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你……现在有一点喜欢……
江绾好似审视般地盯着谢聿。
直到见他面色愈发紧绷,连眉头都紧蹙了起来。
江绾“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方才的氛围不在,笑意挂在了她脸上,勾着唇角,弯着眉眼。
谢聿眉心微动,心跳也在变乱,看着她的笑颜一时有些出神。
他皱起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
人潮涌动的街道上,他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她的手包进掌心。
好像已是为自己此举找好了以人多拥挤牵着较好的借口。
不过江绾压根就没挣扎,只微微缩了下手,用袖口将两人相牵的手遮了大半。
谢聿动了动唇,缓声开口道:“四年前我在前往东阳办事的途中,拦下了一众正围堵抢劫的山匪,受难百姓数人,徐家便在其中。”
江绾这才了然:“所以,当时你便救下了昭昭,也因此与她相识了。”
谢聿:“我救的不是她,是徐氏布坊的货物。”
江绾又笑了。
她熟识徐家老板,知晓他那热情的性子,比徐昭昭更甚,她大抵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形了。
谢聿没再多说,想起那时就有些头疼。
他之所以如今还能清楚记得那件事,也的确是因为那位徐老板热情得叫人招架不住。
因着投入了大量本钱采购的货物险些被劫,若无谢聿出手,只怕徐家如今都还不上那批货物亏本的银两,徐家也自然无法再有如今的安稳生活。
而后那群山匪自也遭到了应有的惩处,徐家的那批货物也卖得极好,徐氏布坊逐渐在襄州打响了名声。
于徐家而言,谢聿应当是于再生父母一般的存在吧。
此事的来龙去脉已然清晰,徐昭昭稍显古怪的举止也有了解答。
江绾也总算是想明白,江黎起初各种别扭古怪是为何了。
不过那个傻小子,显然力气用错了地方。
江绾也思虑着回头要好好与他说道此事。
两人走在灯会的热闹街道上,像是要朝着谢聿所说的茶楼而去,又像是要继续混在人群中,感受喧腾的拥挤。
江绾简单想过片刻后便收了思绪,注意力很快被周围的热闹所吸引。
直到她看到一处围了不少人的摊位,脚步略有停顿,但却没有开口说话。
谢聿有所察觉,顺着江绾视线投去的方向也转头看了去。
“那边好像在投壶。”
他主动开口,“要去试试吗?”
江绾眸光一颤,自然而然道出:“我不会投壶,你知道的呀。”
“不过试试而已,没中也无妨。”
江绾探了探脖子,便在投壶的摊位旁看见了奖项。
是各式各样的漂亮花灯。
江绾明显被吸引住了,脚下步子不由自主地就已是往那头走,嘴边轻轻地道:“那……试一下吧。”
“公子,夫人,这边看这边瞧,图个喜庆图个热闹,只需二十文,中三箭者便能挑选一盏花灯带走。”
听上去,显然是比上一次的投壶活动要来得更简单一些。
虽无头筹,但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能带走奖品。
可是……
上次江绾只中了一箭。
江绾微微蹙眉,还在为自己是否能中三箭而感到犹豫。
谢聿这头已是爽快地付了银两,而后走回江绾身边:“我替你拿着,去试试吧。”
他接过江绾手里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轻抬下巴,让她到前面去。
江绾上前,摊位老板向她递上箭。
“夫人,请吧。”
江绾:“……”
屏息,凝神,瞄准。
一箭落空,江绾倒也不算意外。
她只是有些苦恼,投壶究竟得有怎样的技巧,才能让箭如听话的仆从一般,指哪打哪。
又是几支箭投出。
江绾比上一次有了些进步,中了两箭,但仍与奖品无缘。
“夫人,还要再试试吗?”
江绾撇了撇嘴,一回头,看见谢聿正低头咬了一口她吃剩一半的糖葫芦。
被发现举动的谢聿动作微顿了一下,但也平静坦然,压根不觉自己在做什么亏心事。
江绾脸颊有些发热,也不知是见谢聿在吃她的糖葫芦,还是因自己又空手而归。
她低低出声:“我只中了两箭,没能拿下奖品。”
谢聿微微颔首,咽下口中糖葫芦也走上前来。
他再次掏出银两:“老板,再买一次。”
“这次公子来投吗?这样好了,两位客人既是买了两次,便将两次投中的次数合在一起,公子若能再中四箭,你们便能选走两只花灯,如何?”
“好。”
正如摊位老板所说,今日过节,图个喜庆。
只要小有赚头,倒也不与客人计较全然遵守规则。
谢聿接过箭,又把手上的糖葫芦还给了江绾。
江绾拿着糖葫芦垂眸一看。
谢聿倒是没在剩下的糖葫芦上留下痕迹,但糖葫芦上少了一颗已是进了谢聿的肚子。
江绾安静地拿着糖葫芦,视线重新投向谢聿的方向。
摊位老板退开道:“公子,请吧。”
谢聿冷静地抬眸看向远处的壶口。
江绾稍有紧张地屏息一瞬,已是瞧见他几箭连中,引得周围一众围观之人响起欢呼声。
最终十箭连中,一阵热烈的掌声鼓舞着这精彩的一幕。
“公子好准头!”
摊位老板也连连称赞,笑道,“既是提前说了两次统合,那公子与夫人一共是中了十二箭,可选四只花灯带走。”
谢聿侧头看向江绾:“你选。”
江绾
摆手:“不必选这么多了,我们也拿不了这么多,一人一只,选两只可好?”
“嗯。”谢聿还是让江绾上前挑选。
江绾微微躬身,在摊位上的一排花灯中,认真挑选了两只她觉得最漂亮的。
“就这两只,多谢老板。”
“不客气,慢走啊。”
“世子,你喜欢哪只?”走出摊位,江绾抬了抬手上两只花灯。
以及她还拿着没吃完的糖葫芦,好几件东西堆在手上,叫她抬举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吃力。
谢聿见状,一手接过两只花灯,轻轻松松地缓解了江绾困难。
他如江绾方才抬起花灯的模样,同样抬高花灯,反问她:“你喜欢哪只?”
“我……”江绾张了张嘴,目光落在两只花灯上。
既是从众多花灯中挑选出这两只,那自然是都喜欢了。
她犹豫着还未开口。
谢聿道:“两只花灯,一只给你,一只给我,带回去后放在一起,便是我们的花灯。”
说完,谢聿收回手,一手拿着两只花灯,已然并在一起。
他唇边低低补了一句,险些叫人没听见的轻声:“夫妻不必分你我。”
江绾好像听见了,又好像被周围的嘈杂声掩盖了。
她没再多言,拿着手里的糖葫芦,下意识地咬了一口。
最后一颗果儿还串在竹签上。
江绾唇边含着糖葫芦的酸甜,问:“世子还要吃吗?”
谢聿其实不喜欢这个味道。
酸与甜皆非他所喜爱。
但江绾随手举起的糖葫芦串已在近处。
谢聿弯身,就着江绾举起的力道,把嘴唇送到糖葫芦边。
江绾一愣,便见谢聿张嘴咬走了最后一颗糖葫芦。
她手指微僵,下意识看了眼周围的行人。
但此时各处都还热闹欢腾着,自无人注意。
江绾缓缓收回手,拿着已经不剩糖葫芦的竹签,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竹签底部。
灯会上还有许多可以逛的地方。
但江绾走得有些累了,耳边也被热闹的环境吵得嗡嗡作响。
谢聿就此带她直接前往了正中心的茶楼。
在灯火通明之处,坐着喝茶赏月,似乎也是度过中秋的好去处。
不过江绾走进茶楼后就发现了些许异样。
直到她一路跟随谢聿走上二楼的雅间。
雅间内已有茶香飘散。
靠窗的桌案上,使用过的茶具还摆在桌面上,几碟茶点有食用过的缺口,虽是没怎么动过,但从各处都能瞧出,这间雅间方才已经有人在此待过一阵了。
谢聿也是脚步一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
江绾视线又在雅间内扫视了一周。
她开口道:“世子方才,是从茶楼路过那儿的吗?”
谢聿:“……”
江绾缓步走到窗台前。
从雅间的窗户往外看去,视野开阔,一览无遗。
只是今日的街道人潮汹涌,各处都是人满为患。
江绾凝神看了好一会,才从刚才走来的方向,找到了她遇见谢聿的糖葫芦摊。
“世子是看见我了,所以专程找来的?”
江绾想到了什么,又很快改口:“专程路过。”
谢聿:“……”
可是这么远的距离,是如何看见的呢?
江绾是因本也从那个方向走来,更明确知晓那处的糖葫芦摊。
饶是如此,她也在人潮中看了好一会才找着具体位置。
谢聿就光是这么看着,就真能从这儿看到那头去吗?
“早就看见了。”谢聿迈步走来,自顾自地在桌案前坐下。
他坐的位置手边还有一杯未饮完的茶水,显然是他离开前正喝着的,这会也没了热气。
他一副坦然的模样,连装都不装了:“正好瞧见你和江黎在巷子口与徐姑娘碰了头。”
竟是一开始就……
江绾在桌案的另一边坐下,抿了抿唇,道:“世子,我来沏茶。”
谢聿身体放松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也的确没什么好掩藏的,又非偷鸡摸狗之事,他光明正大的看他的妻子有何不可。
“此处赏月视野倒也不错,但你若还想更清静些,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听闻城南山腰处有一赏月的观景台。”
江绾知晓那儿,路途不远,的确是赏月的好去处。
但也正如谢聿所说,眼下这里也是不错。
能够听见街道上的热闹声,不至于被吵得耳根发麻,但也能融入中秋的欢腾氛围中。
“就在这儿便已是很好。”
江绾说着,手边的水壶已是烧沸了热水。
她抬手重新替谢聿斟满一杯茶,给自己也取了新的茶盏,倒上一满杯。
热茶入喉,苦涩非常。
江绾微蹙了下眉:“世子喜欢这等口味的茶叶?”
谢聿勾唇笑了笑:“觉得苦?”
江绾放下茶盏轻轻点头:“嗯。”
谢聿品茶的口味一向都与江绾不同。
江绾喜更清新爽口的味道,喜欢茶叶的回甘,品味其中香溢。
但直到她此时品尝到谢聿独自一人时饮的茶水,才知无论是她此前提及的云青毛尖,还是后来谢聿送给她的另一批茶叶,皆不是他喝得惯的味道,甚至于他而言算得上是寡淡无味了。
谢聿:“若喝不惯,便唤人备些别的茶叶。”
江绾摇头:“不必了,偶尔尝尝不一样的也好。”
她说完,又小口饮了一口茶,还是觉得苦涩。
月色宜人,灯火明亮。
他们坐在窗边,静静地仰望着夜空。
两只造型不一的花灯就摆在桌旁的平台上,花灯中光火映照灯壁,将灯壁上的花纹映照出晃动的光影。
今日气氛甚佳,好像比他们以往任何一日都要好。
他们之间变得不同了,相处变得更加明白了。
是以往那些不曾坦言道出的心事,如今都被摆在了明面上。
在这样的氛围下,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期盼的美好将要到来,想要被填补的欲。望,也会得到准许。
江绾应该已经不喜欢许令舟了吧。
上次她都那么明明白白地拒绝他了。
可是会有这么快吗?
她喜欢许令舟那么久,又那么快不再喜欢他。
到以后她喜欢上他的时候,会不会也很快又不再动心。
可她若是心里还留有许令舟的位置,他又要何时才能有机会走进她的心。
待到她喜欢上他那一日……
谢聿思绪一顿,好像只是想到江绾会喜欢他的那一刻,心情就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了。
至于后面那些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也霎时被挥散,留在脑海中的,就只剩她喜欢他四字。
“世子,你在想什么?”
谢聿眸光一怔,少见地心虚回神。
江绾只是看他方才视线变得空洞,瞳眸好似没有聚焦,像在赏月,又像在未何事忧心,这才出声询问他。
谢聿不自然地把目光从月亮上移开,自也没有再看向江绾。
他耳根有些发热,面上却显露出平静无澜:“没想什么,就是看着今日的圆月有些出神罢了。”
江绾没做多想,手指摆弄了一下手边的茶盏。
她忽的问:“世子,投壶究竟是有怎样的技巧,为何我的准头如此之差?”
“倒无特别的技巧,或者说,唯一的技巧便是熟能生巧。”
江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我若多加练习,便能提高我的准头,往后再遇投壶的活动,我也能多中几箭了?”
谢聿抬眸稍显意外地看向江绾:“理论上,正是如此。”
“实际上呢?”
“实际上……”谢聿少有见江绾对何时如此执着,且明显在意。
他随口一道:“你想学,我可以陪你练习。”
“好啊!”江绾当即应下,还兴致勃勃地道,“明日清闲,我们可在外宅院中先试一试。”
“不必明日,现在便可。”
“现在?”
谢聿起身,迈步朝着雅间正中的圆桌走去。
只见他拿起桌上的水壶揭开壶盖,又随手拿起一双筷子,便走回了窗前。
“用这个试试。”
“水壶和筷子?这要如何试?”
“以箭入壶与以筷入壶并无太大差别,皆是以准头和力道控制来决定结果,有些技巧以言语难以描述,但上手一试,你也能体会其中诀窍。”
“可是……”江绾怔然地看着桌上被打开壶盖的壶口。
水壶的壶口自是狭窄,虽然筷子也比箭要更细更轻,但越是如此,想必也越难控制。
她连更大的壶口都无法投中,这岂不是更难投入了。
“不必担心,我与你一起。”
谢聿带着江绾站起身来面向雅间正中圆桌的方向,他挪步站到她身后。
谢聿站得极近,胸膛几乎贴上她的后背,却又克制地留了一丝缝隙。
江绾垂落腿侧的手被谢聿包住,带动她抬起手臂朝向远处的壶口进行瞄准。
晚风自近处的窗边拂入,吹动他宽大的袖袍,与她的衣袂纠缠在一处,分不清彼此。
谢聿自高处垂眸,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她小巧的耳垂,睫毛在
眼下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
她专注地盯着远处的壶口,唇瓣无意识地微微抿起,好似并未被身后的贴近影响分毫。
但谢聿察觉自己心跳渐乱,蹿入鼻尖的熟悉馨香令他有些难以集中注意力。
“像这样吗?”江绾执着筷子温声发问。
谢聿手指收紧包着她的手背,不知是真要调整,还是不舍松开。
“手腕要再抬高三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肌肤的相触,好似带来细微的酥麻流窜。
谢聿喉结微动,呼吸却仍保持着平稳的节奏。
江绾的发丝被风撩起,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下颌。
他忽然觉得桌上的水壶变得很远,满心满眼只剩下她瓷白的侧颜。
江绾察觉谢聿指尖传来的温度有些过于热烫,好像是逐渐升温,逐渐变得灼人。
她也就此从专注中分神感受到,他们此时好似以拥抱的姿态,好生暧昧地前后站立。
江绾生涩地扯动唇角,问:“真的能投中吗?”
“可以。”谢聿的沉声从头顶传来,“熟能生巧,我先教你一次。”
江绾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句废话。
谢聿自当是熟练的,即使眼前的换成了更小的壶口,手中筷子不易掌控,于他而言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江绾静下心来,开始感受谢聿投掷前的姿态。
她稍稍抬高手腕,尝试着瞄准,而后只等谢聿带领她以合适的力道投出手中筷子。
可空气好似凝住,身后久无动静。
江绾手腕开始发酸,等待的过程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仅此片刻。
她下意识微动,想回头问一句“可要松手”,未料发间珠钗恰巧勾住了他襟前银纹。
谢聿的呼吸凝在江绾转过脸的刹那。
这一转头,唇瓣堪堪擦过他的唇角,像雪落在烧红的铁器上,腾起一片无声的悸动。
江绾蓦地睁大了眼睛。
谢聿清晰看见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正在摇晃。
手中竹筷在同一时刻被力道投掷而出。
啪嗒一声响——
筷子偏离原有的轨道,打在壶口边缘,而后掉落桌面,一路滚落到了地上。
“不是说……”她下意识转回头去,看着空无一物的壶口,后脑贴在他虚拢在身后的手臂上,“可以投中么?”
“力道偏了。”方才那一触的温度还留在唇畔,谢聿喉间发紧,面上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只留有目光依旧落在她的侧脸上。
江绾明显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她没由来的想起她与谢聿曾经有过一次这样的贴近。
在商小公子的生辰宴上。
她的唇瓣从他耳垂一路擦过脸颊。
江绾还记得那时自己心下的慌乱。
却与此时同样乱了节拍的心跳声好似有不同的悸动在蔓延。
谢聿抬手拿起另一只筷子,嗓音比刚才低哑了几分。
“再来一次?”
江绾张了张嘴:“……好。”
这一次谢聿教得格外规矩,左手虚虚悬在她袖口三寸外,右手只以竹筷尾端轻点她腕骨。
可每当江绾发间珠钗轻晃,谢聿总觉那金丝缠着的不是珍珠,而是绕在自己心尖的一缕丝线,随着她每一次屏息凝神,将某种隐秘的念想越绞越紧。
雅间内霎时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谢聿保持着从后面虚抱住她的姿势,看见她眼底映着晃动的烛火,连心尖都像要随之摇曳起来。
谢聿握着她的手终是施力投掷。
江绾呼吸一顿,瞳眸紧缩地看着飞出的竹筷。
竹筷在壶沿撞出清脆的声响,最终准确无误地投入壶口中。
“投中了!”江绾惊喜呼声。
她下意识又要转头向身后的人分享喜悦。
竹筷叩击铜壶的脆响还未散尽,她转身时带起的风里有温热馨香交融的气息。
发梢扫过谢聿喉结的刹那,他的掌心已经先于理智扣住了她的腰肢。
“怎、怎么了?”江绾微仰着头,唇边无意识翕动。
但问出声后,她才觉得,自己好像又问了多余的话。
谢聿垂眸望着她的脸庞,想先她开口之前,就将她的喜悦收进眼底。
但视线却无意识地下移,落到那双挺润饱满的嫣唇上。
唇上近距离可见浅浅的齿痕,是方才投壶时紧张咬出的印记,泛起的水光不知是她舌尖无意识轻舔过,还是她方才吻过他唇角是留下的痕迹。
她脸颊一侧,被散落的发丝缠绕眼睫。
谢聿喉结又重重滚动了一下,在她伸手要拂时握住了那截皓腕,拇指抚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
感受到她的心跳如他一样早就乱了节奏,剧烈又混乱,像是有跃动的情绪要在心尖滋生。
谢聿的唇离她只剩一线,另一手自然压上她后颈的力道,已然昭示他心中欲念。
谢聿握着她后颈的掌心滚烫,洒在她面上的热息也同样灼人。
不用言明就已是能预料将要落下的吻到来之前。
却先有谢聿轻得像叹息的低问:“你……现在有一点喜欢上我了吗?”
第52章 第52章“我现在可以用那个机会……
砰的一声——
天边忽有烟花炸响。
漫天火星,亮如白昼。
烟火接连窜上天际,火光从夜空倾泻而下,照亮屋舍飞翘的檐角,绚烂缤纷,将原本就热闹的中秋夜,更推向了热闹的最高峰。
街边酒肆的灯笼齐齐晃动,青石板路上蒸腾着糖画的焦香,挎篮卖花的老妇驻足仰头,竹篮里雪白的花瓣被映成金红色。
“快看!是孔雀开屏!”
临街酒楼门前爆出孩童的欢呼声。
“让让!让让!”
推着独轮车的小贩挤进人群,也不知是想趁此贩卖,还是想寻个好位置看烟火。
“娘!耳朵疼!”
扎双髻的女童捂着耳朵往妇人裙底钻,踢翻了竹编的蝈蝈笼。
所有声响都被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碾碎。
江绾还未出口的回答也碎在夜风里。
谢聿的手还扣在她腰间,拇指按在她后颈一侧,想要得到的答案,和原想落下的吻,都被眼前的光亮所打断。
江绾想起上一次观看的烟火,当时陪在她身边的人也是谢聿。
她那时在想,如果身边不是谢聿,而是别的什么人,或许那场烟火还会给她带来更多不同更难忘的回忆。
但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她也仍然清楚记得那一夜的烟火,记得她站在谢聿身边,与他一同仰望夜空的感觉。
再与他一同观看烟火,她也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境有了些许变化。
她会想,还好她原就打算要与江黎分别后再来寻他。
还好提早便与谢聿碰了头,不然他们可能要错过一同观赏烟火的机会。
还有更多还好,在声声震颤耳膜的炸裂声中,又变得模糊了去,一时间思绪不完。
那她是有一点喜欢上谢聿了吗?
江绾其实并不清楚这个答案。
这才不过小半月的时间,她似乎都未能细思此事。
她不想敷衍的虚假的回答这个问题。
就好像她在相处的点滴中感受到了谢聿待她的用心。
她也应当更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如若不谈男女之情,她认为她也能让他们的夫妻生活过得安稳和谐。
但谢聿的期盼不止于此。
那如果她没能回应他的期盼会怎么样呢?
江绾眸中映着天边闪烁的光点,余光瞥见谢
聿的侧颜。
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日子总会要过,他们也仍会是一对夫妻。
但江绾还是想要认真地对这个回答负责,无论是一点还是很多。
“我想再认真想一想。”
“轰——!”
蓝紫色的牡丹绽放在云层时,整条长街爆发出欢呼。
谢聿捏着她脖颈的指尖也染上幽蓝的光。
光点随他手掌的移动而摇曳晃荡。
直至那只大掌一手包裹住她脸颊一侧。
颧骨被按住,缓慢却强势的力道迫使江绾向他转过头来。
槐花簌簌落进竹篮的声响,孩童争抢糖画的喧闹,茶摊续水时高扬的水柱声,都在他吻下来的刹那化作遥远的潮声。
果然,没有回答也不会怎么样。
她都说要好好想一想了,谢聿也不觉亲吻她与还未能得到她的回答存在任何冲突。
天边炸开最后一朵金菊。
江绾在刺目光亮中睁眼,看见谢聿眼睫上跳动着七彩光斑。
再到火光消散,眼前光景重新拢回独属于夜色的朦胧。
人潮在一切归于平静后,也逐渐安静平和了下来。
谢聿只退在她唇边近处,与她额头相抵,声音很轻:“还能再亲一下吗?”
江绾:“……”
“这个问题也要认真想一想吗?”
谢聿粗粒的指腹摩挲在她柔嫩的脸颊上,明显能感觉到她面上的热烫,像是被他指尖沾染上的温度,又像是她自己因心中情绪变化而升腾的热温。
本就相距极近,好似完全没有拒绝的空隙。
但实则谢聿动作很轻,连抱着她腰肢的手掌都不知何时放松了力道。
只要江绾轻轻一推,亦或是偏头躲避。
但她并没有动。
这似乎又是个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
但偏偏谢聿还在追问:“能吗?”
江绾呼吸微顿,眼睫颤动。
她又缓缓闭上眼,嘴唇翕张,但却没发出什么声来,只有一丝微弱的点头的弧度。
下一瞬,谢聿突然从她身前退开。
除了手臂还环在她腰肢上,身体已是没再与她贴近紧密。
身前热温微散,江绾迷茫地睁开眼来。
她的回答太轻,太模糊,像是没叫人听见一样。
但她抬眸却未见谢聿失落之色,反倒是一脸洋洋得意,连唇角都勾着上扬的弧度。
“你……不亲了吗?”
江绾说完这话,脸上热得快烧起来了。
她不是回答了吗,他莫不是真没听见。
“要亲,你都答应我了。”
他听见了。
那他怎么……
“留着,我待会回去接着亲。”
江绾惊讶地瞪大眼:“这怎还能留着?”
“怎么不能?”谢聿理直气壮,“你未说有时间限制。”
“可是……这、这……”江绾像是被人摆了一道似的,怔着眸子,半晌找不出应对的话语。
谢聿低垂眉眼,不带任何强制意味的,连声音都放柔变缓:“你想收回也可以,我听你的。”
江绾:“……”
他怎样这样啊!
江绾抿着唇不说话,眸中似有愠怒,又压根找不到发怒的源头。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的丈夫想与她亲一下,她就要生气吧。
可是,留着回去亲……
江绾心头陡然漏跳了一拍。
还未发生的事,却让人不由生出联想。
回去后的亲吻,亲吻之后……
谢聿几乎是把自己的意图写在了脸上。
“我没关系的。”
谢聿又开口了,“我等你的回答,等多久都可以。”
江绾:“……”
也不知说的是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问题。
他好烦啊。
什么时候学会这样与人说话的。
江绾沉默着,余光瞥见谢聿也在偷偷往她这头飘来视线。
她当没看见,微动了下身子,便从谢聿不再紧箍的手臂里脱身出来,转而坐回了窗前。
散了烟火的夜空比方才多了几分朦胧。
连天边的圆月也蒙上了一层随波晃荡的薄纱。
抬眼望去,又多几分别样的意境。
这样的月色,令人有些着迷。
谢聿也随之坐下,两人静静地望着夜空,共享此时美景。
中秋灯会圆满结束,街道上的行人陆陆续续离去。
热闹之后,是恢复平静的安宁。
圆月不知疲乏地仍在夜空散发光亮,照亮人们回家的路途。
江绾同谢聿是步行返回外宅的。
虽然江绾也不知他们明明可以唤来马车,为何要走路。
这样与谢聿并肩走在回家的道上,似乎还是头一次。
中秋一过,他们很快就要启程回京了。
回襄州的这一个月发生了不少事,丝毫不比在国公府时的平淡安逸。
但在家与在外自是不同的,江绾不可避免生出许多不舍。
她一边走着,一边低着眉眼在心下思索。
离开襄州前最后几日,她还有些什么想做还未做之事,得尽快办完。
思绪渐浓,越是想着这些,她便越是不舍离去。
好像无论怎么抓紧时间,都还有许多许多事,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
归根结底便是,她还是舍不得离开家。
一声低微的叹息声,几乎不能叫人听见。
谢聿问:“在想什么?”
江绾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但一句“无事”落到嘴边,她几欲动唇,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之后我也还能再回襄州的,对吧?”
“当然。”
这话不必谢聿回答,本也是肯定的答复。
事实本就如此,襄州不远,大楚也从不限制已婚女子回娘家。
虽不能令江绾想回便回,但怎也不会有再也无法回襄州的情况。
或许几个月后,或许半年后,甚至一两年。
总归是有机会的。
江绾低低地“嗯”了一声,却并未因此而回转多少情绪。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什么,蓦地抬眸,解释道:“我没有不想与你回京的意思。”
“我知道。”
“我就是有些不舍。”
“嗯,人之常情。”
谢聿伸手,两人并肩走着,她的手就垂落在腿侧,他轻而易举就牵住了她。
江绾眸光微顿,脚下步子未停,但整只手被完全包裹的紧密感却无比清晰传至感官。
心尖微颤,心跳跳动声不知不觉变得响亮。
分明方才在拥挤的人潮中,谢聿也是这样牵着她,周围还有行人过往,或许随时都会叫旁人瞧见他们的亲昵。
这会四下静谧,将至外宅的小道上再无旁人。
晚风吹拂着,好似要将这份热温吹散。
可那时江绾没有此时心尖颤动的异样感。
这会心中稍有些许的不安和低落,被手背感受到的包裹的力道悄无声息地抚平。
让她有些贪恋他掌心的热温。
“要再走走吗?”
江绾听见谢聿开口,才抬眸瞧见他们此时已是走到了江府外宅门前。
江绾愣了愣,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他们走来时的小道。
且不止这头眼前尚可瞧见的小道,还有走入小道前更远的路。
他们竟当真一路从街市走回了江府外宅。
走了这么远,这么久。
江绾喃喃着:“居然一晃眼就到了。”
她声音很轻,谢聿或许没听见,便也没开口,还是只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他们不仅走了很远,还过去了不少时辰。
但江绾直至回神才有所感触,在与谢聿并肩而行的道路上,她居然一点也没察觉时间流逝,更未觉疲惫劳累。
是因为他们走得很慢吗?
还是因为她一直思绪,所以未曾注意其他。
好像都不是。
江绾:“天色不早,还是先回去吧。”
“嗯。”
两人一同回到外宅,宅子里的下人们早就在候着主子回来了。
待两人回来,下人们便忙碌着准备伺候主子就寝前的事宜。
谢聿先行去了湢室沐浴。
他洗得很快,没叫江绾久等。
时辰不早,江绾也没多做耽搁,难得加快了些速度,没多会便也沐浴完毕,从湢室走出来回了主屋。
进屋时,江绾瞧见谢聿又坐在桌前拿着书册看书。
她好像每次沐浴出来都能看见谢聿这副模样。
无论是她先洗,还是她后去。
之前江绾心下便有过猜测,如今便更觉得正是她所想的那样。
谢聿在等她。
只是今日,他等她该不会是因为……
“世子!你怎在看我的话本!”江绾思绪未尽,在视线注意到谢聿手中书册的封面时,下意识惊呼着大步上前。
谢聿手上一抬,没叫江绾伸手时顺利拿到书册。
“方才随手一拿,看了几页发现挺有趣的。”
江绾瞪大眼眸:“你不是说这等话本最是无趣了。”
她还想伸手去拿。
可谢聿手往后仰,她抵在他膝盖前,直着身子便够不着距离,倾身便有些身姿不稳。
谢聿看着江绾窘迫的样子,反倒慢条斯理道:“这本还不错,男主人公健在。”
江绾试探着伸手,眼看指尖就要触及到书册时,谢聿又往后拿远了距离。
“结尾呢?男主人公结尾还活着吗?”
江绾:“……我还没看到那儿呢,你先还给我。”
谢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手臂微动,像是要就此将书册还给江绾了。
江绾也顺着谢聿递来书册的方向继续伸手去拿。
突然,谢聿手猛地往后一缩:“对了,我还想问……”
“啊!”江绾突然的惊呼声压下谢聿好似本就没有下文的话语。
她重心不稳地骤然向前扑倒去。
谢聿保持着靠坐的姿势没动,只落了拿书册的手,转而伸臂揽住江绾的腰,也顺势张开怀抱接住了她扑到来的身体。
“唔……”
江绾一声闷哼,身体也和谢聿坚实的胸膛撞出闷响声。
谢聿没有松手的意思,更抱紧她,托着她的身体就更往自己身上压来:“撞疼了?”
江绾抿唇从谢聿胸前抬起头来。
突然的撞击令她眼眸蒙上一层水雾,眼睫轻颤着,抬起的瞳眸闪着水光。
谢聿喉间一紧,终不再游刃有余:“真撞到了?”
江绾鼻尖有些发酸,像是真被撞疼了,又像是被逗弄得恼怒了。
她还没说话,谢聿已明显紧张地捧着她的脸左右查看:“撞到何处了?”
谢聿没在江绾脸上瞧见异常,又将视线下移,扫过她的脖颈再到胸前。
江绾下意识抬手一挡:“没有撞到……”
谢聿视线顿住,缓缓移开手来,有些犹豫地不知该放开她还是抱紧她。
片刻后,谢聿还是重新将手放到了江绾的后腰上,把人往怀里一带,托着她完全坐到了自己腿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尾音一顿,谢聿声色低微下去:“是故意的。”
江绾位处高位,低头看去,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她怔了怔,自是听见他后半句纠正,一时间好气又好笑。
谢聿另一手绕到身前,把书册递给她:“但我方才是真的在看,这本比之前的都有趣。”
“就因为男主人公健在?”
“只是其一,还有前面描写着男女主人公虽无感情成婚,但女主人公在相处中逐渐爱上了自己的丈夫。”
谢聿说着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别过头去,趁江绾放松身体,便抱着她,把头贴在了她手臂边。
方才他只看到这里,江绾就回屋了。
不过她在看这样的话本,说不定这样的话本能影响她些许。
她还未想出的答案,会不会在书册中找到答案。
江绾拿着书册,垂眸又看了一眼封面。
没看错的话,上面不是明确写着《将军追妻记》。
不过她想,谢聿不曾看这些女子惯爱看的话本,大抵也压根不知明写着这样的话本名是要讲怎样的故事。
于是,江绾温声告诉他:“后来,男主人公如冰冷的硬石一般全然不知疼惜妻子,多次伤害女主人公的身心,终让女主人公死心,决绝离开了他,男主人公等到失去后才知后悔莫及,可无论他如何乞求,女主人公再也没回到他身边,更没有再爱他。”
虽然活着,但和死了没啥区别。
谢聿一噎,霎时脸就黑了。
“你别说了……这只是话本。”
就只是话本而已,打发时间而已。
她可千万别在话本中找答案。
谢聿收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江绾因腰后手臂紧箍的力道不得不向前倾倒身体。
直至她双手撑在了谢聿肩头。
谢聿转回头来,对上了她的双眸。
她眸子里水光已散,却又显澄澈明亮。
沐浴后的香气萦绕身前。
在近处交织的呼吸带起些许热温流窜进身体里。
谢聿滚了滚喉结,嗓音微哑:“真没撞到?”
“没有。”她哪有那么娇气。
“今日走了那么远的路,累不累?”
“还好。”江绾在近处的声音也逐渐放轻。
她微动了下身子,想调整自己的坐姿。
她不知谢聿怎总喜欢把她放在他的腿上,他明明腿上有伤,也不知她的重量对他来说会不会太沉。
“别动。”谢聿的嗓音已经完全沙哑了。
他眸色晦暗不明,直勾勾地盯着她,两只大掌分别扣在她腰上,把她牢牢抓住,让她逃不得,也动弹不得。
江绾下意识想回避谢聿这样的眼神,但又无处可避,只得敛目低声问:“你的腿呢,可有不适?”
“放晴多日,早就恢复了。”
江绾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本也没什么太大的挣扎,这会更是明显没有任何退却的机会。
熟悉的热温,身体的相触,还有几乎是完全摆在明面上的示意。
谢聿仰头向她靠近。
又是只在她唇边一线的距离。
“我现在可以用那个机会吗?”
若说不可以会怎样?
大抵会被他黏黏糊糊地缠着,不知又说多少令人羞赧的话。
江绾闭口不答。
可不答似乎也是同样的结果。
谢聿指腹摩挲在她腰间,揉得她腰身发软,背脊酥麻。
他偏要追问:“小绾,可以吗?”
他好烦啊,就不能不问吗。
江绾闭上眼,不再看他那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的灼热视线。
热息愈发贴近。
两人的嘴唇只此一丝距离。
“绾绾……”
江绾确信,最初之时,谢聿绝对不屑过这样肉麻的相处。
就像她也同样认为过,亲吻是夫妻房事中,最无必要,又最是粘腻的举动。
可到如今。
这份粘腻的肉麻被拉长,被放大感触。
亲吻到来之前就已是让人感到酥麻的颤栗。
明明给了更多的时间让人思考,后退或是前进,收敛或是放肆。
但脑海里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
“你不许再问了。”江绾攀在谢聿肩头的双手缩进,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捏紧了他肩背肌肉。
话音落下,腰侧有回应她手上紧捏的同样力道。
江绾腰身一软,被扣着后颈低头迎上了谢聿重重吻来唇舌。
急促的侵入和重吻的力道再无方才的迟缓。
几乎不得喘息机会。
谢聿呼吸加重,像是又回到了最初与她亲吻不得章法时的模样。
他蛮横的亲吻急切得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
江绾承接不暇,舌尖被吮吸得发麻,连吞咽都不得空隙。
谢聿忽的起身,抓着她的双
腿环在自己腰上。
江绾身体腾空,只能下意识地将谢聿抱得更紧缠得更紧。
她像深处深水中,只剩眼前唯一的浮木。
即使后背已然贴到了床榻上,将被谢聿放手的一瞬,她还是下意识环紧他的脖颈,丝毫不松手。
谢聿被拉拽的力道更加急促地一同倒上了床榻。
压在她身上,身躯贴紧,热意流转。
事态似乎正是在这一刻彻底失控的。
谢聿原本只是在吻她,吻得再怎么热烈,也未有别的举动。
或许过一会,他会编出多个叫人难以回答,拒绝无效的理由。
但眼下,所有的话术都被抛之脑后。
谢聿急切地三两下把她剥了个干净。
秋日凉意蹿得她无意识蜷缩起来。
只此一瞬,又被他强势张开。
江绾睁眼,水光已是盈满眼眶。
谢聿呼吸一沉,连撑在她两侧手臂都有了微弱的颤抖。
几乎再无暇顾及任何,连话都不得机会再开口半句。
只能抓着她,急切又莽撞地重重推了进去。
第53章 第53章“此话在理,还真是受教……
太过急切的推进,令本就久未亲密的身体本能地抗拒。
过程不算顺利,却又带起以前少有感受到的别样感觉,激得人浑身发颤。
江绾微躬着身子,有些受不住他的鲁莽。
用这等形容词形容谢聿实在有些荒谬。
但他就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般,更想要把之前缺失的一股脑全补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风停了,屋内的动静也停了。
江绾脱力地躺在床榻上,偏头看着枕边花纹。
前半段的折腾到了后半段便成了他熟悉的掌控。
江绾目光呆滞片刻,思绪突然想到刚才耳边的叫声。
她扯动嘴唇,嗓子还觉得有些干痒:“我刚才,声音很大吗?”
“不大。”
谢聿没有即刻穿上外衣,就着他滚烫的体温,又从身侧抱住了江绾。
江绾:“骗人,好像真的很大声。”
“夫妻敦伦,人之常情,没什么可害羞的。”
其实谢聿是担心自己方才弄得过火了,就真得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可是江绾道:“不是的,我觉得嗓子很疼。”
谢聿闻言又松了手臂坐起身来:“喝水吗?”
江绾轻轻点头:“嗯,要喝一点。”
江绾以为谢聿多少会披上一件外衣。
岂料眼前一道黑影晃过,他径直便起身越过她下了床榻。
江绾眸光一怔,明明看着的是他精壮的背影,却下意识拉动被褥遮挡自己的身躯。
谢聿倒上一杯水,一回头便见江绾一副防贼似的模样,目光直勾勾盯着他,手上却又死死拽着被子。
谢聿:“……你要躺着喝吗?”
躺着当然不能喝了。
但江绾没松手,还是裹着被子从床榻上半撑起身来,唇边嗓音哑哑的:“谢谢。”
谢聿情绪不明地哼笑了一声,直到江绾喝完水把杯子递回给他后,他才放了水杯开始穿衣。
“我唤人备水了?”
江绾缩在被窝里轻轻点头,目光从谢聿穿好衣衫后,才缓缓移开。
若问她为何要盯着他看,她想,应该是要回答谢聿那个问题,就得多看看他,或许看得越多,便能越快找到答案。
至于为何他穿了衣衫便不看了。
江绾敛下眉目,被褥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腿边的床铺。
想不出理由,那便没有为何。
重新将身子清洗干净后,有种劳累之后的放松感。
明明他们回来时走了那么远的路都不觉累,折腾这事竟还叫人娇气了。
屋内熄了灯,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身体的干爽和酥软让人很容易便来了困意。
谢聿安分地躺在身旁,似乎也要打算就此入眠了。
江绾没做多想,安心地欲要闭眼。
才刚闭上眼,身边就传来一声低唤:“小绾……”
“嗯?”
“你嗓子还疼吗?”
江绾当真来了困意,尤其是闭上眼后。
她听见了问话,但回答明显很敷衍:“不疼了。”
“……哦。”谢聿顿了一下,又道:“明日可有什么安排?”
如果记得没错,她今日在茶楼才向他说过,明日清闲,正好可在院中练习投壶。
可后来呢。
后来谢聿让她在茶楼便先行练习了,以竹筷投入水壶,还投空了一支。
所以他干嘛明知故问。
“没有。”
身旁只安静了一瞬,又有低声唤她:“绾绾……”
江绾闭着眼眸,眉心不禁微蹙了一下。
她有些想不起谢聿是从何时开始这么唤她的。
从小绾,到绾绾,唤得越发亲昵。
在外不显,在只与她在一起时,还将尾音拖长。
方才在榻上更是如此。
黏黏糊糊的,好生肉麻。
江绾的声音更模糊了些:“嗯?”
“回门宴可有何需要我准备的?”
这事也在之前就清楚地同谢聿说过了。
即使江绾此时因将要入睡而思绪不清,但也能明显感觉到,他这是在没话找话。
江绾眼睫微动,在一瞬沉默后,终是挪动身子,翻身朝谢聿的方向转了过去。
“世子,你不困吗?”
江绾一边问,一边缓缓睁眼,欲要看看谢聿此时是个怎样精神样。
他若真睡不着,她不介意让他点灯,或许他愿意接着方才的话本再继续看下去,她便借给他看好了。
岂料,一睁眼,江绾却是看见谢聿微蹙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也的确是毫无困意的样子。
江绾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
谢聿已先一步开口回答她:“我舍不得睡。”
“可是我困了。”
“……嗯。”谢聿好似了然答应,又忽的伸臂抱住她。
像是酝酿半晌,就等着这一刻。
借着夜色,借着黑暗,也借着轻而易举将江绾包裹住的体温。
谢聿埋头在江绾颈间,低低地道:“那你睡,我不吵你了。”
江绾呼吸微沉,被热意包裹着有一瞬不适应。
他们不常这样相拥而眠,即使同处一个被窝稍有接触,也很少像这样完全紧密地抱着。
鼻尖完全充斥着谢聿的味道,身体也被裹得热烘烘的。
江绾以为,这样会令她难眠。
但没曾想,耳边听着谢聿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不再开口唤她,她竟也保持着这个姿势很快睡着了。
*
翌日天晴,自窗边吹来凉爽的晨风。
原是的确没有任何安排,但江绾想着既是就要离开襄州了,她心下也有很多事想在离开之前去做,便也不打算虚度光阴,收整完毕后就要外出。
谢聿用早膳时接到自京城寄来的信,似是有公务需得去办。
谢聿问:“你今日打算去何处,我办完事来找你。”
“你大抵多久办完事?”
“午时吧。”
江绾想了想,道:“那你还是别来找我了,我也差不多那时回来,我们在宅里见就好,一同用午膳?”
本就是要一同用午膳的。
谢聿很快道:“那你也告诉我你去何处,万一我结束得早呢。”
江绾愣了愣,看着谢聿这副与以往好似无异的平静模样,但又听着他说这般话语。
她不由笑了笑:“世子,你现在这样好像……”
“像什么?”
江绾抿了抿唇,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她转而道:“我想去一趟书院,我出嫁前借阅的书籍一直还未归还,如今都将快要一年时间了,虽是可以唤府上下人前去归还,但我还是想亲自前去,向老先生聊表歉意,也在临走前再见见他。”
“东街半山上那间书院吗?我也正巧在那附近办事,那结束后更该去找你,然后我们一同回来。”
至此,江绾也没什么可再推拒的,点头应下
了。
夫妻俩在晨间同坐一桌用早膳,说着平凡普通的小事,难得的很是和睦。
不过很快,江绾又想到什么,道:“我的书籍都在江府,我待会得先回去一趟,我想阿黎这会可能也在府上,他若知晓我要去书院,或许会想要和我一同上山。”
谢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理所当然道:“他想一起便一起,无妨。”
说完,谢聿察觉江绾沉默,这才抬眼看她。
他好似一眼洞悉江绾心中所想,不由微眯了下眼:“他不想见我,你又要为他丢下我?”
江绾一怔,很快轻笑一声:“怎是丢下这等用词。”
“怎么不是?”
昨日的中秋灯会不就是丢下。
虽然江绾很快就被他主动出击带走了,但最初他的确是一个人待在茶楼,就因为江黎那点幼稚的小心思。
江绾没与他辩论此事。
她开口道:“你莫与阿黎置气,我想他应是在昭昭那儿听了昭昭对你的仰慕,从而吃味吧。”
谢聿轻哼了一声:“我何需与他置气。”
“不想着如何以自身行动打动心仪之人,反倒与不该在意的人吃味,他还不够成熟。”
江绾闻言,唇角上扬得更翘了。
谢聿还颇有几分年长者对年少者的教导意味,好似他很在行这等事一般。
不过谢聿说得在理,江绾想,她作为姐姐,也该将姐夫的教诲讲给江黎听才是。
“你不在意就好,我会同他说的,那到时我们就先送他回江府,再一同回外宅,可好?”
“好。”
*
正如江绾所料,她刚回江府就碰见了江黎。
不知他昨晚后来与徐昭昭相处得可好,难得的中秋佳节,他的少男心事可有何进展。
江绾在江黎主动找来后,也直言向他询问。
江黎撇了撇嘴:“能有何进展,她还未及笄,难不成我还能与她共度一个中秋,就将她娶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