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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不问。”丞弋说。

许酌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口气还没松到底, 就听丞弋又开口说,“那许酌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半个月为什么躲着我?”

许酌目光闪烁,“我没有躲你,我只是最近比较忙。”

空气安静。

丞弋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用目光凝视着许酌。

许酌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扭动了下手腕想把手挣出来。

反被丞弋握得更紧。

“许酌哥,你不乖了。”他声音黏腻,缠人的蛇一样

许酌嗅到了熟悉的危险,后退一步严肃说,“小弋,你冷静一下,不要乱来。”

丞弋走近他,“那许酌哥就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躲着我?”

他说话间,许酌连着退了好几步。

直到后腰被抵上冷硬的盥洗台,他才被迫停下。

他一停下,丞弋也跟着停下。

然后,他就这样被堵在了盥洗台和丞弋中间。

许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小弋,我真的没有躲你,你不信你到医院去问问我最近有多忙。”

“是么。”丞弋缓慢俯身,“那许酌哥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凑得太近,许酌能感觉到他铺洒在他脸上的热息。

那热息灼人得厉害,许酌偏头想躲。

丞弋抬手,掰着他的侧脸让他回正,“许酌哥,你要去看哪里?我不是说看着我的眼睛么?”

少年低哑的话音明明算得上平静,可许酌就是觉得他危险极了。

轻轻摩挲在脸上的拇指,也像极了蠢蠢欲动的蛇。

仿佛他如果不肯乖乖听话,就会吐着蛇信子扑过来咬他一口。

许酌不是第一次从丞弋身上感觉到这么危险又强势的气息。

为了避免丞弋再次失控,他还是抬眼去看丞弋的眼睛,然后再一次重复,“小弋,我没有躲”

话音未落,唇上就压过来一片温热的触感。

是丞弋。

丞弋吻了下来。

但他并没有深入,只是一触即分。

等他离开,许酌皱起眉头,“小弋,你真的不怕我生气是吧?”

许酌想表现出几分严肃的威慑力。

但他好像忘了自己这张脸上染着多好看的软粉色。

也忘了自己那双眼睛里因为过度羞愤而漾起多少水雾。

以至于他这样微微蹙眉时,哪里有半分凶相。

分明全是欲拒还迎的勾引。

丞弋呼吸灼热,“许酌哥,你撒谎的时候耳朵是红的。”

许酌:。

许酌硬撑,“我没”

又没让他说完。

丞弋在他开口间趁机吻下来了。

这次的吻不再是一触即分。

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粗野凶狠。

而是充满了潮湿的挑逗。

他每一个不紧不慢的蹍磨和舔舐都像裹着潮意的浪潮,毫不费力就将许酌口中搅弄得一片湿润。

许酌现在的身体本就敏感,只被丞弋灵活的舌尖轻勾慢舔几下,他就控制不止地全身发软。

许酌被自己的这种反应弄得有些羞愤,开始剧烈挣扎,试图以自己的力量从丞弋口中逃出。

可他越挣扎,丞弋就吻得越深。

呼吸交融间,许酌感觉自己就像被丞弋捕捉到手里的猎物。

他所有的挣扎对丞弋来说都更像是一种兴奋的催化剂。

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

大脑也逐渐晕眩起来。

不痛不痒的抗拒在晕眩的影响下渐渐弱化下来,接着又慢慢变成一种下意识的回应。

察觉到这一点的丞弋顿了顿,随即就得寸进尺起来。

他松开许酌的手腕,转而去扣他的腰身。

紧密相贴的身体让一切反应都无所遁形。

滚烫的体温。

炙热的弧度。

许酌被少年人的剑拔弩张紧抵着,被烫到一样从失神的眩晕里骤然回过神来。

他又想后退躲开,可身后已经没有可以让他后退的空间了。

于是他只好抬手去推丞弋。

自然还是没有推开。

尝到甜头的丞弋不但把他扣得更紧了,还捏着他的后颈让他抬头,从而好加深这个吻。

盥洗台柔黄色的光影下,两人鼻尖相触,呼吸缠着呼吸。

逐渐升温的空气里全是丞弋不断加重力度的吸吮和舔舐的水声。

许酌听得面红耳赤,强烈的羞耻心加快了他拍打丞弋肩膀的速度,迫切地想要逃开。

很难得的,丞弋居然听话松开了。

唇舌骤然分开的一瞬,许酌就先偏着头大口喘息。

然而还没喘两口,丞弋就又把他的脸掰了回去。

许酌:。

这小混蛋到底什么癖好,怎么那么喜欢掰他的脸。

丞弋在欣赏许酌的脸。

许酌张口吐着热气,垂眼往里探甚至能看到被吮得艳红的一截软舌。

薄嫩的脸颊和耳廓甚至脖颈全都弥漫着一片粉红。

特别是眼角。

他眼角有潋滟的水雾漫出,打湿那片红,看起来就更像沾了水的花瓣。

简直迷人得要死。

丞弋好想舔。

丞弋凑过去。

许酌躲开,微喘着,“丞弋!你过分了!”

他蹙眉说着凶人的话,“快松开我!”

没有舔到,丞弋也不失落,乖乖后退一步,让自己的热度从许酌哥的小腹上离开。

但目光仍然紧追着许酌水雾朦胧的眼睛,“许酌哥,你喜欢我。”

少年沉哑的声音几乎全是笃定。

许酌刚想因为丞弋的后退而放松下来的心跳又猝不及防狂跳起来……

为了掩饰那乱掉的心跳,许酌更添几分严肃地避重就轻,“小弋,你现在松开我我不跟你生气。”

丞弋不松,又一遍说,“许酌哥,你喜欢我。”

许酌眉头拧紧,“丞弋!”

空气安静,唯有两人重重的呼吸。

良久之后,丞弋才妥协般开口,“好,我不逼许酌哥。”

有过之前的经验,许酌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

而下一秒,他果然也听丞弋又说,“那许酌哥是不是该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了?”

丞弋一共就问了两个问题。

一个是为什么躲着他。

一个是他在干什么。

许酌刚才都没回答丞弋,此时更不会回答他。

而他沉默间,丞弋也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许酌垂眼去看,只见丞弋手中安静躺着的那根东西,赫然就是刚才他紧握在手中不肯让丞弋看到的玩具。

许酌茫然了一瞬,他居然不知道丞弋什么时候拿走的。

“许酌哥,这东西好玩么?”丞弋问他。

他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在问一个随处可见的玩具一样。

许酌没接话,伸手要夺回来。

丞弋直接翻转手腕,让那东西垂直落向地面。

软皮质的东西是不会摔坏的。

但底部的防水开关重重摔到地上时,还是响一道清脆的咔嚓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坏了。

许酌想垂眼去看。

丞弋却歪过头挡住他的视线。

“许酌哥,不要玩那个东西了。”

他俯下身,唇瓣似有若无撩着许酌的耳垂,“你把我当玩具,玩我好不好?”

许酌的耳垂很敏感,被丞弋这么烫人的唇瓣一碰,瞬间泛起一阵战栗的酥麻感。

他偏开头,忍着战栗去推丞弋,“丞弋,你再这样闹我真的要生气了。”

“我没闹,我认真的许酌哥,我比那个破东西更会伺候你。”

丞弋说话时,扣在许酌腰间的手也缓缓下移,“许酌哥不信的话,可以先试玩一下。”

游移在布料上的手在空气中发出微乎其微的簌簌声,像一只缓慢爬行在草丛间的蛇。

他每下行一寸,许酌的身上就多添一分痒意。

过了最初的那阵羞耻心慌,许酌此时已然平静下来了。

因此,哪怕敏感的皮肤已经不自觉在回应丞弋的抚触,他也能波澜不惊地去和丞弋对视。

所以他没有去抓丞弋的手。

而是由着他动作。

最终,丞弋的手停在了T恤下摆最边缘的位置。

再往下,就是许酌泛着粉色的大腿。

甚至是没有任何遮挡的

丞弋的呼吸很重,停在布料上的手也青筋突显。

似是在抵抗着什么。

许酌能感受到少年人濒临失控的急欲,也看清他眼底偏执的占有欲。

但他还是克制着身上的痒意,缓声而平静说,“怎么不继续了?”

丞弋和许酌对视,眼底湿稠的占有欲几乎要把许酌整个人都吞噬。

可数秒后,他还是将手从许酌腿上移开。

然后略过许酌腰侧,撑在他身旁的盥洗台上,声音低哑又认真,“许酌哥,我不想惹你生气。”

“但如果许酌哥需要的话,我真的很愿意做你的玩具。”

“也会尽我所能取悦你。”

第37章 第 37 章 家里装了监控。

37

少年人完全就像一只抓住一切机会进攻的野兽。

什么身份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是玩具也好, 是狗也好。

都无所谓。

他只要能拥有许酌哥。

只要在许酌哥身边。

丞弋不留任何余地的进攻让许酌有些招架不住。

他说话间喷洒过来的热息也烘得许酌面颊滚烫。

他后仰着脑袋,竭力维持面上的平静,“小弋, 我不需要一个高中生来取悦我,现在, 赶紧松开我。”

丞弋没松,黑眸沉沉地包裹着他, “许酌哥,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肯记住我是一个成年男人的事实。”

许酌也看着他,“成年男人不会这么不理智。”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两秒。

这两秒里, 丞弋的目光从许酌潋滟的眼睛移到他水润殷红的唇瓣, 又移回来。

如此反复了两次,丞弋眸色更深了,“许酌哥,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

“我能忍着不直接把你吃得干干净净,已经是我最大的理智了。”

话越说越混蛋,许酌真的听不下去了,强忍着脸上的燥意,羞恼开口, “小弋,你是真的不听话了是吧?”

“我听话。”丞弋缠人的紧, “但许酌哥躲了我十七天, 总要给我一个答案。”

许酌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 撑在他身侧的那只大手就悄无声息抚上了他的后腰。

少年的掌心还是那么热,隔着衣料他都觉得烫人。

许酌无意识抖了一下,接着就被丞弋握得更紧。

“许酌哥, 我真的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了。”丞弋的视线紧紧凝着他,声音又低又哑,“所以你别再骗我了,好不好?”

空气安静。

两人在无声的沉默中四目相对。

许酌算是发现了,这小混蛋真的很会装委屈。

不过他并不打算心软,也不打算实话实说。

倒不是担心这小混蛋继续得寸进尺。

是因为他既然一开始就不打算开始这段感情,索性也不要让丞弋平白抱有希望。

那太耽误他了。

也很影响他的备考状态。

“小弋,我不想让你难过,但你一定要听实话的话,好,我告诉你。”

丞弋安静等着。

许酌字字清晰,“你的喜欢太热烈了,我没办法给出回应,也不想耽误你,所以才想躲着你。”

他说话间,丞弋就一直紧盯着他不断开合的殷红唇瓣。

等他终于说完,丞弋这才眨了下眼睛,肯定以及确定,“所以许酌哥真的喜欢我。”

许酌:?

许酌怀疑自己哪句话说错了,重新说,“小弋,我说的是我没办”

“许酌哥,”丞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所以你不用这么哄骗我。”

许酌没说话了。

丞弋抬起手,掌心贴抚在许酌的侧脸,拇指在他柔润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你放心,在你愿意承认之前,我是不会逼你答应我什么的。”

“同样的,你也不可以再躲我。”

“不然”脸颊上的手缓缓游移到仍未退去红肿的下唇,“我就真的疯给你看。”

许酌还想反驳辩解,但事已至此,他觉得他再继续辩解下去的意义也不大了。

而且,他真的很不擅长说谎。

所以他沉默半晌后,只是轻叹着拨开丞弋的手,“小弋,你现在真的一点也不可爱了。”

哪像小时候,听话又可爱。

偶尔难过哭一下的时候,都是惹人疼爱的委屈小酷哥。

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小混蛋。

手被从脸上拨开,丞弋转个弯又寻上许酌的后腰。

然后又俯下身,在许酌说完话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只要许酌哥不再躲我,我还是可以继续保持可爱的。”

许酌已经麻木了,对丞弋想亲就亲的无礼行为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只说,“现在可以松开我了么?”

丞弋不太想松。

许酌哥每次洗完澡本就会比平时更加柔软一些,加上又刚被那该死的玩具抚|慰过,整个人就更显软欲迷人。

丞弋看着许酌,黑眸里的侵略没有丝毫收敛,“许酌哥真的不玩一下我么?我真的比玩具好玩多了。”

“丞弋。”许酌又一次喊他全名。

丞弋叹气,有些遗憾,“好吧。”

他松开许酌的腰,转而拢上他湿黑的头发,“那我帮许酌哥吹头发吧。”

许酌拨开他的手,“不用,你先出去。”

不想出去不想出去不想出去。

想继续抱许酌哥,想继续亲许酌哥,想进入许酌哥什么都想,就是不想松开。

但要听许酌哥的话。

所以最终,丞弋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走之前,他拿走了掉在地上的玩具,“这东西没收了,许酌哥以后再想要可以直接来玩我。”

等丞弋出去,许酌独自靠在盥洗台用力搓了下脸。

脸很热,心跳很快。

本就没填满的空虚被丞弋这么一搅和,顿时更加焦渴了。

甚至还隐隐生出一种需要他的渴望

乱套了。

这下是真的全乱套了。

许酌都不知道等下要怎么面对丞弋了。

他故意在浴室里拖时间,想等丞弋走了之后再出来。

但转念想到丞弋那过于偏执的性子,等不到他出去的话,估计是不会轻易出门的。

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一直躲着丞弋。

想通这些,许酌深吸一口气,还是慢悠悠开始吹头发了。

吹好头发去衣帽间穿好衣服,许酌也冷静得差不多了。

他从卧室出去。

刚走出去,就见丞弋刚好从玄关的卫生间走出来。

少年人脸颊上带着水,额前的碎发也被打湿了不少。

脸颊和眼尾还泛着不正常的红。

一双朝他看过来的湿眸更是充满了滚烫的热度。

十八岁的男生正是满身性|欲的时候,在里面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许酌不准备过问这种隐私,目光闪躲着移开视线。

转念想到什么,他又转回目光去看丞弋,“小弋,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丞弋一边走过来,一边抬了抬下巴,“家里装了监控,许酌哥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么?”

许酌顺他视线一看,果然在客厅的书架上看到一个黑白色的监控。

那监控放的隐秘。

如果不是丞弋告诉他,他可能根本不会发现。

现在那黑乎乎的镜头就定格在他身上,让许酌有种被监视的不适感。

他看着丞弋,“你别告诉我你装监控就是为了监视我有没有回家的。”

“当然不是,许酌哥怎么这么想我?”丞弋一脸无辜,“是许酌哥最近都不回家,我一个人在家住有点害怕,所以才想着装个监控以防万一的。”

许酌:。

许酌都想笑了,“你害怕?”

丞弋毫无负担地点头,“嗯,我这几天写作业都要写到一两点,写完发现家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许酌哥又不在,我就很害怕。”

他越说越委屈,像是真的挨过很多个担惊受怕的夜晚一样。

许酌很清楚他是故意做样子给自己看的。

但心里还是不由自主揪了起来。

沉默几秒后,他放缓了语气,“知道了,最近不忙我都会回来的。”

丞弋唇角一弯,但笑意还未驱散委屈达到眼底,就听许酌又问说,“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丞弋分分钟乖巧,“答应,许酌哥说什么我都答应。”

许酌说,“高考之前你都不许再逃课了。”

他语气正色,“你再敢逃一节课,我就直接搬到医院宿舍去。”

“好,我答应!”

丞弋说着,手又不由自主去拉许酌的手,声音黏糊,“只要许酌哥不再躲我,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许酌简直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无奈空叹一声,“走了,送你回学校了。”

这个时间段不堵车,丞弋也没坚持要做地铁。

而且,他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许酌了,自然也想多跟他待一会。

路上的时候,丞弋忽然跟许酌说,“许酌哥,我有想考的学校了。”

这倒是个好事,许酌问他,“哪个学校?”

丞弋告诉他,“云城师范。”

许酌惊了下,“你以后想当老师?”

丞弋点头,“嗯,我想当老师。”

许酌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不是觉得老师这个职业有什么不好,只是丞弋这个气质

如果是之前那个乖乖的丞弋,许酌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违和之处。

但自从见过丞弋不计后果的冲动,还有种种危险又强势的侵略感之后,他就觉得丞弋和教书育人完全不沾边。

不过他并没说什么打消丞弋积极性的话,只说,“你有跟班主任沟通过么?你的成绩只考师范会不会有点亏?”

虽然云城师范也算个一本,但和重点大学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丞弋嗯了声,“跟老师说过了,老师很尊重我的决定。”

许酌没说话了。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丞弋的学校门口,他才侧过身子问他,“小弋,你跟我说实话,怎么突然想考师范了?”

丞弋看着他的眼睛,“许酌哥想听实话么?”

许酌,“当然。”

丞弋就笑,“因为我不想要很忙的工作,当老师有寒暑假,我可以有很多时间去照顾许酌哥。”

许酌深吸一口,说,“小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要”

“许酌哥。”丞弋去握他的手,“我也跟你说过的吧,我是个没有自己人生的人,同样的,我也是个没有梦想的人。”

“之前小学老师布置过一篇作文,让我们写长大后的梦想是什么,班里的同学都写了,只有我一个人什么也没写。”

“我不知道梦想是什么,也不知道长大后的日子有什么好期待的。”

“直到丞敛把你带回家,那一天我才知道什么是梦想。”

“我的梦想就是你,许酌哥。”

“待在你身边,就是我对长大的全部期待。”

“所以你不用再说让我为自己活的那种话了,我为自己活不了。”

许酌没说话。

沉默中,他听见丞弋声音很轻地说,“许酌哥,对不起。”

许酌抬眼去看他,“好好的道什么歉。”

丞弋没看他,垂着眼去看那只被自己紧紧扣在手里的手,“因为我不是个正常人,我的喜欢是阴暗的,我的冲动是不受控制的,我总是给许酌哥压力,又总是不顾许酌哥的意愿强迫你”

少年低着的头充满了自责的负罪感,仿佛一个认罪的罪人,正面向他的审判官一条条述诸自己的罪行。

许酌心口一软,下意识开口,“没”

然而话音刚说出口,他就忽地顿住了。

他惊讶自己居然一开口就想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他从前分明是个不喜欢被强迫的人。

可不管是上次雨天的强吻,还是今天堪称胡闹的强吻,他都没有任何生气的情绪。

所以,到底是该说他对丞弋的纵容有些过分了?

还是该说他对丞弋的喜欢已经浓烈到可以任由丞弋为所欲为的程度了?

不太清楚,许酌也没多纠结,转而说,“小弋,没有任何一套法律明文规定着什么是正常人,什么是非正常人,你就是你,不用和别人做比较。”

“还有,每个人的喜欢都很珍贵,只是表达方式不同,我也一直很尊重你的喜欢。”

“但如果你想让别人感受到你的喜欢,我希望你下次可以不要用强迫的这种方式。”

“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以后你会喜欢的其他人。”

“因为保持尊重是喜欢一个人的基本要求,记住了么?”

审判官给出了审判。

被审判的丞弋抬起眼,黑眸里却没有乖乖认错的自觉。

反而蕴满了隐秘的兴奋。

看吧,他的许酌哥还是那么温柔。

温柔的让人迫不及待想把他狠狠占有。

“我记住了。”丞弋弯唇笑。

许酌觉得欣慰,笑着收回被丞弋紧攥着的手,“好了,快进学校去吧。”

丞弋没动,还在眼也不眨地盯着许酌,“那许酌哥什么准备时候跟我谈恋爱?”

许酌:?

许酌没跟上他的思维逻辑,“说什么傻话呢。”

“不是许酌哥说的么?”丞弋说,“有对未来的规划才算真正的男人,我现在已经有对未来的规划了。”

许酌轻叹,“小弋,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准备高考,而不是谈恋爱。”

隐秘的兴奋混杂着期待,惹得丞弋眼底无端稠热起来,“所以许酌哥是准备等我高考结束再跟我谈,对吧。”

许酌:。

许酌真的怀疑丞弋真的学过语文里的阅读理解和抓重点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许酌想反驳。

然而还没开口,丞弋就已经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了,“我知道了,我会等许酌哥的。”

“反正我一直都很擅长等许酌哥的。”

一句很擅长等人,让许酌想反驳的话又被迫堵在了喉咙里。

倒不是又不忍心反驳了,而是想让丞弋赶紧下车回学校,他也好清净一下。

“好了,快进去吧你。”许酌催他。

丞弋还是没动,看着许酌说,“许酌哥还没给我补偿。”

许酌眨眼,“什么补偿?”

丞弋说,“躲我半个月的补偿。”

许酌无奈,“明天请你喝奶茶。”

“不要。”丞弋目光灼灼,“我想要许酌哥亲我一下。”

许酌:“不可以。”

丞弋就换,“那抱我一下。”

许酌还是拒绝,“也不可以。”

丞弋继续,“那摸摸头。”

许酌还要拒绝,丞弋就忽然凑过来说,“许酌哥,你什么都不给的话我就自己拿了。”

许酌:。

小混蛋耍起混来根本不给人任何反抗之力。

而且现在还在校门口。

许酌怕被校门口的保安当成变态,犹豫几秒后还是抬手揉了揉丞弋的头发。

掌心压着头发细细揉搓时,前额刘海盖住一点眼睛。

丞弋的黑眸从细碎的刘海里看出来,带着点黏腻的笑意。

许酌没仔细看,简单揉搓了两下就准备收回手。

结果又被丞弋抓住手腕。

许酌已经习惯了,没挣扎,安静看着他。

好在丞弋没有犯浑,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将脸颊贴在许酌温软的掌心。

然后边蹭边用目光紧锁着许酌,“许酌哥晚上记得早点回来。”

“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很害怕。”

第38章 第 38 章 下周日|你有时间么?

38

许酌答应了丞弋不再躲着他, 自然说话算话。

晚上下完最后一台手术,许酌就准备换衣服下班了。

只是刚走出办公室,就见谢旌捧着一束花沿着走廊走过来。

谢升华已经出院一个多星期了, 他和谢旌自然也一个多星期没见了。

许酌都以为谢旌不会再想起他了。

谁知这人又半夜找了过来。

“下班了?”谢旌迎着走廊的亮白的顶灯走到许酌面前,散漫又不失开心地笑起来。

许酌嗯, “正准备回家呢。”

谢旌目露期待,“可以给我点时间么?我想跟你聊聊。”

许酌自然点头, “可以啊,我们去楼下吧。”

两人去了楼下的小花园。

夜风徐徐,清爽舒适。

其中还伴随着隐隐花香。

是风从谢旌手中那捧粉色洋牡丹里带出来的。

许酌先找了个话题跟谢旌说, “谢董那天怎么那么着急就出院了, 我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声谢。”

寇英朗来闹事的事情被谢旌说给了谢升华。

谢升华在监护室受许酌关照很多,加上他那个舔狗儿子不舍得让人家受委屈。

所以他只好明里暗里跟院长说了很多许酌作为医生的尽职和负责。

虽然院长本来也没准备惩罚许酌。

毕竟医院欠了许酌很多。

但她作为院长是不好公然偏袒哪个医生的。

而且许酌虽然没有真的造成医疗事故。

但他确实违规了。

因为有了谢升华这个投资人在中间说话,院长这才有了可以操作的空间。

最后的调查结果就是不仅免除了许酌越级做手术的惩罚,还再次加强了医院的安保系统。

“你谢他干什么?”谢旌看着许酌,故意拖着腔调,“你不应该好好谢我么?是我让他跟院长说不要欺负你的。”

许酌就顺势说,“好,谢谢谢总, 谢总人最帅最好了。”

根本没用心夸。

但谢旌还是一脸心花怒放的表情,“害, 小帅而已。”

许酌把他的得意尽收眼底, 也适可而止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 “那谢董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谢旌说,“恢复的挺好的,都可以拿棍子打我了。”

许酌笑, “那肯定是你又惹他生气了。”

“还真不是。”谢旌悠悠轻叹,“是他老人家觉得我太没用了,追着一个人喜欢了那么多年都追不上。”

许酌说,“喜欢这种事情是凭缘分的,怎么能怪你没用,你已经非常优秀了。”

谢旌停住脚,在柔黄又朦胧的路灯下看着许酌,“许酌,我真的优秀么?”

许酌跟着停下,“当然。”

他认真说,“不是谁都可以有魄力放弃读了八年的专业回家承担责任的。”

谢旌愣了下,笑了,“我以为你会说我回家继承家产的。”

“不会。”许酌说,“我认识的谢旌虽然随性散漫了点,但责任感还是很强的。”

话落,谢旌好一会都没说出话。

只是低头抿着嘴傻笑。

许酌被他笑的都有些无奈了,“谢总,收敛一下好么?”

谢旌这才收敛了一下,但眼底的开心止不住地往外溢,“原来我在你心里也是有优点的。”

许酌纠正他的用词,“不是在我心里,是你本来就有自己的闪光点。”

谢旌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有闪光点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

从许酌口中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好像平平无奇的水渠照进一轮明月一样,瞬间美得心旷神怡。

谢旌看许酌的目光又舔几分痴迷,“那你觉得我身上有没有可以追到喜欢人的闪光点?”

空气安静。

等夜风再次卷起花香,许酌才开口说,“会的,你一定可以追到一个和你更相配的人。”

是另一种拒绝。

谢旌听出来,眼底的笑意逐渐消散,“许酌,你到底看不上我哪里?”

许酌说,“谢旌,我没有看不上你,是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跟你,不合适。”

谢旌不服气地拧起眉,“怎么就不合适了?人买鞋子还要上脚试试合不合脚呢,你没试试怎么就知道不合适了?”

许酌安静了两秒,才说,“可你在买鞋子的时候会去试一双一看就和你整个人风格不搭的鞋子么?”

谢旌张了张嘴,又闭上,之后又张口说,“那你喜欢什么风格的?丞敛那样的么?”

不合时宜的,许酌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丞弋的脸。

对他卖乖时的丞弋。

对他装委屈时的丞弋。

还有满眼侵略的丞弋。

甚至还有不管不顾困着他乱啃乱咬的丞弋。

许酌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微微摇了摇头,跟谢旌说,“谢旌,我喜欢什么风格的对你来说真的不重要,你不可能为我改变。”

“退一步说就算你真的改变了,那也不是原本的你了。”

“所以算了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顿了顿,许酌又说,“而且说实话,与其说你现在还喜欢我,不如说你只是不甘心。”

谢旌想反驳,可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还喜欢许酌是真的。

不甘心也是真的。

他样样都比丞敛好,凭什么就争不过丞敛?

他沉默的间隙,许酌看了眼他手里的花,“花很漂亮,该送给更合适的人。”

“我走了,再见。”

谢旌想挽留,可捧花的手却仿佛有千斤重。

直到许酌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他才猛地转身喊人,“许酌。”

许酌停下,回头看他。

“所以我真的没有机会了么?”灯光下,谢旌眼眶微红。

许酌在夜风里笑起来,“谢旌,伤感不适合你,你该永远随性洒脱。”

开车回家,许酌打开门的一瞬间就听到房间里传出来一道雀跃的声音。

“许酌哥!”

进门抬眼,果然就见丞弋满脸笑容地迎过来。

半个多月没见过这样的丞弋了,今天再次见到居然有种久违的幸福感。

像被大狗狗迎接的幸福感。

“怎么又在客厅写作业?”许酌换鞋的同时,看了眼铺满书本和卷子的餐桌问丞弋。

丞弋张口就要回答,但还没发出声音,他脸上的笑容就先顿住了。

许酌哥身上有花香的味道。

这么浓郁,肯定是被花香萦绕了很久才留下的。

有人送许酌哥花了。

许酌哥可能还收了。

想到这里,丞弋的眼眸立即沉下来。

但他并没询问什么,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意,“在客厅可以第一时间看到许酌哥回来。”

许酌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虽然刚才丞弋眼底那抹冷意只是一闪而过。

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不由自主想到上次把谢旌身上的香水味染回家的那一次。

那一次丞弋也是什么都没问。

但第二天就跑到医院去找谢旌打架了。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许酌先一步解释说,“是谢旌送的花,但我没收。”

他话音落下,丞弋眼底愣了一下,随即又肆无忌惮笑起来,“许酌哥,你是在跟我解释么?”

许酌淡然,“我是为了预防叛逆少年又去和人打架。”

话是这样说,但丞弋眼底的开心还是不加掩饰地浓郁起来。

“所以许酌哥担心我。”

许酌没接话了,转身说,“写你的作业吧,我去洗澡了。”

丞弋从他身后抱住他,贴着他的耳廓低声说,“许酌哥,你怎么这么好。”

怎么会有人好到愿意满足他阴暗的占有欲。

“好喜欢许酌哥啊。”丞弋将脸埋在许酌温热的脖颈,声音黏腻,“越来越喜欢许酌哥了。”

热息蹭着最敏感的耳朵,许酌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一下。

他偏着头,抬手去拉丞弋的手,“说什么傻话呢,快松开,我身上脏的。”

“不脏。”丞弋深吸了口他身上浅淡的酒精味,“许酌哥身上最香了。”

酥痒的感觉随着丞弋贴着脖颈深闻的动作大肆弥漫起来,如条灵活的蛇一样。

许酌隐隐热起来,手上力气加大了一些,“小弋,松开。”

“一分钟,让我抱一分钟好不好?”丞弋声音低低,“求求许酌哥了。”

这小混蛋

许酌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正准备狠心把人推开时,就听耳边又响起声音,“许酌哥,下周日|你有时间么?”

下周日|你

许酌怀疑这小混蛋是故意把话说这么引人遐想的。

许酌忍着热意,故意装没听出来,只是问,“不太确定,怎么了?”

丞弋感受着怀里人逐渐热起来的温度,眼底笑意稠浓,“下周日学校办成人礼,老师让邀请家长,我没人可以邀请,所以想请许酌哥去参加,可以么?”

丞敛和丞父连给丞弋去开家长会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不会去参加什么成人礼。

许酌也没建议丞弋去喊他们,只说,“我不确定那天忙不忙,不忙的话我可以去,但忙的话我可能就没时间了。”

丞弋笑,“好,那就算许酌哥答应了。”

许酌嗯了声,又拍他的手,“可以松开了吧。”

丞弋得了便宜自然得卖乖,听话松开了许酌,眉眼一片满足的愉悦,“许酌哥饿不饿?我去给你煮个夜宵。”

脱离了少年人滚烫的怀抱,许酌不动声色松了口气后才说,“不用,我不饿。”

顿了顿,许酌想起什么,又正色起来,“小弋,你现在离高考没剩下多长时间了,从今天开始,你不可以再用你复习的时间来给我做饭或是送饭,知道了么?”

丞弋露出不太愿意的表情,“给许酌哥做饭不耽误时间的。”

“那也不可以。”许酌看着他,“你的时间现在要么复习,要么休息,干什么都行,就是不可以浪费在我身上。”

丞弋撇着嘴还要反驳,许酌先加重语气说,“丞弋,我没跟你开玩笑。”

丞弋沉默。

他是真的很喜欢给许酌哥做饭。

而且做一顿饭根本不会耽误他的学习。

但丞弋转念想到如果他继续坚持的话,那许酌哥可能就会承受着万一他高考失利都是因为他的压力,丞弋瞬间就没有坚持下去的底气了。

他已经给许酌哥很多压力了。

他不能再让许酌哥承受这么重的压力。

“知道了,我听许酌哥的。”他答应许酌,“接下来的时间我都会用来好好准备高考,不会让许酌哥失望的。”

许酌放下心。

丞弋抬手去抚他的脸,“那许酌哥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能饿到自己,也不能老是吃面包敷衍了事。”

许酌拨开他的手,“好了你,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要好好吃饭。”

“真的么?”丞弋凝着他的脸,“许酌哥你躲我的这半个月真的有好好吃饭么?”

并没有。

闲的时候还好,许酌都会按时去食堂吃。

忙起来的时候,他只是让岑嘉祯顺路给他买份咖啡面包快速垫一下肚子。

有几个早上急着做手术,他甚至只用温开水就馒头潦草敷衍一下胃。

丞弋不问还好,毕竟许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而且之前也没人这样耳提面命叮嘱他要好好吃饭。

付女士自己的饮食习惯都不健康,自然也想不到去管许酌的饮食。

和丞敛结婚期间,丞敛也只是口头叮嘱他要好好吃饭。

事后到底有没有好好吃,他也没真的追究过,只觉得提醒过就算关心过了。

现在被丞弋追着问,他就莫名有种被人紧紧放在心上的暖洽感。

但更多的,还是心虚。

不是被抓包的心虚,是辜负对方关心的一种心虚。

“有的,我每天都按时吃饭的。”

话是这样说,可他的眼睛却已经不敢去看丞弋的眼睛了。

然而丞弋根本不需要去看许酌闪烁的眼睛。

因为许酌瘦下来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丞弋并没有直接拆穿许酌,只是再一次抚上许酌的脸,“许酌哥,我答应你好好准备高考,我就一定会做到。”

“你答应了我要好好吃饭,也请你一定要做到,好不好?”

说实话,许酌早已经过了对这种虚浮于表面的关心会心动的年龄了。

毕竟谁都能看出来,这么简单的关心是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的。

但玄关柔黄的灯光下,少年人灼热的视线里却漾满了真诚的恳求。

他在恳求他照顾好他自己。

许酌眼底微颤,半晌才垂眼应,“好了知道了,之后会好好吃饭的。”

丞弋没有因为他的答应而笑起来,微微俯身说,“为了防止许酌哥作弊,许酌哥每天都要把吃了什么的照片发给我。”

许酌无奈,“这位同学,你又开始得寸进尺了是吧。”

他拨开丞弋的手,转身进了浴室。

关上门之前,丞弋又来抵住门,“许酌哥,你不答应我是已经做好敷衍我的准备了么?”

许酌看着他,“小弋,我是觉得人与人之间是该保留一点信任感的,你能明白么?”

“如果许酌哥不顶着这张瘦了最起码有六斤的脸,我可能会明白。”

许酌:。

许酌叹气,“好好好,会发给你的。”

关上门,许酌拿出盥洗台下面的称,站上去,59.5。

很显然,瘦了。

他的体重一直都在125-127之间浮动的。

现在只有119了。

他不免有些惊讶。

惊讶丞弋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而且还看的那么准确。

毕竟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许酌怀疑这小混蛋眼里是不是装了扫描仪。

第39章 第 39 章 “好爱好爱你。”……

39

成人礼在四月二十七。

为了不扫丞弋的兴, 许酌特意找人换了班。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许酌还是被临时的紧急手术给拖住了。

手术好不容易结束,都已经快十点了。

许酌来不及吃饭,拿上提前准备的花就准备往丞弋的学校赶。

但想到答应过丞弋什么, 又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份快餐吃。

还是最高档的快餐,营养均衡的那种。

许酌按照约定给丞弋发了个照片过去, 又打字:[你那边结束了么?我吃个饭过去还来得及么?]

丞弋给他回:[来得及,许酌哥慢慢吃]

还有一句:[路上慢慢开, 不着急。]

许酌还是很着急。

高三成人礼是个很隆重的日子,其他同学的家长都会去参加。

他不想让让丞弋可怜巴巴地羡慕别人。

快速吃完饭,他用了抢救病人的速度往停车场跑。

上车, 启动车子, 把车子开出医院。

十点多的路段不算堵。

但也不算空闲。

许酌紧赶慢赶,终于在十点四十五分到达了学校。

然而刚停好车,他就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

因为其他家长都已经带着自己的孩子在陆续往外走了。

许酌来不及愧疚,抱着花就往校门口跑。

还没跑到,许酌就远远看到了丞弋的身影。

丞弋今天没穿校服。

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裤子。

校门口人来人往,女同学盛装出席,男同学也是西装革履。

各个都闪耀无比。

但一眼看过去, 迎着满身阳光的丞弋无疑还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只是少年人的表情太冷了,以他为圆心的周围直接形成了无形的真空地带。

许酌心想, 丞弋平时在学校都这么酷的么。

然而下一秒。

视线里那个冷酷少年就弯眼笑了起来。

“许酌哥!”丞弋看到许酌, 笑着跑过来。

哪里还有半分冷酷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阳光大型犬。

许酌走过去, 带着几分歉意,“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丞弋直接拉上许酌的手, “走,我带许酌哥去签到。”

两人逆着人流往学校里走。

越走,丞弋身上的气压就越低。

好不容易走过校门,丞弋又猛地停下来。

许酌差点没收住脚撞他肩上,定定愣了愣才问,“怎么了?”

丞弋黑眸沉沉地看着许酌。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又柔和。

他的许酌哥被太阳光照着,简直比阳光还要招人喜欢。

丞弋一路走到听到好几声小声惊叹了。

阴暗的占有欲让丞弋非常不高兴,一时间他都有些后悔把许酌哥喊来了。

“傻站着干什么?快进去啊。”许酌催他。

丞弋不动,问许酌,“许酌哥,你戴口罩了么?”

许酌疑惑,“没戴啊,学校有规定家长要戴口罩么?”

学校当然没有这种规定。

纯粹是他个人的小心眼在作祟。

丞弋说,“那我们先去便利店买个口罩吧。”

说着就要把许酌往便利店的方向拉。

许酌被拉着走了好几步,才从周围人的反应里明白过来丞弋为什么突然这样,不由得无奈。

“小弋。”许酌拉住丞弋,没再让他往前走,“不至于的。”

丞弋蹙着眉,小气巴巴的,“怎么不至于?许酌哥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么。”

而且,虽然丞弋早已以一己之力孤立了全部同学。

但他还是很清楚这些同学都正处于一种情窦乱开的阶段。

万一这些人里也有像他这么阴暗的人偷偷觊觎上了他的许酌哥,那他一定会疯的。

许酌叹气,“好了你,我一个快奔三的大叔有什么可爱的。”

又催丞弋,“还是先去签到吧,等下我担心医院又有事喊我回去。”

丞弋安静两秒,最后还是妥协。

只是再往里走时,他会特别注意一下周围的视线。

见有人敢多看许酌一眼,他就冷冰冰看回去。

许酌自然发现了,有些头疼。

这小混蛋上辈子怕不是个土匪吧,占有欲那么强。

终于到了签到处,许酌拿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轮到签学生名字和班级的时候,他笔尖一顿,抬眼问丞弋,“小弋,你几班来着?”

丞弋看着许酌,有些委屈。

许酌讪笑,“不好意思啊,我太久没来过你学校了,真的忘了。”

丞弋撇着嘴,“8班。”

签到结束,负责签到的老师递给许酌一份成人帽,一本宪法小册,还有一个圆形的纪念胸章。

领完东西,丞弋带着许酌去了操场。

操场上的仪式已经结束了,但装点仪式的东西都在。

有些不着急走的学生正举着相机到处找人拍照呢。

许酌在操场上看了一圈,没感觉到青春有多热烈,只感觉到一阵散场的寂凉。

他又说,“不好意思啊小弋,我来晚了。”

丞弋本来还有些委屈许酌哥不记得他的班级,现在听他满声歉疚,瞬间就忘了什么是委屈,只赶紧放缓声音去哄许酌,“真的不晚的许酌哥。”

他看着许酌,“许酌哥只要能来,什么时候都不晚。”

“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些吵闹的仪式,现在就我跟许酌哥两个人刚刚好。”

许酌没在他脸上看到逞强的意味,稍稍放下一点心,接着笑起来,“那你们刚才的仪式是怎么样的,我也给你来一遍。”

丞弋摇摇头,“不清楚,我没注意什么流程。”

许酌好笑,“那你刚才在干嘛?”

丞弋不假思索说,“我一直在想许酌哥。”

许酌:。

少年人的直白总是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许酌抿抿唇,“下回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在学校就要好好融入校园气氛,不然等你长大后再想回忆青春都不知道该回忆些什么。”

丞弋弯弯唇笑了,“许酌哥,你不要把我想得太正常。”

许酌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丞弋就说,“我根本不觉得无聊的高中生活有什么好回忆的,我会反复回忆的,只有许酌哥一个人而已。”

回忆许酌哥的每一个笑,每一个表情,还有每一次喊他名字的语气。

这几天的话,他更喜欢回忆亲许酌哥的每一个触感。

柔软下唇,滑嫩的舌尖,甜滋滋的口水。

阳光下,丞弋落在许酌脸上的目光逐渐炙热。

许酌不知道丞弋在回忆什么,但只看他滚烫又直白的眼睛,也知道他肯定没回忆什么正经东西。

毕竟他也是从十八岁这个年纪过来的。

许酌有些脸热,玩笑似的说他,“我谢谢你,但没事还是不要回忆了,不然我都要以为我不在了。”

说完不等丞弋再说什么,许酌又赶紧说,“那我就随意发挥了,可以么?”

丞弋用目光描绘着许酌脸颊上那一小片可爱粉晕,笑意微妙,“可以,许酌哥想怎么来都可以。”

“好,那仪式的最开始……”许酌把怀里的向日葵送给丞弋,“就先预祝丞弋同学高考顺利,一举夺魁。”

丞弋珍惜接过,“谢谢许酌哥。”

“接下来是戴成人帽。”许酌把成人帽打开,仰头戴在丞弋头上,“虽然成年人的世界有些辛苦,但还是恭喜你,正式成为一名成年人了。”

丞弋说,“我早就是成年男人了。”

许酌睨他,“不可以打扰我的仪式。”

丞弋乖乖,“好的。”

许酌这才把装在口袋里的那本红色宪法小册拿出来。

拿出来后,他先来回打量了好几眼,“好特别的《宪法》本啊,我们那时候都没发这个。”

丞弋笑,“那我给许酌哥发一次?”

许酌浅浅一笑,“谢谢你,但你哥我已经离18岁太遥远了,所以这本《宪法》还是颁发给你这个刚步入成年世界的小朋友吧。”

他把《宪法》本递到丞弋面前,“但是小弋,这一步不是仅仅只是成人仪式,所以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好好记住,可以么?”

丞弋点头,“可以。”

许酌认真,“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在你看来,十八岁意味着什么?”

丞弋没做思考,直接回答,“成年了,可以和喜欢的人谈恋爱了。”

许酌没有对这个回答感到无奈,反而赞同点头,“对,成年了,可以正常谈恋爱了,这也就意味着,你拥有更多的权利和自由了。”

“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有权利不等于可以肆意放纵,自由不等于可以无法无天。”

“作为一名合格的成年人,你要克制,要冷静,要会辨别是非。”

“还有就是,永远不要被一时的冲动情绪操控了你。”

丞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听到这句话时无端疼了一下。

看来上次的冲动真的把许酌哥吓得不轻。

以至于直到今天他都还深深记得。

“最后,希望丞弋同学在法律的安全区里快乐地成长,尽情地做自己。”

丞弋看了看眼前红色的小本子,又看了眼许酌。

最后还是在许酌期待的目光下接过,“谢谢许酌哥,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能束缚他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宪法》。

只有许酌哥。

许酌欣慰,“嗯,记住就好。”

还有一个步骤。

许酌从另一侧口袋里拿出纪念胸章给丞弋戴上。

戴好,他轻轻拍了拍胸章,“胸章设计的不错,很漂亮。”

丞弋还是说,“喜欢的话送给许酌哥。”

许酌都无奈了,“你怎么什么都要送我。”

丞弋说,“当然是讨许酌哥欢心啊。”

许酌嗔他一眼,“又开始说浑话了。”

心里却忍不住想笑。

之前没觉得,今天他才恍然发现,丞弋好像有点傻乎乎的。

虽然有时候会耍点小心机,可也一直都在毫无保留地表述着他的喜欢。

只是很遗憾,少年人的这份喜欢注定要无疾而终了。

许酌在心里空叹一声,接着就抬手去拨成人头上那个成人帽的穗子。

至此,成人礼的仪式就全都结束。

许酌大方张开手,“来吧小弋,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没有任何犹豫,丞弋几乎是迫不及待就俯身抱住了许酌。

“许酌哥。”丞弋将脸埋在他脖颈蹭了蹭,黏人的狗一样,“那我现在算不算离你更近一步了。”

许酌笑,“难道我们两个现在站的很远么?”

丞弋跟着笑,手上也微微用力把许酌环抱得更加紧了些,“许酌哥,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你每一次闪烁其词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你克制的喜欢。”

许酌:。

察觉到怀里人的沉默,丞弋弯弯唇把人抱得更紧了,“但许酌哥放心,在你想把那份喜欢给我之前,我是不会逼你什么的。”

“你都不知道,只是被你喜欢,我都已经开心到想死掉了。”

“瞎说什么呢。”许酌不赞同地拍了他一下。

丞弋笑意更浓,“许酌哥。”

他喊人,喊了人又不说话了。

许酌安静等着他,眼睛不自觉看到了远处一群青春靓丽的几个同学。

那些同学们穿着好看的成人礼服,手里各拿着一个不同色彩的氦气球。

他们站成一排,面对着站立在地上的三脚架。

大家口中齐齐倒数着三二一。

倒数声结束,几人不约而同放飞手里的气球。

口中还大喊着什么。

许酌没有听清她们喊了什么。

因为他耳边忽然响起了丞弋的声音。

“我爱你。”

“好爱好爱你。”

是很轻的声音,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将耳边的世界按下了静音键,

就显得丞弋的声音很重。

重到许酌甚至能听清他每一个短小音节的变化。

以及少年人毫无保留的浓烈、与忠诚。

那一刻,许酌心跳得很快。

第40章 第 40 章 你哥找我可能有事。

40

四月一结束, 高考就真的近在眼前了。

而本该艳阳高照的五月,最近却阴雨连绵。

医院的急诊都因此而加强了不少。

许酌光是接收因为车祸引发的心脏病人就接了不下十个。

病房的周转率都险些完成不了了。

许酌每天忙的脚打后脚跟,都没时间去顾丞弋。

还是在查房的时候听到病人们聊起自家要参加高考的孩子, 说孩子们最近怎么怎么烦躁。

他才恍然反应过来他好像真的忽略丞弋很久了。

于是查房结束后,他就决定晚上下班后要好好注意下丞弋的备考状态。

结果晚上刚下手术, 一个护士就突然跟他说,“许医生, 我刚在急诊看到你弟了,他好像出车祸了。”

话音落下,许酌眼中骤然一颤, 声音都不自觉发起了抖, “什么?”

接着又问,“他受伤了没?严不严重?”

护士说,“应该是受伤了,我看他手上有血,但严不严重不清楚,我忙着去拿报告了,你还是自己去看一下吧。”

“好。”许酌放下手中的各项单子,“我先过去看一下, 这些单子等我回来再签字。”

话说完,护士就见一向温柔自若的许医生惊慌不安地急跑了起来。

住院楼和急诊隔着一栋楼。

许酌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快的速度, 他只知道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跑起来的一瞬间变得缥缈了起来。

脚下每一步抬起和落下时的触感也都仿佛悬浮在空中一般, 充满了失重感。

直到跑进急诊大门,许酌才从周围来往的病患脸上找到一点点脚踩在地上的真实感。

而这时, 他也终于发现自己的心跳频率已经快到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来不及调整呼吸,许酌就急忙跑到护士站问,“不好意思请问一下, 刚才这里有没有来一个出车祸的高中生?”

急诊护士见来人是心脏科的许医生,忙回答,“高中生?好像是有一个许医生稍等一下。”

护士在电脑上简单操作了两下,而后抬头问,“是叫丞弋么?”

许酌点头,“对!”

护士说,“哦,那他现在应该在缝合室呢。”

“谢谢!”许酌道完谢就急忙往缝合室的方向快跑了起来。

结果丞弋已经不在缝合室了。

问了缝合室的医生,医生说他已经离开了。

许酌下意识想拿出手机给丞弋打电话,抬手发现自己连手术服都没换下,自然也没带手机。

缝合室的同事见他实在担心,就说,“那学生伤得不重,就缝了七针,你别太担心了。”

七针

对于经常缝合伤口的医生来说,七针确实算不上重伤范围。

就连许酌自己的理智在听到这句话时也不由自主放松了一些。

七针的伤口确实没他预想的那么严重。

可他高高提起来的心却还是控制不住地狠狠纠了一下。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礼貌道了声谢就出了急诊往住院楼走了。

根据他对丞弋的了解,丞弋来一趟医院不会不去找他。

许酌仍旧是跑回去的。

等他终于跑出电梯转过拐角,果然就在办公室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丞弋。

丞弋一身蓝白校服,肩上垮着书包,一手插口袋,一手提着外卖包装袋。

看到他,他一如既往地笑着朝他迎过来,“许酌哥!”

许酌的目光不停在他身上上下扫视。

然后他看见,丞弋身上的校服染了不少灰色的泥泞。

主要都是在左手臂的位置。

而他藏在口袋里的手,刚好也是左手。

许酌喉咙发紧,等丞弋走至面前,哑着嗓子开口,“身上怎么回事?”

丞弋笑得自然,“没什么,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

许酌的目光落到他的校服口袋上,“手拿出来我看一下。”

丞弋说,“没什么好看的。”

说着,他递出手上的外卖,“许酌哥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你今天都没好好吃饭。”

许酌之前答应过丞弋要好好吃饭。

也会给他拍吃饭的照片。

但今天他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去食堂吃饭,只匆忙吃了几个面包充饥。

为了不让丞弋唠叨他,许酌索性没给他发照片。

许酌不意外丞弋能察觉到,毕竟丞弋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他身上了。

可许酌突然好生气,好像他这十几分钟的担心和焦急都是多余的。

好像丞弋他自己的伤也是无关紧要的。

情绪在这一刻不受控制,许酌眸底浮现出愠色,“丞弋!现在重要的是我有没有好好吃饭么?”

丞弋没说话。

空气安静了两秒。

两秒后,丞弋直接走过去抱住许酌,然后说,“是的许酌哥,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许酌明明没有受到力量的回击,可心口还是骤然疼了起来。

许酌很清楚那不是因为生气造成的。

是被丞弋毫无保留扑过来的爱意裹缠的。

少年人恐怕你不能感受到他的心意,所以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心意。

哪怕有些用力过猛。

但真诚。

炙热。

反观他自己,扭扭捏捏,犹犹豫豫。

只是因为付出的担心没有得到回应就忽然急躁了起来。

可丞弋真的需要口头上的关心和担心么?

他可能并不需要吧。

想到这里,许酌堵在心口的气也倏地消散了。

他无声闭了闭眼,然后抬手,紧紧抓住丞弋的一点衣摆,“可我真的很担心你。”

感受到衣摆处的拉扯,丞弋把许酌抱得更紧了,脸埋在许酌颈间说,“可许酌哥你都不抱我。”

许酌没说话。

走廊忽然有脚步声响起,许酌没经思考就推开丞弋。

丞弋被他推的连退两步才站稳,然后一脸委屈看着他。

许酌下意识想道歉,但最后还是止住了。

抿抿唇,他说,“你在这等我下,我去换衣服下班。”

换好衣服,许酌去护士台把刚才搁置的几张单子和医嘱都签上字后才下班。

回家的路上,许酌一路沉默。

丞弋也没开口说话。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细雨滴落下来的声音。

直到回到家,换好鞋,许酌才终于开口说,“小弋,你今天不是故意摔跤的吧?”

丞弋顿住换鞋的动作,黑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着许酌,“如果是呢?”

许酌声音温柔,“如果是的话,以后不可以了。”

丞弋安静两秒,又问,“许酌哥会觉得我可怕么?”

许酌摇摇头,“不会。”

顿了顿又说,“但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故意伤害自己了。”

丞弋说,“可我需要许酌哥的视线更多的停留在我身上。”

许酌没接这句话,而是问,“你作业写完了么?”

丞弋嗯,“写完了。”

许酌点了点头,“那你先把东西放一下,我去洗个澡。”

丞弋拉住他的手,“许酌哥,你可以先把话说完么?”

许酌回头,“五分钟,再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可以么?”

丞弋没有松手。

他能预感到许酌接下来的话,所以他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但看着许酌眼底的纠结和迟疑,他还是缓缓松了手,“好,我等许酌哥。”

许酌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

说了五分钟就五分钟。

五分钟一到,许酌就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结果一开门就迎面对上了丞弋的视线。

许酌怔了一下,而后才无奈轻叹,“怎么不去沙发坐着等。”

许酌怀疑丞弋一直都没换过姿势。

因为他甚至连书包和手里的外卖袋都没放下来。

丞弋没接这句话,而是上前一步说,“五分钟到了,许酌哥想跟我说什么?”

许酌张了张口,但还没来得及发音,身后就响起嗡嗡的震动声。

“稍等,我先去接一下电话。”

丞弋眼底湿沉起来,很显然已经耐心不足了。

不过他并没阻止许酌接电话,而是放下外卖和书包,跨着大步跟着许酌一起进了卫生间。

许酌把盥洗台上的手机拿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时,他蓦然愣了下。

来电显示是丞敛。

丞弋站在许酌身后,越过许酌肩膀落在手机上的视线沉得渗人。

浴室里氤氲的热气尚未散去,许酌根本不用回头,就感受到身后蔓延过来的一阵黏冷气息

他无奈轻叹,回头尽量放柔声音说,“小弋,你哥找我可能有事,我先接一下。”

丞弋稠黑的眼睛透过细碎的刘海直直盯着许酌,半晌才应声说,“嗯,那许酌哥快接吧,别让我哥等太久了。”

‘我哥’两个字咬得很重,仿佛用尖锐的犬牙死死咬住猎物的猛兽。

许酌清楚感受到丞弋平静语气中的戾气,无声和他对视了两秒。

最后还是选择没把这位容易失控的少年赶出洗手间,只是温声说,“那你别说话。”

得到丞弋点头说好之后,许酌这才回身接通了丞敛的电话,“喂?”

“在做什么?”丞敛在电话那边问他。

话音落下,腰上环上一只结实的手臂。

许酌来不及侧头去看丞弋,颈侧就先落下一阵烫人的触感。

丞弋在颈间舔了一下。

心跳忽然失衡,许酌下意识要拿开丞弋的手,发力之前觉得掌心的触感不对,低头一看。

环在腰上的手裹着棉质的纱布。

是丞弋一直藏在口袋里的左手。

想到纱布之下是缝着七针的伤口,许酌顿时松了力气,不敢轻易触碰。

只是对着电话那边加快语气说,“刚下班回到家,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丞敛说,“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陪我出席一场饭局。”

湿热的触感沿着脖颈来到了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