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埋了枪,就有人去挖宝。
姜菱瘪嘴,“那还是算了吧。”
那次之后,刘老太偷偷嘱咐过两个孙子,“你们妈再跟人打起来的时候,你俩可千万别往前凑,你妈是大人,能够保护好自己。你俩人小,万一受伤就不好了。”
陈麻子快五十岁的人了,家里穷得叮当响,没结过婚,也没有过女人。
他在大方与后悔之间来回横跳,最后他送给李君的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姜菱把大姐二姐合伙送她的连衣裙过了遍水,晾在院子里的晾衣架上。
虽然他一共抢劫了三万块,几百块只是其中几十分之一。
看着周围百姓都听他忽悠,他在挖宝的群众中俨然成为了小头目,陈麻子还挺有成就感的。
所有人低着头沉默挖挖挖,只有一个人中年男人扛着铲子没有在挖,视线在挖宝的众人身上扫过。
李君和苗大嫂打得非常激烈,周围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不敢上前。
刘彤不放心母亲,让邻居帮忙照顾弟弟,她则远远跟在李君身后上了山。
“才不是!”姜菱强行把他的书抽走,“她平时特别抠门,能不花钱就绝对不花钱,能花别人的钱就绝对不会花自己的钱,她没有升职加薪,她的工资还是不变的,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开始挥金如土了呢?”
这对他来说很麻烦,陈麻子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于是他去市场上买了个新铲子,混进挖宝的人群当中。
在听到李君坚决说不肯跟他一起离开北城时,陈麻子掏出了枪,抵在她的腰上,“现在还不愿意去吗?”
陈麻子把自己当成了小领导,“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周围人拦一拦,别让她们再打了。”
李君不知道这男人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这男人的过往,只从他手里的枪猜测出,这怕不是个亡命之徒。
陈麻子还存了两分理智,一直紧紧把着腰间的枪,就连脱裤子的时候都不敢松手。
陈麻子不敢让心上人知道自己的行当,只说自己是做小买卖赚到了一些钱。
彼此间的距离不远,李君跟苗大嫂距离很近,苗家全家都是老实人,按理说听见这种话也不会到处瞎传。
他眯起眼睛,盯着这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
姜菱跟身边人说,“咱们这是来晚了吗?”
陈麻子不清楚李君看到了多少,他的手悄悄挪向后腰放枪处。
陈麻子是喜欢李君的,大方说,“可以。”
宋观书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炫富输给她,你不甘心?”
可他在李君身上投入了太多,他林林总总给了李君小几百块。
能不能挖到宝藏他不知道,但是挖到枪的概率肯定比挖到金银财宝的可能性更大。
从这天开始,没人再敢来山上挖宝了,也顾不上所谓的泼天富贵,毕竟传言当不得真,还是小命最重要。
白天的时候,李君就知道这男人很有劲儿,她知道不能跟对方硬碰硬。
陈麻子知道自己的身份见不得光,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北城久住,北城跟胡城距离太近,陈麻子怕自己会被胡城的警方抓到,他至少得逃去南方才能够安心。
姜菱拽了拽宋观书的袖子,“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奇怪。”
宋观书轻声说道,“上山匆忙,忘记带铲子,回去吧。”
刘科长在离婚之前,就是厂里的名人了。
李君不会料到,她跟陈麻子的互动都落进了一双稚嫩的眼眸中。
她家前一天买肉,李君第二天必定要去买只鸡。
做好这一切,准备下山时,一道突兀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以后这群蠢货把这座坟山挖空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刘科长是个名人,本身是厂里的领导干部,他因桃色新闻和感情生活复杂而被厂里其他工人所熟知。
她工资不高,想要养活一双儿女和婆婆刘老太,光靠工资和前夫刘建设时不时送过来的几块钱贴补明显不够。
她只是想要赚点小钱,不想把命搭进去。
这地方埋着王地主,就意味着这里有可能挖到他随葬的金银珠宝。
那时候李君的名声还没有现在的好,她每天疑神疑鬼怀疑刘科长有外遇,经常到厂里去闹,那时候全厂都在看刘科长家的热闹。
就是姜菱都看得连连咋舌,李君好像是想要跟她比着花钱。
他把枪埋进钢铁厂后的坟山,自然比较关注跟那一片有关的风声。
手枪被他别在腰上,猎枪长早已就放进了装着铲子的布袋中,外人看来也不会怀疑。
“你回来做什么?”
李君的做法,他哪里见过。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不要钱,他拒绝才傻。
他可以误导意图挖宝的重任,让这些人远离于家姑娘的坟头。
就连厂领导都找刘科长谈过话,家属经常来厂里闹,影响实在太差。
钢铁厂人员多,不在同一车间科室又不是邻居,大家认识的可能性不大。
他好不容易搞来的手枪,要是丢了,那还得再抢。
对于他的建议,姜菱没有异议。
俩小孩的正是树立三观的年纪,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谁承想,这钢铁厂家属院的稀奇事那是一件接一件。
于是,她想到了其他的谋生手段。
李君嗯了一声,“你说什么我都信的,不管日子穷富,能跟你在一起就行。”
刘彤和刘磊都觉得他们奶奶说得没错,上次只是被推了一下,他俩屁股疼了好几天。
事后温存时,李君依偎在陈麻子怀里,“冤家,你可真厉害。”
心里极度不平衡,苗大嫂没忍住嘲讽道,“你家什么时候见过值钱东西啊,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要不然也不会老想着占别人便宜,别人家的东西、别人家的钱,别人家的男人你最稀罕。”
从那天之后,李君就跟陈麻子在暗中有了联系。
人群中突然有人吵了起来,陈麻子才站起来,想要制止这俩女人的行为,结果这俩人直接打了起来。
陈麻子人傻了,北城娘儿们都这么彪悍吗,能动手绝对不吵吵。
其他人正热血沸腾地挖地,听见有争吵的声音,便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你不跟我走,他们也会没有妈,你可以自己选择。”
李君是为了从陈麻子口中哄骗出金银财宝的下落,陈麻子却是动了真心,李君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接近他,跟他说甜言蜜语的女人。
刘彤虽然年纪小,虽然不知道她妈在做什么,却知道不能贸然冲过去,尤其是看见那个男人塞给她妈妈两张大团结,她知道她妈是在赚钱。
李君神情恍然地回了家,先是看见前屋里韩瑞雪跟刘科长打情骂俏,又听见对门传来了姜菱的银铃般的笑声。
然而当陈麻子提出要带她去南方的时候。李君却迟疑了,她在北城有亲人有孩子,她不愿意抛下现在的一切。
陈麻子不可能为了她留在北城,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
他手上的人命不少,也不在乎再多上两条。
目光所见,全是听他指挥的人。
陈麻子身材短小,身高不足一米七,却因为穷苦出身,身体十分壮实。小时候经常跟人逞凶斗狠,导致他极其擅长与人肉搏。
手里有钱以后,李君花钱变得大手大脚。
只有陈麻子将苗大嫂和李君分开,他像是拎小鸡仔一样,一手一个拎起来,然后扔在地上。
层层分析,最终得出结论,在距离坟堆比较远的这块山地,更有可能是王姓地主的埋骨之地。
长久的单身时光,让陈麻子以为自己是遇见了真爱。
他厉声道:“别闹了,继续干活。”
“白天你一直忽悠大家伙去另一头挖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人不简单,藏着坏心思,让我发现了吧?”
还能找个机会,趁着夜色,把枪给挖出来。
虽然始终没从对方口中问出金银财宝的下落,至少每次事后男人都十分大方,少则二三十,多则七八十,一天就能赚到这么多钱,这可比刘建设的月工资还多。
喧嚣了一整天的坟山顿时安静下来,陈麻子麻利地去到于家姑娘的坟头,现在山里没人,他要把枪挖出来,等到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把枪带出去。
姜菱私下里没忍住问宋观书,“李君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钱,这很不正常。”
李君很会经营可怜的名声,虽然在宋观书和姜菱这对小两口那里总是败北,家属院的其他邻居都觉得她可怜,她因此受到了许多实实在在的便利。
说干就干,陈麻子这人嘴皮子挺利索,从风水的角度,说他听说过老人讲过有关王姓地主的故事角度。
钢铁厂的员工家属们听说了前一阵子李君跟苗大嫂打起来,不少人只听过描述,却没有亲眼见过。
有一瞬间,他想到了这地方闹鬼的传说,素来不信鬼神的陈麻子以为于家姑娘爬出来了。
李君原本想要去派出所报警,把陈麻子给抓起来。
结果就听说,坟山那边埋着宝藏,许多人闻讯赶过去挖宝。
两人就这样在坟头边上,上演了一出活春宫。
他不想杀李君,他更想要跟对方一起过日子。
陈麻子把她搂在怀里,规划未来,“我手里有钱,咱去了南边好好过日子,南边有钱,比咱们这破地方强多了,你想要啥咱买啥。”
李君对此深信不疑。
这对于他这个穷苦出身的人来说,等于在村里的一处大瓦房,被骗的时候他是很大方的,事后回去冷静下来就后悔了。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一张略微有些熟悉的面庞,是白天的时候被他摔在地上的女人。
陈麻子以为李君想开了,心情不错。
一通忽悠,原本挖了一半的人都换了地方挖。
虽然还对她心存疑虑,却也迅速地沉迷了。
随手一掏就是二十块,这男人可比她前夫大方多了。
她的女儿刘彤正躲在暗处偷看,没下山时,李君将儿女托付给邻居,请他帮忙一起带回去。
李君第二天不光给自己买了新衣裳,她们家上到刘老太,下到俩孩子都换上了新衣裳。
李君一下子瘫软在地,“我的孩子还小,我跟你走了,他们就没有妈了。”
陈麻子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值当她用这么郑重的语气去说。
众人都被陈麻子给吓坏了,中午没敢下山,直到下午才各自找理由回家。
但苗大嫂跟李君有旧怨,她挖了这许久都没有见到除了土之外的东西,见到死对头都先她一步挖到了东西。
这几年,有不少人偷着做生意赚到了钱。
凶犯陈麻子正混迹在人群当中,他本以为将枪藏到坟山上就安枕无忧了,尤其是这坟头还曾经出过闹鬼的流言。
于是转身下山,刚好这时陈麻子抬起头,刚好看见俩人下山。
被当众羞辱,李君还想卖惨,“嫂子是不是误会什么,我跟苗大哥之间没什么的,你误会我没关系,误会了大哥影响你俩感情就不好了。”
姜菱和宋观书绕了一圈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在
李君是在离婚之后,学会了用嘴巴哄人。
李君最初以为这男人是在开玩笑,直到摸到枪托的冰凉手感,以及男人凶狠的眼神,她才知道不是。
李君见到这人往布袋子里装东西的动作,没看清楚那是什么,联想到这人白天的时候一直组织大家往坟头这边挖。
她顿时醒悟了,这人肯定挖到了好东西。
“你的仇人叫什么,住在哪里,把他们的活动轨迹告诉我?”
陈麻子本以为是前些天跟李君大打出手的苗大嫂,听到她说名字和特征时,却全然不是。
“叫韩瑞雪和姜菱是么,我知道了,你收拾好行李,三天内我会解决掉她们,到时候记得跟我一起离开北城。”
李君计划得很好,利用这个人解决那两个贱人,她再跟派出所举报,如此一石三鸟。
“这俩贱人长得还都不错。”她的语气中带上了浓浓的嫉妒与狠厉,“解决之前想做什么都随你。”
第 26 章 第 26 章
从这一天晚上开始,陈麻子开始为了能有个媳妇而奋斗。
他天不亮蹲在街上盯梢,家属院人来人往,即便出现了新面孔,也没有人怀疑什么。
通过一天的盯梢,陈麻子准确了解了李君两个仇人的活动时间和活动轨迹。
叫姜菱那个每天准点上下班,不过她每天跟对象一起上下班,要想向她下手,那就得一起杀了她对象。
反正她男人看起来瘦弱斯文,一起杀了也不难。
叫韩瑞雪的那个不上班,也不出门,白天男人孩子上班上学,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方便下手得很。
不过家属院附近就是钢铁厂,怕引来厂里的保卫科,他不能用枪。
不能用枪,用随处可见的工具杀人,这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经过一天的盯梢,陈麻子发现李君的这两个仇人都如她说的那般,都长得非常出色。
一旦尝过了女人的滋味,他就开始食髓知味了起来。
杀了她们之前,顺便爽一把,也不是不行。
陈麻子就像是个不起眼的普通路人,在姜菱和宋观书回家之后,观察韩瑞雪家的目光便转投向两人家院子里。
直到看见院子里进了个穿制服的警察,身后还跟了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胡麻子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怀疑,这俩警察是李君找来抓他的。
直到看见两年轻大小伙子进了属于年轻小两口的西厢房,他还是没有完全打消这份怀疑。
谢朗回答道:“他在街上跟人打架,正好让我看见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宋观书身后,“我想你一定是误会我了,我从来没说过你是坏人,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
她想吃麻婆豆腐,买不到牛肉,只买了小块猪肉凑合。
作为财务处的一员,经常要审批采购科采购的原材料单子,她知道厂里用的原材料都是国内目前能用上最好的。
她最讨厌的人当属是住在对面的姜菱,
若是只因为佟婉月的猜测,让局里上下几十号人夜里不回家,跑去巡查,真能找到人还好,找不到呢,大家白忙活一场。
陈向阳嘴上不服,在谢朗还没有骑上车的时候,他率先坐上自行车的后座。
“我今天才发现,你每天做饭非常辛苦。”姜菱继续夸他,“这样优秀的你,谢朗哪里能够跟你相比呢。”
他低声问,“宋哥,街边那个穿着灰白格子的大叔也是你们邻居?”
所以在他被犯人杀害时,成为许多读者的意难平。
是被她忘记了,还是这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
躺着酝酿了一会睡意,发现宋观书既没有上炕,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看书,他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隔壁菊香站在门口看热闹,在谢朗离开后,他才敢凑过来,“小姜啊,刚才来的那小伙子是你朋友?”“是啊,我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家里得了点好吃的,就给我俩送过来。”
邹主任她也不好办,但她还是劝道,“婉月,我知道你关心工作,但你先别急,我来想办法。”
姜菱和宋观书将谢朗二人送到大门口,他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过于显眼,不少邻居在偷偷打量着他们。
谢朗扬声说,“以后有谁欺负你们,就去找我!”
这段时间,谢朗的形象一直在她心中重建。
谢朗哼了一声,“他还跑?我让他先跑一百米,他都未必跑得过我。”
穿着制服来找姜菱的警察正是谢朗,他身后跟着的年轻小伙子也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在招待所门前一起见证了丁厂长搞破鞋的陈向阳。
局里领导确实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却犹豫说道,“毕竟没有证据指向他逃往咱们北城,大动干戈,如果这人没在北城,咱们局要被其他兄弟单位嘲笑了。”
佟婉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狭小的房间,熟悉且老旧的格局,这是很多年前的她家。
李君始终担心警察是来找她的,锅里的菜糊了都没有注意,而是一门心思观察对面。
陈向阳嘟囔道,“我看你是怕输吧。”
姜菱自然不知道,就因为自己日子过得好,就被李君给记恨上了。
“年轻人,就是得像你这样勤奋上进。”
下班前,她被领导叫进了办公室,“我用传真机把侧写传给胡城那边,他们找幸存者确认了,说跟凶手一模一样!胡城那边已经开始对着侧写找人了,相信很快就能将嫌犯捉拿归案。”
陈向阳无辜得很,“我们打起来的时候,那小孩就跑掉了,说起来他可真不讲义气,我明明是为了他才跟人打架。”
局领导隔空点了点她,“你啊你,一肚子鬼心眼。”
她父亲曾经是位非常著名的画家,后来在那十年中,父母双双离世。
但看见警察不是来抓她的,而是直奔对面。
“行。”
隔天上午,佟婉月就收到了夜间巡查的通知。
尤其是听见院子里传来自行车的铃响声,她抻长脖子,看见俩小伙子进来了,其中还有个穿着警服。
这俩人吵吵闹闹离开。
邹主任已经找好了理由,只等领导通过便可。
宋观书不语,只是默默地去洗菜做饭。
谢朗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臭小子,还不老实。”
佟婉月激动地点点头,“我愿意跟大家一起去巡查,这是我跟邹主任要求的。”虽然极有可能遇到危险,但她不放心其他同事。
她换好衣服,到局里上班。
李君每次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往对门的方向看去。
“哥,我真是无辜的。”
陈向阳摆摆手,“我可不是跟人打架,我是见义勇为,那个小流氓欺负小孩子,跟小孩子要保护费,大家都常说,小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祖国花朵惨遭蹂躏呢。”
陈向阳委屈地点点头,“就是啊,看你面相应该是个好人,我愿意跟你回去解释清楚。”
洗完澡躺到炕上,姜菱算了下自己的工资,再过一个月就能攒够去黑市上买收音机的钱了。
姜菱问:“陈向阳你犯了什么事?”
组长叫了声奇怪,还有人愿意主动参加这种活动,哪有正常人愿意大晚上不睡觉到处巡查。
谢朗不是第一次来家里找姜菱和宋观书,只是上一次来的时候,李君刚跟韩瑞雪经历了一场恶战,他们全家都没脸见人,正关门闭户在家休养,她不知道谢朗是姜菱朋友。
他眉飞色舞,就要说出一起围观搞破鞋的事情。
她打断了陈向阳的话,“没错,前几天你帮我们修了自行车。”
姜菱没忍住说了句公道话,“你用外套拴着他,他要是诚心想跑,你会损失一个犯人以及一件外套。”
虽然跟菊香的关系还不错,姜菱却无论怎样就是不接话茬,“能成固然是好事,不过我做不了他的主。”
尽管因为丈夫是谢朗,即便是局里的领导也不敢随意轻视于她,她应该对现状满意的,丈夫身居高位对待她始终如一,儿女听话懂事。
“我管你有辜无辜,跟我走!”
“妈,锅里糊了!”
李君这才回过神来,把锅里的菜铲出来。
佟婉月跟组长沟通,“罪犯穷凶极恶,手上捏着多条人命,咱们同事在巡查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应该是下属给谢朗爸妈送的礼,结果转头被他送了出去。
原书中,陈向阳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训练,却是全书体能天花板。
他能被谢朗误会,除了大家的行为外,他的长相很吃亏。
姜菱:“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谢朗目光如注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陈麻子脸上,他的眸光锐利,像是能看透内心。
“谢警官,不要小瞧任何人啊。”
谢朗跨上了自行车,后座坐着小山一样的陈向阳。
“我才不笨。”
她不能说这是个小科员的建议,只说“咱们的干警抢在胡城那边之前画出了罪犯侧写,这简直打了那边的脸,万一罪犯逃到咱们北城,咱们赶在对方之前抓到犯人,这不仅是大功一件,胡城的面子里子都要丢没了。”
这人不愧是反派,睡得比她晚,还能起得比她早。
不少人都羡慕她那顺遂的一声,可佟婉月本人并不满意,她本来不应该这样的,她当初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也曾经有一些雄心抱负,也想要匡扶正义。
姜菱穿着清凉的睡衣,从炕上跳下来,凑到他身边。
饭后她有些不大满足地说,“下次煮麻婆豆腐不应该图省事,麻婆豆腐和米饭才是最好的搭档。”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至于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最好的原材料变成了劣质材料,那姜菱就不清楚了。
社会、家庭,还有她自己都认为应该将丈夫和孩子放在第一位,于是她渐渐从一线被调到了后勤岗位上。
宋观书不答,“你先去睡,我很快就忙完了。”
家里的开销几乎全部由宋观书负担,姜菱只偶尔买菜,她每个月的大半工资都能够攒下来。
这一顿饭下来,宋观书这个主厨还没怎么样,姜菱被累得气喘吁吁。
她可不愿意把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用在身上,有臭味都是其次,万一用完之后脱发怎么办。
其他人姜菱不清楚,如果是陈向阳的话,他作恶的可能性不大。
“这小伙长得可真俊。”她于是问,“他有对象了没?”
宋观书低低应了一声,“好。”
“是,你不笨。你很聪明,所以你觉得他是好人,我就是坏人。”
一身挺括的制服穿在身上,小伙子看起来别提多帅,姜菱看见以后不自觉眼前一亮,“这套衣服好,穿着可真精神。”
“兜兜转转都是熟人啊。”陈向阳揽住谢朗肩膀,“兄弟,你看咱这都熟人,能不能放我一马?”
自从上次用了有臭味的洗发水,姜菱对日化厂自己生产的洗发水有了心理阴影,她宁可用清水冲洗,也不愿意用洗发水。
回了家以后,姜菱才开口,“感觉,他好像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姜菱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锅热下油,往锅里倒入托人买的红油豆瓣酱,小火炒出红油后,加入肉末辣椒面,加水盖过豆腐,慢慢炖煮,最后加入水淀粉收汁,一盘香喷喷的麻婆豆腐就出锅了。
可是,她原本也是警队重点培养的人才。
买肉的摊位附近有摊贩在卖煎饼,为图省事,买了两块煎饼。
她把曾经跟佟婉月说过的那一套又搬了出来,咱不是找胡城的悍匪,咱是整治治安的过程中,顺便排查一下,有无可疑人员。
“我妹妹是大学生,已经大三了,马上就要毕业,我想着他们年龄差不多,一个警察一个老师,很是般配。”
每一次觉得谢朗讲话在意有所指的时候,都会被他表现出来的大大咧咧所掩盖。
把佟婉月劝走以后,邹主任就去了局里领导的办公室。
见到警察离开,李君才放心,这不是来抓她的,只是对面这小两口竟然还有警察朋友,这是她没想到的。
他长得实在是太像个坏人了,一米九的高个子,虎背熊腰,眼角还有道疤,不认识的小混混见了都得喊一声大哥。
说完,她格外想念后世的双休制度,明天是周五,但对她来说只是周四。
他生得高大,双手被衣服捆绑住,像一只戴了嘴套的大型犬。
收拾好灶台后,宋观书用香皂使劲搓洗手上的油污,洗完手才去吃饭。
“谢谢领导,这事能不能快一点。”
1983年,这是她参加工作的第二年。
谢朗斩钉截铁道,“不行。”
佟婉月的领导是个干实事的人,她接过画像点头,“我会把这幅侧写让胡城那边确认。”
凶手原本是隔壁胡城人,在胡城杀警抢枪之后,又抢劫了个储蓄所,他逃窜到北城,与受害人发生冲突之后,夜间潜入受害人家,将一家七口全部杀害,而他也在杀人之后外逃。
宋观书把豆腐切块,她就麻溜地把盘子递过去。
看热闹的邻居们彼此议论纷纷,姜菱笑着说道,“各位邻居都挺照顾我俩,你就放心吧。”
过于兴师动众了。
李君就搞不清楚,来的这俩人是怎么回事。
两城警方联合作案,历时两年,最终将凶手捉拿归案。
姜菱这样的贱人,在家什么家务都不做,懒得要死,宋观书却也不曾说过她半句不是。
邻居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她家磊磊发烧,人家小宋明明已经答应了送磊磊去医院,她却拦着小宋不许去。
谢朗把肩头扛着的箱子放到桌上,“有人前天给我们家送了箱子蛋糕,听说是京市那边的口味。”
第二天清早,姜菱艰难地从炕上爬起来。
更气人的是,这样品行有问题的人,日子竟然能过得还不错,能经常吃肉,跟丈夫的关系也很好。
组长这样跟她说的,“你是女同志,按理说应该让你坐镇后方,只是邹主任特意通知让你也一起去。”
领导邹主任的语气有些激动,“婉月,你立功了。当初挖你来警队,是个正确的选择啊。他们胡城办不了的事儿,叫咱们北城做到了,婉月这件事干得漂亮。”
以后还得靠人家做饭呢。
佟婉月干脆下床跑到镜子边,镜子边上挂着年历。
她的丈夫谢朗一生勘破无数大案要案,达成了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
具体多少年前,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凭什么自己生活在泥潭中,姜菱就能轻而易举地过上好日子。
“婉月,你先回去,我考虑一下。”她晃了晃手里的素描画像,“你放心,这个侧写我会尽快去办,如果胡城那边确认了你的侧写无误,那你可就立了大功,咱们北城警方也跟着你长脸。”
宋观书每次做饭以后,都要把锅灶擦洗干净以后才吃饭。
他既然不说,姜菱也不再多问,反派他有很多秘密,估计这人又想要搞事了吧。
“花言巧语。”
这是怕小两口在陌生地方受到欺负,特意穿了制服给两人撑腰。
为了打消宋观书的疑虑,做晚饭时,姜菱格外殷勤的打下手。
看在她才立了功的份,邹主任考虑了下说,“北城这段时间的夜间治安不太好,我跟局里其他领导商量一下,能不能各个局里合作夜间巡查,重点整治一下治安问题。就前一阵那个钢铁厂鬼魂报仇的案子,闹得满城风雨,什么女鬼报仇啊,我看就是小混混之间夜间械斗,咱北城毕竟是省会,治安问题是大问题。”
“说实话,别人怎么样我不清楚,但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她像个小狗腿子,跟在宋观书身边夸夸夸。
只是,她开始怀疑自己厂里生产出来的产品。
“我什么时候觉得你人坏了?”姜菱瞪他,“你不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啊!”
笑笑笑,看你们还能笑到几时。
她都不知道宋观书前一天晚上什么时候上炕睡觉的,她睡着的时候,对方还在忙碌。
麻婆豆腐又麻又辣,为了解辣,姜菱连着吃了两张饼。
可是她呢,她努力了一辈子,别人说起她的时候,只会说一声:“那是谢朗的太太。”
这啥意思,说她蠢笨?
她这样好的人,丈夫跟她离了婚。
原文中的男主单纯形象过于深入人心,都是原文误她。
宋观书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默默把姜菱洗澡要用到的水抬到屋里。
谢朗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缺心眼吧,我是警察,怎么可能跟你这个嫌犯一起比划,传出去警察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佟婉月有些不甘心地退出了领导办公室。
佟婉月捏了捏拳头,既然有上辈子的经历,她就不能再让那可怜的一家七口被杀。
“哎?”原本蔫头耷脑的陈向阳看见姜菱和宋观书像是见到了新大陆,“你不是那个……?”
然而留给她伤春悲秋的时间不多,看到日期时,她想起了上一世发生在北城的一起重大夜间持枪灭门案。
“他们年纪大了,医生说应该少吃甜食。”
邹主任上面还有领导,她得给领导商量。
意料之中,佟婉月倒没有特别兴奋,她把早上时说的要求,又重新提了一遍。
姜菱嘴里叼了块鸡蛋糕,“家后面那条街开了个买早餐的小摊,你每天早上准备早饭也很辛苦,明天早上你歇一歇,咱去买豆浆油条吃吧。”其实是她馋豆浆油条了。
佟婉月接触过网络世界,曾经以为重生穿越只是天方夜谭,将领在自己身上时,才知道竟然是真的。
现在天不冷,不需要特意放到锅里加热。
“不是。”
犯罪嫌疑人是否逃到北城,这只是个猜测。
佟婉月已经记不清楚那凶手的真实姓名了,提起笔来却能够将那人的脸给画出来。
宋观书勾唇浅笑,“他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你才是。”
但父母带给她的影响,却是刻在骨子里的,她的绘画水平比不得父母,却画得一手好侧写。
陈向阳活动了下筋骨,“要不咱出去比划比划?”
他们小两口是双职工,日子过得好,却抠门得要命。她家磊磊那么乖的一个孩子,只是跟她要了一些吃的,她不给就算了,还说难听话。
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暗处可能已经出现了无数只蟑螂。
谢朗哦了一声。
李君心里有鬼,看到警察的第一眼,就以为陈麻子落网了,还把她也给供了出来。
听她提起这个,领导没有立即同意。
与此同时,北城的一座老旧筒子楼中,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孩从床上爬了起来。
“跟你打架的人跑掉了,你怎么说都行,你就算说对方持刀抢劫也没有人能跟你对峙。”谢朗疾言厉色,“你说那个小流氓欺负小孩子,那被欺负的小孩子在哪里,我路过的时候只看到你们两个人在打架。”
姜菱每天都掉很多头发,以前找不到原因,现在她怀疑是洗发水的副作用。宋观书每天铺被子之前要在炕上捡头发,把她无意间掉的头发收集起来,颇为嫌弃地扔进垃圾桶里。
警校的体能训练很严苛,谢朗自认为对付个小流氓绰绰有余。
“应该没有吧。”她模棱两可地说道,“他家里管得很严,婚姻大事应该听家里的安排,具体我也不清楚。”
走近以后,更加疑惑了,桌上摆着一堆瓶瓶罐罐,“这是什么?”
她一点点被温水煮青蛙,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
她希望能够护住那一家七口,也不想同事因此流血牺牲。
可是怎么就变了呢,她结婚以后怀上了孩子,因为要照顾孩子,要照顾谢朗。
“够了够了,我不用洗发水,简单用清水洗一下头发,两盆水足够。”
这人真是太坏了。
对面传来清脆的笑声,李君愤愤地铲了两下锅里的菜。
不能让他误会自己啊,这关乎了两人将来能否和睦相处。
姜菱摆好碗筷以后,不像往常一样坐在桌边等他吃饭,跑到灶台边上,适时递上他所需要的工具。
“我是怕你趁机逃跑。”谢朗做出要打陈向阳的手势,却被他轻易躲开了,他看向姜菱和宋观书。“我带他先回去,你俩有事就来派出所找我,今天工作的单位定了下来,就离日化厂最近的派出所,本来想跟你们说这件事,没想到半路遇见他,让他一打岔,差点给忘了。”
听宋观书说,洗发水会有异味,是因为用了劣质的原材料。
距离灭门案案发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心急如焚,顾不得迂回,“另外,我还有个想法,北城离胡城很近,嫌犯有没有可能逃窜到咱们北城来呢,如果说他逃到了北城,嫌犯凶狠异常,对北城的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全是个巨大的威胁,我提议局里组织人手夜间巡查,尤其是在一些环境比较混乱的地区。”
她需要很努力很努力,她每天白天上班,下班回家要洗衣做饭伺候家里一老两小,家里的日子却过得紧巴巴,吃肉都得算计着来。
鬼魂报仇?这是个陌生的名字,她上辈子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菊香哦了一声,从小一起长大,这关系一听就很铁。
她还只是个普通的小警察,多年以后她的丈夫谢朗成为行业中的翘楚,她直到退休还只是个普通的基层工作人员。
虽然谢朗跟女主还没在一起,但谢朗是有官配的,姜菱可不敢乱点鸳鸯谱。
正思索间,放学的刘彤刘磊姐弟回家了。
她找到领导,把画像递给对方,“我这段时间看了胡城关于杀警抢枪以及储蓄所抢劫案的报道,根据报道中幸存者的描述,画出了这张嫌犯的侧写。”
谢朗母亲是人事处处长,他认得丁厂长。
“你忙完了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同理,当她发现厂里生产的洗发水存在质量问题时,可能其他的产品同样存在问题,
各个派出所以及分局都要抽调干警夜间巡查,谢朗作为警队新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自然会落在他的头上。
警局下发罪犯侧写,让警务人员在巡查过程中注意此人。
看到画像,谢朗立刻出现了曾经出现在姜菱家门口的中年男人。
他跟领导打听,这人犯了什么案子,听到说是系列杀人案的凶手。
谢朗心里骂了句脏话。
第 27 章 第 27 章
谢朗赶紧跟领导汇报。
上面下发协查通知时,各个分所领导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没有确切消息指向嫌犯逃窜至北城,都觉得下发的协查罪犯画像有些多余。
只是多年来听命行事的习惯已经深入人心,虽然觉得多余,却没人阳奉阴违。
谢朗到自己师父洪队长的办公室,不顾办公室内还有人,开门见山说道,“画像上的人,我前两天见到过。”
要说洪队长办公室内的客人,也算是大有来头,他是洪队长大学时期的室友。
与洪队长一身本事却仕途不顺相反,他在工作之后顺风顺水,年纪轻轻已经当上了分局局长。
“有什么事,慢慢说,什么画像啊?”
李局却开口,“是才下发的,胡城系列抢劫案的凶手画像吗?”
老刑警的眼神锐利,像刀子一样,“你说你见过?在哪里见过他?你确定没有看错?”
这时候洪警官也意识到自己徒弟说的是哪件事,“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有朋友家里住在钢铁厂家属院,我前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去了朋友家,出门的时候看见这人在他家附近,我感觉这人有些不对劲,还顺便问了句,是不是家属院的家属或者职工,我朋友他们夫妻都不是钢铁厂的职工,只是租住在那里,他们对钢铁厂的工人不熟悉,跟我说从前没有见过,具体是不是他们也不清楚。”
“你确定没认错?”
越到关键时候,越要稳住,不能因为立功心切,搞出乌龙事件。
李局脸上笑了笑,“又是钢铁厂家属院。”
“是他?”
被夸很厉害的宋观书并没有很高兴,听着这两人默契地齐声夸他,他反而觉得这夸奖有些刺耳。
宋观书颇为不赞成地说道,“那个人有枪。”言外之意是,这些东西都没用。
谢朗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在家的时候他妈都不用他干厨房里的活儿。
从姜菱口中得知,这位刘科长家里只有四个人,夫妻二人和两个孩子。
鱼被挂在车把上,因为骑车速度太快,鱼不停地拍打自行车横杆。
白皙如玉的手指在图像的脸上点了点,“那个人的颧骨上有一颗黑痣。”
“那十步之外呢?”宋观书以为她会说刀快,
自谢朗进门,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不管是十步之外,还是十步之内,能打败枪的,大概只有加特林了。
透过玻璃的反光,隐约能看到,对面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块。
回头时,才意识到他们俩的距离很近,近到姜菱能够感受到宋观书清浅的呼吸,正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后颈。
宋观书捂着流血的手臂,“我没事,叫人来。”
总不能拿着把剪刀就跟人火拼,刚才她跟宋观书说的话还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姜菱这个贱人的朋友是公安,这人来家里找姜菱和宋观书,现在就应该是她报警的最好时机。
她想要尽量拖延时间,“那两个贱人都没死,她们还活着,我就不能跟你离开。”
陈麻子是个很能忍痛的人,这时候却痛得难以忍受。
刚才还兴致勃勃地给自己和宋观书各准备了个武器,可看到这人手里拿着枪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
两人从窗帘正中的小缝往外看,院子外很明亮,快到十五了,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
姜菱在过于紧张的情况下,抓住了手边的东西。
“带上你的行李,咱们走。”
“没关系,指导你,不需要耗费太长时间。”
好悬赶在天黑之前出锅。
姜菱心底是觉得很像,是一个人。被谢朗这么一问,她又开始不确定起来,“大概吧。”
谢朗把下午时候领导分析的内容,毫不保留地分享给姜菱和宋观书,让他们能够多了解凶犯。
晚上躺在炕上,姜菱还记着谢朗说过的话,他说晚上别睡得太死。
枪支炸膛时,炸开的零部件四散,宋观书眼疾手快将她压在身下,但是不知道枪体的哪个部位划破他的手臂,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出于直觉,她立刻意识到,这有可能是陈麻子找她的信号。
没过多久,东厢房的门从内打开了,李君只披了件外套,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谢朗摇了摇头,“别提了,杀害警察抢劫储蓄所,简直罪大恶极。”
她第一次感受到,公安干警时刻与危险作伴。
“她要剥蒜,我来教你,很简单,你一定能学会。”
跟宋观书聊到了半夜,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内容,姜菱心里却放松不少。
她正想应该怎样脱身,就听见了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她赶紧去扶起宋观书,“你还好吧。”
姜菱回头看向宋观书,想要他用聪明的小脑瓜分析一下。
陈麻子一直没有动手,她不知道对方是胆怯了,还是有别的计划。
夜晚静谧,陈麻子暴力破门的声音不小,却没有惊醒睡梦中的人。
这下谢朗连饭都来不及吃了,他把随便扒拉了两口,嘴巴里塞得很满,“我先回去了,你们注意安全,晚上别睡得太死,锁好门窗,我同事晚上会在附近巡逻,宋哥麻烦你照顾好姜菱……总之,万事小心。”
姜菱听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不过能感觉到,宋观书好像不太高兴,她哄着人说道,“我来处理鱼,不用你动手。”
李君在谢朗进门后,就密切关注对门的动态。
谢朗是真的很喜欢喝酒,他再要喝的时候,姜菱一巴掌拍下他想要给自己倒酒的手,“别喝了,醉酒误事。”不仅耽误工作,她和宋观书的小命还拴在裤腰带上呢。
姜菱和宋观书守在窗户边,没等到李君回家,反而等到了个陌生男人。
这时候又想起他了,他轻声说道,“看你的态度,我还以为他不仅能给你买肉,还能做饭呢。”
宋观书凉凉地说,“去买肉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夜间是警惕心最低的时候,即便有几声枪响,人在睡梦之中,不会注意到。
她定睛一看。
没错,这是可行的。
“图个心理安慰呗。”不然怎么办呢,枕头下压一杆枪,更有用,那也得她有啊。
谢朗掏出白酒,家里没有喝酒的杯子,就用饭碗替代,他给宋观书和姜菱各倒了一小碗。
这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噩梦。
宋观书看向谢朗,淡笑道,“姜菱不会处理鱼,杀鱼处理鱼鳞,这些你应该会做吧,我要忙着炒菜,可能要麻烦你了。”
谢朗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就是这人,你们进出见到他,一定要小心。”
陈麻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李君心中已经很害怕了,眼神却毫不退缩,她在赌这个男人心里有她。
宋观书沉默一瞬,才说,“那你还?”
“目标要么是保卫科的枪,要么是财务科的工资款。”
姜菱应了一声,跑出去接鱼。
谢朗离开前,李局特意沉声嘱咐,“尽量留活口,但更要保护好自己和群众的生命安全。”
他把碗里的酒一口干了,才说,“其实今天是有事找你们。”
五分钟后铃声响起,谢朗也能听到电话内容,“钢铁厂上周四发了工资。”
李君当然不能跟他走了,真跟着他一块私奔,死在哪里都没人清楚。
姜菱和谢朗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那人脸上的黑痣应当不是特别明显,就连模拟画像上,也只是轻轻一点。
她不仅出了屋子,还打开了大门。
宋观书的声音有些低沉,“不清楚,只是他想动手,大概率会选择夜晚。”
“你处理不干净。”
在下车时,他不经意地回头张望了一下,没有在附近看到嫌疑人。
她正准备躺进被窝里,听到了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她的神经迅速紧绷,她立刻弹跳起来。
“你们认识他?”谢朗连忙问,他以为这嫌疑人在钢铁厂家属院落脚,姜菱和宋观书都知道这人,如果这样就好办了。
洪队说:“他叫谢朗。”
“枪又准又快。”
她手里拎着鱼,献宝一般跑回来,“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谢朗这个人外来人所不知道的消息,他正色说,“你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等会儿我会跟领导反映。”
他刚进门,就被说不清什么东西泼在了脸上,这玩意灼烧他的皮肤,火辣辣的感觉刺痛着。
然而,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局拿起桌面电话打了出去,“去查一下,钢铁厂几号发工资?”
宋观书他也坐了起来,“听到了。”
姜菱: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并非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他又问,“你也觉得画像上的嫌犯,跟那个男人有九成相似对不对?”
手心传来一股热浪,猎枪的零部件炸开,有几个部位被气浪崩到了他的身上,深深的扎了进去,才受过伤的面部,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疼痛超过了生理极限,他蜷缩在地上打滚。
他跟姜菱说,“吃饭的时候要专心。”
他从兜里掏出一小瓶白酒,“今晚一起喝点。”
晚饭有鱼有肉很是丰盛,姜菱却说,“算了,不吃了。”
谢朗的酒量很差,只喝几杯就醉,容易醉还喜欢喝,堪称人菜瘾大的典范。
“为了钱好办,还有大约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为了枪,那就迫在眉睫了。”
姜菱举起椅子,把地上的人砸得失去了意识,这才松开手。
这时候,姜菱的大脑已经装载不了太多内容了。
有了谢朗的加入,这一顿饭做得做得格外艰难。
但是宋观书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谢朗没把话说得太死,“我可能做得不太好。”
谢朗不解:“宋哥不是忙着做饭。”
尽管跟谢朗关系算不得亲密,在他走后,姜菱却有些吃不下饭了。
宋观书没有给她指导谢朗的机会,他“你把蒜剥了,炖鱼的时候要用。”
“今天怎么又想起我们了?”
宋观书冷眼瞧着,不过是停个自行车,有必要搞得那么兴师动众吗。
这举动实在是奇怪。
正在这时,宋观书从放在炕梢的小盒子里,翻出了个小东西。
姜菱摸黑翻到了剪刀和水果刀,分别塞到她和宋观书的褥子之下。
姜菱一本正经说道,“十步之内,枪快。”
陈麻子从不认为杀个人有什么难的,直到破开两扇门以后,迎接他的不是炕上睡得像死猪的夫妻俩。
他端起枪,朝着奇怪液体来源的方向射击,刚扣动扳机,就感觉到与往日不同的生涩感。
而苗家的人口众多,兄弟四个,除了老四尚未娶妻外,其余三个都结婚生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十多口子人,从稳妥角度来讲,刘科长会是更好的下手对象。
距离陈麻子的三天之期越来越近,她害怕陈麻子没有按照她的计划来,反而想要强硬地把她带走。
宋观书没有错过姜菱眼中流露出的怀疑神色,他素来不喜欢解释,这次却破天荒说道,“是硫酸。”
姜菱盘腿坐起来,“你说,那人会在咱们家属院动手吗?我觉得,他踩点应该需要一段时间,应该不会这么迅速,最好在公安部署好一切之后,他再动手,被抓了个正着。”
他是担心李君把他卖给警察,正好演了一出请君入瓮。
姜菱回到厨房,跟宋观书商量,“今晚再加个红烧鱼?”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姜菱也很好奇,宋观书这个反派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掏出什么东西来。
陈麻子还不清楚警方的行动和部署,但谢朗出入姜菱家,给了他一个警醒,这是个公安经常出入的地方,他曾经被公安看到了脸,这个地方他不能久待了。
倒不是说害怕公安,他这种悍匪,如果有敬畏之心,就不会做出杀警夺枪的事儿。
“既然宋哥说了,那也能够确定,那个人就是嫌犯。”谢朗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等会我回所里跟领导汇报这一情况。”
“你听到了吗?”
看书时惊险刺激的情节,落进现实中,她有些替朋友担心。
这张熟悉的脸,两人傍晚的时候,还在谢朗拿来的画像上看过。
惊醒时,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要说记忆力,宋观书是他们这里面最好的,他还记得这几次见面时,那人穿了什么样的衣服鞋子。
陈麻子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想不到,你还是个心善的人。”
谢朗应了一声就要出去,李局摆摆手叫他回来,“真是个急性子,我还没说完呢,我们会在你离开之后开会制定计划配合你,你从钢铁厂记得所里跟大家商讨对策。”
不知道陈麻子有没有在暗中监视她,如果她去派出所报警,对方有可能会知道。
宋观书:“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请讲。”
或许她可以等陈麻子杀韩瑞雪的时候,高声喊邻居出来。
李局摆摆手,让他过来,“你叫什么?”
姜菱聊天时不忘吃鱼,“要是说起抢枪,我们家前面住着的是钢铁厂保卫科的科长,我们家西边的邻居也是保卫科的,这人在我们家附近出现过,有没有可能把他们俩当作目标呢。”
谢朗当然有印象了,“对,我就是凭着那一次,认出他的。”
晚上跟宋观书闲聊的时候,姜菱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人今天晚上动手,更没有想到,他会直奔她们家。
公安夜间时,秘密在钢铁厂附近巡逻,在听见有人喊着火,他们迅速朝着声音来源跑去。
宋观书抿抿唇,到底没再说什么。
李君心里有苦难言,她只得打开大门,就在门口看见那张对她来说犹如噩梦的面孔。
“宋观书,你说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应该报警。
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吗?
她试探地问了句,“宋观书,你睡着了吗?”
谢朗没忍住感叹,“宋哥,你太牛了,怪不得你能一次就考上大学。”
“嫌犯两次作案,一次为了枪,另一次为了钱。他抢枪的最终目标,也是为了能抢钱。他出现在钢铁厂家属院,要么是暂住在附近,要么钢铁厂有他的目标。”
书中,不管是原主还是宋观书,都没有遇见这件事啊。
与谢朗有关,他不太想回答。
“小谢,你有朋友在家属院,你从前也去过你去那边不会引人怀疑,你打着看望朋友的名号去钢铁厂跑一趟,看看嫌犯是否还在附近逗留,也要最终确认是不是画像上的人,注意不要惊动嫌犯。”
正在默默备菜的宋观书听到谢朗声音时,眉头微微皱起,这人怎么又来了。
她不懂,这是被她蝴蝶出来的嫌疑人,还是原文中没有提到过的这个人。
他已经说不清,到底哪个部位更痛。
姜菱回忆原著,没有找到相似的情节。
前几天还出现在他们家的附近。
这不就是后世的呲水枪吗,她小时候也玩过这个。
谢朗应了声,“知道了,我挑热闹的街,绝对不图方便走小路。”
姜菱和宋观书都想起了,他曾经在坟山参与过挖宝,像是个小头目。
他准备赶紧离开北城,至于说替李君除掉死敌,这对他来说是顺手的事,但他还是不想为了外人惹麻烦。
买的时候还是活鱼,等到了姜菱家时,鱼快要被自己给拍死了。
他大声喊道,“宋哥、姜菱,我今天路过市场,看见鱼特别新鲜,今晚吃鱼吧!”
谢朗没有像以前那样,骑着自行车直接进院,他在门口下车,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
这张画像,是谢朗从所里偷出来的。
半晌没得到回复,还以为这人已经睡着了,结果听到了一声,“还没。”
依从内心来看,李君并不想出去见陈麻子。她又害怕自己不出去,这人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她的两个孩子都在家里,她不敢赌。
“可别小瞧我。”
晚上的时候,路上没有行人经过,逃窜十分便利。
虽然案件不是发生在北城,毕竟同属一个系统,又是重大杀人案,作案细节他们在内部文件上看到过。
姜菱说,“在家属院见过他两次,最近的那次就在家门口,你有印象吗,你还问了我那是不是钢铁厂的职工或者家属。”
在他进院子之前,李君叫住人,“等会儿,你不要杀其他人,只杀那两个贱人就成。”
姜菱被说得有点害怕,她和宋观书一个反派另一个是炮灰,都属于没有主角光环的那类人,想要活命不仅不能给主角添乱,平时也得保护好自己。
炸膛的动静不小,许多人在梦中被惊醒,还以为是厂子那边的动静,都没有当回事,听到喊着火了的响声,出于自身安危的考虑,迅速从房间内跑了出来。
姜菱哦了一声,坐在灶坑前的小板凳上扒蒜。
说着他拿出手里的枪,就要往院子里进。
李君做了个梦,梦中陈麻子硬要把她带走,她逃脱无果,最终被打晕带上了南下的火车。
“你说,她这是干什么?”
只是姜菱问了他,他不情愿地说道,“如果画像没错,就是这个人。”
谢朗看了眼院子里还有外人在,有些话不好开口,他只打哈哈道,“想吃宋哥做的菜了。”
“前几天在钢铁厂家属院,发现了一个疑似是系列抢劫杀人犯的嫌疑人,警方不清楚这人为啥会出现在钢铁厂附近,这人非常危险,你们一定要小心。”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宋观书的手臂被她牢牢抓在手里。
这盒子一直放在那里,姜菱好奇,但是从来没有打开过。
李君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她在思索脱身之策,这是她家,孩子还在家里,为了孩子的安危,她不能惹怒这人。
虽然这是男主,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但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里,姜菱叮嘱道,“你在路上要小心,毕竟如果那人想要抢枪,你也在他的目标范围内,你在路上一个人,他下手反而更方便。”
至此,谢朗心中的天平倾向于嫌犯想要抢枪,把保卫科当成目标。
陈麻子暴躁地抓了下头发,“真是麻烦。”
谢朗快把个自行车蹬成了风火轮,为了掩盖目的,他还不忘跑去供销社买了条鱼。
他手里拎着条半死的鱼,“快过来搭把手,把鱼接过去。”
姜菱严重怀疑,他是想要把坏人给萌死。
“有没有人啊!着火了!”
至于说陈麻子,他在谢朗上门之后,就有些打退堂鼓了。
正思索间,就听宋观书问,“这个人犯了什么罪?”
然而姜菱没听见他这带着酸味的话,姜菱把鱼扔进空盆里,就跑了出去。
公安夜间时,秘密在钢铁厂附近巡逻,在听见有人喊着火,他们迅速朝着声音来源跑去。
“我来教……”
姜菱忙跟着点头,“那可不,宋观书他很厉害的。”
她看了眼宋观书躺着的方向,关了灯以后房间一片漆黑,看不清这人睡着了没。
宋观书没有被影响到,照常吃饭。只看她这食不下咽的模样,很是碍眼。
佟婉月听说嫌犯曾在钢铁厂家属院出没后,自愿加入夜间巡逻小队。
因着就在附近巡逻的缘故,公安干警们比钢铁厂保卫科先一步抵达现场。
跟其他同事一起循着声音找过去,看清楚有人受伤,公安们赶紧跑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而佟婉月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在看清楚受伤人是宋观书时,神色一凝。
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今天发生的事情,又有多少是他的手笔呢?
第 28 章 第 28 章
谢朗不在夜间巡查的队伍中,在派出所的时候,他不小心给外人看了嫌疑人画像的事情秃噜了出去,然后被指违反保密规定,被领导要求在所里写检查。
哪怕他跟领导申请了,能不能延后再交检查,先让他参与案子,等结案以后再上交检查。
领导不给通过申请,谢朗没办法,在同事们在各地巡查的时候,他咬着笔头,坐在办公桌前艰难地写着检查。
灯亮了半晚上,信纸上就只有个标题:检讨
他的心早就跟着同事们一起飞到了钢铁厂,谢朗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都错过了什么。
公安将宋观书和姜菱围住,“着火?哪里着火了?”
姜菱从谢朗口中听说过,有公安干警夜间在周围进行巡查,看这些人腰间都别着真家伙,她指着屋子里,声音中带着颤抖,完全是被吓到的模样,“刚才有个人,手里拿着枪,闯入了我们家。”
几人心中一震,出现在钢铁厂家属院,手里还拿着枪,是胡城系列案的嫌疑人无误了。
从听到的传闻中,可以知道,这人凶悍异常,几人顿时带上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佟婉月作为女同志,被留下来照顾姜菱和伤员。
跟着她一起被留下的,还有位老同志。
其余十几人端着枪,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
看见屋子里的地上躺着个人,几位公安仍不敢放松警惕,慢慢试探,直到看清楚已经面目全非的男人,几人沉默了。
“枪口向上!枪口向上!”
这人腰间别着枪,老公安迅速上前将他腰间的家伙卸下来,即便人已经昏迷,也不敢完全放松警惕,拿出手铐,把他铐了起来。
哪怕后面过了很多年,佟婉月还是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曾经在我们家门口见过陈麻子,今晚他来过家里让我们小心一点,说是这个人很凶狠。”
大半夜被吵醒,没有一个人有怨言,这可是个大好事。
但实际上,姜菱和谢朗是同学,两人同岁,佟婉月比谢朗还小一岁,她的年纪也比姜菱要小。
“麻烦各位配合我们工作,无关人员请尽快撤离,不要影响我们办案。”
他冲着两人歉意一笑,“换衣服当然没问题,还请你们两位换衣服的时候,不要破坏现场。”
她吸着鼻子,眼眶发红,“看见他昏倒之后,我就没有再打他了。”
这个人,是凶手?
医生忙着给宋观书伤口消毒上药,转头又被抬进来了个面目全非的人。
“可以,正好陈麻子也得去医院,咱们一起去。”
别人不知道,姜菱是知道的,在各位邻居们撤离之后,她指着衣衫同样单薄的李君说,“李君大姐,请问为什么你要睡觉睡到一半,打开了院门,在你打开院门之后,那个持枪的恶徒就进了我们家。”
佟婉月一拍脑门,想起了前辈叮嘱她的事情。
宋观书不喜欢医院这地方,很脏,人来人往,还很吵。
到底是姜菱还是宋观书,是谁这么厉害。
她那时候跟谢朗走得很近,听到过很多次他夸宋观书聪明的话,遇见过他几次,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那公安耸肩,“不信你就去看呗。”
这两个受害者没有理由撒谎的。
当经历过更多的事情,再想起这个姑娘的时候,心中便只剩下了惋惜。
本来大家还没有说一定要留下来,听到公安说发生了案子,瞌睡虫瞬间消失,都不想回去睡觉了。
对她和孩子有威胁的人死了,比死的是姜菱还让她高兴。
再见到宋观书给她带来的震撼太大,以至于她一时之间没有想起这件事。
听到是保卫科的,佟婉月倒是没有把人赶走。
“我爱人做实验剩下了一些,没舍得扔,一直留在家里,没想到这次用到了。”
医生吓了一跳,赶紧让护士取工具处理。
同行公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婉月,你太紧张了,放轻松。”
其中一个公安离开了病房,让同伴回去将人带回局里。
对他的第一印象,甚至比谢朗的第一印象要好。
钢铁厂的职工医院没有破伤风疫苗,需要去市人民医院去打。
医生护士在睡梦中被叫醒,见到进来个男同志,生得斯文俊秀,手臂胳膊上的衣服露出一点点猩红的血迹。
“两位同志,可能需要你们配合调查。”他们都想知道,嫌疑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不是犯人,怕他们俩串供,问话是分开进行的。
宋观书的视线落在姜菱发红的眼眶上。
女主的手可真温暖,姜菱笑眯了眼。
佟婉月不解,“为什么是半支?”
至于说会觉得对嫌犯下手太狠?抱歉,他们并不会这么想。
佟婉月这边也提供了她能想到的最好解决方案,“先在我们局招待所住两天怎么样,我们会尽快勘验现场,让二位回家里住。”
姜菱瞪了眼这位走神的大夫,“麻烦你上药的时候,稍微小心一点。”
佟婉月对姜菱这话持有怀疑态度,但她不认为是姜菱撒谎,她觉得是宋观书骗了姜菱。
佟婉月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我们都在。”
多么善解人意的话,无端让人生出好感。
临走前,宋观书的视线落在了姜菱身上不属于她的外套上,“抱歉,请稍等一下,我们这样去医院不合适,能否让我们去换件衣服。”
老公安见过不少惨烈的现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嫌犯这么惨,脸上已经面目全非了,身上像是筛子。
佟婉月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姜菱对于她非常好奇,一路上问了佟婉月很多问题,有些问题逗得她哈哈大笑。
“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夫知道是自己的错,认错的态度很好。
按理说,他没有真正参与任何犯罪,即便被戳穿真面目,他也只是妨碍办案。
哦对对对,“要赶快去医院。”姜菱问,“同志你们开警车了吗,他胳膊要尽快处理。”
佟婉月清楚宋观书的真面目,才会如此怀疑他,审问他的两位公安在得知他大学所学专业后,便没有怀疑他话中的真假。
佟婉月: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枪里面塞的是子弹,不是炸弹,怎么会炸呢。
刘科长和苗老三把邻居们都轰了出去,自己却留了下来,“我们是厂保卫科的,有什么需要厂里保卫科配合的吗?”
看着邻居们都到了,他才敢出门。
怎么回事,难道刚才姜菱没有被杀,可她听到了枪声。
姜菱回到宋观书所在的病房,问他的想法,“你想在医院多住两天,还是打完破伤风疫苗后回家休养?”
从看到画像,再到姜菱半夜紧张的睡不着,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对门的李君走了出去。
“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着应该怎么办,就看到一大群人气势汹汹跑进自家院子。
正因如此,后来在知道他的真面目时,佟婉月会非常震惊。
一个在所有人心中都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摇身一变成为所有人心中冷心冷情的疯子。
昨晚医生说过,他只要按时来医院换药就行,住在医院哪哪都不方便,还是回家住着更舒服。
年轻时候听说这个消息,心中满是义愤。
读不懂的人,佟婉月一律按照疯子处理。
“抱歉,你们现在还不能回家,你们家是案件发生的现场,我们需要对案发现场进行勘察,大概三五天的时间。你们如果回家休养,我们的同志会打扰到二位,而且案发现场需要维持现状,你们回去,势必会打乱现场。”
走在街上寻找,是谁家着火了,看见孙老头家的大门开着,以为是他们家着火了。
佟婉月心中冷哼,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她要看好姜菱,可不能让她被宋观书带入歧途。
宋观书就不一样了,有啥说啥十分坦诚,他是个配合警方办案的好同志。
李君一直在外面猫着,她听见了一声枪响,以为是陈麻子得手了,正想着陈麻子去杀韩瑞雪的时候,她应该怎样逃掉,就听到了姜菱喊着火的声音。
姜菱正沉浸在表演当中,都没有注意到佟婉月说了句后世流行的话。
佟婉月这么多年看过不少穷凶极恶且杀人如麻的歹徒,与那些人相比,宋观书的双手干干净净,却给她留下了最深的印象。
“两位同志,关于今晚发生的事情,请你们如实回答。”
按理说,有群众受伤,佟婉月应该迅速带着人去医院。
这人从不作案,但他享受将办案人员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这时,冒着生命危险去屋子里逮捕嫌犯的公安把死狗一般的凶手给拎了出来。
“那就麻烦你们了。”
各位邻居们拿着盆来家里救火,这可让她逮到机会,她趁机混进大部队,所幸天黑视野差,大家刚睡醒迷迷瞪瞪,也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混进来了个她。
他吓得捂住了小孙女的嘴巴,让她不要发出声音。
姜菱身上一暖,感觉到带着香味的衣服,盖到了她的肩头。
看外表和行事风格,佟婉月觉得姜菱一团孩子气,像是个小妹妹,她便觉得姜菱的年纪比她小。
这次出来执行特殊任务,怕警车会惊动陈麻子,于是就没有开警车,大家骑着自行车过来的。
如果这就是宋观书自尽的目的,那他赢了。
姜菱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物,春天的夜晚还有些凉。
这话实在不像一个警察说的,一同审问的公安多看了佟婉月两眼。
她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这么早就遇见了宋观书。
佟婉月没忍住摸了摸姜菱的头,“真乖。”
“同志是这样的,我们有朋友在你们系统内工作。”
正出神时,听见宋观书轻轻地吸气声,想起这人胳膊上还有伤,这是因为她才受的伤,“怎么样,很疼吗,去医院吧,那人的枪肯定很脏,上面说不定还有铁锈,得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她偏过头不看,明明没有看到伤口,受伤的也不是她,她却“疼”得龇牙咧嘴。
宋观书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我没事,大夫也不是故意的。”
尤其是她的女儿成年之后,作为母亲,她想只是没有正确的引导,所以她才会走上那样的一条路。
两人结束问话时,天已经亮了。
李君没想到姜菱会知道是她把门给打开了,她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
本来姜菱没有怀疑李君跟歹徒认识,刚才脑子里一直想着脱身之策,没有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姜菱特别单纯,她不知道枕边人是个怎样的疯子。
如果死的是他,那倒也不错。
不是姜菱,还能是谁?
佟婉月原本温和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无比锐利,她刚才进到院子的时候还在疑惑,这家为什么晚上的时候既不关门也不锁门,现下终于找到了原因。
按照姜菱的想法,最好还是回家住。
时间过去了三十多年,佟婉月只是隐约记得,印象中有一个谢朗曾经喜欢过女孩,后来却走上了歧途。
“不知道他们开没开警车,如果开车出来,还能快点。”
这对他们每一个公安都是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还有——姜菱。
宋观书胳膊受伤,不能骑自行车,他被安排在一个老公安后座上。
不能隐瞒,因为肯定是瞒不住的。
其实,他没必要换衣服,这人哪怕是睡觉的时候,都穿得严严实实。
谢朗从没有想过要杀他,但他却主动迎上了那颗子弹。
她想起后世经常听过的一句话,说道,“宁进法院,不进医院,你做得很对。”
佟婉月只好妥协,“换衣服也行,但要在我们同事的陪同之下。”
姜菱和宋观书在警察到来之前,关于令陈麻子最初受伤的东西,两人之间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对话。
只是李君搞不懂,陈麻子他手里可是有枪的,他怎么会死呢。
这真的值吗?
同时,他们还得感谢这俩小年轻呢。
只是宋观书如此不重视自己的生命。
他只是失去了一条命,却给谢朗带来了一生的噩梦,
给宋观书绑上绷带后,医生让护士也来帮忙,“快来人,来了个大活儿。”
跟宋观书这个疯子做夫妻,她一定很可怜,佟婉月看着一阵心疼,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姜菱身上。
同为女同志,载着姜菱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佟婉月的头上。
虽说选择了这一行,就选择了跟危险作伴,能活着谁想死呢。
佟婉月对宋观书的防备很重,下意识觉得这人想趁机做什么事情,干脆地说道,“不行。”
在心理层面,谢朗误杀了视作兄长的人,即便这个人不是个好人,但他没有害死过人,没有坏到要用命来抵的程度,他经常能梦到这个人。
听见姜菱有些愧疚地说,“我看见枪,太害怕了,怕他拿枪杀我们,就拎起板凳打了他两下。”
相比于外头那两个只是手臂受伤的群众,他们一时之间摸不准,到底谁是犯人,谁是凶手。
佟婉月微笑地看她,觉得她真是可爱。
“抱歉我们的年轻警察第一次遇见大案,有些反应过度了。”
合着是有人把院门给打开了。
他带上了假笑,在说到夫妻俩字时,他加重了咬字,“我们夫妻二人住在医院,不太方便。”
公安们都穿着便衣,他还以为是进劫匪了,解放前没少听说这件事,虽然这些年没听过,但万一呢。
宋观书就坐在老公安的后座上,默默听着身后传来的笑声。
此刻,各级领导都收到了从医院打来的报喜电话。
这件事,给谢朗带来了很严重的阴影,那是一颗从他的配枪中射出去的子弹,而宋观书也并非恶贯满盈的危险分子,按照规定,给予了他降级处分。
佟婉月安慰她,“你做得没错,遇见歹徒千万不能手软。”
姜菱怕有些内容涉及谢朗的保密协议,没敢全说。
佟婉月眼底泛出笑意,她就说姜菱原本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肯定是被宋观书给带坏了。
“他的枪不知道为什么炸开,我爱人在保护我的时候还受伤了。”
姜菱还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就是女主佟婉月,她只觉得这个女警的眼神很温柔,像妈妈似的。
刘科长作为邻居之中的主心骨,询问道,“哪里着火?你们又是谁?”
姜菱不敢看这个,刚才包扎的时候,是硬着头皮上。
宋观书淡笑道,“抱歉,我的胳膊有点疼,我们能尽快去医院吗?”
“怎么了?很疼吗?”
还以为,要过上很长时间才能跟佟婉月见面,没想到竟然这么早。
医生上药的手一顿,重重摁在了宋观书的伤口上,他重重吸了口气,引得不敢看伤口的姜菱闻声回头。
公安干警都是非常的善解人意,对待嫌犯时,尚且要顾及嫌犯人权,更何况这两人是配合调查的普通群众。
家里狼藉一片,地上有一摊血迹,枪支炸膛的时候,碎片崩得到处都是。
问话的公安神色一凛,他们急着去医院,离开的时候没有带上这人一起,现在看来这个李君是同伙的可能性很大。
半夜两点多钟,医院急诊值班的医生护士都已经找地方睡觉了。
诸位邻居们听见响动起身,在自家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火苗,出于热心肠,端着装着水的盆子出来了。
不光立了功,还打了麻城的脸,你们没有抓到的凶手,被我们抓到了。
为了方便保存,硫酸被稀释,陈麻子没有露出骨头,只是脸上和身上有不同程度地被浸蚀。
宋观书低头看了眼被姜菱简单包扎过的手臂,时间紧急,裹在伤口外的是她计划明天穿的上衣,碎花的衣服上浸染出一点点血迹,“还行。”
她认识宋观书,不仅认识,而且十分熟悉。
“谢谢你啊,同志,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佟婉月掏出自己的证件,“公安办案,辛苦大家出来一趟,这里没有着火,诸位可以回家了。”
为首的公安冲着佟婉月点头,“缴获一支51式手枪,跟胡城案被抢的枪是同一类型,带回去确认编号以及弹道检测。另外,还缴获了半支猎枪。”
“你胳膊还好吗。”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夜没睡,倒也没觉得困。
他很聪明,聪明到先公安机关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他故意给办案人员设置障碍。
所幸,钢铁厂是大厂,附近就有职工医院。
老民警呵斥她,“婉月!”他们又不是犯人,犯不着的。
姜菱出来的匆忙,忘记了佟婉月的外套,宋观书没有忘记,他深吸两口气,举起她的外套,递到外面,“这位警官,这是你的衣服,谢谢你把外套借给我爱人。”
他对待这病人不像普通病人那么尊重。
想起这两人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美人灯模样,李君觉得不可能是他俩其中的任何人。
“可以的,配合警官办案,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房东老孙头爷孙早就醒了,老孙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透过窗户看见自家院子里进了一群人,这些人气势汹汹人高马大,手里还拿着家伙事。
她只是气愤这人打开大门举动,说的时候才意识到,鬼子八成是李君给引来的。
“没关系的,可以理解。”宋观书揽着姜菱回去。
晚上来急诊看病的人不多,更何况是凌晨这个时间。
听到这名字,姜菱差点愣住,这不是女主吗?
这嫌犯手上握着人命,公安进行抓捕的时候,一定会进行誓死抵抗,甚至因为被抓住了只有死路一条,可能会抱着多带走两个公安就赚了的心态。
上辈子在宋观书暴露本性之前,他甚至一直都是谢朗口中的邻家好大哥。
当然,也有很大原因,公安们别在腰间的铁家伙带来的震慑作用。
“我叫佟婉月,你叫我婉月姐,或者佟公安都可以。”
她在外面草垛里趴着,始终没等到回家的机会。
“其余部分炸成渣了。”
她哭了?
佟婉月想,姜菱口中的这个朋友应该是谢朗。
因着有人吩咐说,“别让人死了就成,他需要活着接受人民的审判。”
在院子中,没有见过陈麻子惨状的几人眸光一滞。
不清楚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但李君心头莫名出现不好的预感,陈麻子一直没有出来,难道那声枪响,死的人是他?
“婉月姐。”姜菱大方叫道。
佟婉月眉头越皱越深,上辈子宋观书受了致命伤还能发癫,像个没事人似的。
同时,佟婉月心中庆幸,多亏宋观书别有用心在家里存了硫酸,要不然面对持枪的凶徒陈麻子,还不知道他们要怎样面对呢。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露出尖尖的下巴,像营养不良似的。
这不过是道小伤口,就能疼成这个样子?
姜菱出来的匆忙,来不及扎辫子,只把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很是青春。
“只是,我爱人他受伤了,可能需要先去医院包扎上药,还要打破伤风的针。”
姜菱有话想问宋观书,因着外头有人的缘故,怕被听见了,只能赶快换衣服。
他俩不是犯人,所以只是找了间空病房,进行问话。
佟婉月咬牙切齿道,“怪我们没做好工作,让两位受惊了。”
跟领导申请之后,佟婉月就拿着局里盖过公章的介绍信,把两人送进了招待所。
进去以后,姜菱才发现,这好像不太方便。
招待所虽然装修得很好,但是这床比不得炕上宽敞,炕上能轻轻松松睡下两个人。
这个床,睡两个人,会很挤。
第 29 章 第 29 章
这招待所的规格很高,三餐都由服务员送上门来。
两人吃完中饭后,姜菱有点困了,昨晚一整天没有睡觉,现在难免会困。
姜菱打了个哈欠,看向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看报纸的某人。
招待所没有他惯看的专业书,却提供每日的北城日报,他进来之后已经看了很久报纸。
姜菱没忍住赞了一声,哪怕穿着朴素,这人身上的贵气却是压都压不住的。
坐在装饰考究的招待所的漆皮沙发上,就像是哪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姜菱问他,“你身上受了伤,要睡一会儿午觉吗?”
宋观书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说,“你睡吧,我不困。”
听见这话,姜菱满意地霸占了唯一的床,“那我先睡一会儿,等会儿换你去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金乌西坠,床边的座钟显示四点半。
宋观书不在房间内,姜菱还以为他在卫生间,许久没有听到动静,她喊了一声,“宋观书——”
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姜菱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房间内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就连角落都没有放过,没有看到宋观书的人影。
她刚刚睡醒,人还不太清醒,没有看到沙发的报纸上有一张写了字的白纸。
所以他缩着身子,向着床边推了推。
就谢朗在派出所里听说到的内容,大家都非常感激宋观书和姜菱,他们俩把匪徒解决了,公安干警赶到只需要做些收尾工作。这样的受害人简直百年难遇。
服务员敲门送来早饭,姜菱把早饭放到宋观书面前,“先吃饭,吃完饭去医院。”
“所以千万不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不擅长的事业当中。”
没有碰到水就好,姜菱下巴点了点床,示意他先上床,“我还要再擦擦头发。”
姜菱打了个哈欠,“还是算了吧,我明天上班的时候给你请个假,你先休养两天,再说回厂里上班的事儿。”
貌似,如果两人一起上床,会有点奇怪。
“走啊上楼,等什么呢?”
姜菱:“说来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们晚上不会那么警觉,说不定我俩现在已经凉凉了。”
谢朗还有许多话想说,只是服务员敲门送来了晚饭。
这是内部招待所,不对外开放,不是有钱就能够住进来,姜菱和宋观书是因为特殊情况才能够住进来。
谢朗理直气壮,“没写完,我现在觉得我不仅没有错,反而立功了,我回去以后就要跟领导说说。”
抓到悍匪陈麻子,系统内从上到下参与此案的都能够立功,最关键的是没有人员伤亡,这是最值得吹嘘的地方。
两人在漆皮沙发旁的小桌子上吃完了晚饭。
“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她飞速从人家被窝里撤离,跑到床头穿衣服,“念你是初犯,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不为例哈。”
他拿起正静静躺在报纸上的纸条,“怪我,应该放在更加醒目的位置。”
姜菱跑前跑后挂号排队,让宋观书去座椅处休息。
“看看人家老婆,再看看你,能不能学着点!”
“医生说好生修养就成。”
穿来小半年的时间,姜菱终于感受到了淋浴洗澡的快乐,她洗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洗完换宋观书进去洗澡。
宋观书瞪她,姜菱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错了,您继续。”
像姜菱这种有正当理由的请假,只要在事后补上假条就行了。
姜菱自以为认错态度良好,然而宋观书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就起身洗漱,没有搭理她。
她赶忙说,“不用的,也不能给你们添麻烦,等警方结束我们家的勘验,我俩就立刻搬回去。这里虽好,然而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狗窝。”
宋观书不甚在意说道,“重新包扎一下就好,用不着去医院。”
原来这个大嘴巴早就自己透露了,昨晚佟婉月问话的时候,她还有意帮忙隐瞒来着。
而她这睡梦中不动脑的行为,也将会在清醒之后,给她带来长久的尴尬。
想起这人的胳膊上有伤,她的话戛然而止,“医生说你的伤口不能碰水,你洗澡的时候没有碰到水吧?”
虽然她是女人,宋观书是男人,按照常理来说似乎是她吃亏。
这个醉醺醺的男人也就是个窝里横,看宋观书和姜菱都穿着干干净净,衣服上没有打补丁,讲起话来斯斯文文,不像是他能欺负的软柿子,最终只将气发到了自己媳妇身上。
姜菱眼尖,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红。
她像是老佛爷身边的大太监,主动上前要搀扶他。
宋观书洗澡的速度就很快,姜菱才抱着被子进屋,他湿着头发走了出来。
姜菱是害他一晚上没有睡好觉的罪魁祸首,她理应跟他道歉。
姜菱也说了,“他进入院子里的时候,外面的月亮很大,我和宋观书趴在窗户上看到了他的脸,跟那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姜菱正扶着宋观书坐下,在她的对比之下,似乎那个小媳妇有些没用,她呆呆地站在丈夫身边。
宋观书有些头疼,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尴尬。
他愤愤地锤了下沙发扶手,“我作为跟领导申请了去钢铁厂夜间巡逻的人员,领导不许我去。”
谢朗放心点点头。
当初搬进他家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住在招待所里也是这样。
然而有些人她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感觉到热源离开,她蹬鼻子上脸更加过分,刚才还只是一条腿伸了进来,现在变成两条腿。
宋观书尝试把她多余的部位送回去,一伸手触到了冰凉滑腻的皮肤,睡梦中的某人并没有自觉被碰到,感觉到他手掌的热度,蹭了蹭他的手。
姜菱身上懒洋洋,打不起什么精神,就瘫在床头看他收拾,“其实,晚上我们也要盖的,没有必要收拾。”
谢朗本来还在写检讨的,听说抓到陈麻子,还听说了凶险的过程,立刻来到招待所探望两人。
宋观书不自然地抽回右手,“不疼。”
“你俩在这招待所住个十天半月都没事,我回去跟领导说,应该给你们在招待所住到养好伤。”
她没有恼,易地而处,如果她是宋观书,莫名其妙被占了便宜,她肯定比宋观书更加生气。
姜菱在心里唾弃了自己无数次睡相差,一开口便指责对方道,“你就算再喜欢我,也不能趁我睡着占便宜啊。”
却苦了宋观书,不能再向后退,也不能将她的腿送回去。
然而某人没有意识到,她只知道哪里暖和,化身八爪鱼,牢牢地缠在他身上,把他当成了个大型的暖宝宝。
宋观书是被怀里的凉意被惊醒了,低下头才看到被子里多了个人。
宋观书平静回答,“小伤。”
宋观书举起缠着绷带的手给她看,“没有。”
急诊就在一楼,宋观书和姜菱用不着上楼。
她作为一个女孩子,跟他待在同一张床上,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她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宋观书,征求反馈,“对不对?”
宋观书指尖发抖,迅速撤回了手。
有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伸手使劲点着跟他一起排队的媳妇,把小媳妇推得连连后退。
姜菱怀着愧疚的心情,在宋观书去洗漱的时候,把两床被子都给叠好了。
宋观书的手臂上还包着绷带,谢朗关切问道,“听说宋哥受伤了,伤口还好吧?”
只是这时是一整晚,最冷的时候,自己被子里的温度快要散去,睡熟的人只有寻找热源的本能。
宋观书的头发也没有干,他现在上床也不会睡觉,只是他没说啥,默默地上了床。
他从洗漱间出来,姜菱挂上了讨好的笑容,“你手臂有伤,被子我已经叠好了,你去沙发上歇着,早饭送来以后不用等我,你先吃就行。”
姜菱跟着点点头,“确实多亏了你,你是抓到嫌犯必不可少的一环。”
她伸手把床边的台灯关上,缩进被窝里睡觉。
她可是看过很多刑侦类的影视作品,各种名捕、名侦探、神探
姜菱和宋观书夫妻,是第一个从陈麻子枪下逃脱的人,不仅活了下来,还让陈麻子生不如死。
“明天别忘了喊我起床上班,我把你的病历带上,跟厂里请个假。”命真的好苦,上了六天班终于遇到了周末,结果好好的假期,就全都浪费在陈麻子身上。
大夫还以为宋观书的伤口感染,很担心,立马问他哪里不舒服。
“你们吃饭吧,我要回去了。”
“他对我也好啊,爱都是相互的。”她冲着这位开口指责媳妇的男同志笑得温柔,说话内容却十分不留情面,“有时候不能光羡慕别人,也得想想自己配不配。你对自己媳妇好,遇到事了你媳妇肯定对你好,所以没事还是要反省反省自己。”
可是她手上拿了很多的东西,拿着病历本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男人中气十足两手空空,看不出哪里生病。
只有两人份的晚饭,他赖着不走就太没眼力见了,也影响人家吃饭。
向着热源进军
没有去钢铁厂职工医院,而是选择了昨天打破伤风疫苗的人民医院。
宋观书和姜菱把他送到了房间门口。
北城人民医院是全省最好的医院之一,大包小包远道而来看病的病人不少,即便是周一,这种情况依旧没有改善。
这又会是谁?
说到这里,他没忍住夸了一句,“你俩真挺厉害的。”
哪怕对方说不要紧,姜菱却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去医院。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倒打一耙,宋观书没有太意外。
招待所的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宋观书洗澡的时候,下楼管前台又要了床被子。
都怪她睡相不好。
夜里睡得很舒服,姜菱想要伸懒腰,看到眼前的白皙胸膛,她心里叫了一声不好,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清明的眸子。
招待所的服务员,还是来找两人的公安。
宋观书点头说,“是。”
宋观书态度平淡地点点头,“还好,没什么大事。”
在某一瞬间,睡梦中的姜菱意识到不对劲,这被窝里怎么那么暖和。
他主动提起告辞,“我还得回去写检讨,先回去了,宋哥你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有什么要求就跟服务员提,千万别不好意思,你们俩帮了公安大忙,大家都得感谢你们。”
急诊这位大夫连着两天上班,昨天就是他给宋观书打了破伤风的疫苗。
一整晚的时间,都被他用来平复心情,几乎是一种默许放任的心态,他不再管被窝里的不速之客。
这男人斗嘴比不过,就想叫宋观书这个丈夫管好媳妇,“同志,你管管自己媳妇,一个女人说话这么难听。”
单说卫生间能洗澡,这就领先同时代的大多数宾馆。
乱糟糟的医院大厅瞬间安静下来,病人们的视线在姜菱宋观书和那对两口子身上来回徘徊。
谢朗把这话给默默记下,等回去的时候,要复述给他领导听,让他看看咱们群众的觉悟有多高,他好意思不多给点奖励补偿吗?
宋观书打开门,就看到盘腿坐在床上,头发乱七八糟,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姜菱。
宋观书这人真不错,一点都不扫兴,姜菱很高兴,没忍住捏了捏他没受伤的那只好手,以表示自己心情很好。
他虽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可他也是个正常男人。
宋观书边叠被子边说,“问了些昨晚的细节,又问了平常跟李君的相处。”
她说话懒洋洋的,像是在撒娇,“是不是他找错人了,想去找李君,结果找到了咱家。”
她伸手抓住了宋观书还想要往后藏的右手,缠着伤口的绷带上渗出了些许血迹,光是看着就够让人心惊肉跳。
“嫌犯人醒了吗?能够确认这人就是胡城系列犯的凶手吗,我记得他的脸好像看不太原貌。”姜菱有很多问题想要搞清楚。“要是涉及保密协议,不方便说就算了。”
她的态度十分强硬,“不行,必须去,刚好去医院复查,去完医院,我再去厂里上班,带着病历去技术科给你请个假,你这几天都不要上班了,厂里又不是缺了你就不转,你先在家好好歇着。”
屋里唯一能坐下的地方被谢朗所占,他于是坐在了床边。
“是伤口裂开了,还是伤口渗血?”
说起这个,姜菱就来了精神,她问,“你说,为什么李君把门打开以后,这人直奔咱家。”
宋观书受伤是为了护着她,伤势加重更是因为她。
她身上只有薄薄的春衫,宋观书能够清楚感知到她身体的柔软。
这可把其他排队看病的男同志给羡慕坏了,人家媳妇不仅长得好看,还疼男人,这是哪儿找的好媳妇啊。
当然,这也不能怪姜菱,她本身体温偏低,这段时间睡在热炕头,每天晚上被窝里都是热的。
宋观书无语凝噎,浅茶色的眸子眨了眨,他说,“还好,你当初没有选择报考公安大学。”
然而这时候想到已经晚了,他已经盖过了这床被子,再还给姜菱就不太妥当。
姜菱的脚很凉,就搭在他的大腿上。
而且昨天才看诊过的病人,他当然不会忘记。
谢朗听同事提起陈麻子的现状,用一个惨字不足以形容病床上的他。
他的第一反应是后退,可是再退,他就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姜菱她,似乎从来没有睡眠方面的苦恼,她不管换到哪个环境,都能够轻易地睡着。
姜菱滑跪道歉的速度很快,她迅速鞠躬道歉,“对不起,都怪我睡品不好,念在我是初犯,能不能原谅我,我以后一定会约束好自己,绝对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才从内打开房间的门,就听到了一声热情且熟悉的声音,“宋哥姜菱,你们俩没事吧!”
谁是占便宜的那一方,姜菱作为当事人最有发言权。
姜菱搓了搓脸,“没关系的,你现在回来就成。”
“怎么又来了,伤口哪里不舒服?”
“关于昨晚的事情,他们还有事询问,就把我叫了出来。”宋观书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我给你写了纸条,交代行踪。”
“我听同事说了,说是陈麻子昨晚去了你们家,这简直太凶险了,还好你们运气好。”
这人上来就指责自己媳妇,想也不是个多疼媳妇的男人,在怼起这种人时,姜菱格外地不手软。
姜菱以手作梳,梳了两下头发,才冲着宋观书点点头,示意他开门。
厂里产品销售遇到难题,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厂里的工人的生产积极性自然不高,迟到早退无故旷工都是家常便饭。
谢朗进门看了一圈,不方便在人家两口子的床上坐着,那就只有沙发能坐。
“这位同志,你一定是来医院挂号看精神科,这么快就忘记了刚才我爱人说过,我很爱她,那我便不可能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就对她恶语相加。”
这时候,姜菱抱着枕头和被子上床了。
她又问,“叫你过去,又问了什么,昨天的问话还不够详细吗?”
且不说宋观书那张脸,就他那长年裹得严严实实的身材,姜菱现在还记得那紧实的手感。
谢朗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了。
他嗓门大,引得走廊里的服务员连连回头。
宋观书只得压下想说的话。
两人正说笑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不知是不是被她的呼吸声所感染,宋观书渐渐有了睡意,在他将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腿上一凉,有什么东西,伸到了他的被子里。
姜菱却并不想在招待所继续住,住一两晚对她来说都很为难,还让她在这里住十天半月,这简直要了她的命。
没错,昨晚是她占了宋观书的便宜。
跟好朋友倒是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他说,“因为我把嫌疑人画像带给你们看,回去跟领导开会的时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领导说我违反保密守则,罚我写检讨,不写完不许参与这次的缉捕活动。”
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即便已经超过三十六个小时没有闭眼,他很难睡着。
房间内太安静了,只有床边座钟嘀嗒嘀嗒的声音,还有姜菱平稳的呼吸声。
陡然睡在柔暖的床上,她反而不习惯,床不会自动发热,她睡得不是特别安稳
宋观书将被子盖在身上,给还没上床的姜菱留了一半的位置。
就是他们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在面对这等凶徒时,都不敢说能够全身而退,他们两个人却只是胳膊被轻微擦伤。
“不用请假,我还能去上班。”
姜菱她……她竟然……
哦,不对,她是害怕他的。
姜菱眯着眼睛,问他,“你去哪儿了,我起来没有看见你。”
大夫还记得这对小两口,两口子都生得极为出众。
“我很聪明的!”
他进门后,顺手开了灯,房间内亮堂了起来。
宋观书把被她睡乱的被子叠起来,将床恢复至两人早晨进门时的样子。
谢朗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还是你们运气好,即便你俩当时不在清醒状态,那陈麻子的枪中途炸了膛,你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宋观书把受伤的手臂放在医生的办公桌上,“只是伤口裂开,我感觉没事,她不放心,一定要来医院检查。”
在这张床上,除了他,只有姜菱。
天将亮的时候,他勉强能够
姜菱于是问他,“那你的检讨写完了吗?”
待在温暖之地的身体部位告诉大脑这里很暖和,于是
“我不是腿受伤。”宋观书躲过了笑容格外殷勤的人。
他说,“你看清楚,我睡在自己的位置上,是你半夜钻进了我被窝里。”
姜菱指了指床上的被子,“你盖那个,我盖这个。”
没想到会被他当面撞破抱着被子回来,姜菱笑了笑,掩饰不自然,“我睡觉不老实,怕影响到你,就下楼跟服务员要了床被子。”
只是她这撇清关系的态度,让他心里更加不爽了。
他躺下以后,才意识到不对劲,这床被子姜菱下午午睡的时候盖过了,被子和枕头上全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她匆匆跑去洗漱,得赶紧洗漱吃早饭然后去医院。
也不知道要说他们是运气好,还是实力强大。
这样就更奇怪了,她心里明明害怕他,却能够毫无防备地跟他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甚至是同一张床上。
案子已经进入最终阶段,又不涉及特殊身份的人,没有需要保密的地方,谢朗捡他听说到的内容说,“陈麻子还没有醒,尽管他现在的脸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是那支51式手枪上的编号做不得假,就是胡城被抢枪的枪支编号。就算他不是陈麻子,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晚上打着枪跑进你们家里,他是想干嘛?”
始作俑者睡得正熟,并且因为腿脚迅速暖和了起来,而感觉到舒适。
宋观书后悔没有把被子换给姜菱,越是静谧的环境,越能够感觉到被姜菱的气味环绕。
医生夸了句姜菱,“你爱人这样是对的,小心行事才对,宁可往医院多跑两趟,也不能因为无知,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医生小心打开渗着血迹的绷带,没忍住感叹了一声,“呦,这怎么搞的,你的伤比昨天还要严重。”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
宋观书说的不是假话,只不过是被姜菱给压到了。
大夫看了眼宋观书眼下的青黑,心下了然,“不能仗着年轻身体好,就胡作非为,毕竟受伤了,还是要节制一点。”
第 30 章 第 30 章
姜菱只恨自己懂得太多,一下子听出了大夫的言外之意。
只是这种事情不好解释,解释容易越描越黑。
于是两人低着头被大夫批评了十多分钟,为了让宋观书能够长长记性,在给他上药的时候没有特别小心。
宋观书很能忍痛,姜菱在一旁观看,小脸皱成包子,她没忍住开口道,“大夫,您稍微轻一点。”
“你倒是心疼男人。”大夫轻哼一声,“昨晚胡闹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他身上还有伤?”
这怎么还没完了,姜菱尴尬的抠手指,她抬头想去看宋观书的反应。
刚好与他的视线相对,大概胳膊上的伤口有点疼,宋观书的脸颊微微泛红。
出了医院,姜菱把宋观书送回招待所,她还要去上班。
同事还是第一次遇见她迟到,她跟老唐把周六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表示她不是无故旷工。
这可把办公室的同事们给吓了一跳,谁也没听说过身边有人发生这种事。
平常婆媳吵架这样的家庭伦理话题都能引得大家竞相讨论,更何况是这种掏出真刀真枪的刑事案件。
这些案子普通老百姓平常都接触不到,还是身边人经历过的。
大家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姜菱。
姜菱跟大家道了声抱歉,“我还得去技术科给宋观书请假,有什么事等我回来的。”
“对对对,你赶紧去技术科请假。”
宋观书有洁癖,受不了看到这种场景,自打踏进家门,脸上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因为做了一些幅度比较大的动作,洁白的绷带上渗出了许多的血迹。
抢过宋观书手上的抹布,推他去一旁坐着,“我来就行,你歇着。”
常年衣服覆盖下,他的皮肤很白,不是病态的白,是健康的粉白。
哪有什么命好,都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姜菱被技术科的同志放还给财务科已经是中午时分。
同事都要在相处过程中担心,他会不会一言不合泼硫酸,影响他的正常社交。
大家把视线看向了副科长李铁军,他老婆娘家人在钢铁厂上班,李铁军在宋观书入职之后,听说他要租房子,给他介绍了钢铁厂的房源。
姜菱推他去坐下,宋观书稳稳的站在原处。
宋观书就不是个听话的人,家里只他一人,他做事不像姜菱在家时那般束手束脚。
唐科长怕姜菱心里不平衡,解释道,“毕竟小宋受伤了,给假名正言顺。”
宋观书在同事心中形象非常好。
姜菱有意在同事面前替宋观书美言,着重描述了在炸膛时候,他英雄救美的壮举。
宋观书胳膊上的伤口还没有好,不能做大动作,姜菱一个人将房间打扫干净,这时候她才知道宋观书收拾屋子的不容易。
在随着众人一起挤上公交车的时候,姜菱心里还在想,现在只是发不出奖金,估计再过上几个月,厂里连工资都发不出了。
信息匮乏的年代,大家的好奇心都很重。
这不是什么大事,每天如此还挺影响心情的,像是癞蛤蟆跳到脚背上,不咬人但膈应人。
这些邻居也不是在说李君和姜菱一定要偏向某个人,只是说跟李君朝夕相处,感觉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刚才接过鸡蛋的时候,姜菱大致掂量了一下鸡蛋的重量,递给他一张面额为五块的纸币,“钱要是不够您就直接跟我说。”
姜菱:自作多情了不是。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相比于还算好说话的刘建设,刘老太是个顶顶刻薄的老太太,记恨姜菱和宋观书把她儿媳妇送进了局子,她每天泼脏水的时候都要往西厢房门口倒。
于是姜菱就从跟宋观书聊天到半夜开始讲起,技术处的干事们却不相信两口子会聊天聊到半夜,肯定干了别的事儿,小年轻不好意思说。
他们听说了一些,但总觉得自己听到的内容不够全面,想来当事人这里打听一下。
姜菱还以为对方不好意思让她一个人干活,就说,“平时你没少做家务,现在你受伤了,就让我来干吧。”
姜菱心里呵呵,枪支炸膛到底是老天保佑,还是因为宋观书一些小操作,这还是个未知数。
上班到一半,姜菱拿着她和宋观书的假条回了招待所。
姜菱防备心重,怕房间里有窃听器,没敢跟宋观书说这个。
宋观书正赤裸着上半身,他没想到姜菱会回来的这么早,他动作麻利的将染血的衣服和绷带都藏了起来。
有着好印象打底,与李君相识的众人一开始不相信她是包藏祸心,还都帮着李君说话。
她一副惶恐的摸样,“我俩姐姐不在身边,我是真的把李君姐当成自己的亲姐姐,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哪里惹她不开心了吗?”
姜菱来到技术科,找到技术科的科长,把宋观书的病例,还有周六晚上发生的事情大致复述了一遍。
但是如果不开口,他就要家宅不宁了。
考虑到宋观书这几天流了不少血,姜菱路上还去买了一斤红糖。
姜菱瞪大眼睛,“什么,难道说李君姐半夜打开大门,是真的想要把坏人引到我们家里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坏人自有天收,你跟小宋都是好孩子,遇到危险也有老天保佑你。”
“我不用红糖。”
听完这个惊险刺激的故事,技术科的干事们吓得拍拍胸膛。
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大家在心里已经确定了就是这个邻居勾结凶手。
“脏。”家里的桌椅板凳还不知道被多少外人碰过。
听姜菱这么说,没人反对,纷纷表示赞同道,“对,就看公安的结果了。”
从听见玻璃声音,再到她看见邻居打开大门走出去,紧接着门外进来了一个拿着枪的男人。
姜菱不动声色跟宋观书交换了个眼神,刘科长上门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能不能给李君出个谅解书,她是被人给骗了,不是有意想要害你们。”
他上午出去了一趟,直到姜菱下班前才赶回家。
他是要面子的人,求人办事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带了一箱子鸡蛋。
就知道了,她一定是被技术科的那群人绊住了脚步。
在姜菱期待的目光之下,宋观书不得已将红糖水给喝掉。
刘建设大胆提出他的要求,“那你能不能给李君写一封谅解书?”
“也许就正好赶上了。”
厂里账上剩下的钱不多,如果厂里生产的产品再销售不出去,就真的发不出工资了。
不过还是有稍微懂一些法律的人,就比如说前院的刘科长。
“病例带了没,多请几天假,叫小宋养好身体再来上班。”
姜菱还记得大夫的叮嘱,不能让他干重活。
姜菱点头,“跟公安说过了,他们会调查她。”
“是不是巧合啊!”
这两天刑侦人员前来勘察现场,小屋子进进出出许多人,家里被这些人翻的乱七八糟。
还想要道德绑架她,真有意思,她跟李君之间压根没有所谓的姐妹情深好吗,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李铁军这时候正在心里细细琢磨,宋观书家对面住的是谁。
刚把衣服脱下,姜菱推门而入,随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充满活力的声音,“我回来啦!”
他在保卫科工作,懂得一些当时的法律。
接过这一箱子鸡蛋,姜菱从兜里掏钱,“谢谢刘大哥的好意,我们也不能占你便宜,按照市价跟你买。”
刘科长是来求人办事的,怎么能收他的钱,他要推辞,姜菱却严肃说道,“刘大哥要养老婆孩子,你赚钱不容易,你要是不要钱,这鸡蛋你还是拿回去吧。”
“你们都别打岔了,让姜菱继续说。”
邻居们跟李君相处时间长,虽然她在跟刘科长离婚之前,有一些举动不合适,离婚之后的她却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人。
“听说小宋受伤了,我们老家的人前段时间送来了土鸡蛋,都是山里散养的鸡下的蛋,很有营养。”刘科长笑着说道,“小姜,你每天早上给小宋煎个鸡蛋,有助于伤口恢复。”
留宋观书在家里养伤,上班前姜菱还特意叮嘱她,不要做太大的动作,不能为难自己的病体,有事就等她回家来干。
姜菱拿起假条,笑着冲他点点头,“谢谢科长。”
然而在他提出要求的时候,两人又都变成了滑不留手的泥鳅。
“对对对,小姜你继续说。”
跟宋观书素来不合的王强不屑的撇撇嘴,只是受个伤而已,叫宋观书媳妇说的像是获奖感言。宋观书招人烦,他媳妇跟他一样。
对于说服两人谅解李君,刘科长有了信心。
毕竟只是钢铁厂的女婿,对厂里的人事关系不熟,不知道是哪家人这么坏。
在前妻李君被带走调查却迟迟,警方已经结束了姜菱夫妻家这一现场的采证工作,人家俩小两口都回家了,李君没有被放回来,他心里就知道坏了。
认命地先把椅子擦了一遍,“您请上坐。”
宋观书面无表情地拆下染血的绷带,紧紧缠上干净洁白的纱布,伤口似乎有些撕裂,正在向外渗出血珠。
宋观书在回家之后才注意到,他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被姜菱看到又是麻烦。
就李君被带走调查的这几天,他稍微跑过来照顾一下祖孙三个,他媳妇韩瑞雪的怨言很重,如果将来需要长久地照顾,他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姜菱单纯的眨眨眼,“我这心里没有怪过李君姐。”
公交车上人挤人,看着车窗外缓慢后退的道路,姜菱心想,她也得给自己想想出路了,万一厂子倒闭,她怎么办。
姜菱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尤其是事关李君的部分,她说的特别详细。
被姜菱给教育了一番,刘建设一脸愧疚的离开了他们家。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反而认为自己的觉悟还不如个年轻的女同志。
宋观书看到红糖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
这一时期的老百姓朴素,还想不到这一点。
大家讨论了一番,听说技术科那边给了宋观书半月的病假,唐科长也不甘示弱,给姜菱放了三天的假,让她回家压压惊。
他是行动派,找出抹布就要打扫卫生。
姜菱苦笑,“抱歉,谅解书我们不能签,就当是为了孩子。”
家里很乱,陈麻子的猎枪炸膛,到处都是枪支碎片,地上有陈麻子的血,炕上有宋观书的血。
换好绷带后,他去衣柜取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在面对公安干警的时候,姜菱和宋观书都没有隐瞒硫酸,毕竟陈麻子经历了什么,警察简单调查便能够知道,他们隐瞒反而会引起警方怀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姜菱一直没有找到跟宋观书探讨这件事的机会,哪怕是在招待所内,房间里只有俩人。
心里把那群人给骂了无数遍。
哪怕被省略的只是细枝末节,大家也想听。
姜菱跟技术科科长请假的时候,都是捡着重点内容说的,省略了许多不重要的细节。
哪怕她什么都不说,刘家祖孙三人也不会记住她的好,肯定会在背后编排她,免不了一番颠倒黑白,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亲自来消除大家心里的疑惑,谁也别想往她和宋观书头上泼脏水。
姜菱才上了小半天的班,就提前下班了,连着几个月没有津贴奖金,工人们的工作积极性很低。
姜菱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全听公安的,公安说是巧合我就相信是巧合。”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又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定下来的,也得让这些人知道,李君最终宣判结果跟她没关系,那都是由司法系统依照证据来的。
“亏我这些天还一直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一定是误会,李君姐没有想要害我的心,原来都是假的吗。我刚跟宋观书结婚搬过来的时候,她还跟我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彼此照应,原来这都是假的吗?”
他还想呢,回去得问问自己媳妇,到底是谁。
还有人记得那个半夜开门的邻居,“虽然坏人被抓了起来,你们的邻居很奇怪,一定要让公安仔细查一查,说不定就是她把坏人引进来的。”
这就开始道德绑架了。
姜菱十分懂事的说道,“都是技术科教得好,还要感谢各位领导对他的栽培。”
技术科的科长听说之后,没有吝啬,“先给他批七天病假,一周后根据小宋身体的具体情况再说。”
不是说他对前妻的感情有多么深厚,而是前妻进监狱之后,没有人能够照顾刘磊刘彤还有刘老太,那是他老娘儿子,他自然而然得照顾。
大家都提前下班,姜菱也跟着一起下班。
同事们不喜欢听这种话,领导却很喜欢听别人奉承自己,尤其是奉承自己的人长得很漂亮,一瞬间虚荣心爆棚。
姜菱捏着半月假条回到财务科时,其他人脖子快要伸出二里地。
“就是,为什么半夜打开大门,这很奇怪。”
“可是我从小听父母长辈说,犯了错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惩罚不是目的,最终目的是不会再犯。我是可以轻易地原谅她,可是刘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的两个孩子会觉得触犯法律无足轻重。蹲笆篱子对犯人是惩戒,会对周围人起到警示作用,在他们想要触发法律的时候,想想犯法的后果是什么,就不敢再这么干了。如果你在孩子还小的时候,给他们输出这样一种错误的价值观,那孩子将来会长成什么摸样,我不敢想象。”
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之下,姜菱不得已将才说过一遍的内容又复述了一遍。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李君都想要搞死她和宋观书了,她还要心疼李君的孩子没人照顾,那又不是她的崽,跟她有个毛线的关系。
虽说早就知道姜菱宋观书这对年轻人没有出事,却着实为这俩人捏了一把汗。
宋观书去广城开会的时候,姜菱就是做公交车上下班,她对公交线路已经很熟悉了。
取纱布的时候,不小心把血蹭到了衣服上,就在前襟最明显的位置,姜菱回来能够一眼看到。
姜菱不由分说的用热水给他冲泡了一碗红糖水,“你需要。”
为了日后家庭和睦考虑,刘科长厚着脸皮来找宋观书和姜菱小两口求情。
众人纷纷说道,“你这邻居有问题。”
在招待所住了两天,公安第三天告知他俩可以回家去了。
他的伤口本来就不浅,二次撕裂之后,伤口拉扯的更加严重了。
他硬着头皮说道,“这事是李君做的不地道,你们俩的感情好,你能不能原谅她,她是一个有着俩孩子的母亲,她去蹲笆篱子,刘磊和刘彤这俩孩子就没有了妈妈,你忍心看着俩孩子失去母亲无人照顾吗?”
邻居同事又不会知道陈麻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姜菱就只说这人在扣动扳机的时候突然炸膛,炸开的零部件崩到了他的脸上,让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她和宋观书才能躲过一劫。
“关键时刻护住媳妇,小宋真是不错。”
科长刚给宋观书批了一周的假,大手一挥又加了七天,“科里没事,让小宋养好身体再回来上班,他年纪还小,千万不能留下病根。”
两人才回家不长时间,姜菱只把炕擦了一遍,就有邻居跑过来,打着关心宋观书身体的幌子,实际上是来问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眨眼,姜菱的三天受惊假期结束,她得回去上班了。
自姜菱离开,财务科众人便等着她回来详细说说,结果等啊等啊等啊,就是不见姜菱身影。
大家都不知道李君为什么要这么做,刘建设几次开口想要打断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虽然,他的确很危险。
李君被带走调查有三天的时间,一直没有被送回来,这结果就已经能够透露出一些问题了。
线条结实紧绷,没有多余赘肉。
看人家女同志难受的神情,刘建设都不好意思说请她原谅的话,李君她真不是个东西啊。
“说你们运气好吧,你们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小概率事件,还有这种坏邻居。可要说你们运气不好,叫你们碰见了枪支炸膛,这更是很少见的事情。”
姜菱转身瞬间,却被技术科的其他干事围住了,“小宋对象,你再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刘科长没办法,只好收下了钱。同时在心底又觉得这小两口不占不贪,人品上没话说。
可面对这些会跟宋观书朝夕相处的同事,姜菱自然不能说宋观书在家里放了硫酸,没得让人怀疑宋观书这人的危险程度。
姜菱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年轻美好的肉体身上,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有了第一天晚上的教训之后,在之后同床共枕的两个晚上,姜菱睡姿特别规矩板正,没有任何出格之举。
她心里怀疑,陈麻子手里的枪,曾经被埋在后面的于家姑娘坟头上,被他们遇见,然后宋观书进行了小小的改动,所以最后炸膛了。
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了略显暧昧的笑容,姜菱说的正起劲,都没有发现大家脸上的笑容不对劲。
最令姜菱意外的是,宋观书看着很瘦,身上竟然有一层肌肉。
不是夸张的虬结块状,是长期历经困难,锻炼出来的实用型肌肉。
姜菱的视线有如实质,宋观书强作镇定,从容不迫的穿衣服,就像没这个人。
直到被姜菱一声,“粉粉的。”
宋观书再也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