中午和晚上用到的菜和肉。
二姐夫笑着打趣她,“这下放心了吧。”
实在是气不过,姜荷气得在她后背上轻拍了两下。
姜菱连他还不如,佟婉月不舍得她干活儿,让她别在厨房碍手碍脚,出去玩去,完全把她当成了小孩子。
如果厨房只有宋观书在,佟婉月不愿意与他同处一室,必定不会赶姜菱去玩儿。
作为主人,肯定要挽留一下的,姜菱说,“留下一块吃饭嘛,宋观书的厨艺可好了。”
她记得,这位大姐是在快要六十岁的时候跟第二任丈夫离了婚,似乎是对方变心在外另找。
她扭住姜菱的耳朵,“你怎么想的啊,你知不知道很危险,那个人连自己的母亲和侄女都敢砍,你小胳膊小腿凑过去都不够人家砍两下的。”
姜菱低头委屈的时候别提多乖巧了,只露出圆润精致的鼻头和小巧的下巴,“我错了。”
今早清醒的时候,得知这位陌生的大姐在她病床前守了一晚上,佟婉月已经十分惶恐不安。
姜菱特别意外,“这怎么会?子弹打中了他的腿,没有打中关键部位,这怎么会?”
“我跟艳姐给你做证!”
叫姜荷都不忍心再骂了。
“你二姐脾气急,要是真让赵家坑着了家里的钱,她能把自己给气得住院了。”
都住在一个地方,姜菱也听说了凶手砍死了自己的母亲和侄女。
姜荷不像她表现得那般不在意,她觉得从赵家坑来的一百块晦气,全都捐进了庙里。
姜荷拨弄了下鬓边的头发,“是啊。”
“我身体没事,医生能放我出院,就是好得差不多了。”
姜菱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引来更大的炮火。
“您可能不知道,前些天发生砍人事件的时候,您妹妹不仅在现场,还上前去救人了呢,跟凶手拼命。”
姜菱气得大骂,“他也太不要脸了吧,他打了两枪都没打中,如果不是你,那个凶徒早就跑远了,还会继续伤到群众,他怎么好意思说那是他打中的。”
果不其然,就听见宋观书用略微有些嘲讽的语气说:
紧实的腰腹线条,光影下刀削般的轮廓,让她的视线流连忘返。
没有喝醉酒的姜菱,是不会一直盯着他的。
宋观书的心中哂笑,还是喝醉了的她更加真实,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
他走到姜菱的面前,视觉冲击更为明显。
他的声音引诱潘多拉打开魔盒,释放真实的欲望,“想摸吗?”
第 56 章 第 56 章
非常诱人的身体,姜菱悄悄咽了下口水,她的手指动了动。
宋观书含笑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为什么不摸,是不敢吗?”
激将法对于酒醉的人十分管用,“谁说我不敢了。”
摸两下而已,她又不会少块肉。
况且是真的想摸,流畅的线条,紧实的肌肉,还有明显的人鱼线。
就见姜菱缓缓伸出了手,她的目的十分明显,落脚点是块垒分明的小腹。
宋观书屏住了呼吸,他的手指微微蜷缩。
突然响起了推门声,才被他安置好的陈向阳大声嚷嚷道,“好渴啊,宋哥,哪里有水。”
醉酒的人都会非常想要喝水,陈向阳也不例外。
他被安置在陌生的地方睡觉,仅存的意识知道这不是自己家,也知道渴了要去哪里找水。
屋里两个醉鬼,谁也没有听见一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宋观书小声骂了句脏话。
他快速套上上衣,跟姜菱说了声,“等我,很快回来。”
给陈向阳接了一碗凉水递给他,怕他再过来打扰他,
宋观书甚至接了一舀子的凉水,让他拿过西厢房。
宋观书:“私事。”
她扬了扬手里的钱,“又有钱了,咱下馆子去!”
姜菱身上穿着外衣外裤,就让她这样躺进被窝里吗。
中秋假期还没过,前几天才见过面的佟婉月就带着西河派出所的公安给姜菱送奖金和锦旗。
然而他这人勉强能把饭菜热熟了,再多就不行了。
跟着佟婉月一起来送锦旗的公安说,“大姐,您记错了,不是佟指导员击中的罪犯,是我们派出所的另一位杨公安。”
她非常清楚地记得,那个凶犯要跑,另一位公安连射了两枪都没能打到凶手。
用温水打湿毛巾,在她的脸上和脖子上轻轻地擦拭。
“今天来家里找你,我不是代表厂里,我谨代表我自己。”
他离开之后,姜菱才问,“这不是新厂长身边的人吗?来找你干嘛?想让你回去上班?”
“既然宋技术员是个爽快人,那我说话也不绕弯子了,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知道你对于将来的职业规划有什么打算。”
“哦。”
宋观书给炕上人倒了一杯温水,“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喝酒了。”
想起陈向阳醉酒口渴,宋观书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姜菱嘴边,“姜菱,姜菱,渴不渴,起来喝水。”
做对得起良心的事情,做对得起良心的企业。
很脏。
“姜菱,先别睡,起来把睡衣换了再睡觉。”
“你能够研制出这么好用的洗发水,将来也一定可以研制出其他的产品,我相信你的才能。”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客套话,想要说服宋观书,奈何不给他发挥的机会,一再叫他删减谈话内容。
宋观书低垂下眉眼,“你让我把衣服脱了,还要摸我,不给摸就闹。”
可若不让她就这样躺进去,还能怎么办,姜菱会自己换睡衣吗?
“你往他腿上打的两枪又不致命,怎么会死呢?”
素来平静的眼神闪了闪,他反问,“那我为什么选择你作为合作者?”
她睡颜恬静,睫毛的阴影在脸上打出一道小扇子,乖巧得不像话。
她是醉鬼,就算再乖巧,有时候动作不可避免得太大,导致不不小心碰到她胸前的白嫩丰腴。
“有东西吃吗,好饿啊!”
丁艳今年四十多岁,她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得很,更没有到了老糊涂的年纪,这种事情她怎么会记错呢。
这是她在单位替姜菱争取到的,也是姜菱帮忙英勇抓犯人应得的,如果没有姜菱和丁艳帮忙,佟婉月现在估计已经埋进烈士陵园了,也还会有其他百姓的生命以及财产安全收到侵害。
若是她不提,单位的同事便不会主动给予。
姜菱被吓得手忙脚乱,“我我我”她真不是东西啊她。
背后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嗯。
“你也看到了,那些个下海经商的人如今赚得盆满钵满,人家一个月比厂里一辈子的工资还要多,你难道不心动吗?”
这都是她亲眼所见,她怎么会记错呢。
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头疼嗓子疼,哪哪儿都不舒服。
不过是他这人做事追求完美,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得最好。
说得真好,佟婉月心中油然升起一股骄傲自豪之感,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之感。
“这应该很好吃吧。”
陈向阳不知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开开心心地抱着水瓢回去。
还有许多人自发地跟在她后面,想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观书微微颔首,“李副厂长有什么事吗?”
陈向阳恨恨地咬了一口糊了的煎蛋,“我就爱吃糊了的蛋。”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而后传来姜菱说,“换完了。”
佟婉月不是第一次介绍这件事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说,大家的反应都跟姜菱一样,“那人莫不是突然患上了失心疯。”
姜菱推了他一把,觉得他可真啰唆,她又不是傻,怎么会不清楚如何穿衣服。
“人疯了,但是知道刀子得往别人身上砍,不能砍自己。”丁艳冷笑,“不过,后面把人送去检查过吗,这人是疯了吗?”
他按住了她还要再向上的手。
宋观书郑重地将锦旗挂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墙上,“好啊,下馆子去,为见义勇为的小英雄庆祝一下。”
“我喝醉之后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姜菱不确定地问,昨晚的事情印象很模糊了。
喝醉了的姜菱没有把宋观书当男人,她撩起衣服就要掀起来,宋观书已经看见了她小巧的肚脐,再向上是
被人伺候的感觉好极了,姜菱十分配合地把脸凑过去给他擦,擦完把脖子手臂伸过去。
他的视线在宋观书正在看的书上扫了一眼,“我听说,宋技术员前段时间被厂里开除了,如今赋闲在家。”
宋观书为何不让她喝酒,难道喝醉酒后的她酒品很差?
“碗柜里有昨晚的剩菜,你去给热一下,筐里有鸡蛋,姜菱早上喜欢吃溏心的煎鸡蛋。”
姜菱如释重负地叹口气,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这样摸了他,还要替醉酒的自己背锅,那岂不是太吃亏了。
听说还上了菜刀,邻居便拉着丁艳问具体情况,为什么凶手拿刀。
宋观书笑了笑,在她发顶揉了揉,气性还不小。
仔细回想,脑中确实出现了一些波涛澎湃的画面。
果然是小瞧了她,身上的睡衣没有不妥之处。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向他伸出了手,“宋观书同志你好,我是李桂。”
姜菱没有想过,佟婉月竟然还会给她整这个。
姜菱去厂里上班,家里重新安静下来,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宋观书通常看看书,做做小实验。
能问到这一步,很明显是心动了一半,
没有跟他握手,这相当不给面子了,李桂也不恼,在他看来有本事的人脾气再怪都正常。
李桂点头,“私事,确实是私事。”
姜菱目光中全是疑惑,似乎在问:不是你让我脱的吗?
不是吧,喝醉酒的她这么禽兽。
被他这不加掩饰地夸奖,姜菱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会忘记昨天都是陈向阳搅和了他的好事,如果不是他过来要水喝,姜菱已经摸到了他。
她率先鼓起掌来,“说得好,姜菱同志的觉悟值得大家学习,同时我们也希望此类恶性案件不要再发生,希望大家以及家人们能够远离赌博,以此为戒……”
宋观书神色郁郁,坏心情一直持续到陈向阳起床后来讨饭。
他背过身,让姜菱换衣服,“换完衣服,要告诉我,知道吗。”
李桂被噎住了一下,这位宋观书同志可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好说话呀!
姜菱为他的嘴硬而点赞,“挺好的,与众不同。”
等送走佟婉月和看热闹的邻居,姜菱数了下信封里的奖金,足足有十张。
泄愤似的,宋观书在她脸上揉了又揉。
“那我摸到了吗?”
“呦,这见义勇为制伏凶徒,你厉害呀。”
李桂有这样的关系在,即便是随便找个人办厂子,只凭借他前半生积累的人脉和经验,足够他靠着开厂子赚到第一桶金。
“宋技术员有本事,我相信你即便是离开了北场日化厂,无论是去外资企业,还是其他的国营日化厂,都能够有你的一席之地,不愁一碗饭吃,但是只当技术员每月拿到上百块的工资便已然是极限。”
她当然知道三个黑色的煎蛋都是陈向阳的杰作,刚才宋观书在厨房中跟陈向阳的对话,她在卧室里都听见了。
所以今天的早餐是,每人一碗米粥,昨晚没吃完的剩菜,陈向阳有三个黑色煎蛋,姜菱有一个金灿灿的煎蛋。
人都是八卦的,不管什么身份职业都是一样。
姜菱点头,“当然好吃了,你的煎蛋为什么是黑色的呀。”
把炕上的被褥铺好,想让姜菱躺进去时,又犯了难。
却听李桂又说,“你难道不想让老婆孩子父母亲人住上大房子,出入都有小轿车接送……”
就这么不想碰他?
“我没记错啊,就是佟公安打中的。”
太惊喜了好吧,有奖金有锦旗还有很多人围观,满足了姜菱对于金钱的需求,还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好了,上炕睡觉了。”他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
西厢房内抱着凉水牛饮的陈向阳:???
宋观书一直贯彻姜菱的表情,自然没有错过她那道如释重负的叹气。
陈向阳呆呆地哦了两声,就按照他的吩咐干活。
还是说,他帮她换?
是佟婉月不顾身上还在流血,追了出去,她打出了两发子弹眼见射中了凶手,她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宋观书自然是不心动的,他没什么想法。
他不尴尬地收回手,“今天来家里找您,有事同您商量。”
她不记得了吗?这样也好。
虽然当初帮忙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荣誉,她是觉得自己和姜菱的做法值得见义勇为的这个称号。
姜菱回家的时候,李桂正好离开。
有他在身边还好,若是他不在,姜菱还不一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呢。
同时,丁艳自己的单位分给她了一间小两居,跟她原来的房子肯定没法比,却远超过同时代的其他人了。
姜菱醉成这个样子,显然不能洗澡,宋观书也不能帮她。
李桂:
丁艳也收到了锦旗和奖金,对她这个身份的人来说,锦旗带来的意义远比奖金更重要。
丁艳前夫分的房子没有因为人没了就将之收回,是在丁艳再婚之后,她觉得带着现任住在前任分得的房子里不太好,将房子还给了组织。
姜菱:!!!
都在一个厂里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姜菱认出这是赵广平身边的人。
“豁,对方还拿着菜刀呢,你这胆子也忒大了。”
“没抢救过来,失血过多。”
陈向阳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哥,你干嘛这么看我,不知道还以为我抢了你的钱呢。”
姜菱爬进被窝,扯上被子便沉沉地睡去了。
宋观书嘴角含笑,那笑容却没什么温度,“有话请直说。”
在那双能够洞察一切的眸子下,李桂放弃客套,他直接说道,“我知道你才是日化厂新品洗发水的真正研发者,你不用先急着拒绝,我没有要向厂里或者其他部门告发你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你之前研制的洗发水效果很好,远胜过市面上的洗发水。”
宋观书把她的睡衣找出来,放在一旁,“脱完了衣服,换上睡衣,知道吗?”他极有耐心地说。
佟婉月和其余的两个公安举着锦旗从派出所走到姜菱家,一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的目光。
“哎呀,这不是还有两个年轻小丫头帮忙吗,要不然就凭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能打得过拿着菜刀的歹徒呢。”
“李秘书为什么会来找我?”
身下没有枕头和被子,也不嫌硌得慌,就这么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等宋观书把房门锁好,再想起回去看姜菱的时候,人已经趴在炕上睡着了。
宋观书任劳任怨地给她擦裸露在外的皮肤,姜菱是个听话的醉鬼。
佟婉月冲丁艳摇了摇头,叫她不必再说。
“婉……佟公安,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姜菱眼睛亮晶晶的,“公安保卫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舍生忘死,普通老百姓应该配合你们的工作,这不仅是为了你们,更是为了我们自己。”
李桂笑得十分客气,“当然因为你是人才,你有本事,厂子的核心是技术人才,而你正是不可或缺的技术人才。”
素来以有教养著称的宋观书此刻只想冲进西厢房,把罪魁祸首拖出来打一顿。
佟婉月穿着贴身得体的制服,工作中的她十分耀眼夺目,却无形中带上了两分高高在上,跟私下里随和的她完全不同。
他想着三个人,一人一个煎鸡蛋,然后出锅了三个煳锅的鸡蛋。
半上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姜菱意识昏沉,没有完全睡着,她的确十分口渴,张开嘴巴,在他的照顾下,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
陈向阳本来还觉得自己做饭手艺不错,煎蛋做得蛮好。
大庭广众之下,佟婉月忍住了揉她头的冲动。
在看见姜菱面前金灿灿的煎蛋时,他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该伸手的时候伸手,该探头的时候探头。
宋观书目光深沉,拧着眉头将滑落在肩头的衣领拉上。
他不得不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想要跟你合作办一家日化厂。”
宋观书就这样静静看着姜菱,刚睡醒还不是很清醒,就这样收到了个重磅消息。
“你刚才说了,不绕弯子,有话直说。”
李桂大力吹嘘自己,“我从毕业之后就进入了轻工业局,如果不是领导家的孩子需要个跑前跑后的马仔,我可能会一直在局里工作,上下关系、流程审批我都非常熟悉,相信我,你不会再找到比我更有优势的合作者了。”
丁艳又哪儿知道这个啊,她看向了佟婉月。
机关家属院的邻居就没有钢铁厂的那么爱凑热闹,大家要面子又矜持,只有几个跟丁艳关系还不错的邻居凑过来看。
回厂里上班也不是不行,她这些天都是一个人上下班,路上特别无聊。
“但是赔偿金不能还回去,日化厂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说不定发的工资还不够你的赔偿金呢。”
宋观书没有回答她,反而突然问起,“上次丁艳带你去的饭店味道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那么贵,怎么会不好吃呢。
他轻笑道,“以后我们也一起去吃。”
第 57 章 第 57 章
丁艳自认为是佟婉月的朋友,觉得她在单位被人给欺负了。
找到姜菱询问具体的情况,姜菱实话实说,“算不上被欺负,就是运气不好,遇见了个抢功劳的同事。”
丁艳还记得对方拿枪手抖的样子,她不可置信说道,“他哪来的脸啊!”
“没能耐的人只能靠抢功劳了,不然这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机会。”姜菱耸肩说道。
“咱们去给婉月做证,我跟他们领导有点交情,他不会不给我这点面子。”
什么叫慷慨大方还热心的姐姐,大概就是丁艳这样子的了。
要是姜菱有这个能耐,她肯定愿意去帮佟婉月,不光是给朋友出气,也是给自己出气。
但是这要丁艳往里面填人情,姜菱不确定佟婉月愿不愿意麻烦她。
姜菱说出自己的顾虑,丁艳嫌弃地摇了摇头,“你们这些人就是顾虑得太多,只要想就去做,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这位姐姐真是通透得不像话。
“哪儿能跟您比啊,但凡能学到您的两分生活智慧,便足以应付我生活中的绝大多数苦恼。”
“哎哟呦,瞧这小嘴儿甜的。”
其他同事听了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有陆建军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小声在心里念了一句拍马屁。
他往常都在科里拍魏明的马屁,如今魏明被开除了,他同时失去了后台和盟友,在财务科格外的孤单。
宋观书没有回答他,陈向阳眼巴巴地看着姜菱,“菱,你跟哥说说。”
现在他手里有了一些闲钱,就考虑到在北城租房。
宋观书声音含笑,“你不是说要一直养着我,这才一个月,就不乐意了?”
按理说,姜莲婆婆不许她带着孩子去看病,最好的方法姜立武已经教给她了,就抱着孩子来厂子里跟婆婆要钱,她婆婆是个要脸的人,不可能在单位同事面前说生病的孙女不用治,扛不过去是她没福气。
姜莲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姜菱震惊了,“你花了二十块买个破烂!?”
陈向阳呆呆地问,“那要是搏失败了呢?”
姜菱让她先走,“缺钱了再来找我。”
姜莲她就是这个性格的人,本着吃亏是福的核心思想,只要自己吃亏,能保证家里的表面和平就行。
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
他的事儿,姜菱不插手,他宋观书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在。
“雅儿病了,我想送她去医院。”
姜菱上班前说想吃手擀面,宋观书已经擀好了面,切成均匀的细丝再放进油汤里就行。
刚送走一个没有血缘的姐姐,姜菱那有血缘关系的大姐就找了上来。
把姜菱叫出办公室后,她有些难堪地开口,“三妹,你能借我一点钱吗?”
“这就要看双方各拿出多少原始资金了,具体还在谈。”
具体还得姜荷自己看合适不,要是二姐没有这个想法,姜菱却说了出来,这等于把姜荷给架了起来,她不想也得干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上次姜荷来家里的时候,都没有跟姜菱提起过。
姜菱怕他受骗,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多余,这可是宋观书。
宋观书正在用细小的螺丝刀将收音机外壳缓缓拧上,“不能用。”
姜菱忍不住叹口气说,“大姐,我二姐早就说过了,你不应该把你和大姐夫的工资交给公婆,你公婆对你们一家四口不好,你们就应该想办法搬出来,而不是继续给你小叔子一家当血包。现在是孩子生病了,你没有钱要出来借,要是你没有借到钱呢,孩子难道就不治病了?就活活等死?”
“不是的,我觉得你应该去更广阔的天空翱翔,而不是困在灶台旁。”
宋观书心中突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两张生得完全不同的面容,同时弯起眼睛。
但是姜莲她豁不出去,就只能自己吃亏了。
陈向阳听得牙酸,瞧瞧人家这话说的,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这次是孩子看病不给钱,下次孩子读书,她婆婆继续不给钱呢。
“他想邀请我与他一起开厂。”
“哥,你要是做生意,带我一个呗,我要的不多,能让我吃饱饭就成。”
姜莲的事情令她有感而发,她托着下巴问宋观书,“你打算一直做家庭主夫,还是已经有了别的计划?”
可是姜莲她现在的问题不是钱,只要不离开婆婆,她永远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
眼看她哭得可怜,姜菱不忍心再说重话,“我二姐门路多,你问问我二姐,哪里招工人、服务员、售货员,外面赚的工资可比厂里多多了,你跟大姐夫想办法出来租个房子,可比跟你公婆小叔子住在一起日子好过得多了,不仅能攒下钱,雅儿和诗儿俩丫头也不受气。”
往常姜菱下班回家时,宋观书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今天被陈向阳给耽搁了,忙着修理收音机,晚饭还没做好。
他住在郊区,买个自行车会方便很多,自行车太贵,郊区的路不好,对自行车的损害又大,陈向阳每天都要步行几公里去最近的公交车站坐车。
宋观书反问:“不是一直带着你吗?”
陈向阳哀号一声,“我的二十块钱!”
姜莲的面容哀苦,“我把她送到医院去,大夫说是白喉,要住院,我没有钱,就想到了你。”
姜菱点头,“这跟赌博的性质相似,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十块钱而已,还不还都无所谓了。
这种坏心情持续到下班回家。
“呦,哪来的收音机?”
这是亲姐妹,还给姜菱挡过巴掌,她不能不管,“你先拿钱去给孩子看病吧,我托人帮你找工作,实在找不到再去麻烦我二姐,要我说姐俩没有隔夜仇,你知道我二姐的性格,就别在她面前说她不乐意听的话。”
因为不愿意步行几公里回去,他想到了宋观书家对面的西厢房。
菜刀在案板上发出整齐的响声,他说,“不是,挂靠在国营厂下,他说具体的程序他去跑,我只负责研发产品就行。”
从来只有他坑别人的,能坑他的似乎还没出现。
姜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赶不上姜立武这个十来岁的孩子。
前天夜里下了一场秋雨,天气逐渐转凉。
“我婆婆说丫头片子没有必要救。”撑了这么长时间,她忍不住掩面哭泣,“但是雅儿还那么小,我怎么能眼睁睁看她送命,小妹你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姜菱对李桂没了解,不过听起来还挺靠谱,“那你们两个人怎么谈分成?”
陈向阳顾不得哀嚎了,姜菱这个语气更可怕,他弱弱解释道,“我这不是想着,万一能用,就赚到了,买个二手的收音机还得四五十。这么一算能少花二十块,我就心动了。”
两张脸同时垮了下来,宋观书忍住捏姜菱脸的冲动,他说,“下次别想着占便宜了,人家又不是傻子,真有便宜还能轮到你。”
姜菱问:“借钱不是不行,大姐你要借多少,用来做什么能跟我说吗?”
“能用吗?”姜菱挺期待的,好歹有个打发时间的东西,哪怕听个声音看不到画面也成啊。
陈向阳笑了笑,“收破烂老头那块买的,说是不能用了,我看着还挺新的,想着万一能用呢,就给买了回来。”
上次姜菱给二姐出了个小主意,她拎着近百块的东西来家里送礼,证明她非常在意姜家父母联合亲家坑她这个亲女儿。
上一波厂里裁员,姜莲正在被裁员的行列,她没有了工作,她原先工资上交家里,手上没有钱给孩子看病。
晚饭吃的全部都是碳水,免不了晕碳想睡觉。
“对了,哥你们家对面这房子应该也出租吧。”
进入这个时代已经小半年的时间,姜菱对于政策有了些许的了解,她问,“你们合伙干家庭作坊吗?”
姜莲手里紧攥着刚借到的十块钱,“前一阵子,我说了二妹几句,她生气说以后都不跟我来往了。”
不说同事们要在背后指指点点,第二天妇联就要来找她谈话了。
这事姜菱知道,她下班回家正好遇见了,她之前问李桂来家里干嘛,宋观书没有回答她。
陈向阳吃饱就不想动弹,“如果咱两家住在一块就好了,就像是中秋那样,在你们家吃完饭走两步路就能回家,多好啊,省得我还得坐公交回家。”
孩子看病是大事,姜菱兜里一共揣了十块钱,全都给她了。
其实,姜菱心底还是希望宋观书带着陈向阳一起,赚得到赚不到钱都不重要,别再当无业游民给谢朗做线人就好。
她推开房门,陈向阳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宋观书在里屋摆弄收音机。
要是说,也是钱引起的。姜莲手里没有钱,女儿生病了带女儿看病的权利不在她身上。
手擀面只准备了两人份的,所以陈向阳很有自觉地去小卖部买了几个花卷,三个人匀一匀也够吃了。
姜菱急死了,“对呀,所以我说让我二姐帮忙,她人脉广,二姐公婆认识的人多,万一就遇见合适的工作了。”
陈向阳正在为自己想到个绝佳的主意而兴奋,“不然我搬进来好了,以后见面更方便了,房东租给谁都是租,不如租给我。”
姜莲说:“我这阵子有在外面找工作,只是没找到。”
“李桂前些天来家里找我。”
当初选择郊区,是因为那块的房租低。
“够吗,不够我跟同事借点。”
“你为啥说我二姐啊?”
“就你现在这样,单车变空气。”
其实姜菱没说的是,姜荷卖牛仔裤,摊位上说不定需要人帮忙,姜莲虽然窝囊了一点,干活是一把好手。
“她上次回家来闹,搞得红云动了胎气,我觉得她不对,就说了她几句,你知道你二姐,只能听进好话,说了两句就恼了我。”
“孩子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她这算是花钱买糟心,把钱借给姜莲,她就没想过能够收回来,想到姜莲家的那些事,她就忍不住浑身难受。
二姐却不是这种人,让她吃点小亏,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姜菱觉得可行,“可以啊,咱们彼此间能有个照应。”
非常不可以!
那就是个巨大的电灯泡,中秋节让他住在对面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宋观书每一天都在为那天犯下的错而后悔,绝对不能让他住进来。
然而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陈向阳已经跑去正屋找孙老头商量租房的事情了。
第 58 章 第 58 章
如今城镇人口的人均住房面积不足五平方米,每家每户的房子自住尚且不足,更遑论出租、售卖、
像孙老头这种极度贪财,而且家里人丁稀落,愿意把房子出租的情况实属罕见。
少,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陈向阳欢天喜地地回来了,“孙大爷说一个月租金十块,虽然贵了一点,但是比我现在住着的那地方环境好多了,没有臭脚丫子味和打呼噜放屁声,门口就有公交车站,去哪里都方便。”
姜菱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搬家要我们去帮忙吗?”
“不用帮忙,我拢共才两件破衣裳和一套被褥。”陈向阳回答道,“不过搬家可能要等到十一月末,我才交了下个月的房租,房东大娘对我挺好的,我总不能跟人把房租要回来。要是就这么搬过来,一个多月的房租就这么打水漂了。我跟孙大爷说好了,从十一月末开始租房。”
“行,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俩的地方你就直说,不要客气。”
陈向阳嘿嘿笑了两声,“那肯定的。”
想到很快就能住在一起,回家都有干劲儿了。
姜菱坐在炕上擦头发,宋观书突然问她,“去日化厂的家属楼租个房子或者买个房子怎么样?”
姜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咱现在不是住得好好地,为什么想要换房子?”
“住在日化厂的家属楼,你上下班能够更加方便。我不能跟你一起上下班,你自己一个女同志,路上不安全。”他说。
“外面倒也没有乱成那个样子,不用那么麻烦。”姜菱觉得这个真的没必要,钢铁厂的家属院距离日化厂确实很远,上下班的通勤时间长。“我不喜欢住在筒子楼,隔音不好,邻居吵架的声音都能听见,而且日化厂的家属楼房间很小。”
在姜家住了几天而已,可能不喜欢姜家,她连带着也不喜欢那段记忆中的家属楼。
宋观书的回答是,“快要入冬了,厢房终归没有正房保暖,我当初租这间厢房是因为周围没有其他的房源,如今有了,还是单独住一个院子更方便。”
“那能有多少钱啊,你把这些钱全部拿上,虽然也没有多少。”
每个周六上班时,财务科的同事们都会聚在一起讨论前一天晚上的剧情。
姜菱以为宋观书就是说说而已,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抬头仔细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原身竟然与她同一天过农历生日。
后来听说是搬到方大娘家,距离现在住的地方只有两步路。
如今天气冷了,姜菱给自己买了两身秋冬穿的衣裳,加上平常花的钱,她攒下来的钱非常有限。
窗上已经挂好了窗帘,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干了这么多活儿。
他们学校这一年级有一位数学老师刚怀孕,家里看重得很,就怕被他故意推倒,给请了半年的假。
搬家虽然没干活,但是姜菱跟宋观书聊厂子发展聊到了半夜,她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
佟婉月很早就注意到了北城晚报的这个专栏,因为名字相似,又有一些能够重叠的经历,爱看报纸的同事注意到便分享给了她。
这时候,邻居们才知道,这小两口不是要去睡大马路,而是搬到了方老太原来的房子。
她打开包装袋,拿出一双护住脚踝的羊皮靴子,“我看咱俩身高差不多,按照我的鞋码买的,小票都在这袋子里了,不合脚就去换。”
大家看得太过认真,就连她进门都无人注意。
“对自己要有自信啊,宋观书同志,风险越大的事情,收益率越高,怎么能前怕狼后怕虎呢,我还等着你赚大钱让我也跟着享受一把纸醉金迷的味道呢。”
就连一向瞧不起月亮是个女人的陆建军也忍不住吐槽,“那还是个男人呢,竟然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太不要脸了。”
“一分不差,如数奉还。”
佟婉月笑了笑,“好了,别哭了,快试试鞋合脚不。”
“刘大娘还是管好您自己家的事儿吧,您家小孙子喜欢推孕妇的毛病改好了没啊。”
真奇怪,宋观书竟然会担心未来,会考虑把钱全部赔进去怎么办。
姜菱没忍住上手扯了扯他的脸,“你是宋观书吗?”
“对,前几天才搬的家,新家跟以前住着的地方不远,就没有特意去通知大家。”
他说,“上次卖配方,我手里还有一些钱。”
大孙子害了还没出生的小孙子,这是刘老太心头的痛,偏偏不能为着个没出生的孩子责怪他。
可是,在做生意面前,这些钱就有点不够看了。
毕竟是待了一年多的地方,就这么突然搬走了,她还就这么有点舍不得。
姜菱觉得这老太太可真是讨厌,不住在一个院子里还能膈应人。
“剩下的,留着做这段时间的家用。”
宋观书双眸微颤,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生日了,他自然也没有注意过姜菱的生日。
她不在意,却感动于有人在意她,有人想要为她出头。
极少数情况,姜菱回家做饭,做完饭宋观书还没回来,她自己先吃不等他。留下一些饭菜放进锅里,留给宋观书回来吃。
今天是她生日?
他早就准备好了搬家的温锅饭,铁锅里正在炖土豆牛腩,两人搬家这段时间,牛腩在锅里咕咚,被炖的软烂。
有时候一个故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戛然而止,分成上下两部分,后半部分还要一周才能看到,第二天办公室纷纷讨论究竟谁才是凶手。
就在她以为,主角叫月亮,还有陈麻子一案只是巧合,大概这是作者最近听说过得比较有趣的案子,又是北城人津津乐道的大案,将之作为系列故事的开始,吸引读者眼球。
姜菱坐在公交车上,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见等在公交车站台旁的宋观书。
现在他们家能赚钱的宋观书失业了,就剩下姜菱还有工作,听说日化厂已经好久没开出工资了。
姜菱自己都忘记了,没想到佟婉月还记着,她格外的惊喜。
宋观书心头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把钱还给他。
“其实,你这个人,最应该去干保洁。”姜菱忍不住夸道,“你看这屋子收拾得多亮堂啊。”
姜菱觉得,虽然刘家的家庭教育缺失,导致刘磊这孩子存在很大的问题,社会教育能够给他补齐家庭教育的短板。
家当都搬到了新家,装钱的匣子自然被一同带了过来。
但是,姜菱想不通,为啥要搬家。
既然他什么都做好了,姜菱搬起装着衣服的包裹,“我们走吧。”
姜菱问:“要不然从银行借点?银行能愿意借吗?”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这个房子里属于两个人的物件不多,衣服、被褥还有一些锅碗瓢盆,宋观书早就打包好了。
姜菱做事喜欢赌一把,她这人比较心大,想着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人在本事在,就永远不会缺钱。
家里的东西已经被宋观书整理在一起,两人搬了两趟,就把家给搬完了。
她们俩身高相当,姜菱在她颈窝上蹭了蹭,“婉月姐,你人真的好好,你的怀抱像妈妈一样温暖。”
宋观书笑了下,“钱少有钱少的办法,听收音机里说,晚上用脑过度,会不长头发。”
那天他差点疯了,狂甩刘磊的嘴巴子,上前拉架的刘老太被他一个大逼斗掀翻在地,直到去厂里叫来了刘科长,还有几个保卫科的小伙子,把孙老头拉开了才算完。
“但是,搬家也要不了这么着急吧,新家那边得稍微打扫通风,方大娘家几个月没有住过人,应该积了一层灰,咱们这几天先去打扫一下,到时候再搬过去。”
佟婉月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家,“我刚去你们之前住的地方,那位孙大爷说你们搬家了。”
这人身高腿长,将长款风衣穿得极为有型,眉目俊朗,在与姜菱四目相对时,脸上出现了一抹极清浅的笑。
宋观书手上拎着刚从菜市场买来的晚饭,“刚好看见有卖烤鸭,就买了半只。”
一听这些人一分钱都不给,就要想借住,拎着扫帚就把人给赶了出去。
这几天上班很累,得闲了还得给报社写稿子,她已经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因为他这个事儿影响太恶劣,就连学校的老师都听说过。
姜菱瞪了他一眼,她替他考虑问题,这人却在诅咒她。
晚上的时候,他们通常能在一起吃饭。
方家三个外嫁的女儿都惦记着这处房子,没想到这间房子会给钢铁厂外人员住。
联系挂靠的国营厂、寻找场地等等相关琐事都是李桂在跑,宋观书在家里捅咕的那些东西姜菱看不明白。
不是换到新环境里,大多数都是旧邻居,不需要重新建立人际关系,这一点很好。
办公室内其余几人的反应比他更加的激烈,李春娇拿出信纸,“我要去给北城晚报写信。”
本来工资就不多,搭给姜立武十多块,姜莲家孩子看病她又给了十块。
平时只要跟钱不沾边,孙老头就是个和气的老头子。
等大家看完报纸,姜菱才忍不住问,“你们看什么呢,是报纸上有什么新政策吗?”
佟婉月说,“我在你登记过的信息上看到你今天过生日,给你买了一双鞋,你穿着试试合不合脚,不合脚我拿到商场去换。”
能来家里找她和宋观书的人不多,一家一家的通知太麻烦了,反正找到旧家的时候,孙大爷和方大娘会指路的。
姜菱眼神闪了闪,“那个周五故事会又怎么了?”
北城晚报比不得北城早报的销量高,这么多年一直不温不火。
姜菱若无其事地同大家讨论,顺便跟着一起骂月亮的同事。
知道内情的只有姜菱和丁艳,能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姜菱了。
宋观书比画了一个数字给她看,示意卖配方赚到的。
宋观书轻声说道,“我这几天在家里闲着无事,将新家打扫了一遍。”
从前她女儿过生日的时候,她都提前半个月买好了生日礼物,她记得年轻小女孩都非常在意生日,小年轻将之称为仪式感。
孙老头抽他的那些巴掌,足够让他长记性了。
感情这人早就着手准备搬家,今天要搬了,才通知她一声。
姜菱自己手里都没有多少钱,就别说能给他提供帮助了。
宋观书默不作声地打开锁着的大门。
然而唐科长却十分热情,硬要塞给姜菱。
孙老头那是个多么精明的老头子,没有人可以占到他的便宜。
故事中的月亮虽然没有父母,却坚韧不拔、善良勇敢,读者心疼月亮的同时,也为她感到骄傲。
她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科里同事正围在一起看报纸。
“不是,北城晚报那个周五故事会你没看过吗?”陆建军的声音里带上了两分不可置信,仿佛她没有看过是犯了多大的过错。
毕竟刘磊的一杀战绩可查,他还试图推过怀孕的方老太。
当时姜菱在上班不知道,他们这些邻居听得真真的。刘磊想推方老太,方老太做惯了家务活身体好,没有立刻被他给推倒,这一幕正好被孙老头看见了。
李桂给厂子起了个名字叫恒久日化厂,挂靠在棉纺厂下面,厂里人员短缺,宋观书跟着一起忙。
“如假包换。”他的脸被姜菱扯住,说话的时候带上了两分滑稽。
佟婉月环抱住她,“不客气,我要谢谢你才对,谢谢你给我出头。”
解气!
办公室里的大姐们听不得这个,“女的怎么你了?你不是女人生出来的?你妈不是女的?”
下次他再敢使坏,首先想到会是孙老头甩他的那些巴掌。
她摇摇头,“不用了。”
“多谢老板赏识,您看这屋子您满意吗?”
姜菱让他把钱全都拿去投资,他却说,“把家里的钱全部投进厂里,虽然会在分成上占大头,若是开厂不顺,家里的钱就要全部赔进去了。”
佟婉月说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她活了这么多年,生死之外无大事,被抢功劳而已,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搬过去就得跟我爸妈做邻居了,每天都能看见他们,这个更是不要。”
他漂亮的眼底闪过一抹无措,“为什么,是要与我分开吗?”
老唐说,“小姜,这故事我已经看完了,你也拿去看看,这一期的故事更好看,讲了个碎尸案,惊险刺激,非常好看,不比你整天抱着看的港台小说差。”
当初多么羡慕小两口双职工,如今就有多幸灾乐祸。
其实,即便父母去世,即便没有家庭,她也不是孤身一人。
这院子里最大的祸害刘老太都离开了,如此和谐的环境。
他们财务科的办公室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地方呢。
姜菱顺便数了一下她这段时间攒下来的钱,工资发得不多,还不如她出去干好人好事见义勇为赚到的多。
“这个作者叫啥来着?”作者名字的字儿太小,他眯起眼睛认真看,“作者叫爱月。”
对于日常花销来说,那是一笔巨款。
姜菱哭笑不得地说,“不是说跟李桂合作办厂投资比例影响了占据的原始股份份额,你都拿去,多占一点。”
她像往常一样正常上下班,十一月初的某天下班后,宋观书突然跟她说要搬家。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篇故事与她相似,剩下的几个案子完全杜撰。
陆建军点评道,“可惜了主角是个女的。”
“哪个收音机会说晚上用脑不长头发的事情?”姜菱问,“是陈向阳花二十块买到的收音机吗”
宋观书认真地把这一毛钱叠了又叠,他说,“行。”
如果不是怕给姜菱回家面对个空空如也的房子,宋观书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搬过去了。
姜菱从公交车上跳下,不存在会摔倒的可能性,他还是伸手扶了一把。
前一天晚上报纸上的剧情影响了第二天大家的办公效率,就比如说前一天故事看到月亮被无能的同事抢了功劳,明明她付出最多,流血受伤,最后击中了凶手,却因为昏迷,同事将她做的事情盖在了自己的头上,升官又发财,而月亮却只说了一句,只要及时将人抓住就好。
这些事,姜菱都是从菊香嫂子那里听说的,她家孩子也在钢铁厂的附小读书。
“婉月姐给我买的鞋子,百分百合脚。”
她写这个专栏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多几个人跟她一起骂杨公安。
他感动地抱住佟婉月,“谢谢你,婉月姐,我自己都差点忘记了。”
姜菱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同事们在骂人。
哪怕宋观书这次没成功,这人的智力、专业水平,不管做什么,都能很快把钱赚回来。
刘老太是在背后嚼舌根最严重的那个,当初两家门对门住着,对面小两口天天吃肉,可把他们家给羡慕坏了,不只是羡慕,还有嫉妒。
她看到了不久前发生的家属院砍人事件,看到这个小故事,便不难猜测作者到底是谁。
上班铃响了许久,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依旧围在老唐的办公桌前。
刘磊小半个月没去上学,半个月后去上学的时候,被打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除。
她怎能不觉得痛快。
姜菱有些惊讶,这钱确实不少,怪不得那段时间陈向阳都跟着大手大脚了不少。
北城的冬天来得很快,姜菱出行都穿上了加棉的外套。
姜菱连着一段时间自己单独上下班,邻居们都知道了宋观书被厂子裁掉,如今失业在家。
他早出晚归,姜菱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出去了,锅里面放着准备好的早饭。
“好。”他应了一声,从中抽出了一部分钱,却没有全部拿走。
也因着刘磊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坏毛病,附近有孕妇的人家都不跟他们家来往了。
土豆已经被炖烂了,融入西红柿的汤汁之中,用这个汤来拌米饭,姜菱能干掉两碗饭。
因姜菱爱吃西红柿,恐天冷后吃不到,八月末的时候宋观书买了一筐西红柿,在锅里熬煮成西红柿酱,放进罐头瓶里密封,这样冬天也能吃到。
她从来没有注意过原身什么时候过生日。
“很好看的,上周五讲的是你们住的钢铁厂家属院发生的事情,咱们北城女公安根据报纸上的描述锁定凶手画像。”
方老太和孙老头结婚以后,她搬到了孙老头家,方家的房子就空了出来。
能看出来作者并非内部人员,却对于案件的了解比普通百姓稍多,再加上了一些演绎的成分在,如果不是名字过于相似,可能没人会想到月亮是她。
这一点确实,院子里还住着其他人,生活上有很多不方便之处。
姜菱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也不是你想搬就能搬的好吧,日化厂的家属院多是两三代人挤在一个二三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自己家人都不够住,怎么可能出租或者对外出售呢。”
老唐在一旁提醒她道,“你给北城写信没用,你得给作者写信。”
效果虽然不是特别明显,却也是个好的开始。
原来她这么厌恶家属楼,宋观书笑了笑,“好,那就不搬去日化厂家属楼。”
宋观书托她保管的钱就放在一旁,姜菱顺便数了下这些钱,全部放到宋观书面前。
不过姜菱也有一些建议,“新厂子没有名气,可以同时生产一些试用装,顾客尝试过以后,发现你们的产品不比国营厂的差,还更加的物美价廉,就会愿意购买。”
两口子带着行李出门,格外引人注目,坐在后门口的刘老太看见后忍不住冷嘲热讽,“呦,这是下岗以后付不起房租,要去睡大马路了。”
给姜菱吓了一跳,好端端怎么就要搬家呢。
报社主编本来是卖熟人一个面子,让她朋友在周五的封底开一个小专栏,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每周五的晚报销量相对其他六天略高。
姜菱已经亲亲热热地冲过去,“婉月姐,你怎么来了。”
“满意得不得了。”姜菱从兜里掏出一毛钱给他,“老板给你的小费,省着点花,拿去置办三道肉菜,咱好好庆祝一下搬家,剩下的钱也不要浪费,给自己买套新衣服穿,再去买双新鞋子。”
跟刘老太一样想法的邻居不在少数,不过大家最多也就在背后讲两句风凉话。像她这种,当面说坏话的奇葩还是少数。
还没走回家,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人,宋观书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拧起。
姜菱只看了一眼标题,就看向了晚报上其他版面的内容,耳边听着同事们夸赞女公安月亮有勇有谋。
“好,我会跟李桂说。”
他倒是不掩饰这个了。
其实还有一些厂里的工人子弟家里房子不够住,找到方老太想要借住房子。
姜菱坐在炕上开开心心地试鞋子,宋观书找来了两张废纸,让她踩在脚下走两步。
佟婉月意有所指:“鞋要穿合脚的,男人要找合适的,不合适一定要换,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姜菱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的,这个鞋子非常合适,婉月姐你挑的鞋子真舒服,比我买的所有鞋子都舒服。”
她踮起脚给佟婉月看新鞋子上身的效果,姜菱嘴巴甜,佟婉月被她哄得笑弯了眼。
然而佟婉月说那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她穿合适的鞋子,见姜菱不开窍,她语气温柔的问,“你今天过生日,他给你买了什么?不会没有给你买吧?”
第 59 章 第 59 章
如果宋观书连姜菱的生日都不记得,那就证明他表现出来地在意都是装的。
“抱歉,我不知道,明天给你补上。”
姜菱自己都忘了这回事,她哪能指责宋观书啊。
“没关系的,我也不记得你的生日,两相抵消了。”
佟婉月冷笑一声,“别是根本不在意吧。”
宋观书不言,姜菱感觉他有点可怜。
其实也不能怪宋观书。
她从中打岔,“婉月姐,你几号过生日?”
“我不过生日。”
结婚前她确实不过生日,结婚以后就开始过了,虽然她这辈子不想再嫁到谢朗家里,却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段婚姻带给她的全是遗憾与痛苦,还是有一些快乐的回忆。
姜菱做出手势,请她回答,“婉月姐,你说嘛,不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佟婉月不确定地回答,“是信任?”
“大错特错,是有来有往。”姜菱一本正经解释,“单方面的付出,这段关系没有办法长久下去的。”
“像我大姐那种特别爱单方面付出的除外,但是我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佟婉月的内心遭受了极大的震动,她一直觉得姜菱是个需要被宠爱的小妹妹,有时候却能从她口中听到一些极富有哲理的话。
“如果您想问的事情是不是我击中了歹徒,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却变成了我的同事,我只能说是这样。”
宋观书心情不错的样子,能够分出一些闲情逸致安慰她,“佟公安调离基层是高升了,我们应该为她庆祝。”
虽然烤鸭配长寿面,这听起来很奇怪。
“佟公安,恭喜你。”
“婉月姐,今天留下一起吃饭吧。”到了饭点,姜菱又习惯性地留人吃饭。
姜菱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她想也不想就说道,“我都有了新鞋子,不用再买。”
“怎么会麻烦呢,一年也只有一次,就算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上辈子谢家重视过生日,就算谢朗再忙,遇见儿女的生日总要抽空回家,“在意你的人就算再麻烦也愿意为你庆祝生日,不在意你的人就算离得再近,也不会记得你哪一天过生日。”
直到又看到了熟悉的案子,钢铁厂家属院砍人事件,犯人虽然很快就被解决了,这案子处理得利索漂亮,哪怕不在他们的辖区内,听说了这事,也知道佟婉月也有参与。
临走前,佟婉月想起一件事,来跟姜菱说,“过段时间,原来的领导来找我谈话,过段时间我会被调离西河,具体时间不确定,可能在年后。”
宋观书连同烤鸭一起,还买了一袋薄饼,计划卷着烤鸭吃。
是对她的试探,试探她的心胸是否开阔,心胸狭窄的人是没有办法走得远。
电话那头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那就再待几个月,就回局里来。”
姜菱觉得他今天有点莫名其妙,“我不缺衣服啊,你知道的,我二姐上次来家里的时候,给拿了许多的衣服裤子,我前些天还买了些新秋装。”
佟婉月被夸得心软软的,她说,“你如果喜欢的话,以后每次过生日我都来给你做长寿面吃。”
“那就去买新衣服。”他循循善诱道,“听说广城沪市那边有许多漂亮的新款衣服。”
佟婉月点头,“算是吧。”
不过这案子写的是真好,惊险刺激、环环相扣,即便后面发现并非以北城公安为原型,大家每周看北城晚报还是非常有干劲。
“那是好事呀!”
当初佟婉月想要下去西河,大家看她就跟看疯子似的,派出所哪能跟他们分局比啊,派出所的公安都想尽办法想要调进分局,她竟然想下到派出所,这不是疯了是什么,局里都不舍得放这么个有天赋的公安离开,却拗不过她态度坚决,双方也约定好了,佟婉月下去历练两年,还是继续回分局工作。
“为什么今天一直想让我去花钱,厂子现在还不赚钱,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钱应该省着点花。”她用看乱花钱且不会过日子的丈夫眼神看他,“宋观书同志,你以前很会过日子的,现在是怎么了。”
她结婚前连生日都不过,更遑论煮长寿面了,这手艺是在婚后,要在儿女的生日上煮给他们吃,带给他们长寿的祝福,一年又一年,她煮面的手艺越发精进。
平常日子也就算了,今天姜菱生日,佟婉月说好,“我不走,生日要吃长寿面的,我煮的长寿面很好吃,给你煮一碗尝尝。”
要说佟婉月会被调回,还跟姜菱又脱不开的关系。
以为这是以她为原型的故事,大家每周五都会看北城晚报,在看到第二则小故事的时候,又心生疑惑。
姜菱才说了一句,就被宋观书打断,他微笑着轻声说道,“不劳佟公安费心了,派出所事务繁重,抽空给姜菱过生日应当很不方便,以后姜菱每年过生日,会有我来煮长寿面。”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难道你不张嘴,不知道跟领导们解释,当初非要在北城寻找陈麻子的踪迹,那股子劲头去哪儿了。”
“你也在下面待了一段时间,是时候该回来了。”
佟婉月的老领导自然相信她说的话,还有些护短心理在,想着我们局出去的公安,到了下面被人给抢了功劳,这简直太气人了。
看到最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虽然事情还没定下来,不影响佟婉月提前跟姜菱说这件事,她柔声安慰,“就算是换了部门,想我的时候可以去家里看我,我得闲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之前陈麻子一案,令各位领导对她印象深刻,在北城晚报看见月亮,便下意识想到了佟婉月。
电话那头问她,“北城晚报上的故事跟你有关吗?”
来到这个吃穿都愁的时代,她也学会了精打细算。
“你想怎么办?”这件事已然盖章,即便是领导也不好再插手,但是也是真的起了惜才的心,才会这么问佟婉月。
“好呀”
这案子并非北城最近十年出现过的案子,就更不可能是佟婉月亲身经历的案子。
“好吧。”
看着也确实是来气。
佟婉月是不想回去的,她才来了半年的时间就回去,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宋观书抿抿唇,“你下班后国营商场不会关门,我们明天去商场给你买新鞋子,比这双鞋好看的新鞋子。”
就有一种富豪家的女儿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穷小子,结果这穷小子还不知道珍惜他们的宝贝女儿,到处拈花惹草,害得宝贝女儿独自黯然神伤。
局里的电话打到了西河派出所,去找佟婉月。
佟婉月处理过的两个比较大的案子都出现在了故事中,那这就很有意思了。
宋观书心中酸酸胀胀的,像是泡在梅子酒里,他垂下眼睫,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佟婉月自行上手去调配汤底,将扯好的面条放进锅里,因为面条较细,不用煮太久,在滚水里煮两个,在锅里窝上个荷包蛋,撒上两片青菜叶做点缀,最后连面带汤一起盛进碗里。
姜菱每吃一口面条,就要夸佟婉月一声。
经过宋观书提醒,姜菱也觉得有点太麻烦她了,她说,“婉月姐你平时工作那么忙,下班之后还是回家休息吧,今年能跟你一起过生日就够了,以后你还是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的。”
天冷的时候来上一碗清淡的银丝面,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所以她,不管跟谁都这样说?
哦对,姜菱急忙问道,“是升职了吗?”
也是因为跟姜菱待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心情很好。
宋观书也想像佟婉月那样说她不过生日,在触及姜菱目光那一刻,他乖乖地说了出来,
别人只关心她走得远不远,只有佟婉月关心她脚上暖不暖。
“那不一样。”
佟婉月心想,姜菱可真是好说话。
姜菱踩在地上试新鞋子,是真的很喜欢这份生日礼物。
宋观书站在一旁默默学习佟婉月的步骤,突然听到了这句格外耳熟的话,这样的话姜菱跟他说过很多遍。
佟婉月被夸得眉眼弯弯,谁不喜欢能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的人呢。
姜菱大惊失色,“为什么,你不是才来西河派出所没多久吗,为什么就要把你调走了。”
佟婉月的反应很让他满意,她说,“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能让凶手伏法就已经足够。”
现在可以当作长寿面的饭后甜点,但吃面条很快就会饿。
“好呀好呀,刚好宋观书回来还买了半只烤鸭。”
她揉了揉姜菱的头,“一年也只这么一天,就这么被忘记了,多可怜啊。”
用不着姜菱上手,宋观书早就把灶上的锅烧开。
跟姜菱在一起,能不间断地听到她从各个层面的夸赞。
姜菱看得呆了,“喔噻,婉月姐,你太厉害了,你有这个手艺,不应该去当公安,应该去开饭店啊。”
姜菱以为她用挂面煮手擀面,万万没想到佟婉月的手擀面是从和面开始,有过多年厨房经验的主妇,即便是宋观书这种天赋型选手都比不过。
“婉月姐”姜菱感动地歪嘴。
抱着玩味的心情看下去,就看到了跟他们了解到的案件经过不太一样的地方。
“是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啊,虽然错过了你今天的生日,但是可以陪你一起过明年的生日。”
佟婉月手中的面团经过一次次的捶打揉搓,最终在她手里被扯成了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面条。
“那上面说的事儿是真的吗?你知道我指代的是什么。”
佟婉月自然也看了前一天的晚报,她沉默两秒说,“不是我写的。”跟她有没有关系,这就要看领导地理解了。
为什么现实中他们了解到的佟婉月参与,却非主要的受功人员,这故事给了一个非常好的解释。
就听佟婉月又说,“况且,我怕我不来给你过生日,会有人故意忘记你的生日。”
她喜欢姜菱,不光是觉得她很像她的女儿,也觉得她待人接物有分寸。
宋观书要不是以前节省,恐怕也攒不下那么多的钱。
“可是你今天过生日。”
姜菱无奈地说:“我又不在意生日,大家凑在一起吃顿饭就很好了,没必要一定要送生日礼物的,再说了,明天再送的东西,跟生日礼物也没关系啊。”
姜菱以为已经成功地说服了他,没想到宋观书缓缓撩起了衣摆,他的神色纠结,“今天毕竟是你过生日,如果你实在想摸,也不是不行。”
姜菱:!?
第 60 章 第 60 章
看着出现在眼前肌肉紧实的小腹线条,姜菱愣住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会在宋观书心里留下这种色魔附体的印象。
她也没做什么吧,好像也就刚认识的那几天为了吃肉占过他一点点便宜,偶尔有过一些肢体接触。
如果加上她喝醉那一晚硬要摸他身体……
好吧,宋观书认为她是个色魔,也是情理之中。
不敢想象,在宋观书心里,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变态。
为了拯救在宋观书心里岌岌可危的形象,姜菱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才没有很想摸,之前都是误会,我那时候喝醉了,你也知道喝醉酒的人都没什么德行,喝醉的时候说过话做过的事情不能代表我本人的想法。”
宋观书捏紧了衣服的手一顿,他惯查人心,能看出姜菱从前对他的身体极为感兴趣。
可是,她为什么说不想摸,是害羞?还是真的对他失了兴趣。
可是明明他的体态同他们刚认识那阵子没有变化,他知道姜菱喜欢,在偷偷保持。
他没有变,那就是姜菱变了。
为什么,难道是她更喜欢外面人的身体。
姜菱眼睛忍不住向着他的方向瞟了一眼又一眼,是真的好看。
近在眼前,也是真的想摸。
她从不会故意压抑自己的想法,故作矜持在她这里不存在的。
想也知道,陈向阳肯定会觉得小姑娘可怜,伸手去帮忙,就如同夏天的时候,怕夜里不安全,主动要陪着孙敏去河边洗衣服。
姜菱轻咳一声,故作镇定。
经过陈向阳和宋观书的沟通,他才好不容易同意了。
本来同住一屋檐下,他是男的,孙敏是小女孩,就容易被人讲闲话,如果他平时处事还不知道避嫌,那麻烦将会接踵而至。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陈向阳心中的疑虑被打消。
陈向阳赶忙拒绝,“不用。”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些钱够他换好几床新棉花做的被褥了。
对不起了婉月姐,虽然很喜欢你送的礼物,但是宋观书的腹肌也馋了很久,你应该能理解的。
钢铁厂职工不种地,大家都是买的附近农户剩下的多余柴草,还有一部分精打细算的家属没有工作,平常日子会选择上山捡草。
姜菱也只在电视中见识过高龄孕妇,现实生活中方大娘是她两辈子见到的第一个。
陈向阳没心没肺地笑道,“没事,这屋子好歹还有个炕,去年冬天屋子里就一个小炉子,我也过来了。”
她说,“你问宋观书,柴草跟谁买价格更低,既然有炕了,冬天还是得烧炕,不然老了要坐病。”
陈向阳其实挺好说话,想了想两家离得不远,他们甚至可以每天见面。
三人到的时候,陈向阳的行李卷正随意扔在院子里。
姜菱还额外叮嘱他,不要滥好心,孙敏可怜与他无关,他要是同情心泛滥,就去把附近村头的大粪出了。
姜菱看得咋舌,“你有闲钱去买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把你正在盖的这个破棉被换掉,冬天来了,盖这么薄的被子要被冻死了。”
宋观书也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陈向阳只得跟在这两口子后面往外走。
万幸没有,他俩可是他在北城最好的朋友了。
柔软且温暖的指尖在他的腹部划过,时轻时重,像是在隔靴搔痒、
如果姜菱这个时候抬起头,就能看到从脖颈蔓延到脸上的红晕。
姜菱是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的,“怎么会呢,而且我们现在的距离也不远,想要见面只要走上两步路就行了。”
宋观书的视线在一旁的礼盒上划过,“比佟公安送你的礼物还好?”
几月份临盆之类的话。
姜菱跟她聊了两句,跟孕妇无非就是聊肚子、聊婆婆,方大娘的婆婆早就死得没影了,就只能聊她的孩子。
她想摸,宋观书愿意给她摸。
听她说起这个,姜菱就想起了她还以此为理由叫丁艳陪她一起去医院。
姜菱提议道,“走吧,去看看你还有什么没有收拾妥当的地方。”
姜菱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看他还需要添置什么,如果他们家有多余的,陈向阳也没必要去外面重新购置。
那还有什么可以纠结的呢。
有问题陈向阳从来不会憋在心里,他有些委屈地问,“你们是不是不想跟我做邻居啊?”
宋观书是个讲卫生的人,即便是搬离,房间里也没有留下任何杂物,根本不需要重新打扫。
姜菱率先摸上了沟壑分明的腹肌,他的皮肤白皙,甚至能看出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他低头温柔地观察姜菱脸上的表情,她的嘴角勾起,她应该是喜欢的吧,还喜欢他这具身体。
不久之前他刚到院子里的时候,想去给住在西厢房的宋观书和姜菱一个惊喜,趴在窗户上一看,别说屋子里没人,整间房子空荡荡,被子、脸盆、毛巾这种生活用品通通消失不见,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姜菱跟着附和,“如果躲你,我们干脆搬离钢铁厂就是了,怎么会还在这附近租房呢?”
孙老头其实不愿意把西厢房租给陈向阳,西厢房被小宋两口子保持得很好,他还想要加钱租给别人呢。
陈向阳是个傻大方,每次来他们家都得带点东西,还都价值不菲,有时候是块猪头肉,那一箱子的泡面,还有中秋节的一篓子河蟹。
对待陈向阳,宋观书极有非常耐心的时候,他说,“从前就想找个单独的院子,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房源,姜菱是女同志,合租在大院子里多有不便之处。无意间听到孙大爷说,愿意把这间房子出租。只是赶巧了,并非想要躲你。”
三人在家门口分道扬镳。
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热心肠的宋观书,姜菱都额外多看了他两眼。
“可是,如果你们不搬家,咱们就能门对门住着了,那岂不是更亲近。”
在姜菱注意到他的变化之前,他迅速地转过身,宋观书的嗓音有些哑,“可以了。”
不过她已经很知足了,姜菱回味着不久前手上的触感,“你真是个慷慨大方的好人,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不用啦,我已经把东西搬了过来,一共就只有一张铺盖卷,不用帮忙的。”
刘家有两个孩子,刘磊还是个淘小子。陈向阳中秋那天晚上在东厢房住过一晚,看过东厢房内里的构造,虽比他现在住的房子好,却没办法跟原来住着姜菱和宋观书的西厢房相提并论。
是不是要生产了。
吃饭的时候,姜菱还跟陈向阳讲了一些孙老头和方老太的生活习惯,人在屋檐下,最好还是不要影响到人家固定的生活轨迹。
姜菱结婚快要一年了,方老太问道,“你肚子还没有动静么?按理说你们年轻人怀孩子应该更容易,大半年还没动静,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姜菱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当然!”
姜菱没有想太多,以为是宋观书不好意思了。
姜菱笑盈盈问他,“什么时候搬家,我跟宋观书帮你。”
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方老太扶着肚子出来了,她的月份不小,肚子已经十分明显。
而且小孩子都十分吵闹,光是想到就让人觉得头痛。
“确实挺好哈。”
忙着去找姜菱和宋观书这两口子,哪有时间安置他的行李,大冷天里就随手扔在了院子里。
正在胡思乱想的宋观书被突然打断了思绪,他睫毛微颤,上前了两步,“对,是我主动。”
姜菱和宋观书离开把东西都搬到了新家,当初搬家的时候没有想到陈向阳还会住进这间房子。
姜菱和宋观书帮着陈向阳安置好,三人晚上一起去外面吃了顿饭,是姜菱和宋观书经常去的那家馆子,也算是带陈向阳认认路,这附近都有什么店铺。
姜菱的力道太轻了。
“其实这样也好,你可以直接搬进我们家原来空出来的房间,那房间被我俩保持得极好,你也看到了,比对面的西厢房好多了。”
宋观书轻轻地呼吸着,克制着喉头压制不住地喘息。
宋观书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立刻接茬道,“好,等会给他拿一点米面油过来,家里调料上次买的还有没有用完的,也给他拿过来。”
宋观书深吸了两口气,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他心肠好这不是坏事,做好人好事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也得考虑对方值不值得帮助。
她在冬天到来之前,特意买了新的棉花絮被褥,保证每天晚上都是暖和的。
陈向阳与佟婉月的经历类似,他找到旧家的时候,被孙老头告知这俩人搬家。
正在帮着陈向阳跟孙老头沟通的宋观书听到她的话,以护卫的姿势站在了姜菱的身边,“您也说了,我们还年轻,不急着要孩子。”
毕竟这是个就连夏天都极少露出胳膊的人,刚才竟然任她摸,在这确实很突破底线。
姜菱的手仿佛会点火,让他全身的血液向下涌去。
虽然新家距离家里原来的位置不远,他还是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他把行李搬过来,一看姜菱和宋观书都不在,差点傻了,以为这两口子把他抛弃了。
“是你硬要给我摸的,不是我想摸的。”
陈向阳的个人物品相当有限,比姜菱从姜家搬出来的时候带的行李还要少。
像是得到了什么有趣的大玩具,她不停地点点戳戳。
她应该重一点,再重一点,重重地按下去,是不是就能缓解那股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痒意了。
姜菱的手揣在兜里,露出来的皮肤被冷风吹得有点疼,她的脸往衣领中缩了缩,“你去跟孙大爷说一声,说你就住在我和宋观书原来住的这间房里。”
看着厨房的锅灶,记起这人还得去买粮食,“这个地方可以开火做饭,等会让宋观书从我们家给送你些粮食过来,至少这几天家里有饭吃。”
姜菱撇嘴,好小气,才摸了一小会就不给摸了。
姜菱比较自私,她做好人好事有条件,上次会毫不犹豫帮助佟婉月,不是她人好,是因为佟婉月人好,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也不能说孙敏就是忘恩负义的孩子,而是在不了解对方性情的情况下,还是要先保护好自己。
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晚上的北风格外大,姜菱出门的匆忙,就只穿了棉服,没有戴帽子手套。
她有些艰难地往前走,忽然感觉前面的风有点小了,抬头看去,是宋观书和陈向阳并排站在她前面,挡住了吹来的大部分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