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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剩余的族人,又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维护住他们的人……思及至此,对着造成家族现今状况的罪魁祸首,他深深地跪伏下去:“还请您,领导加茂家吧!”

“我将臣服于您,对于您的命令,将无所不从!”

看啊,就是这样,当你展现出能覆灭一切的力量后,“该考虑的就不是你,而是他们了。”他们会权衡利弊,找出一条对你好,也对他们好的道路。

你思虑的太多,只会让他们失去考虑的自由。

加茂月行笑了出来,他独自坐在位高一阶的正堂上方,就这样接收下来了剩下所有加茂家的人,而后,一跃成为了这个御三家的最高掌控者。

异空间中的艾略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裴真也微微抬起头,但很快,他又重新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很久了,若是连那个咒术界中的一个御三家也收服不了,他抽出那么多的卡,又是做什么用的呢?

之前的时候他还需要智慧来斡旋,但当力量足够的时候,横压直下才是他最好也最快的方式。

第136章安定的一年

咒术师与咒灵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天生的敌人, 你死或者我死,绝不存在融洽相处的第三条路,就算是曾经存在过的“咒灵操术”, 也是利用术式将打败后的咒灵奴役,根本不可能有与之和解的一天。起码在所有的咒术师的心中是这么想着的。

没有人知道加茂月行与那个白色的咒灵之间的关系为何,或许是趁其不备、在它弱小时将其限制, 又或是二者之间签订了什么契约,再或者干脆是加茂月行只是它的傀儡, 来进攻加茂家是它本身的意思……但最后一个可能性很小,因为自始至终都只有加茂月行在说话, 后面他们全都败倒了,它也没有露出所谓的真面目来。

加茂宪纪匆匆从走廊中走过, 他穿着宽松的传统日式和服, 脚下的木屐踩在地板上, 发出略带急切的“哒哒”声。这里是族地中少有的保留了下来的偏房,尽管不大,但容纳下十不存三的族人们还是堪堪可行的, 当晚死去的大都是主脉与忠诚于他们的人, 一些一开始就往边处逃的, 反倒是活了下来。

加茂宪纪的身份有些特殊, 他是京都府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三年级学生,这一次回家是为了拜见自己的父亲, 这一代的加茂家家主。他是由侧室所生, 又由于正室的孩子没有继承下来血脉术式,所以他就成了所谓的“嫡系”。

可现在, 原本这个给他带来不少尊重与认同的身份,给他带来的只有冷漠与揣测。他行过走廊, 原本还在说着话的两位族人一见到他过来,就迅速转身离开,与他当初继承了“嫡子”之位后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略微晃了晃神,很快就收敛起来。

他恭候在门前,等到里面有人将之拉开,才恭恭敬敬地进去拜见,他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位被杀了父兄之人,礼仪与姿态俱全,瞧不出一点错误。

加茂月行是一位只比他大了稍许的青年,但在那日之前,从来没有人关注过他。他的血脉是最稀薄的那类,父母也早在幼时死去,那之后,族内也没进行多少关照,任由其接取除灵任务艰难生存,这样的人,通常是死在某个任务中,尸骨也无存。

原本应当如此,但奈何,这些都是裴真马甲生成后的“背景”,自他从那片泥地中站起来后,就一切翻转了。

“月行大人。”他有礼有节地跪在地上行礼,视线始终望向地面,不敢看上面那人与白色咒灵一眼。

加茂月行笑了起来,他今日换上了一件新的庄重些的服饰,一双乌黑的眼瞳宛如琉璃生辉,他的眼波是狭长淡漠的,不知是否是屠杀了一遍加茂家高层的缘故,加茂宪纪只感觉他身上有着一股这种年龄不该有的气势。他坐在正堂的上方,姿态中带着随意。屋外传来竹器与水流敲击的声音,惊起了宪纪的心。

“你是咒术高专的学生?”加茂月行悠悠问,他的右手拨弄着一颗铃铛,主体在将他生成后,将很多的东西扔进了他这个马甲中。除开【使灵鸟】以外,还有一项基础的[钨铁·技能]【百兵】护身之技,能供他使用的[钨铁·杂物]【咒具匕首】,铃铛也是送他逗趣的,但他觉得最重要的,还是接下来的[钨铁·技能]【科研达人】。想到此身的目标,他有所预感,这项技能之于他的重要性,就如同[钨铁·技能]【统帅】之于伊莎贝尔一般,是不可或缺的核心之技。

“是的。”加茂宪纪答道,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何会问出这样问题,想到外界的同学们,他的心中担忧起来。

“加茂家已经与外面封锁了来往,”加茂月行轻声道:“五长老前天去过了咒术界高层的集会,他们每一个都对我们家族中的变故十分好奇……你要是出去的话,恐怕就会是第一个从这之中走出的普通族人,可现在,我觉得还不到你们与外界沟通起来的时候呢。”

“咒术高专的生活不是必须,”加茂宪纪前所未有的冷静,他能感到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它们一道是带着审视的笑意,是出自于人的,而另一道却是诡异冰冷,犹如在打量着食物。它们重叠在一起,落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了数不尽的鸡皮疙瘩。

他连忙说:“前家主送我过去,只是为了向那个五条家的神子表态,我们并非是完全排斥其他的咒术师,御三家是可以和外界有所交流的……”

不管再怎么顽固不化的家族,在那样的力量威慑下,也会学会弯腰。毕竟,生存是第一要务,他们是瞧所有人不起,但会尊重强者的意志。

“我去到咒术高专,也是为了联络人脉,加强我加茂家的影响力,”加茂宪纪从未有如此刻这般脑子转得飞快,他伏在地上说:“但加茂家才是一切!”他陡然加强语气道:“在家族存亡面前,那些东西都是虚物!如果我出去会对家族有所影响,我愿意彻底从高专退学!从此以后,再不与那些人联络!”

他不知自己说的是否有用,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与那些人交流或许才是对他们好。他没有起身,静静地聆听着上方的判决。半晌,在他等得无比心焦的时候,才听见那人慢慢道:“退学?不,不需如此。”

他从上面走了下来,宽松的衣摆遮住了他瘦削的脚踝,白色的咒灵也动了起来,跟在他身后,他轻声说:“你好像很紧张你的同学们,是在外面收获了友情吗?”

不待他回答,加茂月行就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他们做些什么,你忘了么,还有那位五条家的神子在那边。”

“而且,我也没有那么疯狂。”这位继五条家之后,第二位以青年人之身,掌控了又一个御三家的人宛如叹息般说道:“封锁加茂家其实也是为了你们好,虚弱的豺狼最应该惧怕的,是从前跟在身边的野狗,和一直与我们‘相伴相随’的另外的豺狼。”

不论此刻的他说的话是否有理,加茂宪纪都只会完全认可他。

“很奇妙不是吗?”他忽而笑了:“若我此刻从加茂家走出去,我就会成为全部咒术界通缉的最凶恶的恶徒,但我留了下来,我所做的一切,就成为了这个家族中的内务,他们也就没有了插手的余地。”

加茂宪纪沉默。月行安慰他:“我还有事要做,所以,放心,我没有要与整个咒术界为敌的意思。”

“不过,我还以为你会进行反抗。”加茂月行饶有兴致地走近:“为此,我还特意调查了一下你的母亲,她是为了你自请离开的,是一个很爱你的女人。这种感情在这样的家族中还真是难得。”

他还特意去看了下外界那些影视中大反派们的言行,预演了下自己该如何做。

加茂宪纪感到头脑一阵晕眩,他忽然无比庆幸自己之前的选择,他连忙叩首道:“请不要伤害她,我会遵从您的任何命令。”

他此刻才发现,与自己以前以为的重要之物相比,母亲其实才是他的一切。

“你听明白了就好。”收起了自己言语中的一点盎然,加茂月行又恢复了淡然:“不用退学那么严重,休学一年吧。以后还有重新与他们相见的机会。”

他就此为加茂宪纪一段未来做下了判决,加茂宪纪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他低下头,接纳了下来。

加茂家并没有彻底沉寂,他们还有很多产业在外界,无数支脉的人犹如血管一般分布在咒术界,动了它,才真是让整个咒术界伤筋动骨。可没人能想到,就是这样这个根深蒂固的家族,一天内就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倾覆,它的“首”被换了。

有人在保持着其最基本的稳定,族地中也还有消息传出来,也有人出现过,但对里面发生了什么缄默不语,只听说是换了一位家主。一开始还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咒术界中开始掀起了风言风语。

“据说当初在加茂家是发生了一场叛乱,支脉中的人再也忍受不了主系的欺压,忍耐了数十年,终于在那天掀起了反叛!”

“不对,我怎么听说是因为他们家的长老暗自进行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禁忌研究,后来失控了,诞生出了无数的怪物,血洗了家族,他们为了不让这些怪物出去屠杀人类,才在最后险之又险地将自己的族地封印了起来。”

“都不是,我有小道消息,说是因为加茂家的家主在外面有了私生子,那个女人是禅院家出来的,为了篡夺位置,她率领着暗部上加茂家讨要说法,结果双方打起来了,最后彻底失控了!”

“你这才是胡说吧!”

…………

不论外界有着怎样的猜测,又有多少双眼睛始终在注视着这个异样的家族,加茂月行都始终没有任何的动作。

加茂家不愧是传承下来的千年家族,有关咒术的研究典籍浩如烟海,他甚至能从中找出些最古老版本的历史记载。有关咒力的探索更是从未停歇,他们不如五条家有着“六眼”的血统,也不如禅院家有着“十影”的传承,但他们能成为与之并齐的第三家族,自然是有着自己优势的。

他如饥似渴地在这其中补充着自己对于咒术界空缺的认知。

第137章新的名字

加茂月行度过了一个无比繁忙又悠闲的一年。每日清晨醒来, 他都会赤着足,在书房中翻阅着自己从文库中找来的书籍,会有人时刻注意着补充他身边的茶水与小食, 等到了时间点,也会有人特意将餐食送过来,其内都是精心调配好的他喜爱的菜式, 还会有人在天黑前,轻柔地提醒他到了入睡的时辰了。

当然, 听与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了。

至于说月行将加茂家限定在族地内一年的时间, 一方面固然有他说过的现在的加茂家需要重新发展的因由,另一方面也是他需要一段时间, 来对这个古老的咒术界进行进一步的解析与深究。

有意思的是, 这几个综合的世界中, 除开柯学界,K与文野异能界中的超凡能力,其实都是天然觉醒, 一开始就固定好上限的, 或许有起伏, 但那是属于个体上的变化差异。

咒术界虽是血脉占据了大位, 但还是有一条较为清晰的变强之路的。

等到一部分看完了,他就会又去家族的书库中找出另一些来。在有所收获之后, 他就会去到家族首先建成的地下密地中去。在那里, 一些新近购来的研究器具正在不停地运作着,一些被选取出来的加茂家的人会在他到来时恭敬行礼, 再然后,呈上这段时间中的成果。

一个巨大的培养密罐坐落其间, 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束缚其中,密密麻麻的咒文布满了罐面与其身上,再有顶级的黑缎的咒具锁住他的四肢与躯体,浑身的衣物被剥离,整个人毫无尊严地呈现其中,看其形貌,正是之前在祠堂之外,被他俘虏带回的真人。

他紧闭着眼睛,像是被这不间断的实验折磨得昏睡了过去,但加茂月行仍不放心,几条隐晦的锁链从后方的虚空中伸出,紧紧地锁住他的咽喉与后心。

负责这处研究的加茂族人满脸兴奋地走了过来,他看着加茂月行,就像是在看一位难逢的明主。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排斥的,禁忌的人体实验实在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但自从知道这个被家主带回来的“人”是特级咒灵后,他就根本抑止不住疯狂涌上来的研究欲望。

去找妇女和胎儿的麻烦算什么,特级的咒灵才是真正最靠近本源的研究素体,更不要说这尤为特殊的一个了,他甚至还能自体分裂出另一个自己,这不就是源源不断的新鲜素材吗?根本不需要担忧失败,因为他们的“资源”实在太丰富了!

“月行大人,这些都是这段时间内记录下来的数据,其中因为涉及到了他有关灵魂的能力,所以……”领头的人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家主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将这里研究的主体建成,剩下留给他们的,只是一些边角上数据的观测与记录,就这样,他们还时时出现问题,真是……无能!

加茂月行接过资料,翻看了几页。因为预感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可能要倚仗那项能力,所以一年前的他在稍作思考后,将那张唯一的[白银·升阶卡]用在了【科研达人】上,由此,其蜕变成为了——

[白银·技能]【科研狂人·禁忌追寻者】

“伦理是人类为自己套上的枷锁,道德是人类架构出来的囚笼。那些都是另类的欺骗,将人类锁在下一层的文明中,无限桎梏轮回。”

“我不过是揭示了宇宙的真理,你们却对那群残渣痛哭流涕。看啊,那宇宙中的群星,是我在晋级伟大途中见到的辉光,它们早已步入了冰冷的宇宙,冷眼看你等血肉的囚徒。”

卡面上是一位张开了双手的人的剪影,他穿着一身研究的长袍,模糊的面上满是溢出的狂热,他注视着天上永恒壮美的线条,下方是痛苦哀嚎的扭曲生灵。

裴真注视着他,恍惚之间,他像是看到了他偏过了头来:无声在说:“我的双眼永远真诚,为的是造物之主在这世间留下的一道道方程式。”

“当我能执笔写下新的构图时,我将篡夺其无上的权柄,成为众生……新的神!”

当裴真看完了升级的卡牌后,不禁有些惋惜,这张卡为何不是[身份]或[时装]中的一种,这样的话,他就会有一个新的马甲了。但[技能]也算不错,为之前的那个想法增添上一份厚重的砝码,他对自己计划的成功更有信心了。

想到这里,他便将这张卡重新投入到加茂月行的体内。再之后,便是在这间加茂家中新建成研究室中的漫长钻研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罐子里的人艰难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在其“呜呜呜”了几声后,月行极为好心地松动了封在他嘴上的黑缎。真人肿着眼,看着加茂月行与那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不禁笑了起来,撕心裂肺地笑着,像是能将自己的心肺笑出:“你将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些?”

他猛地往前一动,皮肤下有轮廓隐隐涌动,似是有肢体即将探出。但黑色的绸带咒具立即绷紧,将他的身躯锁死,一系列钉在他脊椎处的针形咒具也瞬间相互勾连起来,让其无法再动。咒力被强制截断,就犹如断流的河海,极端的不适应让他忍不住痛苦地咳嗽起来。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咒灵的构造与形成的原因,后者你们人类不是早就研究出来了吗,我们本身就是来源于你们,那些肮脏的、不尽的负面的情绪,而前者,”他倏然转开视线,眼珠在眼眶中飞速转动,下一瞬,密密麻麻的更小的眼睛就在他的两颗眼珠中生成,它们堆积在一起,像是蝇类的复眼,满怀诡谲的恶意,他望向它:“为何不用你身边的这个咒灵来研究呢?”

白衣的咒灵安静地跟在加茂月行身侧。在不需要战斗的时候,它能够以一种与人类等同大小的姿态出现,还不如说这才是它的常态,放大形体,是为了战斗,也是为了威慑。

它浑身洁白,面上除了嘴唇以外再无其它五官,但这样的它,没有人能在瞧见第一眼的时候放松下来。纯洁与污秽无比完美地在它身上结合成一体,它是神异,人在其面前,是下一等的存在,这是在它诞生之初便已决定好的。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名字?”在来到加茂家后不久,某一日的午后,加茂月行刚刚翻阅完一本记载了平安京时代咒术界变化的书籍,远在米花市的侦探社中,裴真就收到了这样的一则传讯。

是那个一直安然端坐在一旁的咒灵。

它双腿盘坐在一起,双手置于膝上,头微微低着,带着一种不该出现在其身上的虔然。它安静地好像不存在。进来送茶水的侍女一直躬着身,不慎窥见了它一眼,整个身躯都不可自制地颤抖起来,她飞快地将盘子放下,极度慌张地退走了。

“也是,”裴真在给“宝石”喂完了今日份的猫粮后,蹲在地上思索:“就算很少,你也是我的一部分。又没有[身份卡],确实是需要一个名字。”

裴真陷入了少有的苦恼。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不善于取名,所以庆幸在[身份卡]生成的时候,金手指就已经为他们一一取好了名字,这种便利让他避开了这一纠结的环节,上一次被他取名的还是身边这只捡来的小猫。

“宝石”其实也不算一个多动听的名字,只是将那时他愿意好好将之教养的心情表达出来罢了。而这一次,他想到了咒灵浑身上下的洁白,开口道:“就叫‘苍’好了。”

不是不知道五条悟的术式中有一招叫“苍”,但无所谓,他不需避讳这一点。“苍”,也只是取自“苍白”之意。如果纯白,就一直这样洁白下去吧!

想到这里,裴真摸了摸小猫的头:“不用急,还有其它口味的。一直以来的工作也是辛苦了。”

“宝石”软绵绵地叫了几声,停下进食,走到他身边蹭了蹭。

被取名为“苍”的咒灵并没有什么异议,它依旧安静地端坐在那里,似是极细微地歪了下头,一直带着笑的唇边弧度恍如加深了稍许,它平静又从容地传达过去消息道:“是了,从今以后,我就叫‘苍’了。”

加茂月行翻过了一页书,瞥了眼这位一直跟在他身侧的“同伴”,面上同样蕴出一抹笑意。

第138章潜入者

名为“苍”的咒灵就这样安静地跟随在加茂月行的身边, 它仿佛一直是这样温顺的,自那被千人敬拜的神龛上走下后,人们只能看见它始终带着笑意的唇, 还有它在战斗之时,翩翩无上的身姿。

在它收取寿数的时候,多么像一个无情的神啊, 尤其是加茂家的人终是拜倒在它身前时,那种邪异的神圣一瞬到达了顶峰, 那刻的宿命之感,简直能绘入到宗教的墙画中, 让后来者见到这一历史的转变。

真人尤为愤怒的就是这一点,他用自己的独眼狠狠地盯着它:“你为何不将你身边的这个咒灵带到实验室中来呢?它能打败我, 身上一定有更多的秘密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见到“苍”仍未有异动, 不由更为恼恨起来, 他疯狂地挣扎着,在黑缎的咒具中如同蛆一般扭动,他的身躯一会儿膨胀如球, 一会儿歪七竖八, 每一次都能挑战人类认知的极限, 他竭力大喊:“我知道你是有智慧的!特级的咒灵是有可能诞生智慧的!打败了我的你, 一定是有着自己灵智的!”

“你这叛徒!叛徒!为何要听从人类咒术师的命令?”他无法理解:“咒灵与咒术师是天然的敌人,这是写在咒术界底层规则上的。你以为你帮了他人类就会接受你吗?别开玩笑了!他们永远不会对你放下戒备的!”

研究室中的其他人惊恐万分地听着, 他们不敢抬头去看新家主和他身边那个邪怪的反应。不是没有人质疑家主本身的实力, 还有他利用咒灵之力可能导致的后果,但这一切, 都在自身与家族的存亡前后退,就像五长老在一次的召集会议上所说:“加茂家, 绝不能断绝在这一代!”

他的面孔完全被阴暗所笼罩:“哪怕是与咒灵同行。”

加茂月行就这样听着真人的叫嚣,他一次也没有转过头去看苍的反应,就像他一点也不担忧它的反叛一般。这种相互和谐又信任的关系让所有人疑惑,不仅是真人,他们也不能理解:“月行大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让它如此听话,就像是收了位侍从一般,他们之间的实力并不相等啊。”

“这就是你想说的话?”他静静地问。

“真是令人失望,”他轻声说:“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些什么更具有哲理的话,比如对我们进行这种实验的嘲讽,还有对人类道德的质疑与挑衅,又或是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类阴暗面的显现,只要人类还存在一日,咒灵就是永远除之不去的这类的话,结果,你就只是对我们之间的关系进行挑拨。”他不掩自己的失望:“这便是‘人类对自身的憎恶’么?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研究室的领头者额上都冒出了汗,他恍惚地听着想着,一时竟不知这两位中,到底谁才是更“恶”的一方。

“你应当知道,论及对同族的恶意,人类本身才是最深沉的,哪怕是你这从中诞生出的咒灵,”他唇边兴起一抹笑:“也无法超越。”

真人要气疯了,任谁被质疑了自身存在的意义,也不会有一丝冷静,他狂躁地在其中犹如肉球般膨胀增生,黑缎咒具紧紧勒在这一团爆炸开的肉团上,脊背处的针型咒具被延展到极限,玻璃罐上无数的咒文齐齐发出明亮的光,与他身躯上那些扭曲的咒文呼应着,死死地将之限制在这一维生皿中。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真人在内心不断呼喊:“只要突破了这一限制,我就能从封印中逃出去,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要将这个家伙碎尸万段,我要将他的灵魂捏成狗,让他去吃这世界最肮脏的食物,永远低人一等……”

“不过,”他看了眼苍:“我首先要做的是逃出去,对,我现在的状态不好,没办法对付这个背叛者,但只要出去了,让漏瑚他们去拖住它,再然后,我就可以随意摆弄这家伙。从那些研究的人口中我知道了,加茂家现在也正处在一个特殊的时刻,他们是绝对抵挡不了我们一起进攻的……”

“不,怎么回事,为什么始终就差这一点?到底还有什么,还有什么限制在我身上?”可怖的肉|体艰难地想转身,他想要看一看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布置,可他怎么也瞧不见最后的锁链。

看着真人的变化,加茂月行的眼中生出了盎然之意。他对着身后惊恐莫名的研究员们吩咐了几句,其中的领头者们不敢怠慢,他们纷纷行动起来,一时之间,真人的变化竟无人关注了。他们操纵起仪器,加茂月行换上了研究的服饰,手上也带上了白色的手套,

在原剧情中,“死灭回游”是羂索在吸收了真人后,利用他的术式,再根据自己的理解,构建出的笼罩了整个日本的咒术结界。月行并不想吸收掉这个恶心人的咒灵,但他也不是无法从中得到那些有趣的知识,咒术有咒术的办法,他也有自己的办法。

在加茂月行身具的卡牌中,那一张[白银·技能]【科研狂人·禁忌追寻者】发出了熠熠的光辉。

真人陷入更痛苦地惨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度被大卸成几块,他痛苦大吼:“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他的意志堕入了混乱的深渊。

加茂家的族地中,一平平无奇的幸存下来的族人忽然抬头,他额前的发丝垂落而下,一双眼中平淡无神,见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又重新将头低了回去。

“哟,隼人,”有人同他打招呼:“今日的任务完成了,这是要回去休息了?”

“隼人”点了点头,他的面上自然地浮出了笑,他摸了摸头:“是啊,今天刚刚领来物资,准备回去犒劳自己一下,做一顿大餐。”

“真是羡慕你,有这样好的厨艺,”同他说话的是居住在附近的族人,他叹了口气道:“自从不能出去后,我们就只能在族中的食堂中吃同样的饭……”

现在还好,以前的他们还要苦哈哈地去帮助重建族地。身为咒术师家族成员的他们,何曾想过自己还有那样一天?

他身边的同伴突然一个肘击,将他剩下的话堵住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连忙话语一转道:“不过大家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其实我倒是觉得现在比以前要好,最起码支脉的人不用再一次一次地去领那些危险的任务,一不小心就死在了旮旯里,连奖金也被某些人撸走……”

“隼人”没有再去听这些无用的话了。一年前加茂家外面升起的是最顶级的封锁术式,是这个家族从前在最危难时才使用过的底蕴,它几乎能隔绝掉所有的人。但,总有办法能悄悄潜入,尤其是他们还会放人出来。

禅院家和五条家之所以没有立即行动,还是顾忌了加茂家从前的名声。最起码出来的人只说是发生了一些变故,没有要向外界求救的意思。可这样的事拖不得,“隼人”相信,这两个家族接下来也忍不住了。

他就不同了,这个家族的保守派一直都是被攒在他手中的,利用加茂家在咒术界中的地位,他不知道做了多少自己不便的事。邪恶的“咒胎九相图”虽是被他遗弃的过去的仪式,但交于他们,也算是自己对这个家族的某种“回馈”。他是最清楚里面有可能发生的动荡的。

在进入那个结界之后,他立刻就为自己寻得了一个身份。让他惊奇的是,加茂家现今已经不是加茂家了,那一次的“咒灵入侵”事件,让这个家族的高层没留下多少,其余的中干也被横扫了一遍,现在掌控这个家族的,是一个从前从未听过名字的支脉之人。也是他,将那个奇异的咒灵带入,给予这个家族千年未有之劫难的。

是特级的咒灵吗?他不明白,过去的两面宿傩都没有给这个家族造成这样的损伤,它却做到了,再之后,甚至能让那些幸存者们咬牙将之接纳了下来。它所代表的诅咒,又是来源于什么?

为什么忽然一切就乱了?真人也是在一年前失去了踪迹,他蓄谋了那么久,这个“人类憎恶”生成的咒灵也是他计划中十分重要的一点,但他就是突然消失了。漏瑚他们一直在找他,就连咒术高专也曾冒险进去查找过,都没能找到。

咒术界中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了,但他却是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出现过了,让他陌生中感到了一丝新奇。千年的不断更换肉|体已经让他将自己置于人类这一物种之上了,就现在的他看来,人类是行走在路上的一具具躯壳,尤其是那些毫无咒力的人,就更是无有存在的意义。

他终将会改换整个旧世界,然后,成为新世界的王!

那么现在,“隼人”体内的羂索轻轻一笑,就让我来看看,那对将加茂家变成现今这幅模样的人与咒灵,到底是有着什么秘密吧!

他身躯一晃,潜入到黑暗中,就这样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向着某处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实验室中一直静静候在一边的苍却是微微一动,它的脸部稍稍侧了侧,一直在关注着它的研究员连忙道:“怎么了,大人?”

苍没有回应,它又重新回转了过去。只是唇边的笑容拉大了稍许。

第139章剪断丝线

加茂月行不是不知道封锁一年给加茂家带去的损伤, 纵有养护之意,但到底损失更大,尤其是在他还有余力的情况下。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 他并不在意这个家族。

无论是出自他的记忆,还是他的真实本体,都对这个腐朽的家族毫无期待。

现在留下来, 不过是为了其中的典籍,且他还需要一个可供研究的场所, 其势力也能为他接下来的计划提供稍许帮助。而这些的前提都是,加茂家完全为他所用, 于是从一开始,他便决定了它的命运。

苍的能力对于毫无准备的人类来说是一场灾劫, 寿命永远是横亘在人们头上的一条逃不脱的诅咒, 多少年来, 无数人在它的面前俯首帖耳。更不要说,还有艾略特与本体在幕后掠阵,这一次, 加茂家其实是在与一位获得了“书页”加持的“无色之王”、一位超越了的“超越者”、还有一位对人类特攻的“特级咒灵”在对阵, 它是有底蕴的, 但这底蕴在“他们”面前, 根本抵挡不了多久。

当日的那一道血光,就是它最后的挣扎了。

大多数昏倒过去的加茂家的人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曾有什么变化。他们只是庆幸, 哪怕遭此劫难,他们也依旧还是活了下来。“隼人”, 羂索在他们身上也曾寻找过,但在不惊动那个咒灵的前提下, 他能得到的信息也不多。

“嗯,你是说,有外来人混了进来吗?”在结束了又一次收获颇丰的研究之后,加茂月行洗净了手,从那个严密的地下室中走出来。忽而,他停下了脚步,作侧耳倾听状。

“替代了原本的加茂家人,用他的身份在内里行走……”他陷入了沉思。原本跟随在他身边,不知家主是如何听见咒灵大人话的随从立即紧张起来,他连忙道:“是我等失职,没能发现……”

加茂月行摆了摆手:“不需如此。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如果是他,你们也阻挡不了。”加茂月行想了想,他看了眼苍,苍依旧是笑着的,它安静地跟随在侧不动。没人知道,自那日剩余的所有加茂族人在其身前跪下叩首,乞求垂怜他们性命之后,苍就对这全部的人有着一种隐隐约约的感应,它或许还不能一下将他们吞吃,但辨别他们的真实,还是能做到的。

他回头看了眼困锁住真人的研究密室,“或许,”他的手中出现了一缕不知何来的缠绕着的红丝线:“可以利用他来实验一下这项物品的能力……”

“咕噜噜。”一颗骰子被扔下,出现的是一个⑤号数字。“心情气明,思考能力提升。”这是一项状态加持的buff,之前也曾出现过,只是那时不是这个号码。裴真在侦探所中稍微思索了一会,没过多犹豫,就将这张【六面骰子】的卡牌送到了加茂月行那里。

在不准备抽取卡牌时,这项提升对于科研工作者算是一个小小的增益,而在他预备要做的事前,任何可能有益的提升,他都不会放过。

而至于自己,裴真瞧了一眼左下角的融液光球,在过去剩余的1962的基础上,新人作家的声望依旧是在不间断地为其增添着数值,从最初的几百到后来的几十,一年之后,这本作品仍旧还有收益进账,只是数量早不及从前。

可总得来说,除开1962中已经加进去的,它后来也为自己提供了7000多数,虽是一年积累下来的,但裴真也觉得值了。还有后来柳生明澈终于火了,虽是借了村庄中失踪案子的热度,火也是火了,他的专辑在日本那段时期很畅销,曾一度超越了本体书作带来的光液,但后来还是渐渐低沉了下去,直到在望川涉的操作下,发出了第二张的专辑,才重又回到一个小高峰。

在本体没有要创作出第二本书的前提下,柳生明澈终是一举成为了所有马甲中,收获光液数量最多的人。他在生成之初,就已决定了不参与任何剧情,只一心撸大众的数值。裴真不知道这金手指是怎样判定的,但不得不说,它这一决策,让他有了漏洞可钻。

或许这也根本不是漏洞。普通人并非是毫无价值的,只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太微小,现在的自己还看不到而已。裴真若有所思。

他一举收获了10000以上的光值,融液球中的流光仿佛随时要溢出来,在裴真始终没有要抽卡的情况下,它硬生生地容纳下了18962的总数。直到裴真眼睁睁地看着它达到了19000,也没见金手指突然蹦出来一个“黄金抽卡”的选项,显然,要么这数量还不够,要么,就是如同他之前所想,只能靠普通抽卡欧皇翻身,或是达成“黄金成就”。

“不急。”裴真摸了摸宝石的头,没有咨询的客人上门,他就在侦探所中休息。“现在的我没有迫切要去做的事。我可以继续去等待。”他抬起头看了看电视,电视台中正在播放着一部并不算有趣的影视剧,他抱着猫窝进了沙发中,笑着懒懒道:“我们都还有很长的时间。”

去探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加茂月行收到了骰子,感知了下随之带来的加持,他面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很温暖。但很快,这丝笑意就从他面上褪去,相反,从苍那里得知的潜入者消息让他的神情变为了叵测,他看向一个方向:“是查到了这里吗……”

羂索有无数种拷问消息的办法,但在不惊动那个咒灵的情况下,他还是很小心地潜伏了一段时间才有了稍大的动作。“在家族大多数的房屋都毁损的情况下,召集人来第一个建设的,却不是家主的主屋吗?”想起自己在一位一年内被提拔起来的加茂族人那里搜来的讯息,羂索的眼中闪过了兴奋之意。

“果然,能一下子将一个家族摧毁的人身上不可能没有秘密,”他在心中不断地想:“如果我知道了他的秘密,说不定还能加快我的计划,让真正属于咒术的时代来临,到那时……”

他鬼鬼祟祟,却又不失速度地往那边潜去。他没有看见的是,有一条红色的丝线从一方悄悄打开的空间中无声地拴在了他的一只手上,而另一头,则是被加茂月行系在了真人那边。

“接下来,是要剪断吗?”

【白银·红丝线】,“人与人之间的关连,就像是一条条无形无质的丝线,亲密是纠缠在一起的,断绝是戛然而止的。人情如网,缘定一生。有些人,下个路口就可遇见,有些人,一转身,就是永诀。”

“这丝线更像是一种概念上物品的具象化。”加茂月行一根手指将这绷起的丝线挑起:“将原本的关联用丝线的方式呈现出来。或许它们本来就是存在的,只是丝线让它们附体显现在了我的眼中,让我能够触碰到它。”

他看了眼联系着的双方,想了想,手中一用力,轻盈的丝线便就此断为了两节。羂索陡然停了下来,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心中好似失去了什么,空落落的,整个人也有些茫然。

但这种感觉并不强烈,更像是他偶然闪过的一个念头。便如同下雨之时有过的感怀,夜深人静时有过的倦怠,只是倏忽,便消失不见。他不认为这有什么,甚至是遇见危险前的预警也算不上。他没有犹豫,继续往前行去。

接下来就是加茂月行所想要看到的了,他没有派人去拦截那个披着加茂家族人皮的外来者,而是利用苍的视觉,去观察着这个人遇到的一切。

羂索是千年前留存下来的大咒术师,他所知晓的术式与能力千奇百怪,加茂家更是他“耕耘”得最久的一个家族,若非是那次的劫难,他在这个家族中才是如鱼得水。可接下来,他所遇到的,让他的信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首先是碰到了随机巡视的队伍,“隼人”不得不返回,但在最后一刻,这个队伍的队长却将他叫住,说是家族的某一工作处需要人,要将他临时召集进去。羂索没有反对,因为这一年里,每个人都没有自由选择的资格,后来他一想,也好,这个队伍看样子与自己前去的是同一个方向,随它前进一段时间也可,后面再想办法脱离。

但谁能想到,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原本应该是在维护结界的五长老却是率领着一个精英团体队伍找到了这里,原来是他们缺少了一种物资,来找这个小队伍的队长,是为了让他接下来外出时购入些携入——这根本不用他们亲自来,只要找到家族管理官,让他们在采购清单中记上一笔就好。但五长老似乎有些迫切,不惜亲自来嘱托。

但他却是恰好选择在此时逃离,并且,他额上的一圈缝线也在一缕突如其来的风中显露,五长老注意到了这点,他脸上浮出疑惑:“你是……‘将人’家的隼人,他过去是我忠心的手下,你额头上的这个,是什么?”

羂索有些无语,他微笑道:“我说我是在上次的工作中伤到了头,你信吗?”

但刚刚才处理了一起偷入事件的五长老立时就警惕来,他厉声道:“不管是不是,都先抓起来再说!”

两个小队的人立刻就行动起来。

第140章摔在眼前与解锁

五长老下达的命令不可谓不迅捷,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问询,立即就动了手。而羂索也确实不能被抓住,他身体往后飘出一段距离, 叹息道:“为什么就这样恰好呢?”

“果然是偷入进来的外来者,”长老怒声道:“你是哪方派过来的探子?”

羂索笑道:“谁派过来的先不提,你们以为, 现在的加茂家还能挡住我吗?”他故意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还是说,就凭你们这些烧剩后的残渣?”

所有人都愤怒了, 但不可不说的是,他们内心确实是深藏着惶恐, 唯有长老的面皮动也不动,他一派沉静道:“无论加茂家变成什么样子, 偷入族地, 用的还是加茂家人的脸和身份, 都是罪无可恕的死罪!快将他拿下!”他左右吩咐一句,自己也动起了手。

“轰隆隆。”那边传来战斗爆发的声音,加茂月行站在离研究室有一长段距离的地方, 看着那里, 心中道:“原来是这样实现的吗?斩断了之间的‘联系’, 令其没有见到真人的‘果’, 就会有恰到好处的‘因’去阻止他。他想过来这里,就让他一次又一次地被绊住脚步, 或许是因为物, 或许是因为人,但总之就是不让他到达。这便是【红丝线】的威力吗?”

“可如果他是我想的那个人, 现在的加茂家便没有什么手段能阻挡得了他,就算那里是家族中剩下的最后的高端力量, 也不足够,那么,”他咧开嘴,笑了笑:“若是想要继续阻拦他,唯有……”

“就只有这些了吗?”羂索感到畅快无比:“这就是现今的御三家吗?你们龟缩在这里,是害怕外界的人吗?啊~”他用一种感叹调的语气大声道:“你们的骄傲呢,辉煌呢?高人一等的傲慢呢?”他满怀恶意:“原来如此,都被粉碎成渣渣了啊,这样的你们,在外面人眼中和块肥肉又有什么区别?难怪不敢出去。”

他展现出了另一番面貌,虽是隼人的相貌,但他的仪态、他的表情、还有他的话语,都在传达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现场的加茂家的人都气的浑身发抖,他们用尽了全力,要将这个蹬面嘲讽他们的人打败,要让他知晓羞辱他们的代价。他们疯狂地用术式去攻击他,只求能更快将之抓捕。

羂索其实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还想要去到据说是那位家主建造成的密地,这些人也要尽快甩掉。纵使是加茂家已经不如往昔,但能够将之带到这种地步的人……也绝非善类。他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动作加快。

可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他转移战斗的方向在无知无觉中,往旁边偏移开了一两寸。于是在稍许过后,一前一后的许多身影进入到了月行的视野,长老一个怒极的大招,让羂索不得不往这边有些不稳地摔下来。

“哇哦。”加茂月行有些惊讶地看着就这么摔倒在他眼前的人。长老也飞速地追到这里,当他看到了站在这边的人时,更为苍老的脸上闪过惊讶:“家主大人?”

加茂月行将视线从狼狈无比的长老身上移到羂索身上,相比于对方,他虽是有颓势,但衣服还保证了完好,几乎没受什么伤,一眼就能看出两方间的差距。

羂索也眯起了眼睛。他抬头看向这位神秘无比的家主。太年轻了,比咒术界有名的五条家神子都要年轻。他穿着一件青色的华贵的常服,漆黑的头发比夜色都要深邃,他的身形很瘦,皮肤很白,但比一年前气色要好上很多。他就这样站在这里,身姿挺拔修直,只在那一瞬间,羂索看见,他是没有笑的,这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时,眼中是一片恐怖的淡漠。

“原来是这样阻止他的吗?”加茂月行在心中想:“其他人都阻挡不了,就让他碰到能阻止他的人。而现在在这加茂家,能够制止他的人,就唯有我……”

“家主大人,老朽惭愧,”五长老连忙请罪道:“没能抓住偷入者,还让他闯到了您的身前。”

这位长老什么都好,非常识时务,就是在臣服后,一板一眼,谨记各种礼仪。

羂索又去看那个闻名整个家族的咒灵。奇怪的是,它的存在感并不高。它站在距离加茂月行一步远的身后,低低地垂着头,系着白色绸带的双眼正在看着他这里。“什么时候?!”羂索一惊,这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观察自己的,为什么没有任何感应?

这就是那个传闻收服了整个加茂家的邪异的咒灵吗?

加茂月行摆了摆手,没有就五长老的请罪说些什么。他看向羂索,笑了起来,仿佛之前的淡漠才是一片假象,他轻声道:“不论你是为了什么来的,但既然到了我的面前,我只能说,你的运气实在不够好。”

哈,这仅仅是不好吗?羂索不明白,他之前没出任何事故,但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他所有想做的事,都会被若有若无打断,后来就更是直接被拆穿,还一下被扔在了这里他唯一不想见的人面前。这真的能用运气来说服吗?他将探究的视线放在后面一方的咒灵身上。

咒灵微笑着没有动作。它确实是奇异的,因为它身上没有那种所有咒灵都有的残暴凶恶之意,虽是特级咒灵就可以产生神智,但它已不是拥有智慧的程度了,它能够掌控住自己的情绪,这与咒灵形成的底层规则产生了矛盾冲突。

“你想要什么?”加茂月行问。

羂索站起了身来,他舔了舔唇,看着这一对咒术师与咒灵的相互组合,极为感兴趣道:“之前我还在想你在那密室中构建了什么,可现在我对那些都不好奇了。你们本身就代表着奇迹,我实在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将它拘禁在你身边,让它听你的话的?”

“只要将这些传出去,整个的咒术界都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羂索满脸兴奋:“咒灵与咒术师是敌对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你们之间没有任何术式紧缚,相当于这个咒灵是完全自由的,自由的咒灵帮助人类,呼呼呼呼,这会让很多人的基本认知都崩溃掉的!”

聆听的人假装自己不存在。加茂月行感叹一声:“你这样的人不会是哪个家族的探子,恐怕接下来你就不能出去,要陪着我们加茂家,在这个结界封印中待上一段时间了。只要……”加茂月行露出一个狡猾清淡的笑:“你能在我手中不死的话。”

苍往前走出一步,刹那间挡在了月行的身前,阻住了羂索刺向加茂月行的一击。月行一动不动,似是极为相信自己的这位同伴。苍的白衣震动,绑眼的绸缎往后飘飞,它伸出苍白的手指……

加茂家残余的族人已经是第二次见到那个咒灵出手了,它动起手来时声势浩大,尤其是在面对着更加强大敌人的时候,它飘飞在半空中,对着下方的人伸出那根诡奇的苍白手指。

…………

“听说了吗?那个加茂家就要在最近解锁结界,从族地中出来了呢!”高专咒术学院中,有学生悄悄地与自己的同学说话。一个路过的插兜的身高192的帅哥连忙上半身后仰侧过头来聆听。

“是啊,不知道是遭遇到了什么打击,作为一个御三家,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简直难以想象,他们在外面的家业和资源都不要了吗?”说话的是一个男同学,看他的样子,好像与三大家族之一的五条家有所关联。

帅哥更加感兴趣了,他奇行种一般将脖子伸了过去,又没让这两同学察觉到,破坏他们之间的小小交流。

“隔壁学校的那个加茂家的次代家主,从一年前开始的时候就没来上学呢,”女生蛐蛐道:“听说学校的人找上门去,结果连结界里面进不了,直接被人阻挡在外,也是丢了好大一脸。”

“听说是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故,要不然在这一年里,怎么就只见到那一个长老出来,”男同学是真的有些门路,或者他的这些话也是听一些父辈们讲的,“据说有些人等不及了,加茂家再不给答复,他们就要想办法,让五条老师上门一趟呢!”

“嚯!”突然的怪声吓了这两个小同学一大跳,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穿着教师制服的大高个子蹲在他们中间,黑色的眼带缠住双眼,他十分感兴趣道:“是谁,是谁说要让五条悟上门|服务?好厉害呀,这么厉害,我不能容许,”他微微揭开了一只眼罩,露出苍蓝色恍如无垠天空的眼睛:“这世上还能有比我更厉害的人!”

最后一句话被他说得低沉又冷厉,将这两位背后说话的同学给吓了一跳。两人尖叫一声,居然立时就跑掉了。五条悟也愣住了,但很快,他就放下手,将眼睛重新收起,也不起身,就这样直接躺了下去,双手叠在脑后,一只腿曲起:“烂橘子里还会发生变化……”

“但外面的烂橘子还是烂橘子,”他嘟嘟囔囔道:“永远都是这么痴心妄想,看不清界限。”

下午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将他整个的身躯笼罩进去了,他舒服得呻|吟了一声,很快就将脑中的东西一抛而空,眼前出现了飘零的云朵,他陷入到了深沉的睡眠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