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萧秋折政务繁忙,与父亲一同稳固朝中局势。即便如此,他亦不忘归家,因心中挂念晚青妤,希望每日陪着她。
今夜,天气难得凉爽些许。晚青妤坐于院中,品尝着萧秋折特意为她购来的荔枝。荔枝香甜可口,她特别爱吃。
她一边剥壳吃着,一边目光不时望向院门,心中甚是思念萧秋折。自午后起,她便坐于门前等候,直至夜深人静,只盼他能快点回来。
月上中天时,萧秋折匆匆归来。他步入院中,见晚青妤仍坐在门前等候,快步上前问道:“怎么还没睡?”
晚青妤迎上前去,握住他的手,笑道:“今日太过想你了,睡不着。”
萧秋折与她十指相扣,问道:“你的伤势如何?可有不适?”
晚青妤拉着他往膳厅里走,边走边道:“我感觉基本痊愈了,也不觉得疼了。”
萧秋折心中稍安,道:“太子府那边我已打点妥当,只待你觉得完全康复,我们便搬进去。”
“也好,你最近事务繁忙,总是这般来回奔波,我实在是心疼。我也想陪在你身边,为你分担些许。”
她的话语总是如此悦耳动听,让萧秋折心中的疲惫瞬间消散无踪。
餐后,萧秋折准备沐浴更衣,晚青妤见他取衣,也拿了一件:“我还没洗呢。”
“一起。”
萧秋折拉着她到了浴房,房中洗澡水早已备好,花瓣漂浮其上,香气袭人。
萧秋折见状,眼中闪过惊喜:“这是你准备的吗?”
晚青妤点头,脸颊愈发红润。她一整天都怀揣着这份小心思,期盼着他早日回来,却没想到一直等到现在。
萧秋折摸了摸发热的耳朵,将她扯入怀中,低声问:“今天,应该没问题了吧?”
这么久了,大夫也说恢复的很好。
他强忍了一个多月。
晚青妤双臂环绕住他的脖颈,笑回道:“完全没问题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虽日日相依,却不敢有多大动静,生怕伤到她的伤口。
她今日满心欢喜地准备了这一切,让他激动难抑,一把将她抱起,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他把她的秀发简单地挽起一个发髻,望着她那双渴望的眼睛,俯身下来,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亲了上去。
今日,终于不用再克制了。
晚青妤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同时拉扯着他的衣裳。衣裳一件件滑落,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她看了一眼,心脏砰砰直跳,然后紧紧抱住他,脸颊在他胸口轻轻摩挲。
萧秋折任由她在胸前蹭着,待她蹭够了,便抓住她的双腿,将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揉捏着她柔软的肌肤。
晚青妤被揉得情难自禁,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却被他反扣住。他松开她,蹲下身来。她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头乌黑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当他靠近时,她只觉浑身一颤,随后是一种温软而酥痒的感觉。
她去推他的脑袋,有些支撑不住,喘着气说道:“我不行……你换个地方。”
萧秋折不动。
他的唇温热柔软,舌尖更加绵柔,挑逗得她唇边湿润,口中黏腻燥热,她不自觉地张开唇,试图缓解这份炙热,同时继续推搡着他埋进来的脑袋。
他半跪于地,紧紧握着她的双手,让她再也无法推开。
他愈发肆意地亲吻着,晚青妤在他的攻势下,彻底陷入进去,仰起脖颈,只觉一阵颤栗席卷全身,心与身皆屈服于他。
她闭上眼,伸手去摸索他,情难自禁地低吟了一声“快”。
她已经受不了了。
房间里,热切的气息与花瓣的芬芳交织在一起,使得满室的暧昧氛围愈发浓厚。
萧秋折将她从桌上轻轻抱起,放置于柔软的地毯之上。她尚未躺稳,他便已俯身压了下来,他身形高大,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她宛如一只柔弱的兔子,依偎在他的怀里。
“萧秋折,我有点紧张。”晚青妤声音中带着紧张与羞涩,却又忍不住去亲吻他。
萧秋折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撑地,回吻她道:“闭上眼睛。”
晚青妤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却又忍不住偷偷睁开。萧秋折用手掌轻轻覆盖住她的眼眸,轻柔地揉捏着她的脖颈。
她的身体又滚烫又柔软,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张开的唇呼出的气息也很炽热,她蜷缩着双腿,很紧张。
萧秋折轻声哄道:“乖,听话,把腿放下来。”
晚青妤依言轻轻放下双腿,但仍是紧张。为了缓解这份紧张,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去亲吻他。萧秋折揉着她的秀发,暂时离开她的唇,换了个位置亲。
晚青妤微微仰头,只觉胸前一片炙热,有些受不住,肩膀也在轻颤。
舌尖轻触之后,便是深深的吸吮。
晚青妤轻吟一声,已是完全受不住了,只觉头脑昏沉,一片空白,身子亦轻飘飘的,整个人瘫软下来。
起初两人相触时,皆是微微一震。萧秋折的喉结不住滚动,眼中春色满溢。
他捧起她的脸颊,轻声叫她。晚青妤闻言,轻哼一声,缩了缩身子。
或许因二人皆经验不足,萧秋折亦显得有些紧张,一遍遍地安抚她。
他在她耳边低语,让她放松,然他越是如此说,晚青妤越是紧张。她一紧张,浑身便紧绷起来,这让他更是难以进一步。
她微微睁眼看他,只见他脸上布满汗珠,脸颊绯红,眼中满是难以言说的欲、色。
二人对视一眼,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萧秋折连忙捂住她的眼睛,低头亲吻她,渐渐地,她放松了下来,他这才得以更进一步。
只是二人体型本就悬殊,而这方面亦似有极大差距,超乎晚青妤的想象。她只觉全身被占满,有些承受不住,去抓他的手臂。
她的指甲虽不尖锐,却也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他一边哄着她,一边索取更多。
起初动作尚算轻柔,渐渐地,便成了晚青妤难以承受的尺度。
他感受到她的颤抖,激动地吻上她的眼睛,不敢让她与自己对视。
“萧秋折,我好喜欢,好喜欢。”
他应着,双手轻抚她的脸颊,见她难以忍受地咬住了下唇,便将手指放到她的唇边。她张开口,含住了他的手指,轻咬着指腹,以缓解激动的情绪。
他的每一次动作,皆是他难以承受的力度。
他似乎比她想象的更为厉害,而她这小小的身子,当真是有些受不住。每当他动作稍重,她便会使劲地咬一下他的手指。
起初,摩擦带来的微微疼痛,让晚青妤有些不适,但渐渐地,她仿佛飘然起来,紧抓着他,又不舍得他片刻离开。
他将她抱起,抵在旁边的墙壁上,开始亲吻她。她踮起脚尖,仰着头,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他越吻越激动,抓起她的一条腿,往墙壁上抵了一下。她惊呼一声,因太过突然,不禁咬住了嘴唇。
萧秋折又将她托起,让她更舒适一些。她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一边被他亲吻着,一边回应着他的索取。
当她感觉自己实在无法承受,准备逃跑时,他突然抱着她,一同跳进了浴池里。
浴池上热气袅袅,花瓣在水中飘飘荡荡。
晚青妤刚进入浴池,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她的一只手紧紧抓着萧秋折,秀发因水汽而湿润,水没过胸口,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腿上却轻飘飘的,这种感觉既微妙又令她激动。
花瓣贴在她的胸口上,他低头含起一片,送到她唇边,她接过花瓣,只觉满口都是花瓣的清香,喘着气,目光迷离地看着他。
他的脸颊湿漉漉的泛着红晕,嘴唇如女子般娇艳欲滴,实在勾人。
他亲着她,把她按入水中,她只觉全身酥麻,仿佛被温柔的水波紧紧包裹,脑袋晕晕乎乎,整个人似要飘然离去,而那难以言喻的渴望却又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花瓣儿在水中悠然飘荡,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每一次起伏都让晚青妤忍不住轻吟。
他抱着她翻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她全身湿透,秀发如瀑布般散落,水珠沿着脸颊滑落,平添了几分妩媚。
他望着她,难耐地俯下身亲吻她,随后又将她按入水中,她只觉兴奋激动,有些沉醉于这份奇妙的快感。
他拖着她将她从水中捞起,让她趴在自己胸膛上喘息,身上的水珠滴滴落在他的肌肤上。
她轻喘着,尚未缓过神来,又被他吻上。他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她推搡着他,喘息着说:“不行了,我有点受不住了。”
但他却紧扣着她的手腕:“这才刚开始,怎么就不行了?”
刚开始……
她刚想开口,又被她吻着按入水中,如此反复两三次后,她只觉身上被刺激得难以自持,终是紧紧抱住他,开始主动起来。
起初,她略显生涩,每一次触碰都会让她脸颊绯红。他深情地凝视着她,眼中满是爱意,忍不住又去亲吻她的唇,随后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背脊。她轻哼一声,伸手抓住他的脖颈,却不小心抓出一道血痕。他完全沉浸在这份爱意中,丝毫没有感觉到疼。
他揽着她从浴池中起身,将她抵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她终是承受不住,软软地倒在地上,他又把她捞起,再次拥着她在软毯上一阵缠绵。
晚青妤全然被他所占据,除了快感,几乎失去了所有知觉。
一阵情动后,他紧紧捧着她的脸颊,仰了下脖颈,额上与手臂的青筋脸颊暴起,身体猛然紧绷片刻,随后缓缓放松下来,最终趴在了她的怀中。
她亦如置身云端,浑身轻轻一颤,逐渐平息下来。两人皆软绵绵地躺在毯子上,良久才得以缓和。
晚青妤刚觉身上恢复些许力气,欲起身奔入浴池清洗,尚未爬起,又被萧秋折一把拽回怀中:“还要。”
晚青妤身上的热潮刚退,瞬间又热了起来,她求饶道:“我不行了,我们明天再继续,好不好?”
然萧秋折却紧抓着她的腿,不肯松开。
未等她再拒绝,他已经俯身亲了上来。
“晚青妤,你已经是我的了。”
这一夜,萧秋折真真切切地让晚青妤体会到了何为满足,何为欲罢不能。
两人折腾了一宿,次日醒来,萧秋折精神依旧饱满,眉眼间总带着笑意。
晚青妤睡眼惺忪地望着他,问道:“今日要上朝吗?”
他应了一声,将她往怀里搂了搂,瞥见她手臂与手腕上的淤青,想必是昨夜自己不慎所致,他轻轻揉了揉,问道:“疼吗?”
晚青妤看了看他胸前被自己抓出的血痕,笑道:“还好吧,估计没你的疼。”
萧秋折低头望了眼自己的胸口,又抱着她翻了个身,捧着她的脸,凝视片刻,道:“走之前,再来一次。”
还来?
晚青妤缩了缩身子,摇了摇头。
萧秋折抚了抚她的额头,柔声道:“乖,听话,就一次。”
晚青妤往外推他:“你不是要去上朝吗?别耽误了时间。”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晚青妤的脸庞再度绯红,急忙扯起被子埋头欲躲,却又被他拽出。
两人一番情动之后,萧秋折终是满足,这才起身穿衣,前往皇宫。
今日他的心情格外地好,一路上眼中的笑意未曾消散过,还时不时地发出低低的笑声。
方奇跟在他身旁,难得见他如此开怀,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血痕上,不禁说道:“这挠得挺深的,要不要给您上点药?”
方奇见他开心成这样,想打趣几句,却又不敢。
萧秋折伸手摸了摸,未置可否,反而笑了笑。他这般笑,让方奇略感不适,跟随他这么多年,可从未见他这样开心过。
朝会散后,萧秋折被萧敖单独叫到大殿里。
父子俩坐在房中,气氛似乎与以往有所不同,既非沉重,亦非尴尬,难以言喻。
如今萧敖已登基为帝,气质与威严较往昔有所不同,然而对待萧秋折却依旧如前,甚至更添几分温和。
他目光落在萧秋折脖子上的伤痕处,问道:“你们准备何时搬至太子殿?你如今身为太子,总住在亲王府中亦非长久之
计,况且你事务繁忙,两头奔波亦是不便。”
自萧秋折踏入大殿之时,便已料到父亲会提及此事。他恭敬回道:“回父皇,之前因晚青妤身体欠佳,我担心他初入皇宫住不惯,故而让她在亲王府中多休养了些时日。如今她身体已基本康复,我正筹备着近日将他接至太子殿。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与他再办一场婚礼,以示郑重。”
婚礼?萧敖言闻言略显讶异,只见萧秋折解释道:“当年我迎娶她之时,因诸事匆忙,几乎是以利益交换的形式草草成亲。虽那确是我的本意,但终究太过仓促。如今,我欲与她正式地再行一次大礼,将她风风光光地娶进太子殿。此事于我而言,意义非凡,这些日子我正筹备着,也欲向父皇禀明。”
“晚青妤身世我已经听说了,想取血验亲倒也容易,不如……”突然道。
“父皇。”萧秋折知晓他要说什么,急忙打断他:“晚青妤已是我的人,此事不必再提了,滴血验亲已毫无意义。”
萧敖闻言微微一愣,沉吟片刻,目光又落在他脖子上的血痕处,神色复杂。他心知此事非同小可,毕竟萧秋折的身份已今非昔比。然而,他亦清楚这二人历经诸多波折方得今日,自己亦非墨守成规之人。
最终,他叹道:“也罢,此事你二人自行斟酌,朕不会横加干涉。只是你需将此事封锁得严密些,莫要日后生出什么麻烦来。”
萧秋折见父亲应允,急忙回道:“父皇所言极是,儿臣知晓如何处理。”
萧敖帝应了一声,默了片刻,道:“关于我与你母亲曾经那些事,以及外界对你身世的流言蜚语,过几日我会找个时间与你言明。”
父亲终于愿意说了,可是萧秋折心情却很复杂。他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萧秋折离开皇宫后,急匆匆地赶回了亲王府。刚踏入兰风居,便见晚青妤正坐在院中吃着西瓜。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她身着淡粉色轻衫,坐于大树之下,一口一口地咬着西瓜,模样清丽脱俗,让人看着好生喜欢。
晚青妤见他回来,急忙起身相迎,笑靥如花地问道:“今日怎地回来这么早?”
萧秋折接过她手中的西瓜,咬了一口,笑回道:“今日事务不多,便提前回来了。”
说着,他牵起她的手,向屋内走去。
晚青妤边走边问:“饿不饿?可要用饭?”
萧秋折未答,只是拉着她进了房间。
刚一进屋,他便将房门关上,而后把她扯进怀中抵在房门上,目光炽热地盯着她水红的嘴唇:“先来一次,我这一日满脑子里都是你。”
第74章 第74章“缓一会再继续。”【甜……
自晚青妤与萧秋折有了初次云雨之后,晚青妤的心境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日里,无论是用餐、阅读、漫步,乃至做任何琐事,她的思绪总不由自主地飘向他。
这初次品味的情愫,令她心生欢喜,自以为乃是春心初绽,暗自揣摩,殊不知萧秋折亦是如此,一整日心心念念,满心满脑子里皆是她的身影。
他这刚一归家,看到她就心生悸动,情、欲汹涌而来。
她踮起脚尖,仰首凝望他,见他眼中满是柔情与渴望,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抚他的脸颊,向前倾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萧秋折感受到她的回应,心中激情再难抑制,手掌钳制住她的小脸一阵索吻。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晚青妤身着轻薄纱衣,显得格外轻盈。薄纱被萧秋折拢起,露出润白的香肩。
她娇羞地仰着脸,努力踮着脚尖,深情地回应着他的热吻,一只手已经探入他衣襟中,轻抚着他的胸膛。
他勾着她的舌,她含糊不清地低唤了一声“萧秋折”,声音轻柔细腻,直击他的心田,让他更加情动。
他缓缓俯身,她不由自主地后仰,一头青丝垂落,身上的轻纱也随之滑落一地。
今日的他似乎较昨日霸道些许,吻得既深又热烈,几乎要在她每一寸肌肤上都留下自己的吻,浑身也开始滚烫的不行。
晚青妤浑身酥麻,软绵绵地倚靠在门前,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身上血液烧得酥麻。
萧秋折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跟前扯,白色衣衫掀动,激吻间,晚青妤感觉手上一阵温热,难以言喻的感觉从指尖传遍全身。她本能地缩了缩手,却又被他紧紧扣住手腕,迫使她握住手掌。
她的手小巧白皙,手中的触感,让她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睛,比她想象的厉害的多。
这一触碰,让她的心情更加激荡,燥热难耐,心中对他的渴望愈发强烈。他见她双唇微张,情难自禁,扯了扯她的手臂,示意她快些。
晚青妤红着脸,一边回应着他的吻一边动着,起初动作略显生疏,渐渐地熟练了些,只觉自己的手在他身上显得愈发娇小。
夏日里蝉鸣声起伏,无风的傍晚葱郁树叶格外安静,屋里屋外都是闷热的。
滚烫的身体贴在一起,更是香汗直流。
萧秋折一边吻着,一边抱着她走到桌前的凳子上坐下。他按了按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腿边。
晚青妤半跪在地上,抬头望向他,只见低视的眼眸中尽是春日荡漾和满溢的侵略性。他轻呼着她的名字,随后将她按在自己的腿间。
晚青妤此刻头脑晕晕乎乎一片空白,只觉身体轻飘飘的,满是情动后的渴望。
他又按了按她的脑袋,她微微张开被他亲得水红的唇,口中热气一落上来,他的身子不由地一颤。
屋中还没有掌灯,昏暗的光线下,他俊朗的脸此刻通红炙热,长睫上已经挂起一层细密汗珠。
轻吮慢含。
口中的羞涩让晚青妤心中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他身上是淡淡的竹叶香气,双腿紧绷时甚是好看,就连手背上凸起的脉络也让她喜欢。
屋中的香薰烧的香浓,让暧昧的氛围愈发浓厚。夏日炎炎,即便室内放置许多冰块,两人情动之时,汗水仍涔涔而下。
晚青妤额头上布满汗珠,一只手紧紧抓着萧秋折的手指,她今日特意修剪了指甲,即便紧抓着他也不会再掐入皮肉里。
而他的一手按着她的脑袋,另一手紧握着她的手臂,颈部微微扬起,喘息声与她的交织在一起,已经到了情、欲顶点边缘。
晚青妤趴的累了,欲要撤身,却被他猛然按住脑袋,无法动弹。她愣了愣,只觉口中一阵温热,而后僵挺住没敢动。待她再抬头望去,只见他脸颊绯红,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
他缓了会,缓缓抽身,伸手取过一旁的帕子。晚青妤趴在他腿上,脸红的像个柿子,羞得不敢看他。
萧秋折见她这副呆萌模样,满眼都是笑意,拿着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扶起她揽在怀里。
她本以为情事已毕,却不料他又将她翻转过来,从身后抱住她。
她趴在桌子上,口中仍有黏腻之感,轻呼出的气息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青叶香。
陌生的角度让她有点不适应,一只手紧抓着桌角。好像每次尝试都让她心潮起伏,激动难抑。
冰盆边缘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桌子上,润湿了一大片。她的汗水自额头滑落,滴落在桌子上的书本上,也浸湿了纸张。
浑身滚烫,几近达到顶点。
细微饿声响让她面红耳赤。
他趁她迷迷糊糊之际,将她翻身按在桌面上,随后从旁边的冰盆中取出一块冰,轻放在口中。
冰凉的水珠滴在她的唇瓣上,她顿觉一股冰凉,心中也涌起一股想要更多的渴望,抬头欲含住他口中的冰块,却被他故意避开。
她轻吟一声,表达了渴求,倾身去追他,可他故意躲避就是不给,引得她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轻喊一声“夫君”,他这才将冰块送入她口中。
含住冰块的一刻,她瞬间感到口中一片冰凉,全身的燥热也随之减退许多。两人唇齿相依,口中冰冰凉凉。他又将她抱起,走向一旁的床榻,榻上铺着质地上好的冰丝被褥,触感冰凉宜人。
晚青妤身上热度减退一些后,神志清醒了许多。她扯了扯冰凉的被子,想要钻进去休息,却被萧秋折又拽了出来:“这才刚开始,怎么又躲?”
又是刚开始。
晚青妤温热眸光望着他,请求道:“缓一会,缓一会再继续。”
可他哪等得了,不答应,拥着她将她抵在墙角,扯开她的腿。
他俯身而下,满头黑发垂落在她雪白的腿上,黑白分明,分外显眼。她后背紧贴着墙壁,试图推开他的脑袋,但他却不肯离开,一只手按住她纤细的腰肢,不让她动。
温暖的触感让晚青妤不禁缩了缩腿,他又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终是再也动弹不得,在一阵撩拨下也屈软下来。
先是轻柔地亲吻着,随后舌尖轻卷,带起一阵阵酥麻,让她不禁轻轻颤动。
冰盆边沿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桌子上。
激情涌动,晚青妤身上的汗水伴随着春水,缓缓流淌而下,身子也紧绷了一会,才缓缓放松。
她推了推萧秋折的脑袋,示意他起身,而后整个人无力地摊在了床上。还未等缓口气,他又将她捞起,紧紧拥入怀里。
这一次,没有上次磨得难耐,彻底勾起了她的欲、望,在他的深情亲吻之下,她渐渐享受到了难以承受却又不断渴求的快感。
又是很长时间,萧秋折才停下来,他起身抱着她去沐浴,回来后便搂着她睡去。
次日清晨,晚青妤醒来时,萧秋折已经起身去上朝了。她深知萧秋折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公务繁忙,且住在亲王府中,来回奔波颇为不便。
即便如此,但他依旧贴心,离开时特意让人为她剥了荔枝,切了西瓜,还准备了一件他喜欢的绣着海棠花的粉色衣衫。
晚青妤今日心情格外地好,起身洗漱后,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总是不禁泛红的脸颊。
这几日她变得有点不一样了,满眼里都是笑意和温柔,只要一想起萧秋折,脸颊就红。
玉儿站在她身后,细心地为她梳理着秀发。见她不时轻抚一下脸,眉眼间还洋溢着笑意,忍不住抿嘴轻笑,道:“能亲眼见着小姐心愿得偿,与姑爷如此恩爱甜蜜,玉儿心中亦是欢喜不已。你们二人历经诸多波折,方有今日,实属不易。更难得的是,姑爷是个长情之人。如今啊,我只盼着你们能早日添个孩子,让我也抱抱小娃娃呢。”
玉儿面上春风满面,似乎对爱情充满了向往。
晚青妤闻言轻笑,望了望镜中映出的她,打趣道:“那我且问你,若让你在方奇与方于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玉儿一听这话,脸颊瞬间红了,嗔道:“小姐,您莫要打趣我。我还想着一辈子陪在您身边呢。”
晚青妤见她羞赧的模样,更是笑得欢畅,道:“我瞧着你对方于怕是多几分情愫吧。那方于憨厚老实,对你又一片赤诚,若你们有意,你们的婚事,我自当为你们尽心操办,如何?”
玉儿自幼便跟随晚青妤,这些年风风雨雨,始终不离不弃,尽心尽力地侍奉着。晚青妤对她,亦是视如亲妹。如今,她的生活渐趋安稳,玉儿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婚嫁了。她不愿玉儿再为她操劳一生,希望她能享受常人的天伦之乐。
玉儿心中自然明白,小姐是最疼她的。她亦渴望拥有一段美满的情缘,遂嘿嘿一笑,道:“小姐说的是,方于确实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不过嘛,我又觉得方齐更为英勇,气质出众,且聪慧过人,能文能武,实为难得之才。”
晚青妤打趣道:“如此说来,那不如两个都要了?”
玉儿连忙摆手:“这可万万使不得,一个便足够了。”
晚青妤笑道:“既如此,待我们搬入太子殿后,我便着手为你们筹办婚事。回头我让萧秋折去问问方于的意见,看看把府邸安排到何处。”
玉儿道:“不必问他,直接操办便是,他向来听我的。”
玉儿聪慧且有主见,晚青妤深知她必能搞定方于。
二人行至门外,晚青妤道:“用过早膳后,咱们去一趟晚府。现下外祖母住在我们府上,她老人家身体微恙,我想去探望一番。再者,我也想看看二哥近况如何。”
玉儿应声道:“好的,小姐。待会儿我去唤方于备好马车,用完饭咱们便出发。”
今日天气尚算凉爽,晚青妤用完膳后,便坐上马车,沿途挑选了些礼品,随后便去了晚府。
娘亲与嫂嫂见她来,急忙迎上前去。娘亲细细打量着他,见她精神较往日好了许多,终是放下心来,遂问道:“萧秋折可是公务繁忙,怎么没与你一同前来?我特地炸了些小花鱼,还做了些肉丸子,正等着他过来尝尝呢。这几日我闲来无事,给你们二人各绣了一个荷包。荷包里放了些花瓣与驱虫之物,夏日里带着,会方便许多。”
乔言向来是个体贴的人,如今晚青妤和萧秋折感情甚好,她也跟着开心。
晚青妤挽住娘亲胳膊,笑道:“多谢娘亲。待他忙完,我定会让他过来好好尝尝您的手艺。”
此时,晚青禾推着轮椅过来。他近来心情大好,身体亦恢复得不错,已经开始尝试站立。他见妹妹独自前来,便问:“妹夫怎的没来?我还等着与他喝几杯呢。”
现在全家人都喜欢萧秋折,她每次来,家人都要追着问他的情况。
晚青妤笑回道:“他最近有点忙,二哥莫急,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四弟呢?他近日可好?”
萧秋折给晚青桁在身边安排了一个职务,手把手地教他些学问与为官之道。晚青桁聪慧,有了萧秋折的提携,相信很快就能在朝中站稳。
晚青禾回道:“最近正跟着刑部忙付家之事,一大早便出去了。”
提及付家,晚青妤沉默片刻,本不想多问,却终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可知皇家最终如何处置的他们?”
晚青禾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回道:“明日便要问斩了,全家无一幸免。”
无一幸免。
晚青妤早已料到会有此结果,只是乍一听闻,心中仍有些惊。她想起那日被付钰书挟持时,当时付钰书离去后,萧秋折曾派人追他,至于是否追上以及追上后将他囚禁于何处,她并不知晓,也未曾向萧秋折询问过。
此番付家上下难逃一死,那付钰书恐怕亦是难逃此劫。
回想起年少时,他们一群人,还在外祖母家的枣树上摘枣子。那时,陆临与晚青桁攀上树梢摘枣,付钰书与晚青禾则在下方用衣襟接枣,而张攸年则负责端来水盆,为他们清洗枣子。
那时候的天气总是那么好,天空也总是那么蓝。
年少时的光景也总是那般美好,可是结局却令人唏嘘。
但是这样的结果又似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的。人生在世,大抵如此,天道昭彰,若有歪念滋生,终将难
逃恶果。
晚青妤在晚付用过午饭后,返回亲王府。如今亲王府内,唯余她与萧秋折二人居住,其余人等皆已迁入皇宫。她也有意于近日搬至太子殿,所以一整个下午皆在收拾东西。
傍晚,曾受命追查人贩子踪迹的探子归来,向她禀报道:“少夫人,昔日那些人贩子及经手小公主的婆子,我等已寻到,只是那些人贩子居无定所,仅捕获一人。据其所述,他仅是奉命行事,自京城携出数名婴孩,初时并不知晓哪位乃是小公主。”
“而后,有一婆子过来,付了大批银子,抱走了两名女婴,后来那婆子把两名女婴如何安置的,那人贩子并不知晓。虽然那婆子已经寻到,但是她年迈体衰、卧病在床,加之路途遥远,手下未敢将她带回。”
“此刻她尚有些许清醒,若少夫人欲问询些事宜,还需亲往一趟。”
第75章 第75章身世。
晚青妤原已不欲再查此事,更不愿深究自己的身世。然京城有孩童被拐,心下又生踌躇。那些失子父母寻访多年,想必肝肠寸断。纵使不为自己,也该将那些被拐的孩子一一寻回才是。为此事,她辗转反侧。
傍晚,她亲自下厨为萧秋折煲了一盅汤,又做了几道小菜。虽厨艺不精,却也盼着他能尝一尝自己的手艺。
庭院深深,她独坐石凳上,随手拈了颗葡萄,又取来一卷书册翻阅。
萧秋折书房中的藏书,多是些闺阁女子难以得见的典籍。晚青妤取了一册翻阅,初时读不进去,渐渐竟读得入了神。这些书卷多涉朝堂政事,如今她身份不同,更需勤学以辅佐夫君。
夜凉如水,庭中风露渐重。直至更深夜静,萧秋折方从宫中匆匆归来。见她又独坐院中等候,心头倏地一暖。他上前执起她的手,温声道:“怎的还不歇息?往后不必日日等候,近来公务繁杂,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府,莫要误你睡觉。”
晚青妤起身,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笑道:“我喜欢等你,喜欢看着你回来的模样,真的很喜欢。”
她说着,仰脸往他唇边凑了凑。
萧秋折望着她盈盈水眸,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可用过饭了?”
“还没有。”她伸臂搂紧他,在他胸口蹭了蹭,“今日亲手做了几道小菜,还煨了汤,你且尝尝滋味如何。”
萧秋折万没料到她竟亲自下厨,揉揉她的小脸进了膳厅。晚青妤命人将备好的菜肴一一呈上。她亲手舀了一碗热汤递到他面前,眸光盈盈地望着他。
萧秋折接过尝了尝,眼中闪过惊喜。
“可还合口味?”晚青妤问她。
“好喝。”他又夹了几箸小菜,“没想到你厨艺这般了得。”
晚青妤眉眼笑得弯弯的,往他跟前挨了挨。
萧秋折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温声道:“虽然很欢喜你做的饭,却更舍不得让你操劳。来日你贵为太子妃,我更愿你将时间用在自己喜爱的事情上,而非围着庖厨转。”
他揉搓着她白嫩的小手:“我的太子妃,合该娇养着才是。方才见你案前放着的那册书,是我早年间读过的。那些典籍于治学修身大有裨益,你若喜欢,可以多读读。”
“晚青妤,我愿你将心思都用在自己喜爱的事情上。真正爱一个人,是对方身上独有的风华。我不愿你因嫁与我,便失了那份灵秀之气,终日困于柴米油盐之间。”
烛影摇红,映照着他眼底的柔情。这便是萧秋折,既能托付山河之重,亦懂呵护心上人。
晚青妤凝望着他,想起他这一路行来的艰辛。眼前这人历经磨难,却仍保有一颗赤子之心,胸襟之开阔更非常人可比。
她抓起他的手,贴在自己颊边,柔声道:“你瞧,我这不是养得白白嫩嫩的?不止是这皮相,连这颗心都被你宠得鲜活。”
指尖传来温软的触感,萧秋折心头微动。却见她眼波流转,忽然莞尔:“萧秋折,我这一生最庆幸的,便是遇见你。你这般好,教我如何能不喜欢呢?”
她说话总是这么好听。
他将她往怀中带了带:“该是我庆幸遇见你才是。若非当年你那些书信,我怕是早已离开这个世界了。晚青妤,无论日后为太子还是登基为帝,我萧秋折此生只爱你一人,也只娶你一人。没人知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这半生浮沉,多少次都是靠着你给的那点光亮撑过来的。你写的每封信、每个字,我都反复读过很多遍。是你,是你给了我重生的勇气。”
月光在他眉宇间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子。
说起那些信,晚青妤笑道:“那时写了十几封信,如今记得真切的不过寥寥数封。倒不曾想,你竟都仔细收着。”
“信上字字句句,我至今都能倒背如流。”他凑近她耳畔,“可要我背给你听?”
“不用,不用。”晚青妤连连摆手,霎时羞红了脸。那些年少时的私语,如今想来实在羞人,若让他当面念出来,岂不臊得慌,“待回去后我自要先看一遍,倒要瞧瞧当年都写了些什么,竟让你记到如今。”
这世间情缘,原就是命中注定的纠缠。当年那一封封书信,如同月老手中的红线,将两颗漂泊的心渐渐系紧。纵使途中风雨如晦,只要彼此心意相通,便是生生世世的相守。
月色溶溶,夏夜的庭院里浮动着淡淡花香。两人用过晚膳后并未急着回房,晚青妤牵着萧秋折的手来到院中。她坐在秋千上,萧秋折轻轻推着秋千,竹制的秋千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她又想起初搬进这宅院时,也是这般月色,她坐在秋千上听他诉说这些年来的际遇。那时他道尽未能回信的缘由,见她眼中泪光盈盈,却始终未得只字回应。
她想起找到人贩子和媒婆子的事,随着秋千轻轻摇晃,几番欲言又止。正踌躇间,却听萧秋折先开了口:“明日付家问斩一事由我主理,届时会将付氏全族押赴刑场。”
他手上动作未停,声音却沉了几分:“明日恐要忙一整日,事后还需料理诸多琐事。届时你不必等我,先睡。”
晚青妤听闻,默然良久。忽而想起付云汐,那个与她一同长大的小姑娘,生得玉雪可爱,心地纯善。虽前些时日在宫中对她出言不逊,也不过是为兄长抱不平罢了。
她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秋千绳索。
萧秋折觉察她心中所想,道:“付家根基深厚,世代经营,早已盘根错节。有些人,生来便注定要走什么路。付云汐自幼耳濡目染,难免沾染些不正思想。如今新皇登基需要严格处理,也绝不会留下后患,此事非你我所能转圜。”
以大局为重,便是如此。
晚青妤仰首望他,月光落在他清隽的眉眼上,她轻声道:“我明白的。朝代更迭自有其法度,你不过依律行事罢了。”
付家人斩首,也算是为她父兄报了仇。
秋千轻轻摇晃一会,二人便回房歇息。
房中早已撤去了小榻,只余一张雕花大床。这两日萧秋折特意命人换了上好的锦缎被褥,玉儿更是机灵,早早备好了冰丝软衾,连隔壁浴池的温水都时时温着。
红烛高烧,罗帐低垂。二人这一夜又如前两日般缠绵至三更。萧秋折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这般贪恋她的身子,只觉得心上爱重,身下更是情难自禁。而晚青妤自与他在一起后,也愈发贪恋。
她攀上他的胸膛,激情地回吻着,他每撩拨一下她的舌尖,她就觉春水缓缓溢出,他亦是如此。
这或许便是心里上以及生理上的爱吧!爱到喜欢对方的一切。
次日拂晓,萧秋折便动身入宫。晚青妤梳洗罢,本欲继续收拾行装准备迁入东宫,却总忍不住想起自己身世之事。
自己究竟是否真是皇家人?当年又是何人胆大包天,竟敢偷换皇家血脉?那些人贩子将孩童带出京城后,究竟送往何处?这一连串疑问如蛛网般缠绕心头。
前些日子还道不再追究身世之事,今日却又辗转反侧,仿佛有什么在心底作祟,非要探个明白不可。她自知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如今却左右为难——既怕追查此事会牵连萧秋折,又按捺不住想要知晓真相的念头。
如今萧秋折贵为太子,若被有心人拿此事做文章,即便不是真的,流言蜚语也足以让他们陷入困境。更何况,若前朝皇帝殡天,这身世之谜恐怕就再难查证。而那位真正的小公主如今身在何处,更是无人知晓。
思来想去,晚青妤终是下定决心亲自走一遭。她命方于备好马车,带着几名护卫前往探子所说的住处。
那婆子住得极远,马车行了半日方至。
眼前是间摇摇欲坠的茅屋,推门进去,只见那婆子气息奄奄地卧在榻上,见有生人来访,惊得连连咳嗽:“你
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晚青妤走上前,直视着她浑浊的双眼:“我有一事相询,望你如实相告。”
那婆子定睛瞧她,忽地眉头紧锁,似是想起了什么,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被角。
晚青妤示意方于将房门掩上,她从袖中缓缓取出一枚玉佩,递到婆子眼前:“这物件,想必你还认得。”
那婆子眯着昏花老眼凑近细看,忽地浑身一颤,惊道:“你,你怎会寻到此处?”
晚青妤立在榻前,语气平和却不容回避:“我追查此事已久。这玉佩自幼便戴在我身上,与当年小公主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她指尖轻抚玉佩纹路:“这是皇贵妃赐予爱女的信物。当年皇贵妃命人将这块玉一分为二,一半赐予小皇子,一半赐予小公主。后来小公主被人从宫中抱走时,这玉佩就戴在她身上。”
“我听闻,当年人贩子带出京城的孩童中,你花重金买下了两名女婴,其中一人身上就戴着这半块玉佩。”
婆子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被角。
“老婆子我。”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活到这把年纪,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这些年从没人来问过这些旧事,你是头一个。横竖都是要死的人了,有些亏心事,也该说个明白。”
她颤巍巍地支起身子,眼中泛起一丝清明:“那日我从人贩子手里确实买过两个女娃。我原是镇上颇有名望的接生婆,经手的孩子不计其数。因着这营生,对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也知晓一二。那日忽有人寻来,许以重金,要我带走小公主去邻国交给一个人。”
“我到了交接处,但见十来个孩童被关在一起。我按着吩咐,正要带走小公主,忽想起邻村有个孤老婆子,一生无儿无女,临了只想有个孩儿承欢膝下。”
“我当时就起了贪念,多抱了个女娃,准备想送给那孤老婆子。谁知赶到村里时,那老婆子已经咽了气。两个孩子哭闹不休,我正寻思着该往哪儿送,慌乱间竟将一块玉佩掉在了地上。老眼昏花间,我也分不清这玉佩原是从哪个娃儿身上掉下来的。只得胡乱塞进其中一个的襁褓里。那玉佩质地很好,虽说我干的是缺德营生,可对这父母留给孩儿的信物,到底没敢昧下。”
“最后我把那个孩子丢在了村口大路边。那枚玉佩就这么阴差阳错地留给了那女娃。”
晚青妤问:“你们当时怎么分辨哪位是小公主?”
婆子回道:“那人贩子交付时特意指明,小公主右臂内侧有块蝴蝶状的朱砂记,是宫里贵人特意嘱咐过的记号。我将她送到边境时,接应的那位郎君还特意验看过。”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至于玉佩,我手忙脚乱间确实弄混了。但是小公主身上有记号,这是不会错的。”
“所以,当时被你丢在路边的女娃娃,并不是小公主?哪怕玉佩在她身上。”晚青妤急声问。
“没错。”婆子回道。
那么,她并非小公主,她与萧秋折确实并无血亲关系。
晚青妤心里一块石头终是落地。
她问道:“那被弃在村口的女娃,可知是何来历?”
婆子费力地回想着,脸上显出几分茫然:“我当时并未细问,只记得那孩子衣着华贵,襁褓用的都是上好的云锦,能从京城流出来的孩子,多半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千金。”
“你有所不知,这里头藏着天大的买卖。那些孩子都是明码标价的,贫寒人家的卖到富商家,能得三五十两银子。若是出身不错,长相好的女娃,就专供给一些达官贵人当情人养,价钱能翻上好几番。”
晚青妤闻言心头一紧,如此说,被卖掉的女婴都不会有好结果。若非当初婆子把她抱走丢在路边,那么她也不会有好的下场,更不会被晚家人捡走。
这买卖背后所牵涉的,着实让晚青妤心惊。并且,他们竟然连公主都敢动。这哪里是寻常拐卖,分明是张遍布朝野的巨网。
她强压怒意问道:“你可知那些人贩子的下落?这幕后主使又是何人?”
婆子回道:“这买卖盘根错节,牵扯的贵人比您想的还要多。前些年国家松懈,他们便钻了这个空子。我也曾帮着转过几回手。有个关键人物,京城来的一位男子。”
晚青妤急忙问:“那人姓甚名谁?现居何处?”
婆子气若游丝地摇头:“姓名不知,他们皆以代号相称,那人唤做二号,数字越小,位分越高,所经手的事情越重要。他常在宣城一带交接,你们去那里,或许能查到一些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晚青妤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今日这一趟,竟牵扯出这般惊天大案。这些年表面太平盛世,暗地里竟有如此猖獗的贩童勾当。
京城来的男子又会是谁?她又是哪家的孩子?当初为何有人敢偷小公主?又为何把小公主送到邻国去?
第76章 第76章“唔……你别亲这里。”……
晚青妤深知此事牵连甚广,不敢独自前往宣城查探。既已确认自己并非皇家血脉,与萧秋折亦无血亲关系,心下稍安。至于追查贩卖孩童及自己身世一事,还需萧秋折调派人手方能成行。
从婆子处出来后,她留了两名侍卫看守,另遣人回京禀报萧秋折。自己则转道去了之前居住的山间小院。
晚青妤掀开车帘,望着熟悉的乡间小路,恍如隔世。不知李婆婆身子骨可还硬朗?介凌学业怎么样了?这几个月在京城历经诸事,倒让她开始怀念这山野间的淳朴日子。
山野间已是绿荫葱茏,田埂上农人弯腰劳作,远处青山如黛,空气中飘着草木清香。几个孩童眼尖,瞧见马车里的身影,顿时雀跃起来:“是青妤姐姐回来了!”
乡民们闻声围拢,见果真是她与玉儿,都欢喜地问长问短。这山野村落远离京城,村民们尚不知她已是太子妃,只当是从前那个住在山间的姑娘回来了。
晚青妤含笑下车,与众人一一寒暄。山风拂面,恍惚间又回到那两年清贫却自在的时光。晨起听泉,夜来观星,虽粗茶淡饭,却胜在心神安宁。
晚青妤一行人径直去了李婆婆的住处,带了许多食物和滋补药材。李婆婆见着她,欢喜得直抹眼泪:“青妤啊,可算把你盼来了,介凌这孩子日日念叨,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一面。”
介凌见到晚青妤,一口一个“青妤姐姐”叫得亲热。数月不见,少年身量又拔高了不少,原本稚嫩的脸庞已显出几分棱角,正是抽枝拔节的年纪。
晚青妤含笑应着,随他们进了屋。李婆婆忙着沏茶,介凌抢先捧了茶递到她跟前,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方于在一旁瞧着少年这般殷勤模样,不禁为自家主子捏了把汗,看来他们这位少夫人,在哪儿都是极招人喜欢的。
玉儿见方于叹气,用手肘狠狠捅了他一下:“你叹什么气?介凌与我们素来亲厚,往日挑水砍柴的活计都是他帮着做的。小姐待他如亲弟,我也当他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也很喜欢他。”
方于听得“喜欢”二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转身就往外走。他最见不得别的男子献殷勤,偏生这山野少年还与她们这般亲厚。
玉儿瞧他这副醋样,挑了挑眉也不理会。屋内众人叙话半晌,李婆婆执意要留饭:“今日定要尝尝介凌新学的菜式。”
晚青妤含笑应下。忆起从前年节时分,介凌与玉儿掌勺,李婆婆烧火,她在一旁打下手。炊烟袅袅间,倒比那珍馐美味更觉温馨。
介凌虽做的都是农家菜,却格外用心。晚青妤带来的鲜鱼肥羊,在他手下都化作了美味佳肴。一锅奶白的鱼汤,一盘酱香四溢的炖肉,还有只金黄酥烂的烧鹅,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
玉儿去树下唤方于用膳时,他本不愿动筷,又不好扫了众人兴致,只得勉强入席。谁知刚尝了一口烧鹅,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介凌兄弟这手艺当真了得,我在京城这些年,还未尝过这般滋味。”
听得方于夸赞,介凌与玉儿都笑得眉眼弯弯。玉儿拍了拍方于肩头:“瞧见没?男子会做饭也是极招人喜欢的。往后家里的饭菜可得你包了,起码要做得比介凌还好才行。”
方于挠头憨笑:“包在我身上,虽现在不会,但我定好生学着。”
他偷瞄了眼玉儿,又补充道:“洗衣带娃这些,我也一并学了去。”
玉儿闻言,颊边顿时红了,抿着嘴笑得甜蜜。
这顿饭众人吃得其乐融融。膳后,介凌将近日所读的诗书一一说与她听,又说起秋后要赴京赶考的事。山间夏风和畅,花香鸟语,比那京城不知惬意多少。
而此时京城,付家满门问斩,引得万人空
巷。刑场四周人潮涌动,百姓们争相目睹昔日煊赫的付老爷伏法。街谈巷议间,有人赞新皇雷厉风行,竟能将盘根错节的付家连根拔起。也有人忧心忡忡,那位素来风流的萧亲王骤然登基,不知能否做个明君?
一人指着高头大马上的萧秋折,压低声音道:“听说太子与付家大公子为了那位晚姑娘,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如今他贵为太子,怕是要另纳侧妃了……”
“嘘!”另一人打断道,“我瞧着太子爷对他夫人情深义重,未必会另娶。只是这次付家问斩竟由太子亲自主持。”
“亲手砍了情敌脑袋,应该挺爽的吧!”
“但是瞧着太子的表情,也没有多开心。”
刑台之上,付钰书与族人跪作一排。他身形消瘦,面容枯槁,一双眸子黯淡无光,仿佛早已失了魂魄。这一生,他挣扎过,抗争过,却终究逃不过家族宿命。
萧秋折高踞马上,隔着重重人群与他对视。那双眼睛里,他竟读不出怨恨,只有看破红尘的释然,与对这世道的绝望。或许付钰书早已明白,生在这样一个家族,从来就由不得自己选择。
“萧秋折。”付钰书突然轻唤一声,声音虽轻,但他听到了,“照顾好青妤,别辜负她。”
这声嘱托,是付钰书此生最后的真心。他这一生犹如一场荒唐大梦,对晚青妤的情意虽深,却终究求而不得。其实早在两年前,他便已经输了,情爱之事,原就不论对错,只看缘分深浅。
萧秋折望着刑台上的他,心中五味杂陈。为君者,原就该斩断私情,可这一句临终嘱托,却像根刺,深深扎进了他心里。
付家伏诛后,萧秋折与晚青桁一同料理后事。晚青桁不时偷觑萧秋折的神色,暗自叹息。虽他素日不喜付钰书,可亲眼见他身首异处,仍觉心头沉甸甸的。想起昔年在乔家大院,付钰书总爱带着新奇书册来,众人围坐分食枣子的光景,竟恍如隔世。
付家之事料理完毕,已是申时三刻。萧秋折怀着沉重的心情入宫复命,正欲告退回府,却被父亲唤住。
萧敖将他引至偏殿,命人备了酒水。萧敖亲自斟了杯酒递与他:“先前说过要与你细说你母亲的事,今日正好得空。”
萧秋折虽未做好聆听往事的准备,却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烈酒入喉,灼得五脏六腑都烧起来。
萧敖也仰头饮尽杯中酒,长叹一声,说起了曾经之事:“当年我与你母亲,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与皇后情同姐妹,我们四人常在一处吟风弄月,后来皇上与我同时向她表明心迹,她选择了我,说早在初见时便已倾心。”
“新婚燕尔时,我们确是鹣鲽情深。可一年过去,她始终未能有孕,我本不在意。然你祖母在后宫争斗半生,性子最是强势。见我们久无子嗣,日**迫,后来太医诊断,原是我不能生育。”
“那时你母亲还宽慰我,说多寻名医诊治便是。谁知后来,我奉命出征三月,归来时她却已怀胎三月。”
殿内死一般寂静,只听得更漏滴答。
“初闻她有孕时,我欣喜若狂,只当是上苍垂怜。可府中突然流言四起,说你母亲与我弟弟有染。我原是不信的。你母亲那般品性,不可能做那种事情。可我那弟弟找到我,亲口告诉我,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你母亲向我解释,说她与我弟弟并未发生关系。我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那段时日,当真是生不如死。”
“那时,我日日告诫自己莫要轻信,可我那弟弟却一次次告诉我那孩子是他的。”
他冷笑一声:“多么荒唐的事。一个死不承认,一个不停拿证据给我看。后来,你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渐渐地,我们开始争吵。”
“我那弟弟,原是父皇最器重的皇子。可自从染了怪病,父皇便再不肯见他,或许正是这般落差,让他心绪大变,再加上他曾经经手的事务父皇都交给了我,我还娶到了心爱的女子。想是,他恨透了我。”
“那时我也想过,这或许只是他的报复。可府中又有人出来作证,说确实亲眼所见过我弟弟多次寻找你母亲,甚至他们说你母亲房内时常传出哭声。”
“后来……我们开始无休止地争吵。直到那日,我在皇弟房中发现了你母亲的贴身小衣。”
“即便那时,你母亲仍哭诉清白,说即便我弟用强,她也以死相抗。可我……终究没有信她。”
“一日,我醉倒在酒肆,遇到了江侧妃,她将我带到客栈里醒酒,当时我想起太医说过,若要验证我是否已经能够生育,可换个女子试试。”
“那日我与江侧妃发生关系之后她并未怀孕,后来几次也没有,直到我把她娶进家门,一年多后她才怀上,太医说,是我身子调理得当,以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延续子嗣。”
说到这里,萧敖垂下了头。
“你母亲生产那日,我未曾培在身边,而我那弟弟却日日守着。从你出生到周岁,他都待你如亲生骨肉。他病逝那年,你才两岁。”
“你母亲是在你六岁那年走的。那些年她的身子一直不好,精神也不好,总是落泪落泪。其实,我恨她至死都不肯与我说实话,若她坦白……”
“够了。”萧秋折突然打断他。
不知何时起,他眼眶已然通红,指节攥得发白。荒唐,当真荒唐至极,为着一桩真假难辨的事,竟让他母亲含恨而终,让他二十余年活得像个笑话。一个二十七年来都在纠结的人,又怎会体谅他母亲的苦衷?母亲到死都在解释,可他仍旧不信,甚至二十几年都不信。
半晌,他眼中尽是讥诮,问道:“那这数月来,父亲为何突然变了态度?可是寻到了什么证据?还是终于肯信我是您的骨血?”
他最近的改变,让萧秋折原以为他终是释然,准备好生待自己的孩子。
可结果,他又真正相信母亲当初的话了吗?
而如今,其实是不是亲生于他早已不重要。
萧敖望着他通红的双眼,自己的眼眶也渐渐红了。二十几年了,他竟不知自己为何能固执至此,即便看着孩子一日日长成,即便看着他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的模样,那份莫名的恨意却始终未消。
“是晚青妤让我改变了想法。”萧敖回道,“那日见她为你据理力争的模样,让我想起当年你母亲也是义无反顾地跪在父皇面前为我求情。那年我与皇弟争夺储位,险些丧命。也是你母亲带着她父亲,跪在雪地里给我求情。”
只是他鬼迷心窍似的始终不信她。
这是爱吗?萧秋折只觉得可笑,没有爱情是这样的,起码在他的认知里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母亲,又将她迎娶到家,结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萦绕多年的东西怕不是爱情,而是咽不下的那口气吧!
有些人还是
太自私了。
“这些年……终究是我亏欠了她,也亏欠了你。”
二十几年,迟来的歉意。
萧秋折听了只觉心头一片麻木。说了这许多,自己究竟是谁的骨血,竟仍是个谜。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母亲含恨而终,自己二十余年的心结,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荒唐。
殿内,父子二人均是无言。
良久,萧敖背过身去,低声道:“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定会待你视如己出。只要你能持守为国为民之心,这太子之位,始终会是你的。”
我定会待你视如己出。
这句话像把刀子,生生剜进萧秋折心口。他强压下喉头苦涩,只低低应了声“是”,便转身出了殿。
二十几年,从被皇后的毒打到遭父亲的妾室欺辱,哪次不是这样熬过来的呢?今天只不过是多听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罢了,他又何必在意,何必心烦。
可是胸口却疼得厉害。
他抬手擦了下眼角,对迎上来的方齐道:“今日所有事务都推了,我想回家多睡一会。”
他还有个家,他和晚青妤的家。
他这一生汲汲营营,究竟为的什么?为母亲讨个清白?为苍生谋个太平?还是为了自己?
无论是什么,今日,他只想为自己一回,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睡一觉。
然而回到府中,却见庭院空寂。管家禀报说晚青妤一早就带着玉儿、方于出了城,说是去调查一些事情,负责调查晚青妤身世的探子,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坐在院中的石阶上,心情更为沉重。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宁可独自前去查明,也不愿与他坦言。
他只觉额角突突地跳,连管家奉上的热茶也推开了。在院中枯坐片刻,终究放心不下,索性翻身上马,带着方齐朝着那婆子住处疾驰而去。
赶到时已是申时,婆子小院里只余两个侍卫守着,却不见晚青妤。守卫说她去了山间小院,他则又调转马头往山野奔去。
到了山间小院已是傍晚,院里黑漆漆的,敲门也无人应答。他很是担心,生怕她遭遇不测。正欲去村中打听,忽想起当初接她回京时,曾在村口遇到的那位与她关系甚好的老婆婆,于是他便去了李婆婆家中寻找。
寻至李婆婆的篱笆小院前,隔着疏落的竹篱,只见院内灯火融融。晚青妤正与几人围坐在石桌旁用饭,玉儿和方于也在其中。
晚风送来阵阵饭香,混着他们的说笑声。
萧秋折怔怔立在门外,先看到他的是方于,方于霍然起身,惊唤道:“公子?”
晚青妤闻声回头,见他立在门外,也急忙起身去迎他:“你怎么来了?”
她眼中满是惊喜,这么远的路,他竟寻到了这里。
萧秋折压下心头烦闷,进了院子,抓起她的手,目光扫过院内,正对上介凌冷冽的眼神,这少年郎君白衣胜雪,神色却如霜似雪。与那时在村口送别时一般,对他满怀敌意。
李婆婆见来了新人,热络道:“公子快坐,尝尝介凌的手艺。”
萧秋折牵着晚青妤上前,朝李婆婆郑重行了一礼:“晚辈萧秋折,乃是青妤的夫君,拜见婆婆。来得仓促,未曾备礼,还望婆婆见谅。”
李婆婆见他如此热情有礼,忙笑道:“公子不必客气,快坐下吃饭。这桌菜都是介凌和青妤一起做的,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萧秋折扫了眼满桌佳肴,又瞥向面色不虞的介凌,没想到这少年还有这般手艺。他净了手,紧挨着晚青妤坐下,一只手抓紧了晚青妤的小手。
萧秋折来后,介凌便再未开口,只静坐一旁,目光时不时瞥向萧秋折。少年人的心思太过浅显,全写在脸上。那点不甘与醋意,在萧秋折这等阅尽千帆的人眼里,实在太过稚嫩。
虽心情郁结,但他仍强撑着用完了这顿饭。不得不说,介凌的手艺确实精湛,便是比之京城名厨也不遑多让。
膳后,李婆婆让介凌沏茶。少年执壶的手势娴熟,茶香顷刻盈满小院。
晚青妤正欲介绍,萧秋折便道:“小公子名叫介凌,年十六,已过县试,秋后欲赴京赶考,自幼苦读诗书,想要走出这座大山。”
晚青妤惊讶,没想到萧秋折竟将介凌的底细摸得这般清楚。
介凌闻言挑了下唇角没说话,目光频频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
喝完茶,几人回山间小院,萧秋折一路沉默,只紧紧牵着晚青妤的手。方于与玉儿跟在后面,都感觉到了这奇怪的气氛。
“怎么了?公子心情好像不好。”方于摸不着头脑,问方奇。
“从宫里出来时脸色就难看得很。偏那小子敌意还那么大。”方齐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介凌对晚青妤有好感。
“他好像真的喜欢少夫人。”一顿饭下来,方于笃定道。
“莫要胡说。”玉儿使劲撞了方于一下。
今日她也发现了,介凌确实对晚青妤有点意思,只是从前在山中这两年,小姐与她都当介凌是个孩子,从未往别处想过。
晚青妤这一路寻了无数话头,萧秋折却始终沉默。行至山间小院门前,他突然掏出叠银票塞给方齐:“你们三个去镇上玩,今晚别回来。”
三人面面相觑,接过银票疑惑地离开了。
萧秋折带晚青妤进了屋,却是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晚青妤点亮蜡烛,昏黄的光晕染亮了这间久违的屋子。熟悉的陈设让她心头微暖,可眼前人这副模样又令她不解。
晚青妤歪头看了看他,刚要开口,却见他突然起身去,不准备理她。
晚青妤不明所以,走到床前,俯身整理床褥,轻声道:“今夜在此歇一晚,明日一早便回京。你朝务繁忙,耽搁不得。待得了闲,我们再多住几日。”
话音落下,萧秋折却不做声。
晚青妤这才恍然,原来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她想了想,解释道:“我原不想查身世之事,只是想到那些被拐的孩子就于心不忍。那婆子说,这背后藏着惊天买卖。贩卖孩童不是小事,当年我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婆子告诉我了一个关键人物,等我回了京城,你多派些人去调查,想必一定会将贩卖团伙一网打尽。”
坐在桌前僵挺着的人依旧不做声。
晚青妤纳闷,转身看他,走上前想要抱他,他却避开了。她又试探着解释:“可是为着我来这里的事生气?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今一早你就去了皇宫,而我又焦灼不安,原是只见见婆子就回去了,结果发现婆子的住处离这里非常近,便拐了一趟。”
晚青妤原以为萧秋折是因为这些事而心生不悦,遂细细解释了一番,然他依旧充耳不闻。
她上前欲揽其入怀,却再次被他转身避开,显然,他心中郁气未消。晚青妤复又思量,轻声问道:“夫君,究竟是何事惹你如此不悦?”
萧秋折终是回了话,却冷不丁道:“我们在此多住几日,我想散散心。明日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晚青妤心中更添疑惑:“朝中不忙了?”
他可才刚被封为太子。
萧秋折却道:“怎的,为夫为你烹膳,你倒不乐意了?”
晚青妤忙摇头:“那日你还说不让我下厨,把时间用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今日怎么反而是你要亲自动手呢?”
关键是他也不会吧!
萧秋折见她不可置信,微拢了下眉头,半晌,道:“莫非,你只想吃别的男子做的饭菜?”
别的男子?
晚青妤闻此,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吃介凌的醋。
他竟是因介凌会烹饪而心生醋意?
她张却又一时语塞,往他跟前凑了凑,想要伸臂勾住他脖颈,结果又被他推拒了,还冷声道:“有话直说,别亲近我,今夜我不打算抱着你睡。”
晚青妤不明白他生的哪门子醋,不打算再哄他,便道:“既然夫君不愿与我一同睡,那便请夫君移步到外面睡吧。”
言罢,她走到床边,取一条毯子,递于他:“夜色尚温,一条毯子足够了。柴房或院中,你随便睡,请便吧。”
她竟然赶他出去?
萧秋折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晚青妤亦回望着他,道:“夫君有二选,一是听我解释,然后抱着我睡。二是不听解释,出去睡。”
萧秋折未曾料到她会如此理直气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起身向门外走去。
“出去就出去。”
可是走到门前,却不见晚青妤挽留,他又停下来,转身看她,见她目光盈盈地看着自己,轻叹一声:“解释吧,但愿能让我满意。”
晚青妤料定他会如此,笑道:“你过来。”
萧秋折依言走到她面前,晚青妤接过他手中的毯子,扔到榻上,而后一把抱住他,在他胸口上蹭了蹭,抬首望着他,嘿嘿笑道:“我家夫君生得如此俊逸非凡,才情横溢,心地又善,对我更是呵护备至,试问我又有何理由去倾心旁人,况且那人还是个孩子。”
萧秋折微微挑眉,反驳道:“他可不是什么孩子,他已然十六七岁了,正值青春年华。”
他这语气醋意十足。
晚青妤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道:“那他也没有我家夫君好看呀。想当年你十七岁时,我可是一眼便瞧上了你,还给你写了那么多情书呢。因着先前遇到过更好的,旁的便再也入不得我的眼了。”
“那这两年多来,他可时常来寻你?你二人关系可是非同一般?”
“没有,从未有过。先前因我与玉儿干不了力气活,那些挑柴担水的重活皆是介凌帮助。刚接触时他还小,才十四五岁,我与玉儿一直将他当作小弟弟看待,怎会有非分之想呢?”
“况且,我只喜欢年岁长于我的,不喜欢比我小的。不然,我也不会看上你呀,对不对?你我二人相差五岁,我的夫君比我年长五岁,自是比我成熟稳重许多,遇事也能冷静思考,不会片面看待,更不会轻易生气吃醋。”
“长得好的人,心底定是善良的。况且优秀的人,必定宽容大度,不会钻牛角尖,对身边的人亦是极好。你看,方才你拿了那么多银票给方齐、方于还有玉儿,让他们去镇上玩耍,足见你有多豁达呢。”
“晚青妤,我可不豁达。”萧秋折一把搂紧了她的腰身,“我只是想支开他们,以免影响我询问你。而且我确实吃醋了,也很生气。”
醋意确实挺重。
晚青妤思寻着如何哄他,只是还未想好言辞,却被他突然一把扛在了肩上。他力气大,个子高,她被她扛在肩上更显娇小。
“萧秋折,你要干什么?”晚青妤脸颊倏地红了。
萧秋折随手扯起床上的毯子,大步出了房间,走到院中一棵大树下,大树绿叶葱茏,树荫下覆盖着一片青草。他将毯子往地上一扔,又把她往毯子上一放。
“晚青妤,你要补偿我。”
晚青妤四下望了一眼,周围黑漆漆的,夜风带着凉意。
她感觉到了他要干什么,爬起身就要跑,结果却被他一把按在了毯子上。
“萧秋折,你不会想在这里吧?”
在院中?
“嗯,屋里热。”
“……”
晚青妤觉得他疯了,脸羞得通红,又要挣扎起身,却被萧秋折抓紧双腿,猛地往跟前扯了扯。
“萧秋折你冷静点。”
“冷静不了一点。”
“你不相信我?”
“相信。”
“那为什么还这样?”
“吃醋。”:
“唔……你别亲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