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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悠悠 声宁 9791 字 29天前

悠悠回过神,已经开始发怒:都怨他,早说了让去里间再开始。

她眼角憋出了泪,李执不敢耽搁,抱着人离开玄关。悠悠要崩掉了,他虽然转身向里走去,还就着她体内在耸/动。

一步一颠,悠悠被逼得几近碎掉,咬着唇把申/吟压住。

外面门铃又响了一道,无疑就在这间外,意志力总有极限的,她忍到嚎啕哭出来。

李执被眼前那张揉皱般的脸吓到了,注意力全在上面,只想尽快将她放到沙发位那里。混乱的场景里,脚下被绊倒,两人一起踉跄着栽进一丛零乱的物品里。

……悠悠闭上眼睛,放弃抗争。不知道背后是什么,李执垫在她身下,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好像踩进了森林里。

很快有细密的香气钻进鼻孔,好像吃了软/烂的鲜花饼。甜丝丝,是玫瑰花馅的。

有花瓣洒在脸上,悠悠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吧,怎么会摔到了红玫瑰的世界里,眼前层层叠叠地盖过来,真的是“fallinlove”。①

李执先反应过来,翻身扶起悠悠。回想起那捧硕/大的花束,不明不白、没有来历。被他安置在靠近玄关的休息区。

不对!他准备趁悠悠回来前丢掉的啊。

“李执,我送你的花,喜欢么?”

悠悠也记起来自己的礼物,被她耽搁且遗忘,又以这种意料之外的方式,实现了它的价值。

“”

原来这是给他的……那么务实、浪漫过敏的悠悠,搞出这种浮夸的阵仗。彼此互送过许多更贵重的礼物,都不及此刻直击要害。

没有套路、不合常理,是她才会做的事。

悠悠手撑着沙发一角,认真地仰脸问他。嘴唇接吻过、喘/息着热气,同玫瑰花瓣一样。

李执被裹挟进这场玫瑰的漩/涡。

“喜欢。”

谁能不喜欢呢

李执把悠悠的裙摆铺平,捏了捏她的脸。站起来把自己的衣服也规整了一番,略有些尴尬地往玄关走去。

服务生等了太久,只看到一张波澜不惊的脸,按捺下好奇。

“先生,您这边联系过的大件垃圾处理很高兴为您服务。”

……空气凝了几秒,李执的嘴角细微地抽动了一下,差点敛不住表情。

“谢谢,可能是弄错了,我没有这个需求。”

“真的么?”

“大概误会了吧……”

服务生简直要怀疑人生,抬头再次确认:就是这个房号。电话里还特意嘱咐了尺寸,需要小推车才能运下去,怎么会弄错!

李执只想把服务生赶快送走,悠悠要是知道自己打算把她的花丢掉,必然先把他当垃圾清掉!

“不好意思我们正在休息,今天都不需要任何客房服务了。”

主打一个关门送客、杜绝后患。

悠悠在沙发上听着,手指恨不得抠进真皮缝线里。她不知道李执的内情,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生怕别人不知道俩人刚在睡觉啊!

“你本来想干嘛呢”

对方那么执着地摁了许久,又敞开门说了一大段话。好不容易等他阖上门,悠悠伏在靠枕上、信口问道。

玫瑰的枝叶杂乱地散落地板上,悠悠穿着白色的小礼服坐在那中央,几缕发丝垂在双鬓。周身还残留着方才缱/绻的余温,娇俏而不自知。

“悠悠……”

李执伸向她的小腿,抱起打/横往浴缸走去。他现在只想干/她,其他都没兴趣。

水花四溅,李执做得大开大合,没顾及一点余地。

“轻……点。”

悠悠的喉咙已发不出完整的词句,感觉像一根麻绳,被扭转、拽住、揉成团。

“不会再有人打扰了,想叫就叫,外边也听不到。”

浴室在套房的里间,隔音良好。另一面临着落地窗,面前是沉寂的海,身后是滚/烫的他。

李执的频/率没迟缓过一瞬,迫切地想把自己的所有都释/放给她。悠悠感觉自己被浸/润在海底,岸上的一切都远去……

待结束完一次,两人拥着共浴。悠悠犯懒躺着,任李执帮忙涂浴液、打泡沫、冲水,拿浴巾包裹擦拭好……

她光着脚去捡地上的花,取了托运的各式玻璃器皿,一枝枝插好。

凌晨时分,像在属于自己的星球孤独地劳作。栽种下私享的花园,他是被邀约进入的人。

李执单膝点地,把人扭过来,捧着脸吻了起来——似乎,这才是求婚的仪式。

无人喧嚣,约定只存在你我之间。

月光化为纱幔,将两人围拢。

李执跪在悠悠两月退之间,渐渐有水/声泛起。背景里鲜花浓艳灼人,悠悠却只看得到他弯折的脊背。

她抚摸过他流畅的肌/肉线条,从脖/颈到腰/窝,很仔细才摸得到骨骼连接的走向。

视线落在靠窗的那侧手臂,长长的疤痕狰狞蜿蜒。

世事蹉跎不曾让他低过头,这是人生的初次体验。平日里情浓时不自禁地亲过,却从未这样沉迷地探入。

高挺的鼻梁卡住她的蚌/口,严丝合缝、仿佛天生就该这样的姿势、和这样的她。

喉/结滑动,不停吞/下她的液体。

他臣服着,爱她是他的罪名。引颈就戮,俯身为囚。

悠悠体验到了溺水的感觉,尽管她没有下水游泳过,但李执给她描述过:缺氧、耳鸣、呼吸不畅、没办法思考……

银链甩出,李执后撤开,仍被浇了一脸。眉毛上凝着水珠,嘴唇透/亮。

悠悠快疯了,被/吃得浑身颤/栗。眼前是没见过样子的他,她必须做点什么,融入他。不可以有距离、不可以有阻隔。

险峻的山崖、陡峭的石壁,悠悠含/入口中。李执额头骤然青/筋跳动,惶恐着又享受着。

月光下,首尾相接、不分彼此。

海浪规律地拍打着沙滩,潮汐涨落,那是月亮在撩拨。

宇宙的尺度范畴里,你我无足轻重。

你于我,又是整个世界。

第94章 真是细思极恐。

又一年开春,李执有了新计划,吴优也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年前刚经过一轮轮聚会,送走不同的人:

南风在小酒馆给卫晴践行,既然都放不下,两人决定再试试。只是异国恋不易,再见面最快也要几个月之后。

朋友内部的局,氛围尤其欢快。到了后半场,大家开始口无遮拦。

卫晴才知道因为自己借住,悠悠跟李执闹了那么多误会。

“你们骗我!”

她不信,本来因为吴优去追她,晾着李执的求婚现场那回事,南风和卫晴已经在李执面前低了一头。

卫晴简直以为这是编的梗,那天悠悠拦着自己的去处,让她留一留的样子果断决绝,哪有一点优柔寡断的模样。

当晚卫晴执意要走,悠悠在机场候机厅入口挡住了她,说既然是恋人,就不怕相见。

卫晴并非不想见南风,而是怕对峙的难堪。

“怎么会”

吴优举了自己的例子:每一次的误会,她都以为关系会断掉,结果发现不过是庸人自扰。面对面时,一切坚冰都会融化。

其他人跟悠悠是日日相处,那种在长年累月里的渐变,反而是卫晴一眼戳破:对于人/事她更笃定,全然无法想象以前纠结的她。

节后则又有一件集体大事。琢子结婚了!工作调任已经下达,即将定居北京。

南风十分不忿,她刚刚终结孤寡的状态,以为勉强有李琢陪着异地恋。结果琢子直接告别上海、一步到位。

何止南风,吴优心里也不大爽。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和琢子的代沟,只隔了三岁怎么会如此深——琢子之所以急着结婚,是因为想早日安定下,趁年轻闯完生育的大关,之后就全力拼事业。

琢子上学时候就是一板一眼的好学生,生活里也按部就班,把一项项“什么年龄该干的什么事”做得井井有条。

顾老太太生病总在疗养,李执忙着自己的生意,间或帮吴优参谋下公司的业务,她刚起步过于繁忙。

说起来,琢子是有一种亲友四散的无措感,渴望家庭无可厚非。

只是吴优还不大习惯。她没怎么关注过家长里短。上次对生育的切身体验,还是从得知黎老师那次减胎的真相,带着血和泪的记忆,着实不算美好。

再往前,则是听萧薇讲述前男友与老婆的恩爱日常:高医生才毕业两年,就已经晋升为副主任医师,得益于丈人那边在医院的人脉和资源。而高太太自己则从一线转了行政,据说每日朋友圈晒孩子、清闲自在。

这是什么鬼故事!虽然可能出于个人选择,但为什么众人说起来都理所当然。好像女人为了婚姻改变职业轨迹是理所应当。

这点上李执跟吴优观点倒是一致,尤其对待琢子的事情上。简单的利害谁都清楚。亲疏分明,他是琢子的哥哥,当然明白。

虽然反对这门远嫁,李执跟老太太最后还是尊重了李琢的个人意志。

琢子体质差,怀孕后保养很重要,李执托朋友买了不少上好的补品寄过去。吴优很惊奇,翻了篇就既往不咎,这点上跟自己家的氛围很不一样,难怪琢子是那么自由烂漫的性子。

吴优刚出差回来,坐在沙发上捧着一钵花胶海参汤,炖得软/烂/浓/稠,捧在手心来来回回搅动着。

“能不能别总是给我弄这些汤汤水水”

她不大积极,下了飞机就想吃点小龙虾、烤鱼啊之类不健康的垃圾食品。

“买多了没地儿放,下次保证不给你煮了。”

面对不领情的悠悠,李执嘴上没好气。手里却接过来,直接递到唇边。

“哎,还不错呀!”

吴优咽下去,才发现清清淡淡的,跟连日的外食比,挺熨帖。

“没有了,最后一次。”

“真的?”

她心满意足地枕他腿上,任李执一勺一勺地喂下去。怎么可能!嘴硬的男人。只要悠悠这么卖下乖,他保准忘了刚刚的拒绝。

“帮你调理身体,别整天忙着累出病。”李执叹口气,悠悠忙起来后体虚,一换季咳嗽不断。

以前他虽然会下厨,但毕竟不懂女孩子养生那套。最近母亲托人帮琢子找了老中医,李执跟着听了一些玄乎的理论。活学活用,他在吴优身上比对着判断:

悠悠有时爱发脾气,那是肝郁气结;或者湿气过重,要食薏仁、白术;至于唇角上火起了颗小米粒,这好办,抱过来/操/一顿就好了……

“沾了琢子的光~”吴优在小群里吐槽李执那些门道的神神鬼鬼。

“估计李执有其他想法?”众人起哄。

“什么啊!”

吴优意识到大家的暗示,似乎非单身的女性总会面对这一遭:一个人时可以海吃海喝;有了伴侣后哪怕是多吃两碗饭,都有人怀疑你喜得贵子。

……其实顾老太太倒是没催过悠悠,肉眼可见,她正是拼事业的鼎盛期,公司离开她不能转。李执也没提过这回事,甚至对琢子这么早生孩子挺耿耿于怀的,觉得梁暄把自己家的白菜骗走了。

但那些话风还是把吴优吹得一抖擞,她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人一旦胡思乱想,瞅什么都觉得邪乎,吴优联系起来李执前几天征求她的那件事。

“我们换套房子吧。”

当时两人正从朋友的局散下来,走在微凉的夜风里,白玉兰花瓣掉落、停在悠悠肩上,似蝶吻般轻柔。

李执想起来陪悠悠去过那套她长大的老别墅,庭中也有棵苍劲的玉兰树。他还存了她小时候的照片,立在璀璨的一树繁花下。咧嘴露出八颗牙齿的甜美笑法,悠悠在不经意的私密时分偶尔会显现。

可惜两人重访那阵子是在暮冬,院子里寥落萧索。后来那幢旧宅挂出去,没多久就卖掉了。没关系,悠悠和她会有新家,里面会栽种下玉兰、丹桂、还有任何她成长里出现的物件。

“为什么?我们现在住得不挺好的么?”

意外的,悠悠兴致并不高。李执这套房子虽然只是三室,但周边社区便利、氛围又是魔都闹市里难得的安宁。

尤为关键的:在这里两人生情,她度过了自己人生的低谷,勇敢地迈出了新的一步。

吴优甚至搞起了迷信——李执当初就是从这间客厅开始创建上海的公司,目前经营得风生水起,她也要沾沾运道。

这正是李执的出发点:装修的时候他没想过恋爱结婚,完全摒除了这个概念,实际并不适合居家生活。客厅的工作台太过严肃,卧室的冷色调不够温馨,衣帽间也不够大……

其实吴优并非不喜欢大房子,主要是她公司还在起步期,没有太多时间分心去挑选,上次购房已深知这需要耗费精力。

“没关系,我先看个大概,圈定好范围,你再来敲定。”

趁她松口,李执赶紧应下,出钱又出力,仍十分开心。

隔了几日,他选了几栋给悠悠看,顺带展望了起来:如果搬进分层的别墅,私密性更容易兼顾,那可以雇一位住家保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省得他整天照顾她,还被悠悠吐槽手艺。

悠悠喜欢小动物,两人那年的第一次相遇,她就正在公司楼下喂流浪猫。以后有了空间,猫猫狗狗、花花草草都随她安排。

吴优回忆起李执的托辞,开始睡不着了:他说过现在两人孤零零住着,换套大房子热闹热闹;还把她幼时穿着娃娃裙的照片翻印出好几份,钱包、卧室、办公桌各处摆放……

之前他生意上的那些故交不总也吐槽他:结了婚后愈加不爱聚会饭局,能推就推。对老婆已经这样捧着,这要是养了女儿还得了么?

悠悠想起李执平日的细致入微,她有时觉得他很适合当个好哥哥,现在突然发现,似乎他对当个好爸爸也挺有天赋?

可自己从来没想成为一个母亲啊!

吴优翻了下身,她在黑暗中又一遍缕清思路。其实是无谓的挣扎,在挑起这个问题的第一时分,那念头已经冒出来——悠悠意识到自己不想生育,并非出于事业发展、更不是怕疼、保持身材等等这些因素。

而是她的观念里,亲情的位置一直在自己之下。与黎老师的牵扯,已然耗尽了她对亲子关系的全部期待。

或者说,人的底色是无法改变的。悠悠知道她是自私的,这与爱李执并行不悖。

爱他,并没有改变她。骨子里的性子是支撑着人的框架,不可撼动。

吴优叹了口气,冷白的月光落在窗台上,她仔细地注视着李执的脸,像琢磨着一枚美玉。她真的爱他,尽管不大直言。

李执喜欢露营,悠悠会记得留出休息时间专程陪他去山居;再忙每周也会跑去他公司一两趟,哪怕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抱着笔记本工作。别人笑说她查岗,其实是李执受用她这样的黏人时刻。就像她喜欢嫌弃地皱着鼻子撒娇,是专属于两人的隐秘趣味。

感情就像扯橡皮筋,经过那么多次的较量,彼此已掌握了相处的力道。

吴优闭上眼睛,幻想另一种生活:她和他会有一个孩子,眉眼像他一样英挺舒展,鼻子唇角如她的轻扬起翘,可以继承她的精明利落和他的温醇品性。

最好是女儿,那李执和自己自然会将她宠上天,是手心里与世无双的小公主;即便是男孩,她也会教育他,像父亲一样内敛可靠。

……好像是不错的生活,无数言情小说结尾的保留流程。似乎一个女人给一个男人生了个孩子,她和他的爱情就仿佛上了把锁。happyending到来,是所有人都满意的大结局。

可她不行,吴优猛地睁开眼。夏夜的凌晨,万籁寂静里偶有遥远的一声蝉鸣。宛如锋利的一把钨钢刀,将墨色的夜划破,如同此刻她的清醒般无法忽视。

吴优想,李执应该也想要孩子的吧?不过是知道她忙于工作,无暇顾及,才体贴地闭口不提。

甚至……两人措施做得尤为完备。在床上他喜欢故意说些荤话吓吓她,但无论多疯多混乱的场景,最后总记得先戴上再真刀真枪地开始……

这让悠悠更加难受,她记起来李执爆着粗/口讲过的dirtytalk,“撑/满宝宝的子/宫”、“米青/液射/爆悠悠的肚子”……

当时的她意乱情迷,只顾着勾上他的脖/颈去,寻了他的嘴巴堵住,不准他再乱讲。如今想来,怕不是在极端的情况下,他才泄露了真实的想法。

真是细思极恐,不敢深想。

第95章 突然跟浸了蜜一般。

隔天吴优趁着有空,在家备了一桌子美食。她难得下厨,李执也早早回了家。

这季节,高架桥下攀附满碧玉的爬山虎,路边围栏则招展着盛开花枝。赶在晚高峰前到达,霞光在天边勾一杯鸡尾酒,从幽蓝到粉紫,开车的心情都分外得舒畅。

可是冲完澡、换好衣服,到餐厅转了一圈,李执瞬时觉得形势不太对。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跟悠悠的相处,以已婚男人自居,当然懂一些浅显的婚姻生存之道。

比如说:悠悠冷不丁瞪过来两眼,一定是哪里不满意,在给你机会弥补;悠悠把自己关起来看文件、做手工、戴上蓝牙耳机不说话,那就是问题升级、需要加大悔过力度;而一旦悠悠笑眯眯地端坐着,甚至较平日更加温柔体贴地待你,那才是大事不妙。

……而今天的规格超出了他的预期。

李执仔细回想了下,不年不节,离悠悠生日还有一个月。也不是什么相识多少天的纪念日,何况悠悠不会数着日子过这种仪式。

其中必有诈。

长桌上餐布雪白,映着放置的玫瑰红得灼人眼球。主灯已经关闭,只留了几盏氛围灯,烛光摇曳。氛围不错,香薰的气味随着火苗飘动扩散。

站在另一端的悠悠转身朝他的方向仰脸,发丝轻扬。搭配一条烟灰色的裹身裙,丝绸的材质显得好妩媚。

娇俏可人,在悠悠开口讲话之后,却有点瘆人。

她乖乖巧巧地说:“我的厨艺一般,你尝一尝,好不好吃?”

“……”

李执视线落在杯盘上,炎热的盛夏,菜式清淡:色泽斑斓的沙拉、罗勒风味意面,芝士焗黑虎虾,还煎了牛排……都是简单好做的西餐。但这么一大桌子,对悠悠这个新手算得上隆重!

太不对劲了,就算悠悠莫名其妙心情好到极点要犒劳他,也会急切地扑上来搂着李执邀功的。

如此笑意盈盈,矜持地讨乖,李执简直要以为这是场鸿门宴了。

确实如此,吴优对着食谱认真采购,又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发,是拿出“最后的晚餐”架势的。

她现在只想陪李执好好地吃一顿饭,珍惜当下。先不用面对以后,惶恐于提出问题后的答案。

酒醒好了,还没等李执动手,悠悠一边欠身取了醒酒器倒入高脚杯,一边翘了翘唇,温声软语:“我最近总是忙,平日里没时间照顾你……”

“???”

李执想摸一摸悠悠的额头,她什么时候这么有反思精神了!再说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又怎么需要她来照顾?

吴优却是下定了决心,想扮演好完美妻子的角色——反正以前没当过,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我敬你。”

她举杯,倾斜的紫黑酒液倒映繁花与光亮,如同在一起的这三年:有过晦暗不清的情形,大部分时刻却是甜蜜的。

那不是简单的滋味,入口甘,回味醇,绵绵不绝。

正因如此,悠悠想好聚好散。

她猜想让男人接受丁克是件挺难的事吧,毕竟只需要射/精的几秒,就可以得到一个携带自己血缘的孩子。社会对于养育的期待又大部分落在母亲身上,何况两人没有经济压力,大不了保姆、月嫂都请到最好,只要李执想,完全可以无痛当爹。

这就是性别最本质的不平等。再“甜宠”的关系,涉及到生育,也永远无法避免肚皮被鼓/涨、爬满妊娠纹。不,这仅仅是最表象的伤害,子宫脱垂、子痫前期,乃至致命的羊水栓塞,都是无法躲避的概率论,冷冰冰地藏在日常温情之下。

此外还有那无法隔绝的母职惩罚。科学研究催产素会让女性对孩子产生更多的爱意,成为一个无私的母亲。

吴优不想要这样,她不想为任何人牺牲。此前和李执在一起,他也从不舍得让她退让一分。

但她已不仅仅是她,她还是李执的悠悠。爱恋里的一点一滴怎么舍得割舍?自己一定已经被荷尔蒙控制了一部分人格。

还好,只要痛下狠手,总能厘清利害。吴优觉得要对彼此公平,讲明白了,即使李执放弃,她也不会埋怨一分。

这杯敬酒吃得李执不上不下,却见对面的悠悠脸颊已嫣红,想把人拢在怀里,亲亲她。不知道流程如何走的,两人已经吻得七荤八素。

“今天这么懂事?”他捏了捏悠悠的嘴唇,往日总是淬了毒,突然跟浸了蜜一般。

“李执,我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吴优口齿带着醉意,直抒心意。

总结陈词的发言来了,李执皱了皱眉。悠悠贴着他,她的焦虑如同体温,薄薄的一层衣料隔绝不了,自己能感知。

“想不想要个孩子,属于自己的孩子?”悠悠手臂勾上李执的脖子,收敛了表情,平静地望着他。

她在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怕影响了李执的倾向。她不需要他的牺牲,任何人也不需要为别人牺牲。

李执的眼睑抬起,指尖感受到悠悠绷直的脊背,一节一节的骨骼细微交接。

她没意识到自己越刻意表现地释然,那紧张从肌肤传出,根本遮挡不住。或者说除了李执,没有人能和悠悠亲密无间到这种地步,她切不断和他的联系。

……

真是预料之外的话题,李执被悠悠搞得措手不及。太奇怪了!她这样欲盖弥彰的轻松,跟问他要不要吃块蛋糕一样稀疏平常,真的难倒了人。

两人感情正浓,周围人偶尔开过玩笑,顾老太太也提过一嘴。但李执从来没认真想过这事,悠悠整日业务繁忙,明显不适合啊。

如悠悠认定的那样,男人想要一个孩子太容易了,李执自然不会去规划考量。

“……或许可以要个?”李执迟疑地回答。

她一晚上巧意迎合,穿得清凉诱人地坐在他膝盖上这么问。李执简直要以为悠悠在调情了,如果忽略她那份隐隐的不安。

吴优差点破功:她下定决心迎来判决,准备好去应对,结果模棱两可。

本来就不擅长伺候人,已经装了好几个小时。气死了,脾气腾就升起来:“到底想要,还是不想要。”

李执被逗乐了,这硬气质问的口吻才是真实的悠悠。

悠悠更气了,干脆松开他,跳下来,嘴里还在逼问:“你不要含糊,正经一点行不行。”

李执好冤枉,在自己家餐厅笑一下都不行么?哪里不正经了?

要说不正经,悠悠自己方才跨坐在他身上、裙角翻起的样子才不清白呢!莫不是她预谋造人、在霸王硬上弓?

悠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还兜着圈子考验人啊……

“立刻就要么那我待会儿不戴了。”他把手臂横亘到她腰后,揽着人重新往怀里靠。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吴优却猛地像被烫伤一样回缩,推开李执。试探得太累,心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她决定摊牌了。

“李执,其实我并非最合适的恋人,起码不是做妻子的良选。”

她拉开了距离,李执反倒变得踏实:对嘛,这才是悠悠的风格,憋着装乖别把她憋出病了。

但他也想不出悠悠这唱的哪出?最近两人情谊款款、出双入对,没有任何矛盾啊!

“我有自己坚持的原则,不想用它来勉强你,也尊重你的选择。你放心,假使我们分手,这次我一定会真心祝福你。”

李执跟高医生这便宜前任不同,吴优觉得自己会好聚好散,不带一丝恨意。

她的情绪太饱满了,离弦的箭带着决绝的态势,将宣言讲出,怕一旦被打断就再无勇气*。

经过一日夜的思考与舍弃,悠悠这张弓被拉满。她从来都是掌握主动的,不管任何结局,都要自己审判。

李执的眼帘垂下来,睫毛的阴影遮挡了瞳仁,在昏黄的灯光里有点孤寂。

悠悠话讲得急,终于倾吐出来后,像决堤的洪水,把她自己呛喘了几下。李执手拍在她背上,一下接一下地安抚。

腕子并不累,心有点累。他是有点失望的,在她先说出分手时,即便只是“假使”。

并没有大的冲突,他没做错任何事。仅仅是她不想生孩子,悠悠就先把退路留好了。

“你做决定前考虑过我么?”李执的语调似乎波澜不惊,又像暴风雨来临前低沉的积雨云,他讨厌她自作主张、随意放弃。

“考虑过了啊,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吴优耐心地拆解,“你可以找个愿意生育的女人结婚,拥有自己的孩子。”

真贴心啊……李执几乎被气死:“我还要再结婚啊?那要不要办仪式?像你前任那样,你会去参加么?”

“你放心,我一点不怪你。如果真的去参加,也是带着祝福去的,绝不是砸场。”

悠悠察觉出李执的语气开始变得凉凉的,她依着惯性硬撑。

“这次是不是还打算给个‘大’红包?预算做好了么?要不要现在直接打我卡里?”傻子都听得出这挖苦的意思。

吊顶的空调出风口正对着悠悠,冷气呼呼往身上吹,她赤裸的胳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委屈涌上心头——他阴阳怪气做什么!以为她心里好受么?!

悠悠抽了抽鼻子,把泪花压下去。她还想努力说下去,既然是丑话,就尽量别说第二遍。

李执用力把她一带,固定在两腿之间。触上滑滑的皮肤,以及那张已经开始耷拉的小脸。

又恨又爱:“失去你,就是我最大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