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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载雪 狗柱 2821 字 26天前

第56章 第56章“你看,下雪了……

那日谈及等待落雪之日后,两人似乎都有了对今年下雪的不同期待。

只是期待归期待,江绾只觉这一日早晚都会到来,并且应该会很快了。

但没曾想,没过几日谢聿竟就迫不及待地将赏雪一事提上了日程。

江绾的身姿随马车的颠簸轻微摇晃。

她看着窗外后移的山道光景,不由轻叹:“那我们这算什么,赏雪,还是等雪?”

谢聿有理有据:“等来下雪,不就可以赏雪了。”

江绾再次接不上话,哪曾见过有人为了赏雪,还专程提前到山上等着雪落下来。

这得等到何时,谁人又能知晓雪究竟何时到来。

此番他们将去的山头比之前前去赏月那处还要更远一些。

马车驶了大半日才从城中一路驶到山脚下,再到登上山顶,还不知要到什么时辰去了。

近来几日天气都是阴沉沉的。

气候也越发寒冷,的确有将要下雪的趋势。

随着马车越往山上去,窗口吹来的风似乎也要更冷冽几分。

江绾还有些担心谢聿的腿伤。

不过谢聿看上去一切都好,并且还明显兴致勃勃的。

也不知他是当真在期待即将到来的雪天,还是在期待此前她说要在下雪时送出的香囊。

亦或是他只是在期待拥有她一同看过四季光景的一瞬回忆。

江绾问:“若是这几日都不曾下雪,我们再之后还要来上一次山吗?”

“何需下次,此次一直等到下雪后再下山不就好了,冬日已是到来,总不能这一整个冬天都不下雪吧。”

话虽这么说。

“万一要等好些日子呢,你手头公务怎么办?”

“临走前,我都交代过江黎了,也有严正带着他,我暂且休息些时日并不耽搁。”

江绾愣了愣:“你是想说,正好给阿黎锻炼的机会吗,这是假公济私吧?”

谢聿也不反驳,反倒露笑:“什么都行。”

“现在都快到半山腰了,那怎么办,又回去吗?”

“……你都说到半山腰了,当然不能回去了,只希望雪能来得早一些吧。”

江绾不仅是担心耽搁了谢聿的公务,也的确想早一些看到今年的第一场雪。

算着时日,就算眼下上山还需得等,大抵也只会等个三五日吧。

如此想着,两人也就此乘着马车上了山。

将要抵达山顶前,马车无法再前行,他们下了马车改为步行。

谢聿蹲身在江绾面前。

江绾看着谢聿的背脊脑海里忽的有些模糊不清的画面似要浮现。

她抿嘴偷笑了一下,张开手臂环住他的脖颈,攀上他的后背。

“你这次怎不把我扔上去了?”

谢聿动作一顿,背脊明显僵硬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恢复过来,抱住江绾的双腿便轻松地站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醉酒到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一点,天旋地转的,就被你丢到了背上。”

谢聿自卖自夸:“这说明除了你,我从未背过别的人。”

江绾偏头贴在他后背上含笑不语,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山上气候实在寒冷,比城中要更早进入了深冬一般的冷酷。

想来也的确会是京城周围最先看见落雪的地方。

谢聿似乎早就打点好了一切。

山上一间带院的小宅已是收整干净,宅中生活必需品也准备充分。

江绾一路上鼻子被冻得红彤彤的,手上也冰冷僵硬。

谢聿燃气屋中火炉,便很快又回到她身边,捂着她的手动作轻柔地来回搓动着。

“好些了吗?”

“你为何手上这般暖和?”

明明他们方才是一起上山的,一起吹过了寒风,怎只有她一人被冻得发僵。

“我一向手热,你又不是第一日知晓。”

江绾低声嘀咕着:“也不止手上热。”

“什么?”谢聿没听清。

“没什么。”江绾侧头看着小屋的窗户。

只点燃炉火没多久,窗户上便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和屋外的寒冷隔绝开来。

“山上也太冷了,看来我们不会等太久的。”

这话如此说来,却没曾想,两人在山上待了三日,除了越来越冷的气候,竟仍是没见有将要下雪的迹象。

山上不比城中,更不比国公府内。

他们待在这里,整日并无太多事可做。

江绾虽是带了几本话本,可冷飕飕的天气,就算屋子里燃着炉火,她大多时候也都只窝在被窝里,话本看得久了,眼睛也会受不了。

谢聿大多时候是在书案前写册子。

头一日他还用笔墨简单画了一幅江绾窝在被窝里的可爱模样。

江绾看了又羞又恼,不服气地难得下了榻,提笔也用简单的笔画,把谢聿故意画出滑稽的模样。

谢聿看了倒是欢喜,眉眼都藏不住喜色,拿起纸张,嘴里却道:“看来你的字画先生教学也不怎么样。”

说完,又很宝贝地把这幅画收了起来。

清闲的日子,即使没有太多事可做,也不会让人觉得无聊。

但他们也不止是在此清闲。

带着等待雪落之日到来的目的,却迟迟等不到下雪,更不知往后还要再等上多少时

间。

等待则是会让人觉得难熬的。

到第四日时,江绾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她频频站在窗前仰望天色,起雾看不清外面时,她还会打开窗户探着往外看。

直到冷风将她的脸蛋都吹得麻木僵硬,她才被谢聿从后面搂着腰肢带回了温暖里,可眸中还是掩不住久等的焦虑。

当晚。

因着实在无事可做,两人沐浴后早早一起躺进了被窝。

江绾并无困意,视线仍在忍不住不时朝窗外飘去。

不过看过再多次也仍是那副样子,此时并未下雪,也看不出何时会下雪。

“明日我们下山吧。”谢聿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江绾一愣,收回飘在窗外的视线,怔然看向他:“为什么,我们不等到下雪了吗?”

“等待拉长了期待,却也消磨了期待。”

谢聿缓缓贴近江绾,“是我考虑不周,我也没曾想会等这么多日都没能等来下雪。”

江绾张了张嘴:“是我今日表现得太不耐烦了吗?”

“是我不想再看你期待落空了,我们下山,回去后不必刻意等它,雪到了时候自然会落下。”

江绾闻言沉默了下来。

像是默认了谢聿的说法似的。

屋内漆黑,屋外寒风瑟瑟。

恰如谢聿所说,等待消磨了期待,此时好像也要陷入沉闷的落寞中。

但江绾又忽的开口:“我还是第一次有人一起等下雪。”

谢聿垂眸往怀里看去一眼。

江绾乖顺地窝在他胸膛前,但没有朝他看来。

“你以前自己一个人也等过?”

“你没有吗?”江绾声色温缓地说着,“不只是等雪,还有等日出,等日落,等天晴,等雨停。”

好比明日要郊游,兴奋得睡不着觉,睁着眼看着漆黑一片的房梁,等待着天明到来。

亦或是期待已久的事遭雨天阻碍,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窗外雨帘,等待雨天何时停下。

谢聿当然有过。

腿疼时,办公时,被困在襄州的城西码头时,还有等她清晨醒来与自己对上目光时。

江绾道:“不过有人一起等待时,这种感觉好像就从焦急的煎熬,变成了会被无限拉长的期待,直到等待结束的那一刻。”

如此描述着,似乎就已是来到了等到雪落下的那一刻。

江绾又突然发现,心中对下雪的期待,似乎比不上那一刻,惊呼着第一时间与身旁陪伴之人分享的那份喜悦。

“你看,下雪了!”

那时她一定会这样说,会这样对谢聿说。

江绾从谢聿胸膛前抬起头来,一眼望进了他漆黑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