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我的宝宝。”
沈思儒虽然没放弃他的派对计划, 但恰逢纪想升职,这次创意组长的位置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身上,纪想便顺势请了好友和组里患难与共过的同事聚餐。
吃完饭后有人提出想到隔壁新开的酒吧续摊, 纪想本想提前回去,账记他头上就好。但他作为主角, 被三三两两拉着不肯走, 纪想不想扫兴,也就留了下来。
他给杨潮生发了条消息,告知聚会要晚点才能散场回去, 让人不要等。
搬来同住的这段日子里,虽然基本都是杨潮生加班次数居多,但偶尔纪想和甲方有饭局, 待到晚上九点、十点才能回去, 杨潮生都会抱着猫坐在沙发上工作等他回来,偶尔厨房锅里还有给纪想留的宵夜。
出于礼貌,纪想觉得自己是该和杨潮生报备下行踪,省得对方总是面上轻描淡写地苦等,导致他每次迟回家,心中都会截然而生一股愧疚感。
来团建的人分成了三波, 一波去吧台跳舞唱歌, 一波在纪想这桌聊天喝酒, 另一波则是在隔壁的卡座玩游戏。
“我们纪组长也是双喜临门呀, 又是升职又是结婚, 爱情事业双丰收。”坐在纪想对面的一个女生举起酒杯,“敬我们纪组长一个,恭祝新婚与高升,今天破费啦——”
“谢谢大家, 玩得开心就好。”
纪想托起面前的杯子,里面是柠檬茶,刚要碰杯被身边起哄着的气氛组男同事抬手拦下。
“哎呀,要喝就喝酒,喝果汁算什么啊?”
男同事二话不说,把手边的喜力开瓶倒杯递给纪想。
纪想见躲不过,只得无奈一笑,将酒杯接过抿了一口。
纪想被逮着机会敬酒,坐在另一桌看人猜拳的宋喆礼此时闻声回过头,替他再次挡酒,开玩笑道:“纪组长酒量大家多次都有目共睹,为了减免散场之后的负担,还是我替他喝吧。”
他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一饮而尽,不少人搂肩拍手,转移目标又要借口再灌宋喆礼几杯。
纪想没办法,他不能总让宋喆礼替自己挡,于是往果盘里拿了两片柠檬丢到酒里去,开始自如地和人打成一片。
宋喆礼担心纪想喝多上头,回家麻烦,纪想摇摇头:“没关系。”
他瞟了眼玩游戏玩到已经喝得有点微醺的沈思儒,他走过去推推沈思儒:“醒醒。”
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人就喝成这样了。
纪想觉得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他酒量不能说差劲到一杯就倒,但也撑不过被劝着喝的几杯。
他想带着沈思儒先离开,但喝醉了的沈思儒人菜瘾大,他好不容易腾出手看手机,发现杨潮生一个小时前陆续给他发了消息,他都没看见。
【杨潮生:好的。】
【杨潮生:十点多了,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杨潮生:有喝醉吗?需不需要我来接你?】
纪想思忖半晌,到时候还得送沈思儒回家,于是二话不说先给杨潮生发了个定位。
收起手机,沈思儒没坐稳,差点从沙发上跟泥鳅似的滑下去。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清面前的人纪想,八爪鱼似的抱住他,嘴里已经开始说醉话了。
“这酒吧台上轮唱的人怎么跑调了也能上去……纪想,你也去抱个吉他开嗓唱一个!”
酒吧里正在进行的活动就是自由演唱,只要去吧台那里报备过就可以登台,纪想眼皮一跳,连忙捂住沈思儒的嘴,可奈何已经太迟,周围的人全听见了。
“组长原来还会弹唱啊,深藏不露呀!”
“是啊是啊,来一个呗——”
纪想摆手推辞,甩锅给沈思儒:“他喝懵了瞎说的。”
哪知道沈思儒听到这话和他杠上了,把纪想的校园经历全部兜底兜出来了,上至大学毕业典礼,下至幼儿园文艺汇演。最后纪想只好抱着酒吧提供的吉他上台坐下,勉勉强强地弹起记忆里的曲谱。
他弹的是曾演奏过无数次的《麦恩莉》,哪怕时间再久,手指摁上琴弦的那一刻肌肉记忆都会接踵而来。
杨潮生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久违的光景。
早上出门的时候,纪想难得地穿上西装打好领带,杨潮生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眨眨眼睛回答,说是以后可以给焦糖买进口高级猫粮了。
而现在,二十九岁事业有成的纪想和许多年前垂头沉醉安静地弹唱情歌的纪想身影重合,杨潮生再次不可抑制地怦然心动。
他曾远在千里之外,在陌生学校的官网视频上看过纪想的弹唱,在国内同学分享的朋友圈视频里偷看过纪想的直拍,在悄然回国时打着探望朋友的幌子来到纪想演出的台下,只为认真地见证他越来越闪耀的学生时代。
那首曾被半真半假当作一见钟情的故事里而说出口的《麦恩莉》,纪想弹过唱过,杨潮生听过,都不止一遍。
“感谢你的出现,过去的往事就如烟……那份爱没时限,幸福就在我们指尖……”
纪想唱得很轻缓,让本是气氛喧闹热情的酒吧里一时变得有些和谐静谧。喝过酒的嗓子唱到后面逐渐变得沙哑,甚至手指还抖着弹错了几个临近的音,但他依旧闭着眼温柔地低吟。
“在有生之年……My only girl friend……”
尾音舒长地结束,纪想睁开眼,第一个对上视线的是目光缱绻地为他鼓掌的杨潮生。
“你来了。”
纪想将吉他轻拿轻放地靠在一边,本该从旁边走台阶下来的,但一见到杨潮生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热,直愣愣地跑到台前跳了下去。
幸好搭的台子并不高,杨潮生牵住他的手,算是虚抱着他稳稳着陆。
“共事这么多年我才知道纪组长唱歌这么好听,亏大发了啊,下次公司年会我必给纪组长打call。”
“就是啊,早说纪组长又会弹又会唱,去年我就不用忍受那些魔音贯耳了!”
人群叽叽喳喳地围过来,纪想被塞了一杯清水润口,结果一喝还是高度数的白酒,笑骂一群没有良心的人。
“错了错了,诶,这是谁呀?突然叫来一个人,纪组长也不介绍介绍吗?”
纪想刚被辛辣的酒呛到,靠在杨潮生怀里偷偷吐了吐舌头。
他倚靠的动作倒是很明显,不过他还是准备让杨潮生自己开口应付。
喝酒又唱歌,纪想现在处于一种脑电波极度兴奋的状态,背上被轻抚了抚,只听见杨潮生说:“你们好,我是纪想的丈夫,来接他回家的。”
现场除了沈思儒和宋喆礼,都是第一次见杨潮生,所有人一遇到八卦就会激动这句话不假,开始缠着两人问东问西。
纪想前面断断续续地喝多了,这会儿酒劲厚积薄发开始上脸,在杨潮生体面地回答了好几个问题之后小声地靠在他耳边说了句“吵”。
杨潮生摸摸他的脑袋,游刃有余地替纪想一一道别。
离开前纪想记得比他还醉的沈思儒,单独问了句,宋喆礼正好扶着人从厕所回来。
因为沈思儒和宋喆礼的家和两人都不同路,杨潮生只能先送他们回去,但一上车犯了难。
杨潮生想纪想干脆就坐在副驾睡会儿,后座坐宋喆礼和沈思儒,但纪想一直声称自己没醉,说可以照顾好沈思儒,不用麻烦宋总监。两个人就这么互相贴着上后座,宋喆礼和杨潮生一人扯一个都不好使。
没办法,宋喆礼只好坐副驾,时刻盯着后面的两人,免得路上磕着碰着。
前排的杨潮生和宋喆礼面面相觑到尴尬得可怕,后排的两位不明所以地发酒疯差点把车顶给掀了。
幸好沈思儒的家离宋喆礼的家不远,送完沈思儒再送宋喆礼,回家时杨潮生把在后排闹到没力气,昏昏欲睡的纪想抱到前面来。
纪想在杨潮生怀里很不客气,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等要放他下来系安全带的时候就开始耍赖皮,像考拉抱树一样粘着杨潮生不放。
“乖,一会儿到家了再抱。”杨潮生搓了下纪想红润的脸,轻声哄道。
纪想的表现为很不满,撒开手之后就低着头生闷气,杨潮生叫他好几声都不应,怕他脖子弯着颈椎难受,捏着他后颈给提了起来。
车子停入地下室,杨潮生熄火下车,绕到另一边开门。
他喊了纪想好几声全名,纪想都跟睡死了一样。最后是杨潮生探进去,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安全带,把人从座位上再次公主抱起来。
纪想的身量也有一米八,但杨潮生抱他不怎么费劲,顶多是刚抱出来时姿势不太顺手,他稍微调整了下,纪想便无意识地伸出手环住了杨潮生的颈处。
“难受……”
纪想被掂得有点想吐,咕哝了一句。
“抱歉……马上就到家了,再忍忍。”杨潮生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效果不大。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纪想情况,却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脸。
是温热的,真实的。
“我的。”他说得极小声,像要融进夏夜的风里,“宝宝。”
第32章 第32章 暗恋画册。
晨光从窗帘缝透进室内时, 纪想在睡梦中想要翻个身,努力了两三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翻不动, 像是被人紧紧地箍住。
左侧大腿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他痛得睁开眼, 赫然对上了不该睡醒睁眼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放大版杨潮生。
纪想瞬间清醒, 昨晚的记忆以一种流水的方式速度地注回脑子里。
杨潮生睡得也不算安稳,被身旁的动静吵醒,下意识安慰似的用揽抱着纪想的那只手臂抚拍对方, 很轻地说了声:“我没走。”
纪想第一次觉得喝酒这么害人,电视剧里说的那种喝到断片都是骗人的,他全都记得十分清楚。
昨天他被杨潮生抱回家, 杨潮生想给他换件睡衣, 结果纪想趁着酒疯满屋子乱跑,跑到杨潮生的主卧里倒头就睡。
要是真安安稳稳地睡着也就算了,偏偏纪想睡了一会儿后,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在床上吐了。
一边吐还一边问杨潮生他厉不厉害。
纪想:“……”
后面杨潮生扶着他回到自己的卧室,纪想终于听话地换了睡衣爬上床,咂吧咂吧嘴, 关灯的时候从床尾滚下来, 再一次上演流氓招数, 瘫坐在卧室门口不让杨潮生离开。
纪想觉得经历一晚, 他在杨潮生面前大概没什么形象了。就连刚才的腿麻也是睡懵了, 是侧睡把杨潮生当人形大抱枕夹着才导致有一边在底下被压麻了。
纪想悄悄地从杨潮生怀里挪出来,他暂时还不知道要怎么和杨潮生道歉,对方才不会把他“赶出家门”。
但折腾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杨潮生眠浅,等到纪想坐起来忏悔的时候, 他俨然醒神。
杨潮生的嗓音明明听起来很疲惫,可他却第一时间拉下纪想捂脸的手询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纪想拼命地想挡着脸,太丢人了,拗不过杨潮生,倏忽大声道,“对不起!我昨天是喝多了!下次绝对不会了!”
杨潮生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失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的房间……”被我搞成那样。
“喝多了也很可爱。”
空气中静默两秒,纪想傻呆呆地望着杨潮生,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杨潮生将麻烦说得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他顺了下纪想睡到翘起来的头发:“昨天你嚷着要睡觉,醒酒汤也没喝上,早上重新给你热一下再吃早饭吧。”
杨潮生走出去后,纪想才发觉脚下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热源。他吓得缩了缩脚,直到被窝里顾涌了一下,焦糖探出一张睡得乱七八糟的猫脸,纪想松口气,伸手抱过它。
焦糖最近被喂得胖了点,还正好遇上了布偶的尴尬期,浑身的毛都稀疏许多,但纪想还是秉承着“父不嫌子丑”的原则,给了它一枚早安吻。
杨潮生在厨房里给纪想热醒酒汤,一回头便瞧见纪想捧着猫在亲,模样要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真是做牛做马不如做猫。
吃完早饭为表歉意,纪想自告奋勇地准备帮杨潮生收拾房间,但家务活他不怎么擅长,给杨潮生套个新的被单就共耗时半小时。最终还是杨潮生出手帮忙,替纪想捏住了总是乱跑不听话的被角。
纪想想着整都整了,距离婚期也没几天,干脆给家里做个大扫除,杨潮生也没什么意见,两个人分别提着拖把水桶,拎着抹布就开干。
因为客厅前段时间换过新,角落卫生打扫过,纪想只重新拖过一遍就转移了阵地。
书房除了临时有事来找杨潮生,纪想就没怎么踏足过,这次来打扫卫生算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在帮杨潮生整理桌上的文件,而杨潮生在阳台外头晾洗好的床单。
其实杨潮生的桌面算不上乱,也许是工作原因,文件都是一摞一摞地放着。纪想看得出来平时杨潮生有曾认真规矩地整理摆放过,但因为白纸显多,所以书桌总是一副很繁忙的状态。
他将文件夹叠好,重新收拾了一遍,到蹲下身准备清理抽屉时,发现底下的每个抽屉都各放了好几本图画本,最上面还有好几打手稿,剩余的空地铺的是几只断了芯的铅笔。
纪琛在很小的时候学过一阵子的素描,纪想帮她削过铅笔,每支铅笔上方标注的都是不同的型号,所呈现的涂色效果不一样,所以他在同一时间认出来这是画画专用的。
纪想摸出铅笔,觉得奇怪,他没有翻下面的图册,而上方的手稿一览无余,他便拿出来一页页地大致浏览了一遍,却在里面找到了好几张熟悉的图案。
有婚礼请柬上属于纪想和杨潮生的Q版小人的草图,还有几份是纪想在前阵子挑选婚礼礼服时看到的样衣的最初版,包括那株在他衣摆上绣着的白玉兰,在衣服的设计图旁边还有放大的特写。
这些都是杨潮生画的吗?可如果不是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设计的过程?
纪想眼底浮上几分惊讶,他就说为什么那些样品在修改细节的时候改得那么快,他甚至全程都没有和设计师联系过,但对方却很懂他的意思。
杨潮生晒完被单进来,看到的就是纪想一动不动地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打图纸。
纪想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这些都是你亲自设计的吗?”
杨潮生原本就没有遮拦的意思,微微颔首,纪想问他就答:“不过这些都是作废掉的初稿。”
纪想原以为婚礼都是杨潮生花钱请人做的,每一个环节他都能感受到精致与尽心,想必破费不少,但在今天得知这些都是杨潮生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其中占据的情感份量又大了多了。
纪想认为的逢场作戏,杨潮生却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布置和策划这场婚礼。
杨潮生不懂纪想怎么忽然间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纪想不知道该怎么说,杨潮生是对待谁都这样一心和温柔吗?
“没有,就是有点惊讶,杨律居然会画画。”纪想拿起图册,却没急着翻开,征求杨潮生的意见,“这个里面也是手稿吗?我能看看吗?”
他原以为这个杨潮生也会爽快地让他随手翻看,但没想到对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将图册压回了桌上。
“这个……这个暂时不行。”杨潮生看起来有点紧张,顺着纪想的手将那本绘画图册收回来,转身拿出下面两个抽屉的所有画本,“这些都可以随便看。”
纪想茫然地眨眨眼,虽然没懂杨潮生手上的那本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再坚持,翻开了杨潮生递给他的那几本画册。
里面有风景速写也有动物素描,纸张看起来微微泛黄,像是很久之前画完保存下来的作品了。纪想翻页,在右下角发现了落款。
他算了算,大概是十一、二年前,还在上高中时的杨潮生画的。
纪想没系统地学过画画,但至少见过很多人画的画作,他能用肉眼看得出来杨潮生画的每一个场景或是静物都惟妙惟肖的。
“你是艺术生?”纪想嘀咕了一句,“不对吧……”
“不是,画画只是当时的爱好而已。”杨潮生解释道,“这些画得也不是很好……”
纪想简直要被杨潮生的自谦气笑,直接拿过一张白纸和黑笔,在上面“唰唰”两笔画出一张经典的儿童画:“那我画的小火柴人算什么?明明有很出色的特长,却说自己做得不够好,有点凡尔赛啊杨律。”
一副人见人爱的三好学生模样,读书时期这张清隽的脸再加上各种学霸buff,指不定是哪个同学心里的白月光,但杨潮生只说自己半封情书都不曾收到过。
纪想算是看出来了,杨潮生有时候对自己的实力预估实在太有偏差。
杨潮生被夸得晕乎乎的,其实不是没有人夸过他,而是由纪想说出口会有更令人脸红心跳的魔力。
他咳嗽几声,把单独拎出来的画册转身塞到最顶层的书柜里。纪想看完手里的,就忍不住把目光望向高处。
和杨潮生认识以来,大部分情况下,只要纪想主动提出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但在这本看起来无关紧要的画册上,杨潮生显得很紧张,纪想被勾得太好奇里面的内容了。
杨潮生在擦着柜子,纪想静悄悄地凑过去:“那本画了什么呀?真的不能看吗?”
杨潮生被突然出现的纪想吓了一跳,而纪想见他不为所动,可怜巴巴地重复道:“真的不能吗?老——公——”
杨潮生扶额,迟钝又糟糕地意识到纪想好像已经知道该怎么拿捏他。
只不过那本画册里的画的……
杨潮生好似又回到十几年前,在连廊另一栋的教学楼里,不经意时一眼瞥见庞大的白玉兰树下的窗户边,那个或说或笑,有时还会犯困,偷偷拿校服遮着半张脸打瞌睡的纪想。
那是一本有关于纪想的365天。
第33章 第33章 灿烂的第一天。
纯白与湛蓝交织的帷幕飘扬在海天一色间, 粉色龙沙宝石玫瑰点缀在铺满贝壳与海螺的沙滩边,四周扑面而来的海风带来浪潮的吟咏,吹拂过花墙上并排写下的名字。
纪想一大清早被精神地熬了整个通宵的伴郎沈思儒拽起来强行开机, 昏昏欲睡地喝了一杯苦到发涩的美式之后,换上礼服叫来了化妆师开始整理仪容。
沈思儒见纪想大有一副还要点头再睡的样子, 立马用手撑开他的眼皮:“醒醒, 你今天结婚。”
“道理我都懂。”纪想生无可恋地说,“但我昨天刚在公司加的班,凌晨才赶到酒店休息, 难道不能让我睡着化妆吗?”
新官上任三把火,又碰上要请婚假,纪想不得不提前把公司里的事处理安排好, 搞不好在假期里还需要居家办公。
沈思儒沉默良久, 义愤填膺地骂了句“狗公司”。
“算了,好歹是给我批了婚假五天。”纪想深吸一口气,配合地让化妆师拿着刷子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纪想的五官底子很好,为了追求自然,化妆师在妆面上没下多少功夫,唯有烫头发的时候多花了点心思。
一切准备就绪的纪想从房间的落地窗往下看, 杨潮生订的房间就正好朝向海滨, 他能看见不远处盛大的婚礼现场已经到来许多人了。
杨潮生改动过的婚礼策划直到前几天才发到纪想手上, 他将整片翡浪沙滩包了下来作为白天婚礼的主场地, 到傍晚再开放与篝火音乐节融合, 纪想不禁咋舌,和程妙光聊天时还听说杨潮生以杨氏的名义赞助了不少费用才得以落实。
纪想在等杨潮生来接他下楼的空隙细算结个婚他该还对方多少钱,结果这笔账就像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到现在纪想已经算不清了。
总之纪想现在回过头, 幡然醒悟的想法就是,杨潮生全程都拿钱砸他了,这婚没什么不好结的。
——你说没有感情,没关系,我尽力培养培养吧。
杨潮生这段时间确实待他比亲兄弟还要好。
悠扬的婚礼钢琴曲朦胧地在海滩上响起,指针转向上午十点,房门被敲了三下,打开门,是杨潮生身着同样的白色西装来接他下楼。
他身后是好久没见的曹知勉,对方把杨潮生直接往前一推,吊儿郎当地问道:“怎么样,学弟,我们家潮生是不是很帅?”
沈思儒也不甘示弱:“我们家纪想也不输好吧?”
短短两句话,结婚现场画风突变。
杨潮生和纪想对视一眼,无奈地把曹知勉和沈思儒分开。
明明已经见过杨潮生穿着这套西装的模样,但曹知勉说得没错,纪想在看到的那一刹那还是有被对方翩翩的模样惊艳到。
“走吧,一会儿就要按时进场了。”杨潮生伸出手,示意纪想搭上来。
他领着纪想下楼,在大厅里,两人一齐被一幅巨大的海报吸引住目光。
竖版海报上是杨潮生和纪想的婚纱照,最下方是用炫彩的变形字体排版的两行字——“豪门盛婚之我成了霸总的白月光”。
杨潮生、纪想:“……”
身后曹知勉和沈思儒两人见状齐声大喊一句“新婚快乐”后就立刻逃窜去现场帮忙做准备工作。
罪魁祸首不言而喻。
“……其实这张拍得也不错。”半晌,纪想努力忽视下面的非主流字体锐评道。
他感觉到等待的时间流逝得很慢,手中紧握的拳头渐渐蕴出了点汗。
“是不错。”杨潮生注意到他的举动,转而牵他的手,“紧张?”
“人生大事,多多少少会有点吧。”纪想比了一小截,笑道,“就这么一点点,不过我有点怕前几天彩排忘了。”
“忘了就忘了。”杨潮生淡然道,“只要在我身边就够了。”
话音刚落,纪想听到司仪在请新人入场,他重新挽上杨潮生的手臂,两人共赴瀚海沧浪。
一上台纪想脑子里就变得空荡荡的,说是办的小型婚礼,但来的宾客数量并不比平时沙滩景区的人流量少。
纪想在众人间准确地定位到纪书渝的脸,发现她已经抱着纪琛靠在万文旗的肩膀上流眼泪了。
自从亲生父母离婚,放狠话老死不相往来之后,他就期望纪书渝能够幸福,一如此刻,纪书渝也盼望着他能幸福。
在没正式体验结婚前,纪想一直认为婚礼就是一种很形式主义的环节。要拍照,要记录,要浪费一天的时间让大家见证人生幸福重要的日子之一,实际上婚后也许一地鸡毛,外人都看不见。
但至少在这一刻,纪想在海鸥振翅和欢呼喝彩下,杨潮生订的钻戒被推入他的左手无名指间,纪想是真的有一种想和面前执手之人相伴一生的圆满。
杨潮生紧牵着他的手,倏忽说了句:“谢谢。”
礼花的声音震耳发聩,纪想还以为听错了,疑惑地靠近他:“谢什么?”
杨潮生没有回答,而是再一次在纪想的额头上覆上掌心,隔着手背落下一枚珍视的吻。
他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和纪想说出那句——谢谢你爱我。
两人仪式流程飞快地走完,杨潮生心疼纪想,让他下午回房间补个觉,但纪想觉得把杨潮生一个人丢在婚礼上敬酒实在太不像话了,于是还是陪着人在现场游了一圈。
沈思儒兼职摄影师给纪想拍了许多照片,录了一小段Vlog,问纪想介不介意以他博主的身份发到网上。
纪想自然没意见,但婚礼还有另一位主人公杨潮生,他把这事和杨潮生简单说了一遍,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杨潮生似乎还很高兴:“这样是不是会有更多人祝福?”
沈思儒点头:“是呀,喜气洋洋的事,大家都想沾点光。”
纪想哑然失笑,不懂杨潮生怎么会像个小孩子似的要沈思儒后续给他发祝福的截图。
杨潮生离开后,沈思儒戳了戳纪想的手肘:“老实说,你俩是不是处出一点苗头了?看这场婚礼把杨潮生高兴的,上次他在医院除了对你,我就没见他笑过,今天是谁从他身边经过,他都如沐春风地打招呼啊,跟笑不要钱似的。”
“啊?是吗?”纪想扭头去看杨潮生的身影,确实发现他在和人谈笑风生,“结婚高兴也很正常吧。”
沈思儒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怼到纪想面前:“你呢?笑成这样。”
纪想瞟见镜子里的自己满面红光,捧着脸说:“我也结婚高兴呗。”
沈思儒“啧啧”两声,拉着他到一旁拍照。
夜幕很快降临,纪想休息后和杨潮生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沙滩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似乎都知道今天有一场婚礼来凑凑热闹。
晚上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在棕榈树下有乐队驻唱在表演,纪想和杨潮生便混在人群里躲清闲。
纪想去拿了碟红茶千层蛋糕,两个小勺子,和杨潮生坐在退潮的海水边缘,任由凉爽的浪花浸湿双脚。
“今天的月亮还挺圆的。”纪想随口说了句,欲将蛋糕分给杨潮生一半。
杨潮生听着背景乐队在唱歌的律动,挖一勺尝了一口:“纪想,当时怎么没有继续唱下去了?”
纪想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慢吞吞地回答:“我又不可能唱歌养自己。”
“怎么不可能?你那天在酒吧唱的歌就很好。”杨潮生盯着他。
纪想撇撇嘴,坐直身体:“我还没问你,当初你第一次在我家吃饭的时候,和我妈说你见过我唱《麦恩莉》,到底是真的假的?”
“你猜。”杨潮生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是在海外读的大学,我俩高中就算一个学校,大学肯定是不可能了。”纪想撑着下巴思考,“我第一次唱《麦恩莉》是在大一……”
“答案很重要吗?”杨潮生问。
“也没有……就是很好奇。我总是有一种错觉,感觉你这些年就像生活在我身边一样,只是我们一直没有交集而已。”
“是真的。”杨潮生说,“线下听到的那次,是在大学里你和你的乐队合奏演唱的。”
“哇,杨潮生,这你都认得出来,而且还记得住。换成我,早就不记得毕业晚会看的最精彩的那个小品扮演人是谁了。”纪想放下蛋糕抱臂,揶揄道,“你该不会是我的小粉丝吧。”
“是啊。”杨潮生带着笑意顺势承认,“那次我回国找朋友,正好就在大礼堂碰上了你的表演,十分荣幸。”
纪想拍拍手:“那我们确实比较有缘分。”
杨潮生颔首,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缘分是他千百个不肯放弃执念的日夜等来的。
“所以后来……怎么不唱了?”
纪想听到杨潮生绕回远点,站起来拍了拍小腿上粘着的沙砾:“当然是因为乐队解散了呀,大家都有各自目的明确的未来。想坚持的就出国深造音乐,像我这种有其他想法和目标的,当然是快快投入工作赚钱独立了。”
纪想在高中的时候离开家住宿过一段时间,以前与纪书渝和万家的隔阂像是一条心痕,始终无法修复,又带着痛痒。纪书渝像带着拖油瓶一样养育了他这么久,早几年他纪想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搬出来,一个人生活。
“而且乐队里人多,会有不同的声音,想法没办法统一,散也是早晚的事。”纪想回望着杨潮生,“不过还是很开心,你能听到当年的我唱的歌。”
他歪头问道:“想再听一次吗?独家免费的哦。”
“想。”杨潮生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机塞到纪想手里,“你唱。”
纪想哭笑不得:“你还要录啊?”
杨潮生郑重地点点头,心里想着是拿来偷偷做哄睡背景音乐,嘴上却说:“我帮忙在纪歌王隐退前留下磁带留念。”
纪想笑了一下,背后的乐队正好演奏到《第一天》。
他深吸一口气,将杨潮生拉起来,卡在高潮前随着鼓点大声唱。
“第一天我存在
第一次呼吸畅快
站在地上的脚踝
因为你有真实感
……
第一天我存在
第一次能飞起来
爱是腾空的魔幻
第一天的纯真色彩
它总是永远那么灿烂”
和不算太熟悉的老公新婚第一天,纪想希望未来的每一天,与杨潮生也能像今天这样灿烂。
第34章 第34章 “以他为先为主。”
纪想在大学毕业以后, 就再也没有体验过说走就走的自由旅行了。
要考虑时间和金钱,衡量快乐的标准就变成了最微不足道的。
“早上走得急,飞机上吃点面包吧。”杨潮生待到私人飞机平稳后, 递给纪想一份三明治。
纪想接过道谢,目光一直停留在舷窗外的云层天际之上。
昨天的婚礼累了一整天, 纪想都做好了婚假五天先睡个三天的准备。但清晨杨月明送来了新婚礼物, 塞了一把钥匙到纪想手里,说是提前申请了航线,在一座海岛上给两人安排了蜜月假期。
杨潮生和纪想面面相觑, 皆是不知道还有度蜜月这个环节。
杨潮生之前倒曾想过,可纪想一开始的意愿就连婚礼都是一切从简,所以后来他就本能地避开了度蜜月的这个问题。
杨月明送礼就是意思意思, 图个好彩头来送祝福, 杨潮生尊重纪想的想法,让他遵从内心想法,不必迁强。
而且这些天纪想忙得晕头转向,杨潮生原以为纪想会拒绝,但对方只是思考了几分钟,就开始蹲下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
于是一个小时后, 杨潮生拖着他俩简单整理出来的行李箱和纪想一起登上了去往热带海岛的私人飞机。
小岛纬度位置低, 气温要比桐城热上许多, 纪想一下飞机就换了件短袖, 观察着四周似碧蓝宝石的海域。
他欣然前来也是不想拂了杨月明的好意, 再者就是杨潮生早上望着他询问的眼神。
隐隐写满了期待。
杨家的房子在岛的东面,常年守在别墅的老管家在飞机降落前就在平地上等候,待到杨潮生和纪想出现方才迎上:“杨小少爷,大小姐已经提前通知过我们了, 别墅里都已经为您和纪先生打点妥当,这些天我会和佣人住在副楼,有特殊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
“多谢唐伯。”杨潮生礼貌地回应。
纪想第一次听“杨小少爷”的这个称呼,见惯了杨潮生平日里以“杨律”一脸正气的形象出现,觉得还挺新奇的,跟在杨潮生身后偷偷喊了两句,被他一个旋身轻轻捏了捏鼻子。
纪想“哎哟”一声,揉着鼻尖:“就是觉得还怪可爱的,叫几声也不行,小气。”
杨潮生笑着没接话茬,只在心底道,每个特殊的称呼都由特定的人来喊,纪想喊了他“小少爷”,“老公”又该谁来喊呢?
杨潮生好几年没来过这里,变化很大,原本开发时光秃秃的花园现在经唐伯的打理处处生机,纪想路过指了好几种不同的花:“纪女士之前也试着种过这些,不过桐城的气候不太合适,盛开后没多久就谢了。我可以拍几张照片给她看看吗?”
“当然。”杨潮生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这也是你的家之一。”
纪想冲他笑了一下,拿出手机蹲下拍照,发给爱花人士纪书渝。
杨潮生领着他上台阶,推开大门,两人都被里头夸张的装潢样式吓了一跳。
从外头看不显山露水,里面全是各种红绸缎和囍字,入目之处火红一片。
纪想惊叹了下:“这么隆重吗……”
别墅一共三层,主卧在视野最开阔的三楼。本以为一楼的景象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卧室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像置身玫瑰园的整间卧房,飘在落地窗边的爱心气球,铺满床铺的馨香花瓣,云雾缭绕的燃烧香薰,缠绕垂钓的星星灯。
纪想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仙境。
杨潮生也没想到杨月明做了这么多看似不错实则不必要的东西,一时间哑然无言。
因着夏季是岛屿的旅游旺季,杨潮生知晓会很热闹,而唐伯在海边为他们准备了多种出游工具,杨潮生打算先让纪想坐一会儿游艇感受下海风。
咸湿的空气在风中翻滚席卷,纪想张开双臂相迎,久违地尝到了放松的滋味。
杨潮生站在他身后的几步之外,默默地拍了几张纪想的背影。
这时海面上有位年轻男人踏浪经过,杨潮生见纪想目不转睛:“想去冲浪吗?”
纪想的眼眸亮了一瞬:“可以吗?”
他的人生里暂时还没有试过这项运动,是看到了别人的英姿飒爽才升起这股冲动。
“可以,不过你是新手,一个人不太安全。”杨潮生解释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先带你试一下尾波冲浪。”
以前杨潮生跟着家人来到这座海岛上来度假,每次必先和杨月明杠上的事情就是冲浪。他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考下了一系列专业证书,如今带一个纪想不是问题。
纪想点头连声应好,看向杨潮生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崇拜。
他发现他的这个新婚老公会的还不少。
杨潮生陪着纪想去换上正规的冲浪服,又到游艇上去做冲浪前的工作,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和纪想共控一块板子起水。
纪想初次与海水这么近距离接触,他没什么经验,满脑子都是刚才杨潮生给他套上救生服热身时交代的几句话,要尽量抓紧绳子,抓不紧的时候也没事,他会在后面兜底,下蹲站不稳的时候可以往后靠在他身上等等。
杨潮生单手抱着纪想的腰,感受到他的身体因为浪花的起伏时不时有些僵硬,他轻声说:“没事,我在身后。”
这句安慰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有不一样的作用,像杨潮生说的就很令纪想心安,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享受起冰凉的海浪带来的沁爽与舒畅。
到后面完全是杨潮生把控着绳子,他揽着纪想在边上冲了一圈,纪想全身心地依托,用“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说服自己。
一小时后纪想回到岸上,他玩累了没力气,拿了条干毛巾擦水珠后就直接随机瘫在一个卡通躺椅上,摆手让杨潮生先去玩,自我休息半晌。
他闭着眼小憩了十几分钟,再睁开眼时正好看到杨潮生单人冲浪,像是在引着浪花跑,每一朵都很有灵性地在给杨潮生助力。
纪想托着下巴欣赏,暗叹杨潮生人如其名。
“哥哥,你是在看那个黑色衣服的哥哥吗?”
身旁倏忽窜出了个小女孩,梳着两股麻花辫,模样看着像国人,但普通话却说得有口音,目光追寻着在海面上的杨潮生。
“是啊。”纪想笑眯眯地回答,“你也在看吗?”
小女孩用力地点头:“他好帅气喔,我姐姐也在看。哥哥,你和那个哥哥是朋友吗?我姐姐很喜欢他,能不能也和他做朋友啊?”
小女孩的话说得乱七八糟,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但纪想还是抓住了关键词:“你姐姐?”
“对呀对呀,我姐姐在那边。”小女孩指着九点钟方向椰子树下一位成年女性,对方见到纪想转过头来,大大方方地举着手里的果汁遥敬示意。
她转头和身边的摊主说了什么,又拿了一杯柠檬汁走过来,递给纪想搭话:“请你的。”
“谢谢。”纪想挑眉,“你的普通话比妹妹要好。”
女人嗯哼一声:“不是我亲妹妹,来岛上认识的。我也是中国人,我叫何檀。”
“纪想。”
“我是来度假的,你呢?”
纪想吸了一口柠檬汁,酸酸甜甜的,他思考几秒说:“来度蜜月的。”
“度蜜月?”何檀有些惊讶,“你结婚了?可是看起来很年轻呢。”
纪想笑着点点头,还没接上话,面前笼罩下一层阴影,一阵熟悉的嗓音传来:“在聊什么?”
杨潮生抱着冲浪板回来,立在纪想手边的遮阳伞杆下。他大老远就见到纪想正和陌生人一副聊得开心的模样,忍不住加快了回来的脚步。
小岛是旅游胜地,每天游客来来往往,其中也不乏各种混江湖的骗子和仙人跳。纪想又长得单纯,落单很容易被这类人盯上。
“哦,在聊……情感生活。”何檀大致概括了下。
“情感生活?”杨潮生皱了皱眉头。
才认识多久就聊这个了?
何檀见到原本心选的狩猎目标回来,主动转移话题,伸手道:“你好,我叫何檀,刚才就看到你一个人在海上冲浪了,很帅,不知道有没有空教教我?我对这个也挺感兴趣的。”
成年人之间的互动讯号有时很明显,杨潮生不是情商低的傻子,察觉到了点古怪:“你好,谢谢夸奖。不过你有意的话,最好还是找岛上专业的教练来,我不能保证你的教学安全。”
“其实也不是想学,临时体验一下也不错。”何檀退了一步,“钱的话好说,考虑一下?”
纪想正低头嘬饮料,听到这话猛然呛了几口。
他荒谬的脑子里浮现了那种富婆姐千金只为买帅哥一笑。
杨潮生听到动静后低头,抽走了他的柠檬汁,继而抚拍他的脊背:“怎么样?”
“没事……”纪想摆摆手,低声道,“怎么办啊,她也想你带他冲浪。”
他说得苦恼,但话里完全是打趣的语气。
杨潮生弹了下纪想的脑瓜子,模样亲昵:“怎么?都和人深入聊到情感生活了,没说结婚对象是我?”
“那也没深入到这种程度。”纪想又生出了股错觉。
总觉得嗅到了什么酸酸的味道。
“不好意思,我个人没有带别人的这个想法。”杨潮生婉拒了何檀,趁机揽过纪想,“我丈夫现在也闹着想下水,我以他的想法和意志为先为主。”
第35章 第35章 委屈狗狗。
纪想被猛然拉过当作幌子靠在杨潮生的侧腰处, 他徐徐仰头,微鼓着嘴,好像在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闹着下水了”。
可惜杨潮生只是笑意淡淡地略过他一眼, 把人搂得更紧。
何檀愣了一下,紧接着眉眼弯弯, 煞有介事地看着两人:“是我看走眼了, 祝你们新婚快乐。”
她假期时就爱遨游四方,在当地来一场浪漫的爱情邂逅于她而言是一种旅行增味剂,可有也可无。
在得知杨潮生和纪想是一对新婚夫夫后, 她也很知情识趣地退场,在离开前特意告知纪想:“这几天晚上沿海岸都有个落日集市,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逛逛。”
纪想玩心大发的时候什么热闹都想凑进去, 暮色四合时他拉着杨潮生向西走。
所谓落日集市, 沿途都是摆摊,基本是卖一些海岛特色,有各种鲜艳晶莹的珠链,带有波西米亚风的精致小饰品,还有像椰子碗、清补凉之类的吃食。纪想在前面试吃,杨潮生便尽职尽责地在后面付钱。
他买了个彩虹椰子碗, 造型比脸都大, 捧起来兴高采烈地想让杨潮生拍个照。
杨潮生按纪想摆出的pose速拍了五张, 照片上的纪想仿佛成了定格动画, 迎着日落笑得开怀, 杨潮生的神情也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拍得很好啊。”纪想脑袋一顶,瞟见手机里的自己,“练过?”
杨潮生摇头,单手扶住摇摇晃晃的纪想:“可能看到你就会了?”
纪想不禁发笑:“这是什么奇怪的原理。”
“毕竟人只擅长做喜欢的事情。”
和纪想有关的, 都是他喜欢的事情。
然而纪想只意会到表层的意思,准备用自己毕生的拍照技术和杨潮生“决一死战”。
他把椰子碗塞到杨潮生手里,抽走手机:“那我给你也拍几张。”
镜头前动态的杨潮生依旧笨笨的,纪想说放下点手臂高度他就放,说侧一点脸光线好他就侧,乖得更像上学时期的三好学生了。
虽然纪想不能说他的照相技术有好到高级专业水平的那种地步,但至少不差,会构图也有审美,自认为拍得比杨潮生更胜一筹。
他递过去等待夸奖,杨潮生滑动照片,看着不断变化的相同背景下的两人,很像情侣写真,心中悄然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与释然,恨不得现在当场把这两张照片单独发一条朋友圈。
“怎么样嘛?”纪想见杨潮生紧盯着照片却不说话,催促道,“你看这张,我把你拍得在发光耶。”
杨潮生无意与纪想争锋,但纪想确实有功底在,见人这么执着,诚心诚意地夸了他一段,到最后倒把纪想说得不好意思了。
完成拍照使命的椰子碗剩下的责任就是饱腹,然而纪想吃了几口觉得里面的小料有些腻人,他想让杨潮生也分摊点,可对着手上的唯一一只勺子陷入深思。
总不能让杨潮生吃他吃过的吧?
“怎么了?”杨潮生见身旁的纪想忽然宕机,差点踩到石坑里去,连忙拉住他。
“哦……没事没事。”纪想浑然没有意识到刚才差点摔倒,扭头望向杨潮生,“你吃不吃?”
杨潮生顺嘴问了句:“吃不完?”
纪想心虚:“有点……”
杨潮生了然,拉着纪想走到一旁,树影被吊灯的灯光摇曳着打在石子路上。
他俯下身,和纪想平视,自然地张嘴:“啊。”
俨然一副理所当然要纪想喂的模样。
纪想脑子“轰”地一下,意识到杨潮生要他做什么的时候脸上迅速红温,缩紧抱着椰子碗的手指,和杨潮生对视两秒后硬邦邦地举起勺子,颤颤巍巍地说:“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要原路返回,被杨潮生勾住了衣领:“去哪儿?”
“我……我给你去拿个新勺子。”纪想不知道怎么跌跌撞撞地又跑到杨潮生怀里去了,还要当心椰子碗里的芋泥和啵啵沾到两人的衣服。
“走了那么远,你还要回去?”杨潮生不解,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眼角耷拉下来,看起来像不受欢迎的委屈狗狗,“你是觉得我会弄脏你的勺子。”
纪想“哎呀”一声,怎么会有人会直接用“弄脏”两个字形容自己的行为啊!
而且他真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我是怕你嫌弃我。”他语无伦次地解释。
“不嫌弃。”杨潮生飞快地说,“回去太麻烦了。”
纪想想想也是,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介意的,他以前都还和沈思儒那家伙抢一个圣代吃呢,再说了杨潮生现在还是他名义上的丈夫。
他点点头,挖了一大勺喂给杨潮生:“张嘴。”
杨潮生乖顺地让纪想投喂,没掌握好量,嘴被塞得鼓囊囊的。
纪想轻笑,拿木勺的柄戳了下杨潮生的脸:“好可爱。”
杨潮生也笑,拿食指回戳纪想,意思是“你也是”。
“好吃吗?”纪想问。
“还可以。”实际上他并不怎么喜欢这种绵密的口感。
“那交给你啦。”纪想笑眯眯地把椰子碗递给他,随后跑到前面去看饰品。
杨潮生在后头让他看着前面的路,不要倒着跑。
纪想被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吸引去注意力,想到沈思儒做美妆博主可能会喜欢这些配饰,便拍照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有没有想要的。
平常这时候的沈思儒理应看到消息就会秒回,但纪想逛了五六个摊子后还是没有回音,他只能凭着多年情谊的心有灵犀,猜沈思儒的喜好挑了一些买下。
右边的摊主看到纪想包揽了一堆饰品,盯准商机:“这位先生,花环要不要看一下?都是真花编的哦,手工制作绝对精致。”
纪想下意识地看去,在一众各色的花种中看中了一圈水蓝色的花环。
他直觉这个很适合杨潮生。
摊主敏锐地察觉到纪想停留的位置,主动拿起来递给他:“这是绣球花,颜色是特殊培育的品种,今天都卖光了,就剩这最后一顶了。”
纪想原本还在思考,一听“最后一个”的激将法,立刻摆手:“我要了。”
摊主比了个“OK”的手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纪想接过花环藏在身后,回头朝杨潮生招手。
杨潮生见状走来,以为纪想是要让他帮忙提给沈思儒买的东西,刚自觉地伸手过去,纪想神秘兮兮地说:“闭上眼。”
他疑惑,却还是照做,眼前一片黑暗时耳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偷笑。
紧接着有什么轻柔的触感冠在了他的额头上。
“果然很适合你。”
纪想拉着一头雾水的杨潮生过来,手机调成自拍模式,让杨潮生一目了然。
“看镜头。”纪想一只手高举手机,另一只手掌心向上平放在杨潮生的下巴处,“三,二,一。”
随着摁下的拍摄键,杨潮生毫不犹豫地将下颌抵在了纪想的手心上,像是被他乖乖托举着。
纪想没想到杨潮生这么上道,居然还懂得无师自通地靠上来,用挠焦糖的手法也挠了挠杨潮生的下巴,脱口而出:“好宝宝。”
这是他平常用来夸粘人的焦糖的,今日就这么顺口而出,反应过来后纪想面上浮现了层尴尬之色。
“不好意思……摸猫摸习惯了。”纪想眼神躲闪。
“没关系。”
杨潮生一点都不介意,要是当猫可以天天被纪想摸,他求之不得。
“不过那张照片,可以发给我吗?”
和纪想拍了那么多正式的写真照片,这还是第一次拍自拍合照。
“可以啊,我回去整理下就发给你。”
两人将集市逛到底,夜深时分才回到别墅,纪想把淘来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先行瘫在软沙发上休息。
杨潮生将地板上碍事的气球都绑在一起,放到窗边的角落:“晚上就睡一间吧,唐伯他们明早会过来做早餐,看到我们俩分房睡就不好了。”
“行。”纪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那我过会儿打个地铺吧。”
“不用,你睡床,我睡你现在躺的那个沙发就好了。”
纪想看了眼自己躺下都悬着半条腿在外边的沙发:“你确定?”
杨潮生要是躺上去,和睡椅子上有什么区别。
就算人家确定以及肯定,纪想的良心也过不去,他打量着豪华大床,思忖半晌说:“算了,谁睡地板和沙发都不好受,一起睡吧,再拿床被子就好了,反正床这么大,你介意吗?”
“不介意。”杨潮生故作镇定地回答,“那我去拿新被子。”
纪想说了声“好”,就开始低头回消息。
沈思儒几分钟前才回他,在纪想发的照片里圈了几个,都是纪想买回来的。
【香菜杀手:早给你买了,刚才不回我,这时候圈有什么用,还得靠我了解你。】
【沈思儒:[老实.jpg]】
【沈思儒:错了,我刚下飞机。】
【香菜杀手:你去哪儿了?】
【沈思儒:公司外派,出差,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纪想微微发愣。
【香菜杀手:你行政岗需要出什么差去这么久啊?】
【沈思儒:公司安排的嘛,第一次我也没办法。】
【沈思儒:跟你说一声,怕你回来没看见我太想我。】
【香菜杀手:那行吧,你回来后和我说一声哦,我把礼物带给你。】
【沈思儒:[猫猫点头.gif]】
纪想收起手机去充电,心中还是不免闪过一丝疑虑。
实在反常。
先不说沈思儒这个岗位实际上不需要出差,但工作这么久,只有纪想因为合作商谈出差过几次,而沈思儒这些年一次都没有,常年待在公司本部。
就在纪想神情凝重地思考这个问题时,杨潮生抱着被子回来:“你要先去洗澡吗?”
纪想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拿着睡衣去浴室,进去后准备脱衣服,一个回头却和错愕的杨潮生对上目光。
两个人很明显都没反应过来,这间主卧的浴室是全透明的玻璃。
第36章 第36章(三更合一) “了解更真实的……
纪想默默把脱了一半的短袖给拉了回去, 而浴室外的杨潮生则是不自然地偏过头,机械性地重复摆放枕头和被子。
人在尴尬的时候往往很忙,方才不小心收尽眼底的那一抹白皙的腰腹在杨潮生脑海中久久不散, 他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手心。
纪想窘迫地探出脑袋,在门口到处张望, 嘴里咕哝着:“去哪儿了……”
按理来说, 这样的浴室大概会有个变成磨砂的开关,但他一时找不到。
“那个……杨律,你知道怎么挡这个吗?”纪想指了指玻璃, 向杨潮生求助。
“我看看。”杨潮生踱步过去,耐心道,“这座别墅翻修过, 之前一直都是我姐打理的, 得找找看。”
两人一起在浴室范围内找了起来,在经历过十几次不信邪地反复开关灯和错开五六次暖气之后,终于认清了这间浴室就是纯玻璃的设计,没有帘子,更没有隐隐的遮挡。
“……我去外面吧,你洗好了叫我。”
杨潮生没办法, 只能把卧室先腾给纪想洗澡, 替他拉好落地窗的窗帘后便推门出去了。
不是密闭空间的浴室让纪想有些无地自容, 总觉得像大森林光溜溜的猴子, 洗澡速度都比平时快了许多。
十分钟后纪想从浴室里出来, 空气里燃烧的香薰味道更浓了,他闻得有点晕乎乎的,踩着拖鞋去打开卧室的门窗通风,顺便喊杨潮生回来。
廊道上空无一人, 他从红木栏杆上俯身往下望,看到厨房的位置亮着灯光。
杨潮生在厨房里热牛奶,听见外面的动静,抬眸瞥去,湿着头发的纪想正以一副迷糊的样子走过来。
杨潮生拉开推拉门:“怎么不吹头?这样容易感冒。”
“好像没找到。没关系,夏天我用毛巾擦过一遍也一样,不会生病的。”
“那也不好,电吹风屋里应该有,可能被佣人收起来了。”杨潮生不赞同地看着他,把电陶炉关了,端着给纪想热好的睡前牛奶推着他上楼,发现房间里四面通风,夜晚的海风略带着点寒凉,“怎么还把窗开这么大?头发没干,风吹到了明天会头疼。”
“就是感觉香薰蜡烛闻着有点晕晕的,还有点小热,想散散味道透透气。”
杨潮生了然,关小了点窗户,直接灭了挂在床头的香薰蜡烛,把牛奶塞到纪想手里,示意坐着喝,他去找电吹风。
纪想抱着瓷杯,低头嗅到了一丝丝花香味,问杨潮生:“你在牛奶里加了什么吗?”
杨潮生语气温和:“一点桂花蜜,是唐伯做的,小时候他经常用这个加到牛奶里哄我睡觉,尝尝看。”
纪想对这个组合感到新奇,一听说杨潮生以前也喝过,大概是为了想更贴近了解他的童年,纪想抿了一口咂咂嘴。
馥郁甘冽的桂花香和鲜奶香交织,在舌尖味蕾上淡淡绽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腻,反倒有股清新的感觉。
“还不错。”纪想盘坐在床尾,再次深吸了一口桂花香气,闻过香薰蜡烛后的晕涨脑子通畅了许多,“这个桂花真的很好闻,你刚才说是唐伯自己做的?”
“对。”
“可惜了,如果是桂花盛开的时令,就能顺道和唐伯学学怎么酿这个。”
杨潮生听后轻笑:“没关系,下次时机到了还可以来,明天我先帮你讨几瓶带回去。”
“算了算了……跟土匪似的,初来乍到就来要长辈的东西。”纪想连忙摆手。
“你是我的配偶,唐伯不会介意的。”杨潮生让纪想放宽心,“如果喜欢他做的东西,可以直接告诉他,他会很高兴的。”
纪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要说话就打了个冷颤。
杨潮生见状又回到找电吹风的第一要紧任务上,他先是在顶柜找了一圈没翻到,又绕了房间搜寻一遍,依然无果,最后将视线锁定在床头柜的三层抽屉上。
他走过去拉开第一层,背对着纪想的身影忽然僵硬了一瞬,随即“咣当”地一声合上抽屉,仿佛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
纪想吓了一跳,放下牛奶:“看到什么了?虫子?”
夏天蚊虫多,更不用说海岛上了。白天纪想在海边玩,小腿都被咬了几个红点包,别墅里的角落出现虫子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杨潮生……纪想瞟向他的脸色,什么虫子能让他慌成这样?
“不是……”杨潮生挡在纪想面前,似乎不想让他再上前,却半天没编出来一个合适的借口。
纪想疑惑地盯着他,更加确定对方支支吾吾的样子是被他说中了,在掩盖害怕某类虫子的真相,他接着拍拍杨潮生的肩膀,热心道:“没事啊,不用怕,有虫打掉就行了,不然晚上再跳出来吓你怎么办?”
“真不是……等等!”
杨潮生没说完的话和来不及拉住的手卡在纪想目不斜视把抽屉再次拉开的那一刻,里面装着的并不是他想象中令人恐惧的虫子。
——而是排列整齐,各式各样的避/孕/套。
纪想:“……?”
这是要搞批发吗?
里面还有一张潇洒字条,尾巴落款来自杨月明——“不用谢,如果没打算现在要小孩的话,共度良宵时千万别忘了这个哦,管够^v^”。
杨潮生站在身后目不忍睹,还要佯装淡定:“我姐她……可能比较爱操心。”
纪想应承两声,一顿胡言乱语:“明白,了解了,人之常情,月明姐不知道,她也是为我们好。”
杨潮生坚定地“嗯”了一声,把这一出乌龙极快地悄悄翻篇过去,拿出手机给唐伯打电话。得知家电前不久都换了新,在隔壁的空房里找到了崭新的电吹风。
“我帮你吧。”杨潮生拿着电吹风,怕纪想拒绝,招手让纪想过来坐下,半开玩笑地复言,“联络一下夫夫感情?”
纪想没忘记和杨潮生的约定,大跨步坐在了他身前的矮沙发上,仰着头配合打趣道:“好吧,那麻烦老公了。”
“不客气。”
杨潮生唇角上扬,开到热风为纪想细心地吹起头发。
时间变得缓慢静谧,纪想眯着眼支着脑袋,余光觑见了玻璃窗上投射出来的双人倒映,仿佛真像一对老夫老妻多年的爱侣。
杨潮生替纪想吹完头发后也去洗澡,纪想自觉地保证不乱看,率先爬上床,懒懒地背对着浴室刷手机。
看到杨潮生几分钟前把今天的拍的照片发在了朋友圈,他顺手点了个赞,下意识地点进对方的头像,发现杨潮生的朋友圈封面换成了今天和他拍的那张花环合照。
杨潮生的朋友圈是半年可见的,以三月十号作为分割线,纪想记得很清楚,是和杨潮生在咖啡店偶遇交换联系方式的那天。
在此之前,杨潮生的朋友圈基本很少发布什么内容,偶尔发一点官方发布的民法典增改内容之类的文章,个人的生活痕迹可以说是少得可怜。
但最近杨潮生总是频繁地发有关纪想的照片,不配任何文字,就纯发九宫格,整个页面都被照片挤满,处处都是纪想的身影。
纪想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心里酥酥麻麻的,奇怪的同时又有些高兴。
被别人发在朋友圈,大概是一种认可和重视。
想到这里纪想心情很好,退出朋友圈的时候看见有一条新消息提醒,点进去看发现是曹知勉评论了杨潮生。
【曹知勉:哟,这还是杨大律师的微信吗?不知道的以为是纪想学弟的,九张里七张都有学弟,剩下两张还是风景图。】
纪想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被人这么一说,又好像是有点显眼包。
杨潮生怎么会发了这么多!
纪想往下看,本该在洗澡的杨潮生出现在评论区。
【杨潮生回复曹知勉:小嘴巴。】
纪想下意识就要回头,记起浴室是全透明的,一个急刹顿住。
等到杨潮生出来,纪想才挺回因保持一个动作太久而僵硬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