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尸体火化,骨灰埋土。待处理好这些,筱雨便动身前……
尸体火化,骨灰埋土。
待处理好这些,筱雨便动身前往药宗地界查奴隶市场,因为药宗素来有培养药奴习惯,吸引许多世俗间的达官贵人购买药奴。
不过药宗的药奴是有自主权的,不是想买就能买,故而达官贵人只能退而求其次,买别人培养的药奴,所以奴隶市场极其庞大,而人一多,就容易出乱象,非常适合歪心思的人钻空子。
江莺歌则去了兴和堂找柳白芷,柳白芷听到江莺歌要要搜魂,当即呵斥一声:“你疯了,对自己搜魂,是怎么想的?”
“我相信祖爷爷的法子一定可行,现在只有柳师姐能帮我护法了。”江莺歌无奈道,“师尊现在还是闭门不出,是不可能帮我的。”
至于请药宗的人来护法……
江莺歌不太信任外人,所以才会来找柳白芷。
柳白芷担忧道:“可是我没试过给搜魂的人护法,万一出岔子怎么办?”
“我这里还有一颗定魂珠,或许能我缓解疼痛。”江莺歌把定魂珠递给柳白芷,“师姐,你就帮帮我吧,我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若真的有个好歹,那也是我的命。”
柳白芷只好接过定魂珠:“叫上月长老吧,我怕我一个人护不住你的灵识。”
“好。”
月长老虽然是丹师,但她平时还需要收拾兴和堂这些个烂摊子,所以对病理也了解,基础针法不差,甚至对药理的理解更胜叶长老一筹。
有月长老在,便多一点胜算。
只是请了月长老,月青禾与竹溪便都知道江莺歌要做什么了,搜魂一事不容有失,她们二人能做的就是陪着顾珺雯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陌渊长老则守在外院,其他长老们也是严阵以待,生怕走漏消息,又引来了魔奴。
而此刻,江莺歌的脑门插满了银针,头顶悬着定魂珠,月长老和柳白芷并肩坐着,正对江莺歌释放灵力,护着她的灵识。
江莺歌紧皱眉头,指尖轻点眉间,一股灵力钻进脑海,试图窃取记忆点,灵识自主防御,与同源的灵力进行对抗。
识海惊涛骇浪地翻涌着,搅弄成海啸一般,每次浪潮的冲撞都引发出灵魂般的抽疼。
若不是有人护着识海,怕是再来几次冲撞,她就要变成傻子了。
现在,她只要忍住疼痛,抽取记忆便可。
但没想到,记忆被抽取的那瞬间,疼痛会加倍,就像脑门子被人抽打了一下,不仅疼,还伴随着一阵晕眩般的恶心。
而这个抽取过程是非常漫长的,因为记忆没有外形特点,就像挂在夜空上的繁星,需要一个个抽,一个个找。
反反复复才是最为折磨人,且速度也慢成了蜗牛,这对护法的人来说会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
所以,江莺歌选择一片片抽取,疼痛因此也会加倍。
月长老和柳白芷能明显看见江莺歌的脑门上凸起的青筋,唇都被咬破了,头上悬着的定魂珠越发暗淡,显然撑不了太久。
二人双手结印,同时出针定识海。
而门口的顾珺雯,似能感同身受,跟着邹起眉头,面上的神色也不如往常那般平静。
“报,魔奴……魔奴又攻上来了。”有弟子来向院门口的陌渊长老禀报。
陌渊长老瞪着怒目,刚跨出一步就被闻声而来的竹溪拦住,并写下:「宗门会有其他人挡住魔奴,长老万万不可离开此地,免得中了他人调虎离山之计。」
陌渊长老颔首:“好,我绝不离开半步。”
来禀报的弟子只好退下。
陌渊长老看向竹溪,见她眉间隐隐透着威严,欣慰道:“你进院守着吧,这里我看着。”
竹溪点头,转身进院。
月青禾是坐不住的性子,在房门口来回踱步。
竹溪怕月青禾打扰到顾珺雯,便把人拉住,强行按在石凳上坐着。
但月青禾的嘴是堵不上的,她说:“她怎么这么想不开,搜魂术之所以禁用,便是被搜魂者无一例外都成了傻子,看看何峥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竹溪无奈,她说不了话,无法呵斥月青禾,只好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但月青禾压根没看见竹溪的眼神,又道:“算了算了,只要人能活着,傻了我也会养她一辈子。”
一直没吭声的顾珺雯忍无可忍道:“还轮不到你养。”
月青禾眨了眨眼,疑惑。
顾珺雯又道:“她是为了我搜魂,若真傻了,也该我来负责。”
月青禾“哦”了一声,不过她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如果江莺歌傻了,顾珺雯的伤便治不好,说不定会走在江莺歌前头,最后还得自己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但心里的这些话,她没说。
月青禾不是真的情商低,她是故意说这些给顾珺雯听,就是想知道顾珺雯会如何对待生活不能自理的江莺歌。
只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月青禾也不高兴,因为江莺歌为了医治顾珺雯连命都不要的行为,她是不理解的。
哪有医师会搭上自己的命救人,实在不符合常理,她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
忽而,月青禾感觉到背后一阵酥麻,导致她僵着身,一动不动。
是竹溪用指尖在她后背上划拉着,月青禾不知道竹溪在干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变得不规律,难以呼吸。
很奇怪,但她不反感,甚至还觉得很舒服怎么回事?
竹溪见月青禾没反应,只好又在她背上写一遍:「别乱说话,其实师尊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煎熬。」
竹溪见月青禾投来的目光,还以为是没明白,只好接着写:「还看不出来吗,师尊和江医师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她们……」
写到这里,竹溪便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月青禾的目光有点怪,眼里氤氲,含着媚。
竹溪懵了,不明白月青禾现在是什么情况,刚刚她写了那么多,难不成月青禾一个字也没理解?
算了,傻人有傻福。
什么都不懂,生活才开心。
竹溪只好放弃,没理会月青禾这个大傻子了。
除了凌霄峰,外面的战斗已经热火朝天,魔奴不要命地往天霄峰上爬。
天天露出本体,盘踞在山顶,对着魔奴一个个拍,并不吞,也不下山。
这是因为魔奴体内的灵力已经被魔气侵染透了,浑身充满煞气,比毒药还毒。
不过只要有天天守着,魔奴很难攻破天霄峰,所以竹溪更加确定,这只是佯攻,目的就是想知道凌霄峰为何闭峰。
目前为止,只有诸位长老知道江莺歌在做什么,门下弟子无人得知,那么潜伏在玄霄宗的人也不可能知道。
但有一点竹溪想不明白,这次佯攻过于仓促,高修为的魔奴并不多,且又是强攻,对方明显没有准备万全,这是为什么呢?
凌霄峰的消息有那么重要?
不管如何,竹溪倒是可以借着这次机会狠狠削弱魔奴的实力。
她早已命人向各大宗门发出讯息,这会援兵应该到了。
很快就有弟子来报,说是剑宗来了人支援,现已击退魔奴。
竹溪正在代顾珺雯管理玄霄宗,既然剑宗来了人,她理当去接待,可又怕月青禾口无遮拦,于是便让月青禾和自己一起下了凌霄峰。
现在江莺歌生死难料,所以月青禾没什么心情接待剑宗,只是跟在竹溪身后。
剑宗负责领队的人是初夏,她也提前离开了秘境,同时组织人手前来玄霄宗支援。
对于初夏的决定,剑宗宗主以及太上长老并无干预,对于他们而言,乱世才是最为锻炼一个人的能力和意志。
竹溪不能说话,和人交流起来多少有些困难,但初夏会很有耐心地等着竹溪写字,然后说:“秘境一行,收获良多,尤其是顾宗主提点我的那番话,让我想到了师尊前两任弟子。”
“论天赋,论经营能力,我其实不如她们。”
“但师尊就是考虑了太多利益,束缚了自身,也束缚了剑宗,才会失去她们,我现在能力有限,不知如何改变剑宗现状,不过有玄霄宗现成的例子在,我想仿照一二应当是不难的。”
“所以日后,我恐怕是要多叨扰竹溪师姐了。”初夏拱手说道。
竹溪笑着摇头,表示不碍事,二人作为宗门的接班人,总归免不了要交流的。
初夏接着又道:“对了,江医师呢,她还好吗?”
竹溪刚提笔,还没来得及写字,便听见月青禾不悦道:“你干嘛问她的事,和她很熟吗?”
初夏虽然不明白月青禾呛人的行为,但她没生气,耐心说:“当时秘境出口都被魔奴把持,我与江医师虽是不熟,却极为钦佩她的为人,自然想知道她是否安然无恙。”
“她很好,不劳你关心。”月青禾憋闷道。
“那就好。”初夏说。
竹溪连忙抬手示意门口的弟子,让他们领着剑宗的人去休息。
初夏笑着道了声谢,很识时务地离开了。
竹溪这才问月青禾:「初夏好歹是客,来帮玄霄宗,你干嘛这么对她?」
月青禾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看见竹溪和初夏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有点不舒服,说话也就没了分寸。
而且看着竹溪质问的样子,月青禾心里更加难受,凭什么对别人笑,对她就冷脸。
“那还不是怪你,无缘无故拉我下山作甚?”
竹溪皱了皱眉,像是生气。
月青禾见状,有点不知所措地甩了下衣袖:“我回凌霄峰看看,以后你要处理宗门事务就别拉着我。”
第182章 搜魂看自己的记忆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她就像世外之人,站在旁……
搜魂看自己的记忆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她就像世外之人,站在旁人的角度看着别人的人生。
她看见了日思夜想的父母,但心中却无悲无喜,听见了父母曾提过一嘴关于顾珺雯事。
明明那个时候,江莺歌才几个月大,竟也能通过搜魂,把所有遗忘的细节都一点点拼接了起来,成了一幅完完整整的轨迹图。
而藏在脑海深处的另外一种传承,便是与凝神炼识诀相辅相成的功法《凝魂诀》
魂是一种极其玄妙的东西。
而修士除了分体脉和灵脉外,其实还有另外一种藏在更深处的脉、也是世人不太理解的一种脉,叫魂脉。
人生来便有三魂七魄,若魂魄损伤,孩童便会残疾,就像竹溪那般,天生不能说话,甚至连传音也做不到。
因世间并无手段医治魂魄,故而魂伤者会走极端,吞噬他人魂魄来养自己的魂魄,这类功法早在远古时期便被宗门毁去,失传已久,到了现在,更没有多少人能窥探到魂之奥秘。
但凝魂诀可以帮修士看到魂脉,但也只是看到,若要医治魂伤者,则需要医师有很强的灵识,以自身灵识凝针方可摸到魂脉。
灵识弱了,别说凝针,恐怕连魂脉都看不见。
以江莺歌目前的灵识,只能勉强凝出两针,少是少了点,可她终于找到了可以医治顾珺雯的方法,没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开心的。
忽而,眼前的场景极速倒转,拉出模糊的长影,长影尾部逐渐晕开,粉碎成斑驳的光影。
这是搜魂极限的征兆。
记忆开始消失了。
江莺歌连忙回收灵力,而抽离的过程就像被抽血一样,头晕目眩,还泛着恶心,令人倍感不适。
好不容易熬过去,睁眼的瞬间,江莺歌吐了一口血,软绵无力地趴在地上。
顾珺雯听见动静,这才推门而入,见到满头银针的,狼狈不堪的江莺歌丝毫没有嫌弃,把人搂在怀里,疼惜道:“记得我是谁么?”
江莺歌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我没傻,就是有点累,有点疼,能不能先把我头上的针拔下来?”
闻言,顾珺雯只好把人交给柳白芷,柳白芷在拔针的时候,月青禾也刚好回来。
她见到江莺歌平安无事,便把心中那点酸涩的感觉抛诸脑后,叮嘱江莺歌不可再胡来。
虽然月青禾表现得和以前一样,但作为母亲的月长老还是从她眼里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没落。
月长老皱着眉,等柳白芷拔完针就强行把月青禾拽下了凌霄峰,并且问她:“你心中有事可以同我说。”
“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月青禾下意识回答。
双目失神,一看就心不在焉的样子,说话完全没有信服力。
月长老叹息一声:“平日里,我对你管教是严了点,但不是什么老顽固,若有话不敢同我说,可以找江莺歌问问。”
月青禾楞了一下,随后看向她的母亲,在日光下,母亲的眉眼透着化不开的结,而这个结,似乎从何清清死后便有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想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脑袋就一片空白了。
月长老说:“江莺歌已经渡过难关,你也该回去静心炼丹了,有些想不明白的事便不要想,随着年岁增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月青禾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不明白的事,将来有一天会明白,便乖乖跟着月长老回了丹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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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莺歌得了全部传承后,没有立即着手帮顾珺雯解毒,而是一边学着灵识凝针,一边休养生息。
顾珺雯已经把宗门事务都交给了竹溪处理,几乎日日都陪在江莺歌身边,偶尔会回天霄峰查看禁制受损程度。
至于纪若梦,自从在秘境里离队后便没再出现过,陌渊长老到处找徒弟,急得他团团转,在秘境入口守了好几月,逢人就问纪若梦的下落,但最后的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纪若梦仿佛人间蒸发,寻不到一丁点的影子。
陌渊长老是真的疼爱纪若梦,多方寻找无果,就让门下的弟子外出历练时稍加打听她的下落,只可惜,陌渊长老注定是要失去这个弟子了。
江莺歌望着天上一轮明月,宁静下藏着不平静的风浪,风雨欲来,令她想到搜魂时的许多细节。
比如,在儿时第一次见到纪若梦的时候,她的眼里是有杀意的。
又比如,纪若梦总会有意无意地问江莺歌家里的事情。
有意接近,刻意讨好,都是在试探江莺歌记不记得江善留下的传承。
之前师尊就说过,伤了师娘的人,修为只有金丹期,当时的纪若梦也只有金丹期的修为,倘若是她偷袭,师娘定是反应不及。
还有曾经的字画都不见了,是怕江莺歌认出笔迹与孙公明保存的字画是一致的。
纪若梦跟江莺歌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唯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她和江莺歌一样,都没了亲人。
当时的纪若梦,眼里有真切的哀伤,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对江莺歌没了杀意,用一种同病相怜的可笑方式,维系着虚假的友谊。
偏偏江莺歌视若珍宝,一次次否定自己的猜测,给了纪若梦伤害顾珺雯的机会。
如今,她不能再心慈手软。
江莺歌回头看向顾珺雯。
顾珺雯坐在书案前,借着烛火和月光看着书,一席华贵的白裳泛着光晕,出尘似仙,好不真实。
江莺歌定了定心神,说:“若我所料不差,纪若梦应当就是若瑶。”
闻言,顾珺雯抬头看她:“怎么突然说这个?”
江莺歌见顾珺雯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她闷声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顾珺雯摇头:“以前只是怀疑纪若梦和若家人有牵扯,后来不是派了影子查她踪迹么,却什么也没查到,形迹过于可疑,明显在防着我查她,所以你提起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意外。”
江莺歌也是如此,做这种猜想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顾珺雯不说,是知道当时的江莺歌在逃避,干脆就不让她为难了。
如今已经开了话题,二人自然要重新规划应对方式。
纪若梦躲起来不现身,大概也是料到身份已暴露,倘若她能这般一直躲着倒也罢了,但依她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不能给纪若梦时间休养生息,只能用点手段逼她现身,但怎么逼,二人还没想好。
顾珺雯皱着眉,她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淡淡说:“既然来了便现身,躲躲藏藏作甚?”
鬼面举着双手,从阴影底下走出来,她穿了一身玄霄宗弟子的宗门服饰,脸是一张陌生男子的脸,无辜道:“我不是来偷听你们讲话的。”
顾珺雯问:“那便是有任务?”
鬼面点头:“要我完好无损地把江医师带走。”
江莺歌闻言,沉声问:“是纪若梦要你这么做的么?”
鬼面点头:“既然你们猜到了她的身份,我也没有必要瞒着,少主子没有要伤害江医师的意思,只是想再见见你。”
江莺歌没吭声。
一个隐忍多年、且骗了她那么久的人,哪里还有信任可言,但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江莺歌看了顾珺雯一眼。
顾珺雯从她眼中读出了什么,道:“不行。”
鬼面还以为这话是和自己说的,回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来问问你们,我该如何回去复命?”
“不过先说好,我还不想暴露,如果你们没有好的办法,那我只能依命行事。”
顾珺雯瞥向鬼面,冷声道:“怎么,想在我的地界把人带走?”
鬼面冷笑:“你的地界又如何,我还不是来去自如,你总不能时时刻刻防着我。”
“你们能不能别吵?”江莺歌察觉到四周的冷气蔓延,连忙出声制止二人,“能先听我说两句吗?”
鬼面冷哼一声。
顾珺雯叹息,对江莺歌无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不想再拿你涉险了,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抓到她的。”
江莺歌上前拉着顾珺雯的手:“我知道,但你能抓到她,那些躲藏在四处的魔奴又该如何是好?”
“况且,我也想见见她。”
问问她,为何要伤师娘。
临了,又为何要放了师娘?
这回轮到顾珺雯不吭声了。
鬼面算是看出来了,能做主的人不是顾珺雯,而是江莺歌,于是笑眯眯问:“那我该怎么做?”
“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得了江善全部传承,已经治好了顾珺雯,需要修养三天,三天后,我主动跟你去见她。”
鬼面的目光如炬,盯着江莺歌问:“这是谎话还是实话?”
江莺歌:“自然是实话,只不过晚了三天实现罢了。”
鬼面明白了,江莺歌需要三日医治顾珺雯,这个消息是用来拖延时间的,甚至能让纪若梦焦虑,方寸大乱。
因为这代表纪若梦再无扳倒顾珺雯的可能,那么她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天霄峰上的玄天镜。
她必定会孤注一掷夺取。
第183章 三日后,鬼面如约而至。只是鬼面的心情不是很好,……
三日后,鬼面如约而至。
只是鬼面的心情不是很好,她看了一眼病殃殃的江莺歌,面色煞白,萎靡不振,偏偏顾珺雯还不在。
鬼面疑惑:“她明知道今天我会带走你,怎么不守在你身边,难道是治好了,利用完你就过河拆桥?”
江莺歌噗嗤一笑:“你想象力真丰富,是我让她去守天霄峰,等着魔奴自投罗网。”
“你让她去就去,不怕我中途变卦?”鬼面的声音低了几分,试图恐吓江莺歌。
江莺歌淡然道:“你不敢。”
鬼面冷哼一声。
她可也不想尝试从追杀别人到被人追杀的滋味,所以江莺歌特意摒退所有人,就是料到她不敢,甚至还会尽全力保江莺歌周全。
否则,江莺歌掉根毛,顾珺雯也会找她算账的。
“你好阴险。”鬼面说道,“连我也算计?”
江莺歌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评价自己阴险,她也觉得这些年有所改变,但初心不变就行。
“我不会算计朋友,但你不一样,师娘的死虽然不是你主导的,可我还是不能原谅你,所以我心安理得。”江莺歌面无表情说道。
闻言,鬼面哑口无言。
她和江莺歌只是互惠互利,站在顾珺雯这边对她来说更有利也更安全,被利用也很正常。
“就不怕我一个人护不住你?”鬼面放缓了语气问。
“你不是还有替身符么,保命拖延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鬼面无语了,替身符可是她的宝贝,用一张少一张,光是在顾珺雯身上就用了两张,她还真有点舍不得。
鬼面说:“鬼谷门的杀手算得上是若家旧部,不过短短几十年,我们这些人死的死,现在活着的就剩我和林珊,那些奴隶也只不过是用来填充人数上的不足,但他们的修炼天赋实在太差了,连杀手门槛都够不着,只能驯化成魔奴驱使。”
“所以少主子身边,除了那黑袍男子,其他人都不足为惧,保下你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在给她吃定心丸。
江莺歌点点头:“行吧,那现在可以告诉我,鬼谷门总部在哪了吧?”
鬼面说:“孙公明的私宅。”
鬼谷门的总部,江莺歌还以为会在奴隶市场旁边,因为筱雨长老查到奴隶市场供不应求,但凡有新的奴隶,不论男女都会被人立刻买走,买主长相不一,但烈焰天下,身上会飘出奇异的香味。
奴隶市场本就乱,卖家不会追究买主身份,自然不会联想到魔奴,故而总部设在奴隶市场很安全。
但万万没想到,总部会在江城那座荷塘边的小院。
鬼面接着说:“院子本就是主母的住所,孙公明知道,所以把少主子放在那里养,但他并不知道院子还有一条密道,密道通往密室,而我们都藏在密室里。”
“原来如此。”
孙公明是真的痴情,替纪若梦打掩护,帮她捏造身份潜入玄霄宗,到死也在护着她,全都是因为纪若梦的母亲。
可纪若梦并不领情。
临走前,江莺歌传音给顾珺雯,把要去的地方告知给她,并给自己上了一道追踪灵符,以免中途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以至于顾珺雯找不到她。
“你家老头一直在盯着你。”鬼面带着江莺歌御空,低头就瞧见一个乌糟糟的老头正抬头看着她们。
江莺歌见到人,心中一咯噔,那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尊。
为何师尊今日会来凌霄峰?
方才的谈话可有被他听见?
这是江莺歌心中的疑问。
若非医治顾珺雯的时候过度损耗了灵识,如此近的距离,她定能察觉。
“方才的谈话,有没有被他听见?”江莺歌问鬼面。
鬼面耸肩:“听见了。”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鬼面的目光颇为无辜,但语气有点幸灾乐祸:“我哪里知道元婴期的你会察觉不到有人靠近,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让那老头听我们的谈话。”
“你……”
江莺歌气急,但此刻虚弱的她没力气和鬼面争吵,咳了两声后道:“如果你还想解毒的话,麻烦你下次发现异常告诉我一声。”
鬼面咂嘴:“知道了。”
在江莺歌看不见的地方,鬼面笑了笑,虽然被威胁了,但她不怎么厌恶,反而放松了身心。
就像快要摆脱了深渊,重见日光,每一息都是充满快乐的新意。
她好像有点明白莲儿为何不听令了,这种自由自在、不受控制的感觉是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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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小院。
纪若梦正坐在庭院里饮酒,她身后站着一群身穿黑袍的魔奴,魔奴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僵硬得如同木偶,连天衢宗的木驱都比他们来得活灵活现。
江莺歌被带到纪若梦面前,纪若梦见她煞白的脸色,顿时消除了戒备心,忙不迭上前探查江莺歌的灵脉,疼惜道:“为了她,把自己搞成这样,值得吗?”
江莺歌抽回手,态度冷淡地看着纪若梦,明明眉眼还是有熟悉的温婉之色,却让她倍感陌生,矛盾至极。
纪若梦并不恼怒,自顾自地倒了杯酒递给江莺歌:“这是我藏了许多年的酒,对身体有好处,喝一点吧。”
“不用,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江莺歌推拒着酒杯,“当初接近我,是想杀了我,对吗?”
“你果然猜到了。”纪若梦苦笑着,转而自饮起来,“当初接近你,只是想知道你身上有没有继承江善的传承。”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无辜,若你没有得到传承,我就不会杀你。”
不但不杀,甚至纪若梦起了同情心,觉得江莺歌和自己一样无父无母,该多照顾些。
时间一长,心也就变了。
“是么,即是无辜者不杀,那你为何要害师娘?”
“她……”纪若梦放下酒杯,神色多了几分阴冷,“她三番两次让我离你远一点,可我并没有害你的心,向她再三保证也没用,没办法,我只能让她暂时闭嘴。”
“可你还是要了她的命。”江莺歌见纪若梦疯魔的神色,一时间有些哽咽,不知是替师娘难过,还是替纪若梦难过。
“我警告过你,离我仇人远一点,可你就是不听,我能怎么办。”纪若梦转而抓紧江莺歌的手腕,“我只能用一点方式,让你恐惧、让你屈服,不得不疏远顾珺雯。”
“也要让顾珺雯知道,但凡和她交好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纪若梦神色带了点狰狞,“可你为何就不怕,为何如此倔,他们在你心里难道都抵不上一个顾珺雯?”
江莺歌的手腕吃痛,泛起青紫色,现在她的灵力还没完全恢复,知道挣脱不了,便干脆放任,用一副柔弱的样子博起纪若梦怜惜之心。
果然,片刻后纪若梦松了手,还拿出一瓶药膏抹在江莺歌手腕上,道:“抱歉,我有点激动了。”
“那你现在冷静了?”
纪若梦点点头。
江莺歌接着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非要报仇,而不是换一个身份重新生活,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纪若梦的父亲,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上位者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子女亲缘薄,所以他的死,世人只会拍手称快。
但江莺歌忘了,纪若梦的母亲不是这样的人。
若浮萍一直很低调,是典型的贤淑女子,端庄秀丽,才会让孙公明倾心,念念不忘至此。
这样的人成了婚,有了子女,也定是一个好母亲,好妻子。
“锦之曾经和我说过,降天雷击杀你父亲的时候,场面极度混乱,有一女子却不要命地迎上天雷,想必那人是你母亲,为了救你,对么?”
纪若梦顿了顿,又饮了一酒,苦涩道:“你和她的关系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啊!”
江莺歌皱眉,见纪若梦避而不谈,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并且这件事成了纪若梦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亲眼见到自己最爱的亲人被雷劈成血雾,尸首都未曾留下,那种感觉就连江莺歌也无法体会。
所以,劝纪若梦放下仇恨是不可能的,早在若浮萍死后,纪若梦就注定背负着仇怨活着。
顾珺雯和她,只能活一个。
江莺歌闭上眼睛调节情绪,再睁开的时候,目光泛着冷:“不必转移话题,你如此恨她,应当也知道杀了我父母,我也会如此恨你。”
纪若梦面色煞白,解释道:“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我只是想让江家远离我和顾家之间的争斗,我也不想的。”
“算了,我不想和你争辩这些,倘若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愧疚之心,那请你告诉我,他们的尸首在何处。”江莺歌说道。
纪若梦有点意外地看着江莺歌:“你怎么会知道尸体没被毁去?”
“自然是有人瞧见了。”
纪若梦笑了笑,她知道江父江母的尸体对江莺歌来说很重要,是一种执念,本可以拿来威胁作筹码,可她累了,真不想这样算计。
“他们的尸体在……”
“不能说!”纪若梦身后有一魔奴撩开了兜帽,露出那张被粘合在一起的脸来。
一旁的鬼面见到男子,神色一凝,暗自捏上了替身符。
纪若梦没有注意到鬼面的异常,她看着男子问:“你不去取玄天镜,在此作甚?”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男子面对纪若梦,扭曲的脸多了些柔和。
纪若梦冷眼看他:“这里不用你管,我要玄天镜,你速去给我取来便是。”
“没必要绕弯路,江莺歌在我们手上,还怕顾珺雯取不来玄天镜么?”
第184章 鬼面见到男子的那一刻便知道,她自己早就暴露了,他是故意装腔……
鬼面见到男子的那一刻便知道,她自己早就暴露了,他是故意装腔作势攻打天霄峰,表现得急切,就是在等着江莺歌自动送上门。
估计小院四周已经被驯化的魔奴重重包围,当真是入了虎穴,只能殊死一搏了。
鬼面连忙把江莺歌拽到身后,当着纪若梦的面飞遁。
男子冷笑一声:“走得了么?”
他周身爆发出狂暴的灵力,可还未有动作,纪若梦便拉着他的手腕说:“不可以,你会伤到她。”
男子说:“我向你保证不会伤到她,但是不能就让她这么走了,否则以后别想再拿到玄天镜。”
“只要有玄天镜,我便可以助你回到过去,改变命运。”
闻言,纪若梦松了手。
男子这才追上被魔奴重重包围的二人,他不在意地对江莺歌说:“想要知道你父母的尸首在何处,就把传承交给我。”
“所以你留着我父母的尸首就是为了传承?”江莺歌问他。
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脸:“不错,我想治好我的脸,可诸多医师都束手无策,只因我在胎儿之时就与我兄弟相互融合,魂魄混在了一起,分都分不掉。”
江莺歌一愣,顿时明白魔族人是用了什么手段造天魔。
他们将怀了三胞胎的孕妇作为母体,不断尝试着让还未出世的胎儿相互吞噬,孩子降生那日,母体必定力竭而亡。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死去的人也比比皆是,难怪这件事只被前人寥寥几笔带过,实在是过于残忍血腥。
而男子幸存了下来,但人们见他的模样只会感到恐惧,他只能东躲西藏,迫切地想拥有一张常人的脸。
可即便他恢复相貌,但造成的杀戮已经是事实,所以他不仅要传承,还要玄天境,改变他和纪若梦的命运。
但那么多人死在他手里,凭什么要如他所愿?
江莺歌垂着眼眸,默默在心里和父母说了一声对不起,随后抬眼说:“即便我死,也不会让你得到传承。”
说完这话,江莺歌调动了山河图,包裹着鬼面化成水墨遁走。
男子打了响指,让魔奴向着四周散开,站位组成一个法阵,用自身灵力喂养男子。
而魔奴就像被榨干了一般,肉眼可见变成干枯的树叶,一片片凋谢,落得满地狼藉。
如此惊人的一幕,连纪若梦也瞪大了眼睛。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几十年前,入眼全是猩红一片,残肢不经意间就被踩在脚下,吓得她一个哆嗦倒地。
无尽的恐惧侵蚀着她。
最爱的母亲被雷光炸成齑粉的噩梦一遍又一遍在眼前浮现。
她捂头尖叫着:“不要!”
男子注意到了纪若梦的异常,连忙起手一抓,把纪若梦抓到身边,喂了一枚安神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