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牵手逛街
老医师吃了瘪,便不说话了。
对江莺歌一面倒的好评,门口的群众保持将信将疑的神色,于是便把目光放在仵作身上,想通过他的检尸结果来辨黑白。
仵作让人拉起一道屏风,挡住门口,以免剖尸的时候吓到人,正当他准备动刀的时候,江莺歌却抬手制止他。
“我有办法在不剖尸的情况下得知死者在死之前吃了什么。”
仵作皱眉看她:“既然有办法,为何方才不说?”
“刚刚想起来罢了。”
江莺歌自然不是刚想起来,而是想等医师们都到齐,否则她做什么都会被冠上各种罪名,她一张嘴又哪里讲得过他们。
而这些医师方才对她赞赏是出自真心,可以肯定他们并未被收买。
仵作又问:“是何办法?”
江莺歌取出一根极长的银针,刺进尸体胃部,随后将其取出,放在鼻翼下闻了闻,虽然有股臭味掩盖,但死者胃里残留的药的确是她开的方子。
她又看了一眼尸体的死状,尸斑正常,双手置在腹部,面容安详得不见丝毫痛苦,按理来说,若是心疾复发,应当会有一个挣扎的过程。
身上也没有挨打的痕迹,家中东西摆放整齐,也不似遭了难。
仵作这时讥讽:“可看好了?”
江莺歌点头:“他死前确实喝了我开的药方,不过……”
“守卫大人可听见了,她承认了我爷爷喝了她开的药方,但我爷爷还是死了,她便是庸医!”
男子也不等江莺歌继续说下去,就在一旁嚷嚷,要江莺歌撤销牌证,几位医师闻言,均是摇摇头,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
“你爷爷的死与方子并无关系,怎可如此胡搅蛮缠,若她真为此撤销牌证,那我等如何敢行医治病?”
“确实,若我等以后医治的病患都如你这般蛮不讲理,可是不敢行医开药方了,你们日后生病啊,只能找名医去了。”
“这话不对,名医也是人,哪里能包治百病,恐怕也不敢给他们看病的。”
几位医师的话让男子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几次张嘴说话均被无视,就连门口的群众也觉得是男子小题大做,既然药方没问题,而他爷爷的尸首也完好,若还要纠缠不休就有讹人的嫌疑了。
“你这鼻子比灵犬都强。”仵作忽然说了一句,打断医师们的话。
江莺歌觉这句话有点耳熟,似在哪里听过这样的评价,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顾珺雯。
顾珺雯的眉梢轻轻一扬,那如寒冰般的表情瞬间变得鲜活灵动,恍惚间,好似绽放出如花般的微笑,目光不经意间便闯入了心底,令人为之悸动。
就如方才在茶楼里无意间展现出的惊鸿一笑,让人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仿佛回到了年少时青涩懵懂的岁月,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江莺歌连忙收回目光,生怕多看一眼就真的要万劫不复,定了定心神后,她同仵作说:“我的五感确实要比寻人更敏锐,若是不信,大可寻来一只灵犬,再找些药材混合,让灵犬一一分辨。”
仵作听言,一时间没吭声。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算没有分辨是非能力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怨不得开药方的江莺歌,继续争辩不过是为江莺歌锦上添花。
守卫出来打圆场,让男子好好安葬他爷爷,大家以为事情会这么结束的时候,男子忽然朝江莺歌大叫一声:“别动我爷爷。”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怪异,作势要推走江莺歌,却被眼疾手快的守卫拦住,并且呵斥:“你这是做什么?”
“我让她别动我爷爷!”
守卫疑惑地看向江莺歌,江莺歌只不过在检查死者的后脑,男子便如此激动,明显不寻常。
紧接着,江莺歌从后脑处取出一根针,并将其交给了守卫,男子见状,面如死灰。
门口的群众顿时哗然,没想到一件寻常的事变成了他杀,又联想到男子怪异的举动,很难不对此产生怀疑。
还有仵作,之前检查尸体明明说没发现问题,那这根针又从何而来?
守卫瞥了一眼仵作,仵作说:“整根银针都刺入颅骨内,很难发现,况且我今天喝了点酒,一时看花眼,有疏忽在所难免,我自会去城主那边认罚。”
守卫听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命人把最可疑的男子押去审问,并且驱散了门口的群众。
而那位老医师,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离去,江莺歌便向守卫询问那老医师的身份。
守卫说:“他在何氏医馆坐诊。”
何氏医馆,该不会与何峥嵘的父亲有关吧,难道是因为自己上一次没有给茶叶的关系?
守卫又道:“说起来,那人也挺可疑的,稍后我会派人去何氏医馆要人,江医师是否一同前往。”
江莺歌摇头,何氏医馆是不是何家人开的,回去问师尊便知道了,没必要与他们周旋。
便告辞离开了这里。
走出那间平房,江莺歌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扭头和顾珺雯说:“宗主,我们回去吧!”
江莺歌讲话的声音很轻柔,入了顾珺雯的耳里,有种被呵护的错觉,与方才同人争辩时的倔脾气截然相反。
可明明别人见到顾珺雯,不是恭敬便是俯首,只有江莺歌把她当成弱小的病患,这种区别对待,对顾珺雯来说还挺新鲜,挺有意思的。
但那过于客套的态度,也只对顾珺雯区分:“从前我便觉得舞儿……”
江莺歌愣了一下:“什么?”
“与我不必如此生分。”原本顾珺雯是想说过于生分,但以江莺歌龟缩的性子,大概会装聋作哑,便只好自己强硬些,向江莺歌伸出手,“先同我逛会夜市。”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江莺歌邀约顾珺雯出来,却只让顾珺雯喝了茶,还遇到这些遭心事,不免心生愧疚,想着该带顾珺雯去哪里游玩。
城西有条老巷子,里面有各种吃食,味道不错,城中则有家戏曲楼,还有风景秀丽的睡莲湖,若都要逛一遍,恐怕天亮都逛不完。
就在江莺歌出神之际,顾珺雯已经牵着她的手前往城中。
顾珺雯的指尖有微凉的寒意,江莺歌完全是下意识地紧握,想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将其驱散。
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跳骤然加快,细密的薄汗自掌心渗出,粘稠得仿若这鼎沸的街道,又闷又难受,她好怕被有洁癖的顾珺雯嫌弃,便忍不住抬眼看向顾珺雯的侧脸。
与旁人大汗淋漓的样子不同,顾珺雯永远是干净利落、不染纤尘,长串的银色耳饰衬得人愈发冷傲,无一不彰显她的尊贵,眸光一瞥,便令人退避三舍,硬是把一条人挤人的街道让出缝隙。
虽然顾珺雯没有松开手,但是颈部乍起汗毛还是说明她内心的抗拒。
还是被嫌弃了。
江莺歌的心被揪了一下,她想收回手,刚用上点劲就听顾珺雯说:“此刻人多,莫要松手。”
这句话像是在给江莺歌找借口,就算被嫌弃又如何,她以前就一直渴慕同顾珺雯牵手漫步在街道上,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好的,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一刻,又有什么理由去松开顾珺雯的手呢?
她干脆把五指拢得更紧了些,加快步伐,与顾珺雯肩并肩走着。
鼻尖四周夹杂着各种味道,有食物的香味、女子的胭脂水粉味、男子的汗味,但是都盖不住顾珺雯身上独有的苦涩冷香。
周遭的喧闹仿佛与二人隔绝,她们的目光都不曾被什么吸引,就这般静静走着。
可路始终有尽头,江莺歌便故意放慢脚步,顾珺雯也跟着被迫慢了下来,这样才能让尽头晚来那么片刻。
但是顾珺雯却拉着江莺歌进了饭馆,提前结束了这一切。
顾珺雯随意点了些菜,饭馆的菜比起记宝楼的味道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江莺歌其实不想在这里吃饭,她想带顾珺雯去更好、环境更优美的饭馆,顾珺雯却指了指窗口斜对面。
江莺歌看过去,竟然是何氏医馆,守卫也刚好带着人闯进医馆,询问老医师的去处。
但医馆里的人均表示不知道,只给守卫提供老医师住处,守卫只好带人匆匆寻过去。
这时店小二端上来一壶茶,循着二人的视线发现医馆有热闹看,便道:“那何氏医馆里的人都是黑心肝,我在这里干了这么些年,进去的病患就没有一人是去而不返的。”
江莺歌看了看附近的地势,顿时明白自己为何被针对了,这条街道虽然四通八达,但江莺歌摆摊的位置选得好,在路口人流较多的转角,去何氏医馆的病患必定会先见到她的摊子,这等于阻了何氏医馆的财路。
“那你可知这医馆是何人开的?”江莺歌问小二。
小二点头:“何家开的。”
“何家有个儿子叫何墨轩,为人好吃懒做,自从他几十年前接手医馆后,这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何家哪里来的钱财让医馆维持几十年不倒。”
第62章 小心被我卖了
从小二口中得知,何家原本和江莺歌一样,世代为医,在天澜城里原本有两座大宅院,开了四家医馆,但自从何峥嵘的爷爷死后便开始没落,勉强能维持生计,却在何墨轩接手医馆后,两座大宅院变成小的四合院,四家医馆也变成了一家。
即便如此,何墨轩仍旧挥金如土,在第一任妻子难产死后又立马娶妻,可怜刚出生的孩子直接丢给家里哭瞎眼的老太太带着,没几年,老太太也跟着撒手人寰,那孩子后来被人带走,几十年了,就回过家几次,再之后的事,小二便不太清楚了。
小二倒完茶便退下。
江莺歌见顾珺雯若有所思的神情,问:“宗主可是知晓些什么?”
“何峥嵘后来被何清清带到玄霄宗抚养,何清清怕他养成与父亲一样的习惯,所以从未同人提起二人之间的关系,只将他当做普通弟子培养。”
“何墨轩也只有缺灵石用的时候才会过来找何清清。”
听描述,何墨轩就是一个混蛋,而何峥嵘那睚眦必报且善妒的性子也是随了他。
江莺歌估摸着,何墨轩之所以能生活得这般滋润,应对是同师娘讨要了不少灵石,只不过师娘昏迷后,他的钱财又从哪里来的呢?
江莺歌联想到上回师尊要送春蜜茶赔礼道歉的场面,顿时就明白了是何墨轩勒索了师尊,以师尊爱护师娘的性子,定是无法拒绝的。
顾珺雯见江莺歌出神的样子有点呆,把面前的一碟花生米推过去,江莺歌便下意识捏着花生米吃了起来。
随后,她又倒了杯酒放在江莺歌面前,同样乖乖将其喝完,过了一会才被酒水的辣味呛回过神,讪讪笑道:“宗主,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玩?”
顾珺雯端起茶杯,她看着提前打烊的何氏医馆,意味不明道:“待会带你去抓个人。”
“啊?”江莺歌疑惑,“抓谁?”
顾珺雯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见江莺歌清澈的目光,她稍感无奈道:“舞儿被人这般欺负,我可不能如此算了。”
顾珺雯的意思是要去抓跑掉的老医师么,可现在天都黑了,老医师说不定早就躲了起来,天澜城说小也不小,要抓个人,没几日定是不行的。
顾珺雯又有旧伤在身,不易过多劳累,需时常闭目养神,总总考量下,江莺歌觉得没有追究的必要,但现在顾珺雯要替她出头,“算了”二字一旦说出口,岂不是要让人失望。
“那宗主要去何处抓人?”
“过会你便知了,先吃点东西。”
顾珺雯端坐着,品茶的神态悠闲自得,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与从容不迫的自信,这也是顾珺雯为什么能深深吸引江莺歌地方,她喜欢顾珺雯傲视群雄的姿态,喜欢顾珺雯在逆境中也能运筹帷幄布下棋局,喜欢顾珺雯无时无刻都会冷静自持。
是江莺歌心中不可触碰的明月,就连多看一眼都得小心翼翼对待。
顾珺雯忽而抬眼看着江莺歌,而江莺歌这时已经把目光放在窗外的夜景上。
这条街角没什么特色,而唯一有人气的医馆又提前打烊,来往的行人闷头走着,不一会便散了个干净,只余三三两两的灯火时而亮着。
足够清冷的街道能听见从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那边的热闹好似与这边隔着墙。
像极了江莺歌与顾珺雯之间隔着一张饭桌的距离,看似很近,却又遥不可及。
“舞儿若是不喜欢这里的饭菜,不必勉强自己吃。”
江莺歌知道自己方才出神的样子令顾珺雯误会了,她摇摇头,说:“没有,这里的饭菜虽然不及记宝楼鲜浓,却独有一股清淡的香甜,我还是挺喜欢的。”
尤其是这道爆炒的苦瓜,入口虽苦,但过后却唇齿留香,自带甘甜,和顾珺雯身上的味道极像。
她忍不住笑了笑,把苦瓜推到顾珺雯面前:“宗主不如也尝尝。”
顾珺雯没有拒绝,便也吃了一口,面无表情附和一声:“尚可。”
连夸都是这般模样,江莺歌忽然觉得顾珺雯好萌,明明这个词是不可能和顾珺雯扯上关系,可她就是觉得,此刻的顾珺雯实在是太可爱了。
江莺歌便又推了一道菜给顾珺雯,顾珺雯吃了一口,还是同样的反应和评价。
她很清楚顾珺雯平时很少进食,至多就是喝茶,可江莺歌推过去的几道菜,顾珺雯都依言尝了,这会让她产生自己被偏爱的错觉。
越发让江莺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她连忙深吸一口气,自己闷头吃了起来。
心思飞远,再好的佳肴也是味同嚼蜡,勉强吃了个半饱。
顾珺雯这时站起身,说:“随我去抓人。”
江莺歌赶忙放下筷子站起身,跟着顾珺雯出了饭馆,她正要询问去哪里抓人,顾珺雯便伸手揽住江莺歌的腰,带着她直冲云霄。
迎面而来的凉风都快把她吹迷糊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此刻又该做什么。
等回过神来,二人便到了城郊,这里杂草横生,有几只鸟儿飞过茅草屋,却渺无人烟。
“此人在这里?”
顾珺雯颔首:“从他离开的时候,我便用神识锁定了他。”
神识?
可顾珺雯还有旧伤,江莺歌担忧道:“宗主的伤不要紧么?”
“方圆百里之内无妨。”
意思便是过了百里,顾珺雯会承受不住旧伤带来的反噬,所以在饭馆的时候,顾珺雯并不着急来拿人。
那么,那句“此刻人多,莫要松手”又是怎么回事,以顾珺雯的神识,江莺歌是绝对不可能被冲散的。
所以,是顾珺雯想牵着自己的手逛街,才寻了这种借口?
“舞儿笑什么?”
“没什么。”江莺歌收敛欢呼雀跃的心情,如常道了一声。
空寂的四周只有蛙叫和蝉鸣,以及那轻微吞咽唾沫的声音,那老医师就躲在茅草屋里,一动不动,祈祷着二人只是无意路过。
但顾珺雯却道:“还不出来?”
老医师这才灰头土脸走出来,他似乎抱着一丝侥幸,笑道:“二位为何跟踪老朽?”
“你得罪了我们,你说呢?”
“也不妨告诉二位,老朽是受命于何墨轩,二位若要报复,理当去找他。”
江莺歌诧异,没想到老医师这么容易就出卖背后之人,不过想想也对,就何墨轩那样的人,怎会有人替他卖命,不过收钱办事罢了。
顾珺雯说:“所以我们才更应该找你,我要你自首,供出何墨轩,我便不为难你。”
去自首,他焉能有好日子。
老医师可不傻:“何墨轩只是让老朽说几句凌磨两可的话,让仵作装醉,故意检错尸误导人,但这些都没有证据,他若不认又有何用。”
“那尸体后脑的银针可是你所为?”江莺歌问他。
“老朽行医多年,虽不是良医,但也不敢为财而害人性命。”
“既如此,你为何要潜逃?”
老医师并未答话,很显然,若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大可自首去,除非就是他用银针杀了死者,并且很自信不会被人查出来,故而连银针都未曾取出来。
虽说修士时常因为宝物而彼此间争个你死我活,信奉强者为尊,更不在意普通人性命,可不是所有的修士都视人命为草莽。
天澜城城主便是其一。
也正因为如此,像老医师这般心术不正的修士便很难在城内随心所欲,更不会回去认罪自讨苦吃。
所以,当江莺歌见到老医师目光一沉,她便下意识防备了起来。
只见他双手捏拳挥来,白色的齑粉飘满半空,被江莺歌轻甩衣袖而震散,但那老医师的身影却不见了。
顾珺雯轻声唤道:“紫音。”
一道剑芒转眼射向高空,拖着紫色光影,照亮整片夜空,连月光都黯然失色。
老医师察觉了什么,如芒在背,头都不敢回,但被一道寒光刺痛双眼,眼睛一闭一睁,一柄利剑便悬在眉心前,吓得他气息不稳,直接从空中摔落。
紫音转眼便串住老医师衣摆,把人又拖拽回顾珺雯面前。
老医师“哎呦”一声摔到地上,他虽然不知道玄霄宗宗主长什么样,但紫音神剑还是认得的,连忙叩首哀求饶命:“是老朽……是我有眼无珠,得罪顾宗主。”
“去自首,便饶你一命。”
老医师噎住,唯唯诺诺说:“可自首的话,城主大人定不会绕了我的。”
“我与城主有几分交情,可让他网开一面。”
江莺歌诧异,她记得上次顾珺雯去城主府的时候蒙着脸,城主也没有认出她,若有交情,何须遮掩?
但老医师明显相信顾珺雯的话,感恩戴德地磕头,额头都因此磕破了。
“顾宗主请放心,我这便自首去。”老医师颤巍巍站起身,见那柄神剑发出争鸣,似在警告,他也不敢在顾珺雯面前耍花样,乖乖飞向城主府。
待老医师走后,江莺歌才问:“宗主真要为此人说情?”
“我又不认识城主,如何说情?”
江莺歌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宗主这是在骗他?”
顾珺雯挑眉:“瞧舞儿吃惊的样子,是对我失望了么?”
江莺歌连连摇头,顾珺雯在她心里的形象堪比圣贤,单看那张严肃的脸,是如何也不会想到顾珺雯也会说谎话的。
且顾珺雯一派正气,不管她说什么,都有信服力,就算把人卖了,被卖的人也会帮着数钱。
顾珺雯看出了江莺歌的心思,把手置于她头顶,轻轻揉了揉,道:“我并非圣贤,自然说得谎话,舞儿可得担心些,小心哪日就被我卖了。”
对顾珺雯摸头的举动,江莺歌毫无招架之力,她自己都能感觉到,此刻的脸颊定是羞红色。
江莺歌知道自己该收敛些,该默念静心诀让内心平静,以免被顾珺雯看出什么,可顾珺雯今日种种行为,都好像在告诉江莺歌。
她可以更放肆一点。
“舞儿方才在饭馆只喝了一杯酒,脸便这般红,酒量着实差了些。”
顾珺雯揉过江莺歌的脑袋,又把指背靠在绯红的脸颊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体寒的关系,感觉江莺歌的脸异常灼手。
而她的目光也如此烫人,好似在一点点描绘着顾珺雯的脸上的轮廓,被刻进眼里。
顾珺雯心底又生出一丝异样,这种异样迫使她把目光放在江莺歌如火的唇色上。
这里似乎更灼人。
顾珺雯像是被烫到了,她收回手,将其别在身后,可指尖上残留的温度却难以忽视,她强行忍着,对江莺歌如常道:“回吧。”
第63章 小人难缠
老医师自首后,因为顾珺雯没有说情而在牢里破口大骂她失信于人,看管的守卫没有一人信老医师的话,而何墨轩的医馆也很快被查封,仵作跟着被撤职位。
死者的孙子也没有捞到好处,赌性不改,很快又欠了一大笔灵石,被要债追着打,现在过得连乞丐都不如。
江莺歌听着那些来瞧病的人谈论此事,心中没有任何感触,她见天色不早了,便收了摊子,让排队的人先回去,过段时日她还会出摊坐诊。
收拾好摊子,江莺歌回头对着竹溪说:“大师姐先回宗门吧,我还得去一趟药铺买些药材。”
竹溪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莺歌,示意得跟着,不然她独自回去不好向顾珺雯交代。
江莺歌有点无奈,自从被何墨轩算计,顾珺雯就认为自己太好被欺负,便让竹溪跟着自己一起出摊,她拒绝过很多次,可顾珺雯根本不听她的。
“大师姐,我只是去买药材,能遇到什么事,宗主一个人我们都不放心,还请大师姐先回宗门,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竹溪只好点头,在本子上写下:「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传音石叫我一声。」
“好。”
待竹溪离去,江莺歌便前往药铺挑选状识海的药材,这段时日她忙得晕头转向,都未曾好好修炼,正好顾珺雯这几日的伤挺稳,师娘又有师尊照顾,她这才得了些空。
药铺掌柜基本已经认识江莺歌,很熟络地招待,给的价格也是相当优惠。
江莺歌面子薄,最受不了别人热情,脑子一昏,就花了近万的下品灵石。
她倒也不后悔,毕竟是自己修炼所需,一次多买些,也省的日后跑来跑去。
回到宗门后,江莺歌便把药煎服,闭门修炼凝神炼识诀,一连几日,她都未曾踏出房门。
苏晴照常过来打理香灵竹,给鸡鸭喂点小麦,给鱼喂点鱼食,原本空着的地也被她种上瓜果蔬菜。
在山里采来的药材,也会将其摊在药架上,每到太阳落山时,再将其收进房里,待药材干透就收入储物袋保存。
偶得闲暇时,苏晴就会坐在院中纳气修炼,她资质差,只能将勤补拙,好在凌霄峰灵气富裕,纳气的效果很显著,隐隐约约让她摸到练气二层的门槛。
苏晴很是高兴,如此一来,她便有机会进入外门,正式成为玄霄宗弟子。
只不过成为外门弟子后,她恐怕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修炼上,那江莺歌还会不会要她继续做活还是个问题。
正当她发愁的时候,江莺歌不知何时走出房门,站在她身后,问:“想什么呢,怎的这般愁眉苦脸?”
苏晴连忙摇头,并且把储物袋交给江莺歌:“没什么,江医师要的药材都在这里。”
江莺歌没有接手,而是道:“那就劳烦你帮我把药材捣鼓成粉末,分别装进瓷瓶里,我出去一趟,有事传音石联系。”
说完,江莺歌便飞向高空。
这次闭关修炼,江莺歌的识海又扩大了几寸,她虽闭门不出,但灵识对外界的感知比之前还要敏锐,苏晴什么时候来,做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她想着去师娘身边看看,是否能多封住几处破损的灵脉,若能成功,那往后她只要更加刻苦修炼凝神炼识诀,说不定就能稳住师娘灵力流失的问题。
江莺歌来到别院,推门而入,见师尊在桌前配着药,这些药都是用来增强灵力,但师娘只要一日不醒,药效便宛若细沙,抓在手里很快会掉干净。
叶长老抬头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的药材,道:“歌儿是刚出关就过来了么?”
“师尊怎知道?”
“自然是宗主同为师讲的,她还说,墨轩开的医馆已经被查封,让为师心里有个准备。”
江莺歌疑惑,何墨轩的医馆被封了,师尊要准备什么?
叶长老又道:“不说这些了,快同为师说说,此次闭关可有感悟?”
“我正是为此而来,我想给师娘诊脉,试试能否多寻几处破损的灵脉。”
“好,歌儿有出息。”
叶长老连忙领着江莺歌去内房,他则守在外头,以免有人过来打扰江莺歌施针。
可他越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有小弟子同他说,有一位来自药宗的弟子求见,叶长老眉心一跳,当即便联想到何墨轩。
虽然何墨轩只是内门扬长老的记名弟子,还未正式踏入内门,却也是正儿八经的药宗弟子。
他不得不出门相迎,见到来人的却是何墨轩,勉强笑着说:“你是来探望清清的?”
何墨轩嗤笑:“我若来探望她,何至于几十年不出现,是你弟子害得我关了医馆,我还被城主抓进牢里,若非我是药宗弟子,不被关个十来年哪里能站在这里跟你要个说法。”
“你想如何?”
“让她赔礼道歉,并且赔偿我十万上品灵石。”
“你怎不去打家劫舍?”叶长老气道,“医馆被封,是你自己心术不正,经营不善,与歌儿有何关系?”
“我的好姐夫,你以为我过来是同你讲道理的么?”何墨轩一步步逼近叶长老,看着他眼底的怒意,反而贱兮兮笑道,“答应我的条件,这件事我便不追究,若是不应,那可别怪我了。”
“我姐姐在你身边几十年,病情不见好转,说明你医术平平,治不好我姐姐,我只好带我姐姐回药宗医治了。”
以何墨轩的性子,连儿子都不管,是绝不可能带何清清去药宗医治,大概就是丢在一旁等她自生自灭。
叶长老爱妻如命,这句话完全踩到他的底线,当即便没了好脸色:“她是我妻子,岂是你说带就能带走的?”
“那我还是她弟弟,有何带不得,你若阻拦,我便回宗,将此事告知师尊,请他老人家来找贵宗宗主评理。”
叶长老最怕的便是这一点,玄霄宗与药宗向来交好,而他不能医治好妻子,那么何墨轩要求把人带去药宗医治是无可厚非的,即便顾珺雯知道当中因果,不愿交人,可天下人却不知,何墨轩定会以此做文章,极有可能损坏玄霄宗名声。
他既爱护妻子,同样也爱护玄霄宗,顾珺雯让他做好准备,便是让他二选其一么?
又或者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可以跟着一起去药宗照顾妻子,可如此一来,他便不能外出寻药了。
“不知姐夫考虑得如何了?”何墨轩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旁的茶杯喝茶,神态相当悠闲,且信心满满。
叶长老很是焦虑,正当他不知如何抉择时,眼角余光瞥见月长老那如寒酸的脸色。
“我玄霄宗岂是你这种小人撒野之地。”月长老向来脾气火爆,毫不客气地挥出一掌。
不仅震碎茶杯,何墨轩也受到波及,双手像是被铁棍恶狠狠敲了一下,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嚎叫的声音在院中回荡了一圈又一圈。
何墨轩好歹是金丹期修士,没想到连小小一击都承受不住,满脸泪痕和鼻涕,月长老更是瞧不起他了,眼中全是鄙视之意。
“好,你们很好,我回去定要向师尊告你们一状……”
何墨轩话都没说完,就被月长老挥出门外,冷冷一句:“慢走不送。”
随后,月长老看着叶长老说:“师兄的性子实在过于优柔寡断,这些年喂了他这么多灵石,也该瞧清楚他的为人了。”
“哎,我只是怕他回去胡言乱语,若影响到玄霄宗,我便是罪人了。”
“宗主岂会在意这些?”
叶长老摇摇头,别人可能不太了解顾珺雯,可他因为妻子的病时常要与顾珺雯商量,接触得多,自然还算有几分了解她。
一个墨守成规,追求公平公正的人又如何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她可是正道公认的领袖,这顶帽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戴上的。
“师兄便是思虑太多,修为才会停滞不前。”月长老一声叹息,“清清的身体还好吗?”
“歌儿在里头诊治,要不你在这里等上一等?”
月长老摇头,她没有在这里逗留,随后同叶长老告辞离去。
叶长老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随后便站在门口焦急等着。
约莫天快黑的时候,江莺歌才走出来,道:“又封了四处缺口,虽说进展不大,可日积月累下来,师娘体内流失的灵力定会得以缓解。”
“倘若将来都封住了,你师娘能不能醒来?”叶长老问道。
江莺歌没想到师尊会问这个,虽说日积月累下可以缓解灵力流失,可师娘体内的毒依然存在,没有解毒之法,仍旧醒不来。
“罢了,能缓解也是极好的,现在为师只担心何墨轩,方才的谈话你也听见了,为师就怕他带药宗的人来抢清清。”
“师尊何须忧虑,若药宗来人也能如我这般缓解灵力流失,给他们带走又何妨,若不能,有我在,他们还有何种理由带走师娘?”
叶长老闻言,眉宇舒展,笑道:“歌儿所言极是,有歌儿在,为师心安。”
第64章 与顾珺雯同住的这些天
像何墨轩这样的人,江莺歌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药宗若有能人改善师娘灵力流失的问题,师尊又何至于愁到今日。
江莺歌回到别院的时候天色已暗,故而苏晴也已经回了自己住处,走之前,苏晴把磨碎的药一样样装在瓷瓶里,整齐地摆在桌上。
江莺歌细细清点,制作迷药所需的药材皆已备齐,她也没打算休息,备好纸笔后便开始动起手来,每次配药用的量都会一一记在纸上。
窗外吹来夏日独有的暖风,昏暗的烛火衬得倩影摇曳,差点扬起桌上的药粉。
她连忙起身关门关窗,随后回到位置上继续配置,这个过程需要极其小心,她可不想自己中招。
不知不觉,天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整个屋子开始明亮起来,可她的脑袋昏昏沉沉,明明不犯困,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她几次起身,又跌坐回去,待鼻尖嗅到满屋子的药香才后知后觉明白,是自己关紧门窗后导致肉眼难见的齑粉散不去,吸了一整晚,不头晕才怪。
第一次配这种药,是她思虑不周,赶忙屏住呼吸,可因为灵力调动不了,无法内息,不一会便感到了窒息,又不得不张嘴吸气。
才一会,越发觉得头晕目眩。
苏晴这个时间段还没来。
江莺歌只能用仅有的力气支起身体,跌跌撞撞往门口走去。
几次试图拉开门都没能成功,幸好不是配的毒药,否则自己把自己送去见阎王,世人大概会笑死她的。
可桌上的药香持续散发,她一直待在房间里,想等药效过去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万一苏晴又误以为她在闭关该如何是好,这般想着,她又试着去拉门栓,还是没拉动,反而整个软绵无力的身躯都倚在门上,将其堵得更严实了。
在这时,她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原以为是苏晴来了,只是不知为何脚步声停留了片刻又往回走了,她急得环顾四周,双手撑着墙朝窗边的花几走去,颤颤巍巍地,加之身形又偏瘦,好像随时都会倒地不醒。
花几上的花盆不大,孤零零摆放在一角,以防止日常不小心经过时碰倒,而现在,她已经很努力抬手去推花瓶,它竟然纹丝不动,和江莺歌打起了拉锯战。
以前怎么不知道花瓶这么重?
听着脚步声消失了,江莺歌有点沮丧,精气神一旦泄气,身体便支撑不住往花几上倾倒,花几撑不住人的重量,跟着倾斜,不过预想花瓶破碎的画面没有出现,反而被白玉无瑕的手及时扶稳。
她有些微怔地看着罩在手上的雪色衣袖,上面绣着的阵纹是她熟悉不过的,像藤蔓一般纠缠,把江莺歌整个人严丝合缝包囊住。
“舞儿这是怎么了?”
江莺歌费力抬着看向顾珺雯:“快……出去……”
朦朦胧胧的目光掩藏着不为人知的情意,尽数化作了担忧,生怕顾珺雯也一样中招,好在弥漫的药香没有那么强的药效,一时半会还影响不了顾珺雯。
顾珺雯把江莺歌横抱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方才的焦急一扫而空,此刻的江莺歌倍感心安,一如儿时被顾珺雯抱在怀里的时候是一样的,她从来没想过顾珺雯会不会是坏人,自己会不会被骗,从第一眼起,她就莫名信任着顾珺雯。
顾珺雯把她放在院中的石椅上,又见江莺歌软绵无力,只好用半搂的姿势扶着人:“舞儿在房里配制的什么药,为何我只待了片刻便有些不适?”
江莺歌没说话,又或者说,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意识也是越来越模糊,随即便昏睡了过去,她感觉自己睡得很沉,怎么也醒不来,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却一直傻愣愣盯着房顶发呆。
她……
竟然躺在顾珺雯的床上?
房间里全是苦涩的冷香,一遍遍刺激着江莺歌,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可这样的场景也只有梦中才会出现,她一定是被迷药迷坏了头,才会觉得自己没有做梦。
但是这被子柔软的触感是骗不了人的,她真的躺在了顾珺雯的床上,一时之间,她太过高兴,没有注意到顾珺雯已经来到了床边。
江莺歌虽是常笑,但笑容里保持着礼貌又得体的距离,那种笑,是面对所有病患的,而顾珺雯现在见到的笑,傻气中透着几分娇羞,更为真实,也更为少见。
不过随着顾珺雯的靠近,江莺歌很快敛了神色,又变换成常见的模样,道:“给宗主添麻烦了。”
“无妨。”
顾珺雯朝身后的竹溪颔首,竹溪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把手中端着的药递过去。
顾珺雯接过药,伸手把江莺歌扶起来,说:“舞儿昏迷了三日,我便让你师尊过来瞧瞧,他说你研制的迷药暂时没有解药,只能喝点醒神的药解疲乏,待药效过去便好了。”
江莺歌点点头,本想伸手端过碗自己喝药,但顾珺雯已经把碗口贴到了她唇边,她乖乖张嘴喝下。
药的温度适中,水流滑过舌头,竟一点也不苦,甚至还带有甘甜。
“这几日,舞儿先住在这里。”
江莺歌瞪大双眼,能在这里躺了三日已经不敢想了,还可以继续住?
同意还是拒绝?
她正纠结的时候,目光偶然向下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绯红,结巴问:“我的衣裳……”
她怎么了忘了,顾珺雯有洁癖,连进门都要求人捏个除尘诀,现在自己躺在顾珺雯的床上,怎么可能不把穿过的衣裳换掉就允许躺上去。
“嗯,溪儿给你换的。”
竹溪啊!
那就好,反正别是顾珺雯。
不过江莺歌高兴得有点早,她虽然喝了点醒神药,身体勉强能使上几分力气,却连茶杯都拿不稳,躺久了,想起身喝茶都需要顾珺雯端着茶杯喂,想出去活动四肢,还需要顾珺雯搀扶。
江莺歌这才明白顾珺雯为何要自己住几日了,这是方便顾珺雯照顾,若是换成别人那还好,可照顾自己的人是她喜欢多年的人,一点点的肌肤接触,都会令她面红耳赤。
静心诀、佛经念多了,她感觉自己都快成了真正无欲无求的仙人,实在受不了,便干脆躺在床上不动,等着药效过去。
可接连两日,无论白日还是黑夜,顾珺雯都捧着书坐在软塌上,寸步不离地守着,好是好,好到江莺歌连翻身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点响动就打扰了顾珺雯看书,很是不方便,束手束脚。
她无奈叹息。
相恋是甜蜜的,但暗恋却是卑微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要她付出所有,并且甘之如饴。
辗转反复了一会。
江莺歌面对着顾珺雯侧躺。
那身白衣被火光化去几分冷意,连带着一双冰眸都温和了,专注的目光一直在书上,很难被旁的事物影响,是江莺歌自己惯于胡思乱想,自己束缚了自己。
像现在,她大胆地用目光描绘着顾珺雯侧脸,以顾珺雯的修为,定会有所察觉,却并没有发生被厌恶的画面。
这不经让江莺歌想起在天澜城行医时候,她与顾珺雯牵手逛街、吃饭抓坏人,都在明晃晃提示她不用如此卑微小心。
不过想是这么想,真当顾珺雯放下手里的书看过来时,她又缩回了自己的龟壳,保持往常一样的笑容:“宗主,其实我身上的药效快退干净了,明日便可回小院。”
顾珺雯自然是知道江莺歌待在这里不自在,便点头应允,随她去了。
“对了,今年宗门会招收新弟子,入门试炼之时,舞儿需要从旁照看一二,以免有人伤了性命。”
“酬劳宗门会支付。”
宗门招收弟子,皆是派遣弟子去偏远村落寻找有修炼资质的弟子入门,离得近的村落,自行前往宗门参加选拔。
选拔不受年龄限制,所以宗门里的杂役弟子也是有机会入外门的。
江莺歌想到了苏晴,苏晴已经引气入体,修为快到炼气二层,若是运气好的话便能入外门。
只是修炼一事,不可全凭气运,她记得上一世,这一届的人实力都不错,导致炼气一二层的修士,在入门试炼第二阶段比武的时候都被淘汰,若是苏晴对上他们,胜算不大,不过她可以出力帮一把,教苏晴剑法。
算算时间,也只有个把月了,不知苏晴还来不来得及学。
“宗主,有没有什么剑法可以速成?”江莺歌想来想去,还不如请教一下剑道大家的顾珺雯。
“舞儿这是替谁求剑法?”顾珺雯听见速成剑法,就知道不是江莺歌自己要学的。
“苏晴。”
不知为何,江莺歌感觉顾珺雯似乎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是自己太冒犯了么?
毕竟苏晴不是顾珺雯的弟子,有多少人想找顾珺雯指点一二都没机会,自己轻飘飘一句话就要顾珺雯指点苏晴,确实不妥。
“我就顺口一问,宗主不必回答。”
“速成剑法倒是有,只是苏晴那性子不适合学。”顾珺雯把储物戒里的剑谱递取出来,递给江莺歌。
江莺歌看了一眼,这剑法没有刻意的剑招,但使的每一剑都要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对上此剑法的人会畏惧三分,从而弱了剑势,适合狠辣的亡命之徒。
而苏晴性子软,恐怕驾驭不了这样的剑法,不过江莺歌还是收下了剑谱,学不学,那是苏晴自己决定的事。
“多谢宗主。”
江莺歌刚道谢,顾珺雯便不悦地皱了下眉,她很懵,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该道谢。
可是受人恩惠,怎能不谢?
第65章 父子
江莺歌把剑谱交给苏晴后便继续研制迷药,这一回,她学乖了,脸上戴着面纱,面纱是特制的灵布,可以防止异物吸入体内。
上一次的药,味道过于浓郁,得去掉药香,做成溶于水中无色,散在空中无味。
待药做完已是三日后,离入门试炼尚有一段时间,便又去天澜城摆摊坐诊,竹溪还是如常跟着她。
天澜城的百姓几乎都认识她,知道她医术好,有病没病都会过来瞧一瞧,不一会就排成长龙。
竹溪负责记账并且维持秩序,短短半日,便赚了六百多下品灵石。
中午的时候人少了很多,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江莺歌干脆收了摊子,请竹溪吃了碗馄饨,刚吃到一半,眼角余光就瞥见熟悉的人影。
“何峥嵘?”
竹溪回头看了一眼,在本子上写:「他前两日刚被放出来,可要跟过去瞧瞧?」
江莺歌挺好奇何峥嵘这般愁眉苦眼的样子是要去做什么,便与竹溪一起悄悄跟在后面。
不过竹溪手腕上还戴着月青禾送的铃铛,为了防止被发现,她将其摘下,收进储物袋。
跟着何峥嵘七拐八拐,路是越走越偏僻,一直走到无人的小巷子才停下。
见到等在那里何墨轩,江莺歌隐隐嗅到阴谋的感觉,该不是想要针对自己吧?
“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何峥嵘看着何墨轩,目光好像快喷火了,夹枪带棒,明显不喜欢他。
“我好歹是你爹,就是这般态度和我说话的?”何墨轩并不恼怒,反而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娘死了,我也没爹,你有什么话就快说,不说我就回去了。”
“何氏医馆关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知道又怎么了?”
“那你应该清楚,我现在没了收入,你师尊也不愿赔偿,我只能来找你讨点灵石花花了。”
“我没身上也没多少灵石。”何峥嵘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气得浑身发抖。
“就你身上那点灵石,我也看不上。”何墨轩笑道,“你师尊不是让你管理兴和堂么,你只要在药库的账上动点手脚,捞他一笔,我便能重开医馆。”
何峥嵘怒道:“绝不可能,一旦事情败露,不仅是玄霄宗,就连别的宗门也再无立足之地,你好歹是我父亲,就不能为我考虑吗?”
“就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才来找你,若医馆开起来了,我定会改过自新,好好经营,我有了成就,对你也是件好事,起码说出去,你面上也有光。”
“我说了,绝不可能。”
何峥嵘态度坚决,作势要走,江莺歌何竹溪往后退了几步,躲在墙角下。
“行,那我们各退一步,我姐姐在出嫁之前,存了不少家当,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们何家的,现在她昏迷不醒,反正也用不上,你想办法给我偷出来,我以后便不来烦你。”
好家伙,江莺歌就没见过这般无耻之徒,偏偏何峥嵘还迟疑了,该不是真的打算偷师娘的东西吧?
下一刻,何峥嵘摇头拒绝了,这下彻底激怒何墨轩,一把掐住何峥嵘的脖子,冷笑道:“我再问你一次,偷还是不偷?”
何峥嵘只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哪里能反抗得了金丹期的何墨轩,不一会,一张脸就被掐成青紫色,仍然摇头拒绝。
“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被关一年?”何墨轩把他死死抵在墙上,丝毫不顾念亲情,“知道么,你妒忌人的样子简直和我一模一样,说到底,你身上流着我的血,现在跟我装什么清高?”
“你到底是偷还是不偷,若是不偷,老子现在就掐死你。”
“住手。”
江莺歌还是没忍住走了出去,何墨轩见到来人,面色一变,暗骂一声“怎么又是你”,随后松开手,转身就跑了。
何峥嵘靠着墙不断咳嗽,他看了一眼江莺歌,连声谢谢也没有:“想笑就笑吧!”
“方才你若是应下,我就不会出面,我帮你,也是看在师娘的面上,日后你好自为之。”
言尽于此,江莺歌也不在逗留,与竹溪一同回了宗门,本以为撞破何墨轩的事,此人会有所收敛,起码不敢把主意打在师娘身上了,未曾想到,何墨轩会在入门试炼之前,协同药宗弟子光明正大入了玄霄宗,美名其曰监考。
何峥嵘被收了牌证,需要药宗来人监察并且重新考试,确认品行端正后才会回药宗复命。
万千钧负责考试内容,祁久负责留在玄霄宗监察何峥嵘,至于何墨轩,是死乞白赖硬要跟着来的。
江莺歌可以预见何峥嵘的脸色会有多黑了,不过这些事她也没空理会,接下来入门试炼还有许多事要忙活,只能传音给师尊,让他多注意点何墨轩,以免真的被他偷了什么东西。
负责接引的弟子从各个村落带回了不少人,这些人都已经测过资质,基本可以入外门,甚至资质好的直接入内门,还有一大部分人挤在宗门前,他们都是从附近的村落里来的,来者年龄不一,都还未测过资质。
江莺歌协同宗门弟子给他们进行测试,测试的方法便是用五行石让他们感受灵力,短短半日,就淘汰了近八成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