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又被抓包了!
乔景之大婚之后,没过几日就迎来了除夕。
这时候乔家有人大婚的喜气还没散去,过个年也比往常更加热闹。
正巧除夕这天又下了一场雪,一片银装素裹,积了雪的廊檐衬上红红的灯笼,煞是好看。
乔蓁蓁裹着雪白的裘衣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鼻息间都是凉凉的风雪的味道,偏偏又出了点太阳,照在脸上有种融融暖意。
有点奇妙呢。
下人们今日也十分忙碌,乔蓁蓁没在自己的院里多待,她是要去祖母那儿的。
除夕这日,府里一大家子人都会聚到乔老爷的老夫人的院里,要一直热闹到下午申时,用过团年饭了,才回各房的院里,再聚自己的。
乔蓁蓁在这日得了很多压岁钱,乐呵呵地准备全部收进自己的小金库里,明年成亲统统带走!
只是在看到乔霏霏和赵氏的时候,她的好心情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只要一想到这两人现在表面上这么欢天喜地一家亲似的模样,实际背后里却不知多想快些把他们大房踩到脚底下,最好永远别翻身,乔蓁蓁就觉得膈应。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勉强跟赵氏和乔霏霏表现得亲近,还好平日里她也没有多热络,这天更是有意没有与乔霏霏多说话,不然她真怕自己忍不住臭了一张脸。
乔蓁蓁基本上都是在乔老夫人面前待着,跟她老人家说话,絮絮叨叨的,像只多嘴的小黄雀。
但老人家就是喜欢这样的孩子,活泼又讨喜。
所以后来老夫人又悄悄给她塞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玉镯子,拉着她的手还有些不舍的感叹:“哎,明年这个时候蓁蓁儿就不能在家里过年啦,今日就多陪陪祖母吧,祖母舍不得蓁蓁儿啊。”
府里这么些个小辈,乔老夫人确实最喜欢乔蓁蓁,如今她要出嫁了,老人家心里既觉得高兴,又十分不舍。
这姑娘家一旦嫁人,离开了家里,哪怕都是在金梁城,日后想要常见到也不那么容易了。
毕竟哪有媳妇老往娘家跑的,次数多了外头自然有闲话。
乔蓁蓁却有些不同意这个。
她挽着乔老夫人的手臂,头轻轻枕着她的肩,小声嘟囔道:“就算出嫁了我也会经常回来的,反正我跟章廷安都说好了,要是他敢拦着,我就……跟他吵架!”
乔老夫人听着这丫头小声的嘀咕,忍不住失笑:“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她显然是没当真,但乔蓁蓁却是真的跟章廷安说过这个事的,就在之前他翻墙的某一天。
那时候她说怕嫁去国公府里还舍不得家里,章廷安好像根本每把这看成多大的事,当即表示:“这有什么,两家离的也不远,到时候你若是想家了,出去逛街时顺便回来看看就是了,偶尔我们还能来小住,反正我又没有官职在身,时间多的是。”
“没个一官半职你还挺骄傲。”乔蓁蓁被他逗乐了,“不过这可是你说的,若到时你又不让了,我可是会闹腾的!”
“我说话算不算数你还不知道吗?你到时候尽管回,搞不好我还要跟你一起回,正好蹭个王大厨的手艺。”章廷安笑道。
王大厨乔蓁蓁怕是带不走的了,因为他自己更乐意在乔府,所以她也不想勉强王大厨。
只能到时候再适应适应国公府的厨子了。
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两人就这样说好了,乔蓁蓁也放下心来。
其实她不是真打算隔三差五回娘家,她只是……到底是要离开家,跟另一家人一起生活了,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的。
章廷安这么说,她心里能好受许多。
这天直到傍晚一起吃完了团年饭,府里大家才陆续散了,乔蓁蓁又在乔老夫人的院里陪了她一会,然后才去了她娘的院里。
府里的守岁都是小辈们来,他们精力足,熬得住。
通常来说是会在各自父母的院里一起围着吃茶聊天等到子时,但一般等着等着大家就各自去做各自的了,比如乔蓁蓁,一个多时辰就有点坐不住了,要回去看话本子打发时间。
乔蓁蓁想着等她回自己屋看会话本子,然后时间差不多了再去她娘院里,只是没想到刚往软榻上一躺,
书还没翻开几页呢,窗边突然传来点动静。
这熟悉的声音……
她打开窗往外一看,章廷安刚走到窗边站着呢。
乔蓁蓁:???
“你怎么来了?”
她目瞪口呆。
今日是除夕,他们没有约啊!
章廷安裹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里面加了薄棉,他冬天本来也不怕冷,这晚更是踩着积雪就来了。
看到乔蓁蓁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好像还有点得意,站在就开了小半扇的窗边咧嘴一笑:“没想到吧,是不是吓你一跳?”
乔蓁蓁好笑的放下手里的书,都不知道这人在得意什么,只先叫他赶紧进屋,这种天气是能在院子里久待的吗?
等人从门口进来,乔蓁蓁也捧着手炉走到了外间,歪头看他:“说吧,到底做什么来了?”
大过年的,街上只怕都没人了,他还特意来一趟,弄得乔蓁蓁心里还有些紧张,以为是有什么大事。
章廷安把披风取了下来,在一边的樱桃赶紧接过,然后他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暖手,这才道:“还能有什么,我来给你送新年礼物啊。”
“哎呀?”乔蓁蓁又乐了,“竟然还有新年礼物,以前怎么没看见你送呢?”
章廷安看她一眼,好像觉得她这个问题十分莫名其妙:“以前我们是能互送礼物的关系吗?”
乔蓁蓁一想也对,以前他们路上遇见都要翻八百个白眼,一言不合就是怼,确实不是会送新年礼物的关系。
那说起来,这还是章廷安第一次送她新年礼物呢。
她当即便有点好奇起来,不知道会是什么?
等看到章廷安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制雕花锦盒递过来,乔蓁蓁接了,虽然知道一打开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是什么啊?”
章廷安摸了摸鼻子,不说,只道:“你打开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乔蓁蓁心里嘀咕,轻扬眉梢,打开了盒子。
里面放着的是一条手串。
奶白的玉石和沉香木磨成的圆珠相间而串,在最后以银丝结绳收尾,两根细细的绳子末端坠了两颗小小的宝葫芦,虽然简单,却是看起来十分雅致的一条手串。
因为沉香木的关系,手串还有一点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乔蓁蓁忍不住“哇”了一声,看着这手串赞叹,不仅好看,用料也怪名贵的呢!
她笑眯眯地看向章廷安,与他道谢:“这手串好看,我挺喜欢的,多谢哦!”
章廷安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得意,按耐不住地想要告诉她:“其实这手串是我自己串的,连结绳处的绳花也是我打的,怎么样?不赖吧?”
乔蓁蓁觉得他像一只急于得到表扬的大狗,此刻正摇着尾巴围着她转,疯狂的暗示她。
收了人家的礼物,她当然也有好话可以说,马上连连点头,表扬道:“嗯,十分不错呢,没想到世子爷又多了一份手艺,以后摆摊也能赚钱啦!”
章廷安闻言轻哼一声:“谁要摆摊赚钱?我也就是给你送礼物才亲手穿一串,其他时候谁会做这个啊。”
说完他好像又意识到什么,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
乔蓁蓁能不能知道他的意思啊?
“哦,所以是只给我做呀?”就听姑娘轻笑一声,当即把手串戴到了手上,一边左看右看,一边道,“挺好的,那以后就让你做我的专属手串大师!”
章廷安:……那倒也不用。
“不过你都给我送礼物了,我没给你准备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良心?”
乔蓁蓁自言自语,又有点苦恼了。
她真的没有给章廷安准备礼物,现在收了礼,感觉不还点什么就十分不好意思。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可以拿来送的东西,最后低头看向自己腰间。
有一条给专门为了新年打的络子,还有一枚她挂了很久的玉佩。
玉佩是长命锁的形状,在她还小的时候自己从她爹给她准备的一众玉佩里挑的,后来便时时带着。
乔蓁蓁想了想,把络子和玉佩都取了下来,一起递给章廷安:“那就把这两个送给你吧,一个是我前两日才刚刚打好的,一个是我戴了许久的,有新又有旧,齐了!”
章廷安接了那条络子,却没有接那玉佩,只摇摇头道:“这是你一直戴的东西,还是不要送人了。”
“没关系。”乔蓁蓁还是把玉佩塞进他手里,“我运气一直挺好,这个玉佩戴了这么久肯定也沾了些我的好运,新的一年,就把我的好运送你一点好了!”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没打算的,可是刚刚看到这枚玉佩,就突然冒出了想把玉佩送给章廷安的念头。
章廷安见她好像一定要送,只得把东西收下,络子直接挂在了腰间,玉佩却放小心进怀里收好了。
两人又在屋里闲聊了一会,章廷安顺便确认了一番那天他们一起商量好的事。
乔蓁蓁朝他点头:“东西我已经给我爹了,现在还在封印期间,过了十五重新开朝后,我爹应该会找机会再面见圣上。”
章廷安点头:“那便好,不过此番伯父要承担的风险也很大,得细细想好说辞才是。”
说完,他又看了眼外头的天,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可能要走了。
章廷安今日本就是来送礼的,没想着待太久,不然国公府那边发现了他也不好说,哪有大过年还去人家家里翻墙的!
他起身,乔蓁蓁也跟着站起来走到门边。
他们完全忘了今日特殊,只像往常一样拉开门,想着反正院子里也不会有人,结果就刚踏出门槛,就与找过来叫乔蓁蓁过去一起守夜的乔家二公子乔愉之看个正着。
第82章 第82章新年快乐,乔蓁蓁
除夕之夜,在妹妹的院子里,看到她和一个男人,一起从屋里走出来。
乔景之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他差点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守夜太困了,睡着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
乔蓁蓁和章廷安也被突然找过来乔景之吓懵了。
两人同时顿在原地,脸上的神色也是精彩纷呈,最后是章廷安先动了。
他飞快地跟乔蓁蓁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你保重!”
然后二话不说就往院墙处跑,紧接着一个轻功上墙,眨眼之间就直接消失在了夜色里,徒留乔蓁蓁一个人在原地看的目光呆滞。
乔蓁蓁:??
这人竟然自己先跑了!
让她独自面对她哥的疾风骤雨!
虽然章廷安刚刚才给她送了新年礼物,但这时候也不可原谅!
乔蓁蓁气呼呼,已经决定等下次这人再来的时候,先关外面吹一刻钟的西北风吧!
乔景之也被章廷安突然的动作弄的目瞪口呆,但同时也回过神来。
他当即朝还在发愣的乔蓁蓁走去,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廷安怎么会这时候在你的屋子里?”
乔蓁蓁的表情有点纠结。
她总不能说章廷安这些时日天天晚上都在翻墙吧……
最后看着二哥,还是决定说了实话。
还好章廷安今晚来找她的原因是可以说到,不就是送礼物嘛,若是像之前一样来说事的,那今晚乔蓁蓁还得想法子圆。
于是乔蓁蓁抓住乔景之的袖子,老实巴交道:“其实也没什么,章廷安他是来给我送新年
礼物的,二哥,你帮我保密呀,好不好?”
小姑娘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仰头看他,乔景之顿时就没了脾气。
他从小到大都拿乔蓁蓁的撒娇没办法,现在也是一样。
乔景之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妹妹的脸:“就算是来送礼物,怎么好在这大晚上偷偷跑到你闺房来,廷安这也真是的,若是让章伯父知道了,少不得又得揍他。”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虽然心软,但可不能让这丫头知道,不然乔蓁蓁定要顺杆爬,不把这当一回事了。
所以该说还是得说。
乔蓁蓁见她哥数落起了章廷安,偷偷低头做了个鬼脸,想来想去还是帮章廷安说了一句话:“他应该也是想早些给我吧,是他自己串的手串呢,二哥你看!”
说着,乔蓁蓁还把右手伸出来给乔景之看。
即便院里的光有点暗,乔景之也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串手串的用料价极好,是上好的玉料和沉香木所制。
他又垂眸,看到妹妹一张小脸上盈盈的笑意,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看给你高兴的,本还想着不知你们两人成亲后日子能不能过得好,现在看来,二哥是不用担心了。”
乔蓁蓁被她二哥说的莫名有点脸红,低下头嘀嘀咕咕:“二哥你这又是说到哪来了,我就是觉得这手串还挺好看的嘛。”
不过也算是成功把二哥给糊弄过去了,两人一起离开院子,去了乔大爷和季氏的院里,继续守夜。
乔蓁蓁不知道,章廷安今夜其实没有走。
他坐在远远的一处高高的树上,不在意雪把披风沾湿,就这么靠着,看向前方那个亮着光的院子。
章廷安的目力极好,即便隔的远些,也能看到那院里的几个年轻人坐在廊下围着炭盆烤火说笑,等着子时一过,就算守完夜了。
几人里只有一个姑娘家,雪白的披风格外打眼,被她整个裹在身上缩成一团,连手都没伸出来。
他送她的那手串就藏在披风下的右手腕上,而她的络子也已经在他腰间。
等月引入云中,最后一点稀薄的月光变得越发模糊,打更人的梆声遥遥传来。
三更天,子时了。
章廷安看着院子里的几个年轻人一时又热闹起来,互相对彼此说话,他也弯了弯眉眼,勾起唇角轻轻说了一声:
“新年快乐,乔蓁蓁。”
这低低的一声散在夜晚的风里,连着月光一起被吹远,像从叶间拂落的一片雪。
悄无声息-
除夕过去,新年这几日的日子便好像过得格外快,乔蓁蓁只觉得一眨眼,就到十五了。
过了这日,百官们的封印休沐就结束了,二月的会试也会接踵而至。
乔蓁蓁在十五元宵节这日又收到了卫芸的信,里面是好消息,圣上的病症能治,虽然进程比较慢,也不可能完全恢复如初,但如果顺利,也能好个七八成,已经是比猎户一家好太多了。
当晚她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章廷安,与此同时,她还道:“明日我爹去早朝时会把东西也一并带去,能不能成就看这次了。”
他们选的法子有些冒险,但若是能顺利,收益极大,乔蓁蓁与他爹说了许久,最终乔衡在考虑过后,也认同他们的想法,答应办这件事。
虽然有风险,但也是事关自己儿子的大事,他冒这点风险又算什么?
章廷安听到了乔蓁蓁说话声里微微紧绷的那根弦,知道越是临近会试了,她便会越紧张。
他们已经尽量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只等着见招拆招。
轻轻敛眸,少年突然握了一下身边姑娘的手,目光笃定又认真的看着她:“会顺利的,别担心。”
乔蓁蓁看着覆上她手背的大手,少年掌心的暖意一点点透过肌肤传来。
这一刻,她竟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只是又有了些勇气。
“嗯!”
乔蓁蓁重重的应了一声。
快了,很快一切就会过去了-
二月初九,会试的第一场考试开始。
总共三场,需考九天,这次由于是加开的恩科,考生们基本上都是去年参考的,对贡院门口的检查流程都已经熟悉了。
加之因为这场恩科公布的时间比较晚,较远地区的考生赶来不及,所以这次会试较去年来说,人也会少些。
乔蓁蓁没有跟大哥透露过一点有人想要在会试时栽赃陷害他的事,主要还是怕被睿王察觉,中途换了计划。
乔景之和卫大人都作为此次的同考官,与主考官一起都受到严格的监管,就是为了防止舞弊的发生。
他们会在会试开始前三天就进入贡院,之后再不得出,直到最后阅卷完毕,才能踏出贡院大门。
这个时间一般都要持续二十来天,耗时极长。
而这二十来天,对乔蓁蓁来说也是在忐忑中度过。
她没法进入贡院,只能凭借之前搜集到的那些线索猜测睿王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
当时乔蓁蓁便与章廷安一起模拟过。
会试阅卷的每一个环节都很严格,考生的卷子每一分都要先经过弥封官的手,把名字糊了,然后再到誊录官,要分毫不差地将考生的试卷另行誊录,为的就是不让阅卷官认出考生笔迹。
接着这些誊录好的朱卷便会送到各位同考官手里。
同考官按五经分房,每房两人,负责专阅某一经的试卷,然后再将符合评阅标准的试卷选出,呈给主考官最后审评。
如果这中间要栽赃嫁祸,最大可能便是与乔景之分到同一个阅卷房的同考官是睿王的人。
这样才能在两人阅卷时做手脚。
乔蓁蓁突然想到她最初救下卫芸的那个梦。
梦里卫芸死了,那卫大人呢?是与睿王一派了吗?
早前她第一次去卫府时,还听卫芸说过,睿王是去府里找过卫大人的,但那时她已将卫芸救下,所以有些事可能不一样了。
若是按照梦里的发展,没准卫大人就会是睿王安排在同考官里的那个人。
他既是乔景之的上官,又一样是同考官之一,两人若是分到一处,乔景之对他做什么也不会起疑。
乔蓁蓁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当即便与章廷安说了。
章廷安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
只是同考官到底分到哪一经他们无从知晓,只有到了贡院之后这些考官们才会知道。
因此他们也就没办法提前去查跟乔景之分到同一处的是哪位考官。
不过只要睿王没有中途改变什么计划,这次他栽赃的伎俩应是不会成功了。
毕竟伪造的物证他们都交了出去-
三月初三,会试录取名单确定,由所有考官共同签署“题名录”上呈礼部,乔景之也终于得以回府。
乔蓁蓁一直在府里等着,看着她大哥一脸疲累的回来,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眼眶泛酸。
大哥从来都是矜矜业业,一丝不苟的,这次为了当这个同考官也付出了相当多的心力。
可是却被人栽赃,百口莫辩,最后蒙冤下狱。
可能直到被押入狱中,他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不过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怎么就被人盯上了呢?
乔蓁蓁想起来,都心疼。
而乔景之在回来之后,还未歇一会,就被他爹叫去了书房。
等再出来时,他的脸色已经微微变了。
但当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又已经恢复如常,朝等在门口的妻子走过去,两人相携进了屋里。
乔蓁蓁在自己的院子里,听到十六带来的这个消息,便知她爹应该是把事情与大哥说了。
会试已过,现在需要担心的不再是乔景之会不会表现异常让睿王察觉什么,而是该让他知道一切,到时对发生的意外心里有数。
乔蓁蓁表示知晓了,等十六退下,她捧着手炉在窗边站了一会。
冬日的风里尽是冷冽的味道,吹的她的脸有些刺痛。
但她的目光很安静,好像越到这个时候,那些焦虑和紧张反而淡了,该发生的既然要来,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83章 83章出乎意料
乔景之回府的第三天,会试放榜。
乔蓁蓁与章廷安在这日一大早就去了贡院不远的那处茶楼,在二楼吃茶。
参考的举子们比他们更早,榜还没张出来时,就已经有许多人把贡院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有人前夜就已在此,通宵等候。
章廷安和乔蓁蓁这二楼的
位置还是好几天前就找掌柜的定下了,不然只怕都没地儿给他们做坐。
贡院门外有专设的“龙虎榜墙”,用以张贴金榜,金榜之上便是此次录取为贡士的名单。
此时正人头攒动,大家都忐忑不安地等着这次张榜。
辰时三刻,贡院的们开了,此届恩科的主考官王大人率先走了出来,开始当众宣读录取名单。
一个个名字代表着此后是一朝入仕,还是要继续寒窗苦读。
这一声的分量,对于读书人来说,重过千金。
乌泱泱的人群里,竟谁都没说话,只紧张的盯着主考官和他手里的名录。
一时间,宣读的声音分外清晰。
不过乔蓁蓁坐的远,其实是听不太清的,倒是章廷安属实是天赋异禀,在这里都能听出个一言半语。
只见他微微凝神细听,一句话也不说,乔蓁蓁都不敢打扰他,连放下茶杯都小心翼翼,生怕碰出了响动,让他听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头好像终于宣读完毕,就见主考官身后又有贡院的人上前,手上是一张更大的金榜。
这张就是要张贴在龙虎榜墙之上的,名单与主考官刚刚宣读的一模一样,只是字更大些,方便举子们查看。
与此同时,礼炮三响,乐队奏乐,以示对金榜题名举子们的庆贺。
只是大家都没心思听就是了。
被主考官宣读了名字的,正激动不已,还想去金榜前再找找自己的名字回味。
没被宣到的,心里不甘,更是要挤到金榜前自己亲眼确认后才会罢休。
一时间,金榜之前摩肩接踵,人挤着人,要不是金梁府尹一早就调派了官兵在此维持秩序,只怕又是要有一阵骚乱。
而每回会试放榜,其实皆是如此。
这次考试太重要,有些人穷其一生,都只为了这么一次金榜题名而已。
为此从朝气蓬勃的少年,到垂垂老矣,一条路踽踽独行数十载,已是令人敬佩。
这也就是为什么科举舞弊在历朝历代都是大罪,重罪。
因为天下学子经不起这样的不公。
皇权也不允许在人才选拔上,自己绝对控制的地位受到挑战。
章廷安看着蜂拥般的人群,低声对乔蓁蓁道:“名单上的六人均在榜上,而乔霏霏搭上线的周文熙四人均落榜。”
隔得太远,人又这么多,他不可能从人群中找到那四人,也就无从看他们此刻是什么神色,但总归是要生什么事端的。
章廷安想了想,突然对乔蓁蓁道:“走,我们去金梁府衙。”
“去府衙做什么?”
乔蓁蓁疑惑,但还是已经跟着起身,一起下了楼。
章廷安道:“每次科考,落榜之人若有质疑,可以去府衙申领落卷。”
这是朝廷近几次科举才有的新规,为的就是保证科举的公平性。
落地举子若对结果存在质疑,可上府衙申领落卷,但时限得在七天之内,包括进行申告的时间。
而且申告也有严格的要求,若是经查验后不符合要求,申告的举子将面临罚停两届会试的惩罚,严重扰乱公务故意闹事者,还很有可能会被罢黜功名。
所以虽然有这么个规矩在这,但每年申领落卷的人其实并不多。
若非是对自己所作答卷非常自信,一般也就罢了,等三年后再来就是。
既然那四人都没在榜,他们接下来还能去的地方,便就是府衙了。
乔蓁蓁也是这时候才知道科举还有这么一环,她与章廷安一起离开茶楼,路上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以前不是个纨绔嘛,不见得能比她知道的多呀。
章廷安摸摸鼻子:“前阵子问了下我弟。”
他说的就是章廷意。
虽然人家年纪小,但功课好,了解科举比他这个当哥的都多。
章廷安找过去的时候,在看书的章廷意还吓了一跳,连声追问:“哥,你是不是也想参加科举了啊?”
他赶紧摆手:“不是不是,瞎猜什么呢,我就问问。”
然后从弟弟这儿套完话就走了。
乔蓁蓁一听,忍不住感叹:“廷意和我们家小六一样,真好啊,希望他们到时也能在会试有个好成绩。”
只是还得有个几年吧,毕竟都才十四呢。
两人说着话,没多久便到了金梁府衙附近,就如章廷安刚刚说的,虽然有这么个政策,但府衙门口却不见几个人。
并没有落地举子来这儿申领,都怕弄巧成拙,反倒影响了以后的考试。
他们在府衙附近找个了店铺进去假意逛了逛,很快,章廷安就朝乔蓁蓁使了个眼色。
那四人里果然有人来了。
就见周文熙步履匆匆进了府衙里,神色就像所有落榜举子一样不甘。
乔蓁蓁与章廷安对视一眼,开始静静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出来。
结果没想到这人不仅没出来,那四人里的另一人何辉也进去了。
同样,他也没出来。
乔蓁蓁的视线一直盯在府衙门口,见这两人都有进无出,她眉头紧皱:“只怕那位要他们做的事就在这了。”
章廷安微微点头,对身后示意了一下,随行的一个暗卫便悄悄离开,往府衙的方向去了。
他们没有再在店铺里逗留,离开府衙门口,去了隔壁一条街找了个酒楼雅间坐着,等暗卫消息。
这消息也没让他们等太久。
约莫一刻钟,暗卫人就回来了,禀道:“世子,那两名举子都被留在了府衙中,说是落卷有问题,他们说那落卷不是自己当时做答的卷子,正在闹呢。”
乔蓁蓁听后神色一凝。
原来事情的开头是在这里。
举子对结果存疑,申领了自己的落卷,却发现竟然不是自己所答的那份内容,那为何写了自己的名字,还与自己的字迹相似?
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掉包了啊!
这不是舞弊是什么?
况且,还不止一人有这样的情况。
连着两个去申领落卷的举子均表示不是自己所答那份,内容至少有一半的出入,这对金梁府衙来说,可是需要马上上报的大事!
所以这两人被留在了府衙中,只怕一时半会是不会放走的。
与此同时,这件事可能极快就会传遍整个金梁城。
在暗卫退下后,乔蓁蓁和章廷安立刻便开始捋清其中关窍。
乔蓁蓁想了想,道:“原来放在我大哥书房那张纸上的贿赂举子名单,是此次中榜的人。”
“没错。”章廷安点头,沉着张脸,“睿王此番这个安排还真是下了功夫,谁能想到去叫冤的人也会是有问题的那一个呢。”
现在只有周文熙与何辉去了府衙,另外两人还没有动作,想来他们只是第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一层涟漪后,一旦事情扩大,定有更多人会对此次放榜存疑,要去申领落卷,那么另外两人也就能顺着混入其中。
这样四人分开质疑,也就不会太明显了。
而另外名单上中榜的六个人,只怕也是睿王早就安排好的,他们的卷子应该也有问题。
不过现在乔景之的书房里已经只剩下一本普通的《春秋集注》,其余便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乔蓁蓁和章廷安两人还是有一点想错了。
一直到傍晚,这件事竟然还没有在金梁城里传开,更别提掀起什么波澜,像是有人故意压了下来。
章廷安又派人去了一次金梁府衙,得来的消息是周文熙与何辉已经不在
府衙内。
若是他们没有回到家中,那便只能说明是被请去其他地方了。
然而奇怪的是,他们家中见人没回,竟然也没动静。
这事不仅与乔蓁蓁他们想的有出入,只怕跟睿王这个始作俑者想的也有出入。
如果事情不闹大,那还怎么对抓出来的受贿官员严惩,甚至牵连全家呢?
没有舆论的推波助澜,这事发后他想达到的效果就得少一半。
此时此刻的睿王府书房里,睿王脸色阴沉,正坐在椅子上厉声吩咐:“去查!看这两人究竟被谁带走了!”
原本领了落卷要申告自然不会就在府衙,睿王早就安排好了礼部另外的人来将两人领走,到时候就说这两人是拿了落卷发现有问题,才又去了礼部。
也因此,他早就让几人跟家里都打过招呼,今日便是晚上没回,也不用觉得奇怪,既然要“配合调查”,总不会有那么快的。
这四人家中都不富裕,却是见钱眼开,他出了一大笔钱,还承诺事成之后另有银票奉上,这四人马上言听计从,满脑子都是银子。
但今日,他安插在礼部的那官员竟然没有接到人。
金梁府衙的人说是被礼部另外的人接走的,他们没认出是哪位大人。
这种接人去礼部的事肯定也是下头的官员在做,府衙的人不认识也很正常,只要出示凭证,人自然也就领走了。
睿王神色难看,突然又对身边的人沉声道:“去查查章廷安最近都做了些什么,立刻报给我。”
他早前其实就查过章廷安,但除了在定亲后与乔家那位五小姐走的近了些,另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就连与卫芸的关系都不近,好像当初只是看到便随手一救。
在马场制造的意外没能成功,之后章廷安的警觉提升了不少,睿王派人盯了一阵发现很难再得手之后,便不再费更多心力在这上面,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只要几件大事没有出错,章家和乔家的联姻他不在意。
在他看来,乔家二房那两个蠢货还在,乔家就很好撬动。
第84章 第84章捏那么久做什么
在这次恩科栽赃陷害乔景之就是睿王的大事之一。
上一世,这也是乔家没落的关键节点。
乔景之入狱之后,乔蘅自然是找过恒王的,但当时圣上的身子本就已经日渐亏空,又因为恩科一事震怒,当即晕在了早朝之上,群臣大惊,一时群龙无首。
后来圣上醒了之后更是二话不说,直接一张圣旨下去,乔家所有男丁全部受到牵连入狱,没留半点让人说情的机会。
睿王心里要的便是这样,索性在当天夜里找了一伙人去乔府放火,把整个乔府烧了个干净。
只是没想到还有个漏网之鱼。
只是乔蓁蓁一个曾经的千金大小姐,女流之辈,乔家没了,她也就只是孤女一个,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睿王根本没放在眼里。
上一世,乔家就是因为这次科举舞弊一事,全家覆灭。
恒王更是因此损失惨重,加之睿王早已对圣上的身子做了手脚,最后圣上弥留之际,他留在床榻边当了一个孝顺儿子,顺理成章拿到储君之位。
没多久圣上殡天,他登临宝座,一切都如他暗中筹谋的一样。
只是上一世他这个皇帝的位置还没坐几年,就因某天深夜饮酒过甚,不幸猝死。
睿王在府里睁眼醒来的那一刻,觉得简直荒唐。
不过既然老天爷让他重生一遭,那这一世他也势必要坐上九五之位,毕竟这皇帝他还没当够。
那时睿王觉得一切不过是手到擒来,他只要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把所有事情都经历一遍,什么都不做就能坐上这皇位。
到时只要避开自己上一世的死因,就出不了什么差错。
却没想到,这一世有些事竟然好像不一样了。
桌案上的烛火被风吹的微微晃动,在男人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那些小事变了就变了,但在乔家这件事上,不容有差!
按照计算,他这个父皇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最近这些时日圣上越发精神不济,有时候连早朝都不上了,只让首辅代理朝政,而朝中他与恒王的争斗也已经渐渐明显。
这一世他没有去找过乔家,既然他们上一世已经选择了恒王,那这次不管他们做什么,他都只会将其除掉。
只要结果是一样的,过程有什么所谓呢?-
这日直到入夜,乔蓁蓁都没在外头听到关于科举舞弊的半点风声,但是睡前,十六突然来了她的院里,告诉她,乔景之在这个时候被招进宫了。
乔蓁蓁心里一紧。
这时候入宫,只可能是圣上所招。
她突然想,难道这事没有在城里掀起波澜,是圣上压了下来?
若真是这样,反倒会叫人放心一些。
圣上亲自过问这件事,就代表她和章廷安当初的决定应该没错。
那天晚上他们两人便商量着不如大胆些,直接把这份名单递到圣上跟前去,所以名单和银票才都留在了乔蓁蓁这儿。
后来她去找了她爹乔蘅,由她爹带着进宫,在给圣上讲学结束之后,毫无保留地禀明了这件事。
乔蓁蓁不知道当时圣上是作何反应的,但听她爹说,圣上留下了那两样东西,也没有对他发难,只是在听了他的话后沉吟片刻,便表示知晓了,这事他自会派人去查。
当时听了她爹说的,乔蓁蓁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圣上会不会信。
但他们已经在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就提前把东西交出来,最大程度上自证清白,若是真想要徇私枉法,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好在现在看来,圣上确实是派人去暗中查过,至少对他们还是有几分信了的。
而且她还从卫芸那儿得知,最近圣上的身子虽然好转,却勒令郑太医什么都不许说,只怕是另有打算。
最近乔蓁蓁基本上可以说是足不出户,除了卫芸的信,就全靠晚上的时候章廷安翻墙来跟她换消息。
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外头还是很冷,出门一趟若是刮了风,吹的人耳朵疼。
乔蓁蓁还问过章廷安,要不最近些时日就别翻墙了,但章廷安摆摆手:“这点问题对我来说都不叫问题。”
说着还把手往前伸了伸:“不信你摸,我的手什么时候都是热乎的。”
乔蓁蓁半信半疑,用她微凉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少年的掌心,然后惊奇地睁大眼睛:“还真是呢!”
即便是刚刚从外面进来,章廷安的手也是温热的,这让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的乔蓁蓁有点羡慕。
她还忍不住捏了好几下,直到对面的少年轻咳一声把手抽走,嘀嘀咕咕:“捏那么久做什么,我又不能捏你的,怪吃亏的。”
乔蓁蓁一下瞪大了眼睛,一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模样。
她直接把手一伸:“行了行了,我也给你捏,小气巴拉的。”
姑娘的手是细细白白的,不大,章廷安的掌心就能把她的手包裹住。
他没想到乔蓁蓁还真把手伸了过来,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
刚刚嘀咕那一句也不是小气,就是她一直在捏,让他有点……
但章廷安又不能明说,现在更是觉得乔蓁蓁是个傻姑娘。
是不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太熟悉了,所以即便是这样亲近的时候,她也一点都察觉不到他心悦她啊?
一想到这少年就有些苦恼。
只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这些儿女情长的心思他也只能暂且先放到一边。
一切都等事情结束再说吧-
周文熙与何辉两人申告答卷不符的事被压了下来,而第二天一早,礼部就派人去了两人家中,只道他们还需得过两日才能回,既然领了落卷,就要等待礼部核查。
两人的夫人这时候才有点慌了神。
她们并不知道其中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丈夫是被一个大人物找了,要帮忙在会试时做件事。
因为家中突然有了很大一笔钱。
虽然她们也曾有过忐忑,但既然丈夫都说没问题,她们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那么多,只管把钱收好,别让街坊邻居知道了多嘴来问。
毕竟财不外露。
结果现在礼部的人竟说一个晚上还回不来!
这可跟丈夫当初说的不一样啊。
这两人的夫人都慌了神,却偏偏不得章法,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碍于当初丈夫说这事不能叫旁人知晓,她们甚至还不能声张,此刻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过周文熙的夫人这时候突然想起来,从前根本不听戏的丈夫好像有一日去过那个什么迎月戏楼。
她没想太多,当即也找了过去。
结果自然是没能入内,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想去府衙问,又怕暴露什么,自己也心虚。
是以根本没注意身后跟着人。
那人在迎月戏楼外看了一会,没有再继续跟着这位夫人,而是转身走了,看方向竟然是往宫里去。
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睿王得到了暗卫连夜查的消息。
“王爷,周文熙与何辉昨日是被礼部孙大人领走的,现在还留在礼部。”
“晋国公府那位世子爷最近安分许多,除了书院与府中,就是偶尔在常去的酒楼与几个公子吃饭,看起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但他身边好像多了两个侍卫,之前没见过。”
仅仅一夜的时间其实查不到更深的东西,暗卫只能先把这些禀了。
“继续查。”
睿王眯着眼睛,这次不打算就此作罢。
等那名暗卫领命下去了,他又对身边另一人道:“你去礼部找于斌,问他现在礼部是什么情况。”
孙大人自然不是睿王的人,这个于斌才是。
但现在他不能确定孙大人来领人只是巧合,还是有人安排。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礼部,周文熙两人也说了落卷的问题,礼部必然是要查的,只要事情开始查了,他自然能把一切都引到乔景之身上。
乔家那俩母女虽然脑子不灵光,但让做的事倒是一个没落下。
睿王手指轻敲桌沿,现在比起乔家这件事,他更在意的是圣上,他那位好父皇的身子到底亏到何种地步了。
想来谁都不知道,圣上的风寒不是偶然得的,自是有他和薛贵妃做推手,上一世便是因为这个风寒,圣上体内积压已久的病症才加快了爆发,最后五脏俱衰而亡。
这么想着,睿王突然笑了一下。
其实只要这位按照上一世一样,顺利殡天了,其余人怎么样好像也都不那么重要。
算算前世的日子,他也该找个时间进宫了-
乔蓁蓁昨晚得知乔景之被招入宫后,就一直没睡,等着十六的消息,想看看她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直到丑时将至,她已经困得要睁不开眼时,才终于得知乔景之回府了。
只是这个时候了,什么事都要等天明再问,只要大哥人回来,她也就放了一个心,一闭眼便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一切都如往常。
乔景之像无事发生似的去了礼部处理公务,乔蓁蓁得知他大哥一大早就出门工作,在用早饭时便忍不住想,莫不是这件事圣上打算默默查了?
不过细想一下,她便觉得这也合理。
涉及科举舞弊,这是会引起广大学子们动荡的大事,一旦事态扩大,处理起来也就越麻烦。
更何况这若是栽赃嫁祸,纯粹是利用科举这一事来铲除异己,与真正的舞弊作案是有本质区别的。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把事态控制到最小为好。
圣上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要的就是一个安稳太平的盛世。
梦里她大哥之所以入狱,恐怕就是因为睿王早就跟周文熙等人吩咐过,只要从礼部出来,便要大肆宣扬此次会试不公,要求朝廷彻查。
然而现在,他们一直被扣在礼部,也就无从散布消息。
睿王倒是可以做这个事,但他却不会做。
第85章 第85章请君入瓮
乔蓁蓁一直觉得睿王此人十分谨慎,哪怕知道什么事情未来会发生,但依然极少亲自动手处理这些事。
现如今周文熙与何辉被扣在了礼部,只怕已经与当初他安排的走向完全不同,睿王不可能没察觉出异常。
既然如此,他便更不可能自己出手。
但凡做过,必留下痕迹,只要有人想查,就能查出来。
现在睿王当务之急应该是让人去礼部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周文熙与何辉可是出了什么纰漏?
乔蓁蓁其实想让十六也出去打听一下,这种时候青山还是没有正经暗卫那么顶用。
但十六现在还得留在她大哥的院里盯着,免得赵氏和乔霏霏还有什么后手。
她想了想,决定去一趟国公府。
现在在外头看来,章廷安与自己已经是马上就要成亲的关系,也无人知道他天天晚上翻墙来乔府,所以现在她去一趟国公府也正常。
还好过了年,金梁便会开始慢慢回暖了,如今快三月,虽然还不到入春,但总算也不是深冬那会出个门都要鼓起勇气了。
乔蓁蓁裹上厚厚的兔毛披风,带着樱桃和青山出门了,春杏被她留在院里,以防十六那头大哥院里有什么消息。
坐上马车,她抱着手炉,轻轻撩开帘子看着路边。
熙熙攘攘的金梁城一如往常,看起来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波澜。
周文熙他们的事压的密不透风,只怕再过几日,来这儿参加会试的一部分落榜的外地举子们便要启程返家了。
等到了那时,这事还没被挑出来,那便也没什么机会将事态扩大了。
毕竟已经错过会试放榜这几日的最佳时间。
乔蓁蓁一路到了国公府,她没有马上去找章廷安,而是先问候了一番国公夫人,之后又去了章怜的院里。
最近因着她大哥和圣上的事,她已经许久没与章怜见上面了。
好在正好是冬季,乔蓁蓁本就不怎么爱动弹,章怜才没有起什么疑心,只是看到她时有几分惊喜,“呀”了一声:“蓁蓁你来怎么没提前与我说呀,我感觉都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似的。”
乔蓁蓁坐在一旁挽住她的手撒娇:“确实是好些时日了呢!哎呀都怪这个冬天也太冷了,耽误了我们姐妹见面,好想你哦阿怜!”
她是真的有些想小姐妹了。
总觉得见到章怜,好像就回到了过去什么都不想的日子。
她依然是那个被府里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成日里只需要与小姐妹喝喝茶,看看书,或者绣个荷包帕子,画几幅画什么的。
日子简单又惬意。
而现在,乔蓁蓁的脑子里却塞满了各种消息,大哥的,圣上的,睿王的,弯弯绕绕,曲折迂回,生怕有哪一点遗漏,行差踏错,后果不堪设想。
怪累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挽着章怜的手更紧了,还把头枕在她的肩头蹭了蹭,觉得还是小姐妹身边放松呀。
章怜倒是没察觉出什么来,只觉着她今日有些粘人,想来是两人许久没见了。
下人上了热茶和点心,乔蓁蓁便像往常一样,与章怜聊起了衣裳首饰,只看哪家又上了新款,哪家的样式绝版了,间或还要说一点过年时听到的八卦,叽叽喳喳个没完。
这时章怜突然那想起卫芸,也道了一句:“说起来,我好像也许久未见过芸姐姐了,不知她最近在忙什么,冬日是不是不好晒药材了啊?”
乔蓁蓁这一听,赶紧给卫芸圆过去:“芸姐姐好像冬日也与我一样,不爱出门,估计是在家里研究医书和药方吧。”
章怜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卫芸。
乔蓁蓁心里松了口气。
卫芸最近确实是在研究药方,跟郑太医一起给圣上调理身子,之前她与章廷安给他们两人想的碰面地点和理由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好在郑太医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与卫芸交流几次后就逐渐掌握了其中关窍,两人也就不需要频繁见面了。
又在章怜的院子里聊了一会天,乔蓁蓁想着该去找章廷安了。
她喝了一口热茶,偷偷看了阿怜一眼,装作不经意道:“对了,章廷安今日在
府中吗?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就顺道过去看看吧。”
其实昨日才见过。
章怜听到这话,一脸“我早已把你看透”的表情,哼了一声,故意把她往外推:“在呢在呢他在呢,我就知道你来了定要去我世子堂兄那儿,哎呀真是女大不中留哦!”
听着她打趣,乔蓁蓁不甘示弱去掐她的脸:“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顺便去看看嘛,而且我可是嫁到你们府里来呢!”
两人又吵闹了一会,乔蓁蓁才离开章怜的院子。
只是刚往章廷安那儿没走两步,她就看见前面小路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章廷安竟然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乔蓁蓁裹着披风,弯着眉眼停下了脚步,等着他走到跟前后,才笑着仰头看他:“你怎么过来了?世子难道还怕我迷路不成?”
“谁让你在阿怜这儿待这么久,我还以为怎么了……”
章廷安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眼睛没看她。
他早就知道乔蓁蓁来府里了。
在这个时候,章廷安觉得她定然是来找自己的,结果听到阿喜说姑娘先去了他娘那儿,又去了堂妹院里,就是没来他这儿!
原本他想着这也正常,见过长辈,又去闺友那儿说会话,也没什么。
谁知道他在院里左等右等,乔蓁蓁都不来。
章廷安最后实在坐不住了,这才直接找了过来,没想到在路上就碰见人了,反倒显得他多着急似的。
好吧,他确实是心急了点……
不过嘴上说的却是:“我这不是急着跟你说礼部的事吗,昨晚刚从我爹那儿问来的。”
原来昨晚不光是乔景之被招进宫了,还有礼部尚书汪大人,礼部侍郎国公爷,这两位礼部的一二把手也都在。
但他们品级高,乔景之却只是个员外郎,被招入宫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乔蓁蓁正愁找不到人打听昨晚的情况,一听他这么说,赶紧拉住了他的袖子快步往前走,一边小声道:“那你快与我说说,今日我大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去礼部了,那两人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自然是还在礼部了。”章廷安压低声音,“除了会试跟你大哥一起的那个同考官,睿王定还在礼部安插了其他人,但这次去把两人接走的是礼部孙大人,跟你大哥同一个职务,却是尚书汪大人的门生,也是他的心腹。”
乔蓁蓁一听就懂了,忍不住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要将他们带走的其实是……”
表面上,是孙大人例行来府衙将人接去礼部,而知道个中关系的人便会想到,其实这是汪大人授意。
可作为礼部的一把手,这事不应该直接就到汪大人这儿,那他为何会直接插手?
他的背后自然也有人。
那个人便是圣上。
看来在拿到那份名单的那天,圣上或许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这是当朝天子,他想查一件事,比他们这些人要容易太多。
圣上并不是什么昏君,他坐在帝位几十年,心思早已非他们可比,不然睿王何故要用那样的法子掏空他的身子?
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有可乘之机。
人在被病痛折磨,缠绵病榻之时,总会比平时要更薄弱一些。
不然以圣上的心思,睿王未必就一定会被扶上储君之位。
“那昨夜圣上到底说什么了?”
乔蓁蓁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彼时他们刚好到了章廷安的院子里,他屏退下人,带着乔蓁蓁进了书房后,这才道:“昨夜圣上将这件事交由汪大人去处理,并且要求绝不可让事情宣扬出去,必须在殿试之前结案。”
“那份名单昨日我爹和汪大人也都看到了,圣上果然拿到名单时就开始查,后来圣上走了之后,我爹与汪大人又问了乔大哥那二十来天在贡院的情况,周文熙与何辉估计也在查,一时半会放不回来。”
若只是单纯的科举舞弊,那自然怀疑不到申告人的身上,但若是栽赃陷害,事件里的每一个人就都需要查清楚。
圣上早前拿到名单没有声张,是不想打草惊蛇,现在时候到了,事情自然能交由下面的人去查。
乔蓁蓁认真听着章廷安的话,轻轻点头:“现在距离殿试约莫还是二十来日,时间足够,只是不知道睿王会如何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