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已有神性
“莱纳斯！”
一声怒吼咆哮而出, 随后，一本厚重的书朝着莱纳斯迎面砸来。莱纳斯站在桌子前没有躲，任由那本书砸上他的头。
可能是由于砸书之人用的力气过于大了, 再加上莱纳斯的运气不好, 头直接磕在了书的尖角上。导致莱纳斯的额头破了皮，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看着有些恐怖。
“从今天开始，你留在皇宫内反省, 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出来。”坐在座位上的男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表情充满了烦躁与不满, 他继续道：“还有, 关于那安图恩家的人。你居然将他们家的小儿子给打废了。莱纳斯,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会给皇室带来多大的麻烦！能不能学学你哥, 给我省点心！”
莱纳斯低着头, 微长的金色发丝盖住了他的一部分眉眼, 让人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情。当然, 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也不敢看，而那坐在高位上的男人则是懒得看。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到了最后, 莱纳斯只是看了看男人身边站着的人，随后轻嗤一声，道：“是, 我知道了, 我这就去反省。”
语气里完全没有悔过之意。男人原本想借题发挥再发一次火, 但莱纳斯已经直起身，走出了门。
厚重的木门在莱纳斯的手上仿佛没有重量，一声沉闷响起, 房间的门被关上。躺在椅子上的男人面上露出疲态，很快，一位美貌妇人立马上前揉弄他的太阳穴，力图减轻他的疲劳。
“还是你好啊。”男人感受着合适的力道，，手不安分地往身边划去。
最后，在一阵嬉笑声中，房间里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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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都等到门口了啊。”
莱纳斯关上门，只见那生他的男人所说的“哥哥”正一脸冷漠地站在他的面前。
一瞬间，莱纳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气，他看着那位“哥哥”的脸，声音里充满厌恶与恶心：“不用进去了，那老头身边又换了一个。要是坏了他好事的话……”
说着，莱纳斯轻蔑地笑了一声：“呵，就算他再怎么喜欢你，这些天也不会好受的。”
莱尔德没说话，他只是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对莱纳斯上下扫视一遍。虽然莱尔德的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但莱纳斯却感觉自己心里的火气变得更大了。
直到莱尔德又道了一句：“蠢货。”
说罢，他也不看莱纳斯，也完全不管莱纳斯会不会在背后偷袭他的事。只是自己转身，将整个后背暴露在莱纳斯面前，继续道：
“这些天你就好好在自己的宫殿中反省，直到你知道自己错了为止。”
莱纳斯看着莱尔德的背影，整个人的脸都扭曲起来。但他也确实如莱尔德所预料的那般——他不敢对莱尔德动手。
虽然他一直说想要与莱尔德争夺皇位，但他经过那件事后，确实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那莱弗里也算是正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为黎祈歌出头不过是所谓的借口，更多的是他想要借此机会对莱尔德进行“宣战”。
但现在看来，莱尔德依旧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而此时，莱纳斯也确实不敢去偷袭莱尔德。
不是没有胆量，而是因为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如此做过了。正因为那时冲动的举动，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等到了该上学的时候，不仅没有去东边的那所专门为优秀贵族所设立的学校，而且还被分配到了实力最为综合，既不太差，也不太好的中心学院。
这对于皇室成员来说，已经算是发配边疆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亲爱的哥哥”。莱纳斯合理怀疑，若不是那老不死的还活着，莱尔德可能早就已经上位了。
所有人说他自大狂妄，不是做下一届陛下的料。但那何尝不是因为知道自己确实怎么做也无法撼动别人的，而做出的一种自暴自弃呢？
“二殿下？二殿下？”侍女的喊声将莱纳斯拉回现实。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回了自己的宫殿，自觉开始禁闭了。
啊，真是的。
莱纳斯看着眼前的侍女，心里不免苦笑。
他最后还是没有胆子反抗了。
明明在外界面前他天不怕地不怕，但面对莱尔德，他总感觉自己像是从头到脚的被压迫着，让人踹不过气来。尤其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之后。
经过了那一次的失败，现在，莱纳斯只有等莱尔德不在面前时，才敢口嗨几句。
见莱纳斯回神，侍女立马继续道：“皇太子殿下说您必须在这里禁闭三个月以上，至于学院，皇太子殿下已经替您请好假了。还有这张字条，也是皇太子殿下给您的。”
说着，侍女将字条平铺在莱纳斯面前的桌子上。她的目光不敢看向那张纸，眼睛只敢盯着地板的花纹，头也低的死死地。
三个月？！！
听到这么长的数字，莱纳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黎祈歌。若是没有得到他的帮助，黎祈歌说不定真的会被那人鱼扣下。
可很快，他又平静下来。他其实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若是自己还有余力，将那人当个猫猫狗狗逗逗也无妨。可现在，他自身难保，也确实没必要想着那逗趣的小玩意。
想到这里，莱纳斯抛开心里的杂念。侍女已经低着头退了出去。厚重的门被人紧紧关上，莱纳斯甚至听到了魔法师使出禁锢法术的咒语声。
他的耳力一向很好。这事，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
看着面前的纸条，莱纳斯知道莱尔德为什么不当众呵斥他让他丢人。一切都只因为一句话——“不要丢了我们皇室的脸”。
因为莱尔德也是皇室成员的一名，而莱纳斯也是。本就身处上位且掌控欲极强的莱尔德不允许皇室拥有哪怕一点点的瑕疵。
当然，包括他的上位也是。
莱纳斯严重怀疑，若不是莱尔德想要毫无瑕疵的“上位”，那还在房间里承欢的男人可能早就在某天突然暴毙在皇宫的某一个角落了。
“你最好安分点，这是最后一次。”
这是莱尔德对自己的警告。
莱纳斯看着纸条上的字，那纸被他团成一团。他的手心凭空涌出火焰，最后，那纸张被烧成黑灰，落在了桌子上。
莱纳斯看着桌子上的那捧灰，眼底盛满了冷漠。
最后，偌大的房间内只响起一声轻喃。
“啊，真够没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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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浑浊的珠子逐渐变得透亮，珠子是湛蓝色，看着梦幻而又晶莹。
“这是第几天了。”缪西斯看着躺在蚌壳上的弟弟，面上带着无奈之色。
缪西亚的两根手指掐着珠子，与珠子同颜色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回答道：“唔……大概是第三十二天了。”
缪西斯得知天数后，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懈下来。
“好啦，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缪西亚一改自己刚刚那副慵懒的模样，他将手里的珠子收了起来，整个人从蚌壳里坐起：“放心，我们的计划决定不会出现问题的。”
说着，缪西亚从蚌壳上下来，他游向缪西斯。缪西斯的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柄黄金三叉戟。那三叉戟的尖头上还带着些未曾褪去的血迹。
缪西亚将手里的珠子摊开，缪西斯的视线跟着缪西亚移动着，他的目光定格在那个珠子上。
“看，它的浊气已经完全被去除了。接下来只要等你吸收它就行。”缪西亚话音刚落，他的视线从珠子上移向缪西斯。
缪西亚的语气里充满兴奋，像是已经想象到了缪西斯吸收掉这珠子时的场景。
但很快，他发现缪西斯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对劲。
“这珠子的颜色……”缪西斯说话的时候都变得迟疑起来，他道：“好像变淡了。”
缪西亚心里一惊，他刚准备低头向下看去。，可那珠子已经自动飘了起来。缪西亚伸出手想要抓住它，但一股莫名的屏障隔绝了他的手，并将缪西亚的手弹飞了出去。
原本白皙的手变得血淋淋的，而此时，缪西斯也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原本红润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缪西亚顾不得疼痛，立马上前扶住缪西斯。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
缪西亚喊道。他原本湛蓝的眼睛变得通红，而缪西斯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他看着自己眼前漂浮而起的珠子，心里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但很快，那珠子解答了他们两人心中的疑惑。
湛蓝如海的珠子原本圆润的表面开始出现裂痕，那蓝色在珠子里也变得越来越淡。直到珠子彻底透明，紧接着，它开始从内而外的崩坏。
缪西斯又吐了口血，缪西亚扶着缪西斯，脸上写满了焦急。
珠子在“临死”前发出最后的光亮。那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甚至到了缪西斯和缪西亚两人鱼都要闭眼的情况。
但即使光线带着刺激性，缪西亚和缪西斯也丝毫不敢放过那哪怕一帧的画面。
光亮渐渐暗了下去，一道漆黑的影子显现出来。那是人鱼的影子，那是……
缪西斯和缪西亚的心里同时浮现出答案——
那，是黎祈歌。
这怎么可能！
缪西斯和缪西亚心里不可置信。可随着那亮光散去，那人鱼的脸逐渐显现。
就算缪西亚和缪西斯的心里怎么不想承认，但他们也只能面对现实。
黎祈歌原本的黑色短发变得更长了。他身下的蓝金色鱼尾巴也变了一个颜色，成为了纯粹的金色。
与莱纳斯的金鱼尾不同，那金是纯粹的，让人无法生出亵渎的心思。
缪西亚和缪西斯一时间看傻了，明明他们也见过很多绮丽的鱼尾，甚至那早几万年前人鱼始祖的鱼尾，他们也不是没有在传承的记忆碎片中见过。
但就是比不上眼前的。
明明那是始祖大人。
每一代人鱼，无论品德高低，身份高低，他们都是一如既往地尊敬始祖，这几乎就是一种传承，从血液里就带上的东西。可就在这样的前提下，缪西斯与缪西亚仍旧想到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思绪。
“看够了吗？”清冷而又富有距离感的声音响起，缪西斯与缪西亚回过神。
他们看向黎祈歌的脸。却发现自己看不清，只能看到黎祈歌身后披下的黑色长发。
当然，即使他们看不到脸。缪西斯和缪西亚也一同明白了一件事情——黎祈歌已经完美吸收了来自海神冠冕最中心的那颗明珠。
也就是说，黎祈歌此时，已有神性。
第42章 第 42 章 又要开始了
视野突然变得好高……
黎祈歌有些迷茫。
那本该高挂于墙壁的夜明珠正对着他, 黎祈歌出自本能地在心中察觉到一丝不对。
明明刚才他还沉溺在那片湛蓝的雾气里，可随着那湛蓝逐渐变得稀薄，直到彻底消失不见。黎祈歌所踩的地面开始出现裂痕, 就连天空也接着变得混沌。
周围的景象快速变幻, 这片异世界正在陷入崩塌。刺眼的光亮让黎祈歌被迫闭上眼，待他睁开时，周围的环境已经截然不同。
黎祈歌下意识向下望去。
只见缪西斯和缪西亚正互相依靠着，缪西斯的嘴角有明显的血迹, 还有缪西亚的手也是。说不清两人鱼谁更惨一些。
黎祈歌心中充满疑惑。
他一瞬不离地盯着他们, 缪西斯和缪西亚的身体好像在颤抖。
可此时, 黎祈歌没心情关注他们。他在看其他的地方。
在黎祈歌被这两条人鱼吸入异世界之前, 他们身边的蓝色光点可以说已经浓郁到让人喘不过气, 甚至就算看着都能让人感到十分厚重。
而现如今, 它们好像变得稀薄了。
黎祈歌观察着缪西斯和缪西亚周围的光点, 他陷入沉思。经过这次不一般的经历, 他能看到的光点都变得更加具体。
虽然样本很少, 但黎祈歌的大脑已经给出了答案——缪西斯和缪西亚周围的光点是同源的。
可明明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宿……宿主？我有一件事可能要跟您说。】
系统的语气有些战战兢兢的，黎祈歌的注意力被它转移。而下面的缪西斯和缪西亚在黎祈歌移开视线后直接趴倒在地，像是没了力气, 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怎么？】黎祈歌回问到。他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系统这次用了敬词。跟平常相比，这已经是属于非常反常的地方了。
系统沉默了一瞬。
紧接着，一道区别于系统的陌生机械音就此响起：【宿主您好, 您已经达到回到原世界的标准, 可以在此时离开了。】
直到系统说完, 黎祈歌都没能回过神。他有些懵。
原本在黎祈歌的预想中，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回家。可现在，突然有一统告诉他, 他现在就能回去了？
啊，这未免也有些太过于惊喜了吧。
黎祈歌心里觉得不对。他没有立即回答那道陌生的电子音，而是开始感受起自己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
他在被那雾气包围时，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可当他想要回忆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黎祈歌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很重要。
【其实您是被误拉进来的。】那道陌生的电子音继续说着；【从您一开始传错地点前，那系统就已经出现了故障。现在故障已经清除，您也该回去了。】
那系统像是知道黎祈歌的顾虑，它立马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回去吧。”
黎祈歌淡淡地应了声。声音很冷淡，好似与平常相同，可一直陪伴在黎祈歌身边的系统却感觉到宿主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
而因为黎祈歌答应的太过容易，原本准备了很多文本的系统突然卡壳了。黎祈歌没有按照它预想的走，一时间，脑电波有些短路。
而趴在地上的缪西斯和缪西亚也没乖乖趴在地上，在听到上方传来黎祈歌的声音后，他们费力地抬起头，也顾不得美观，脖子上的青筋纷纷暴起。
可待缪西斯和缪西亚好不容易看到黎祈歌，却只得到后者冷漠的一瞥。不过瞬间，他们的精神一同受到冲击，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在意识的最后，稍微强一些的缪西斯强撑意识，他看到黎祈歌的嘴好似动了动。
虽然他听不到，但他记住了那唇形。
即使现在缪西斯十分虚弱甚至连精神都陷入了混乱。但他仍然敢肯定，那并不属于大陆上的人类此时所通用的语言。
缪西斯还想继续回忆，可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不甘地闭上了眼。
而黎祈歌此时正从空中缓缓落下。
他身下的鱼尾重新变回了双腿，但好在系统的空间还能用，在他变身的一瞬间，黎祈歌就穿上了之前准备好的一套衣服。
周围的海水遇到黎祈歌时都自动隔绝，黎祈歌所在的地方就这么在上万米深的海底里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宿主，您说的是真的吗？】系统强行使自己忽略掉那点不对的地方，对于黎祈歌，它虽然只陪伴了一小段时间，可它却又好似陪了他很久。就连系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如此莫名地对黎祈歌抱有非常大的好感。
系统有些舍不得，可回去是黎祈歌的愿望。即使黎祈歌的离开，代表他们再也没有交集。
但即使如此，系统选择支持他。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其余的原因。
在那机械声来临后，它才知道宿主吸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是一种力量的象征，而宿主却在得到那股力量后，选择毫不犹豫地放弃。
系统心里佩服，毕竟很多人都因各类的原因忘记自己的初心。
但好在，宿主并不是那样的人。
【当然要离开这里，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本就是这个。】黎祈歌毫不在乎地道。强大的力量固然令人向往，但平静的生活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黎祈歌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最后答应了那名陌生系统的要求，接下来，会有人过来代替他的身份。而相应的，他将会回到自己曾经的家。
在得到黎祈歌确认后，藏在世界之外的系统扯出一抹笑。
“走吧。”
黎祈歌继续道。
说罢。
黎祈歌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正在迫使他离开现在这个躯壳，原本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渐渐消失。黎祈歌的灵魂正在升空，他看到了这片大陆大致的全貌。
黎祈歌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副美丽的景象，可是，它并不美。
这片大陆的天空全部笼罩着阴霾，在集市里充满笑容的人们，他们的的脸透过这层阴霾，都好似变得扭曲起来。
明明……
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黎祈歌下意识想到。
可，当他想要再接着说下去，却发现自己无法说什么，黎祈歌看着那些阴霾离那片大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紧接着，大陆原本的绿色开始变幻，成为了骇人的红。
黎祈歌的灵魂滞留在世界之外。
他看着神遗大陆逐渐分开，变成一片又一片的碎片。而这一方世界，就像他之前经历过的那小世界，都开始渐渐崩裂。
黎祈歌就在外面看着它，眼睛干涩的发疼，没有一点湿润的感觉。
最后，黎祈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地方彻底坍塌。
【啊啊啊！】
来自宇宙深处的存在发出怒吼，即使距离很远，但黎祈歌还是听到了那道声音。
随着在世界外停留的时间变长，原本藏在最深处的记忆重新浮现。
黎祈歌的视线精准地定位到神遗大陆的某处，那里有一位穿着斗篷的黑衣人正站在原地，抬头望向天空。
看方向，那里正是黎祈歌所在的位置。
“又要开始了。”
黎祈歌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他的周围沉睡着一个光团，那光团比起曾经变得更大了。大致腹部的位置鼓得很突出，甚至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黎祈歌的脸上浮现笑容，修长白皙的手轻轻碰了碰光团身边的光晕，那光团抖了抖，然后往黎祈歌的手那边又挪了挪，挨的也越发近了。
黎祈歌看那光团看了很久，直到前面的那方世界彻底被泯灭。在此过程中，他没有向那世界投过去哪怕一眼。
黎祈歌的眼角抽了抽，但最后，他只是抚摸着那光团，柔声道：“好好休息吧，放心，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
==
三个月。
莱纳斯整整三个月被关在皇宫里。
待他被佣人们放出来时，却发现凯萨林帝国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莱纳斯重新踏入王宫正殿，距离上一次进来，已经过了一个季节。
他的心里已经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根据他出去时众人的样子和行为，莱纳斯就已经知道，凯萨林帝国早在他关禁闭的这段时间里，彻底变了个样子。
“所有人都退下吧。”
坐在高位上的男人莱纳斯很熟悉。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是曾经的皇太子。
“陛下，可是他……”
周围的大臣想要前来劝谏，可对上那坐在高位上的男人的目光时，却退缩了。整个大殿里地位最为崇高的公爵也早都明确站队了那男人。
“下去。”
男人重复了第二遍。
没有人敢再说话了，他们安静地离开。
而站在最前方的公爵没有动，他一脸兴味地看着手脚都以带上镣铐的莱纳斯，整个人不复之前在大臣面前的严肃，反而充满了不靠谱的感觉。
莱纳斯看到那男人的脸，震惊了一瞬。但很快，他接受了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事实。
“没想到，你原来是卡诺。”莱纳斯一脸微笑道，完全没有表现出自己被欺骗的不爽。
要知道，按照他原来的暴脾气，现在早就一拳打了过去。
卡诺尔，不，卡诺他并没有接他的话，他看向坐在最高位的男人，道：“莱尔德陛下，您的弟弟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呢？”
莱尔德坐在高位上，看似面无表情，一脸高贵不可侵犯的模样，但在卡诺直呼他的姓名时，眉头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即使动作幅度很小，可还是被卡诺发现了。卡诺笑了笑，没有拆穿。
“拉入大牢，隔日问斩。”
最后，莱尔德只是淡淡地说了这句话。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幻，仿佛下令的不是他。
“罪名——造反。”
莱纳斯原本一脸无所谓的笑容僵了僵，即使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却也没想到他“尊敬”的兄长是以这种罪名将他赐死的。
“没想到您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莱纳斯故意拖长语气。抬头看着莱尔德，卡诺在莱尔德发出命令的一瞬间就将他踹到在地上，莱纳斯双膝跪地。这是曾经老皇帝在时他都没有尝到的滋味。
“纯洁高贵。”
莱纳斯补上了最后的话。
紧接着，他的背后被人猛然一踹，莱纳斯的脸贴在地板上，他的侧脸被卡诺踩在脚底，由于三个月没有修剪变得过于长的金发耷拉在地面，看着十分狼狈。
坐在高位上的莱尔德并没有对莱纳斯的话作出任何反应。在他的世界里，莱纳斯是个不配被他提及的名字。
最后，莱纳斯只是听到莱尔德满不在乎地道：“拖走吧，他已经是个废物了。”
第43章 第 43 章 过于巧了
从万人之上的皇子一夜沦落到阶下囚是什么感受呢？
莱纳斯表示自己很有发言权。
他被莱尔德下令关进监狱后就没人理他了, 好似他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或许是他之前皇子的身份给了他优待，莱纳斯得到了一个单人间，且周围也没有其他犯人的存在。
但这也导致莱纳斯很久没有人跟他说话, 唯有狱卒送餐时, 他才能看到跟他一样种类的人。
莱纳斯原以为时间就只能这么无聊的度过。
可今天，明显不同。
监狱的入口传来嘈杂声，随后，一阵脚步声响起。莱纳斯坐在监狱特地铺好的稻草上, 那也是他睡觉的地方。他抬头望了过去, 看清那人的身影后, 又无趣地低下头。
“喂, 莱纳斯！”尖细又刺耳的男声响起, 莱纳斯烦躁地皱了皱眉, 他重新抬起头, 望向了在牢房外站着的男人。
莱纳斯在审视他。
而那人见莱纳斯终于看向了自己, 心里不但没有自己之前所想的痛快, 反而在对上莱纳斯视线的一瞬间，他打了个冷颤。原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勇气如泄气的皮球般彻底垮掉。
男人心里有些害怕，可当他一想到周围还有那么多人, 且自己穿着华丽，原本不可一世的莱纳斯却被关入这一方小而破烂的空间，顿时又支楞起来。
他的语气难掩愤恨, 那人用仇视地目光望向莱纳斯, 并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就因为说了一句话就被你……”
他还没说完话, 原本激昂的情绪被迫暂停——他的话被莱纳斯打断了。
只见莱纳斯往后面一靠，他的嘴角蓄着笑。眼睛都眯了起来。他以一种嘲弄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跳梁小丑，并询问道：“哦？什么时候连这种货色都敢来我面前蹦跶了。”
莱纳斯明明是坐在破烂的稻草上的,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皇子了。
男人不停地洗脑自己，可颤抖的双腿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不平静。
明明他现在是占据上位的……
“好了。”
莱纳斯从稻草堆里站起身来，男人见到他的动作，整个人的身体紧跟着一颤。
但很快，他回过神来，他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快，我要出去，我不呆在这儿了。快！”
曾经莱纳斯带给他的精神阴影还是没有消除，他想要离开这所监狱。但肩膀上的按压感让他直接从站立的姿势跪了下来。
原本干净的衣裳染上灰尘，当男人被众人按到地上时，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原本应该关紧的铁门被莱纳斯轻而易举地推开，宛若无物。
“莱弗里对吧。本来应该不记得你的，可是谁让你跟那人扯上了关系呢。”
莱纳斯带着调笑的语气询问道。男人的身体一颤，他原本还在因为莱纳斯不记得他的名字而感到愤恨，但现在，他反而希望莱纳斯不记得他了。
莱纳斯看了一眼周围摁着莱弗里的狱卒，紧接着，莱弗里的脸直接被人按到了地上。或者说，他是直接被人甩了过去。
莱弗里又记起了之前那副场景，整个人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但很快，他就抖不下去了。因为莱纳斯的鞋子已经狠狠地踩在了他的半边脸上。
他顿时清楚了。
莱纳斯想要造反！
可当他想要大声吼出来时，却听到他来到这里时那个带路的狱卒恭敬地汇报声：“二殿下，陛下说为了让您发泄一下情绪，让我们特地将此人带过来。等您发泄完后，就可以过去找他了。”
莱弗里的心彻底凉了。他并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莱弗里突然明白，这次的宫变，以及手足相残，本来就是一个骗局。
莱纳斯的手段他是体验过的，莱弗里想要自杀。可当他准备咬舌时，却听到莱纳斯一副不在意的语气道：“不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直接把我带过去吧。”
莱弗里心里一愣，惊喜感油然而生，但正因如此，他彻底失去了自杀的机会。在莱纳斯抬脚后，莱弗里被人一把拉了起来，他的嘴巴被塞进了臭抹布，恶心的臭味让他想要干呕，原本一开始莱弗里还在发出呜咽声，但当莱纳斯看向他时，又不敢发出声音了。
起码命保住了，不是吗？
莱弗里安慰着自己。而且他的父亲一直以来也对他颇为上心，还坚持站在莱尔德的面前，保住一条命不成问题。
他看着莱纳斯离去的背影，即使莱纳斯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囚服，可那独属于皇室的倨傲感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莱弗里后悔于自己的冲动，可他却不知道，就算自己不冲动，也会有人来引导他。
此时，莱弗里和莱纳斯的身份彻底发生对调。
而莱纳斯与莱弗里的不同之处就是他懒得管这人，他知道莱尔德的意思。这也就是说，他拜托莱尔德做的事情并没有被很好的完成。
莱纳斯熟悉莱尔德，就像莱尔德熟悉他一样。若不是事情被搞砸了，莱纳斯是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事会让莱尔德先一步妥协，心甘情愿地送人来让他发泄情绪。
毕竟，那人一直在提倡着“平等”。
真是有够虚伪。
想到这儿，莱纳斯有些想笑。他直接一脚踹开独属于皇帝的办公室，踏了进去。曾经，这个房间属于那老男人，可现在，明显已经易主了。
他高声问道：“怎么？我要的人你找到了没？”
完全没有对新上任的皇帝的尊重。守在门旁的侍卫表情惊恐，他想要向房间里坐在那里的主人解释，却得到后者的摆手：“走吧，我跟他谈谈。”
侍卫松了口气，他关上大开的房门。留给了莱纳斯和莱尔德充分的空间。
“是没找到吗？”
莱纳斯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见莱尔德一直静静批阅着被那老男人沉积下来的宗卷，终于忍不住打破沉寂的气氛，开口询问道。
“只是出了一些小插曲。”莱尔德放下羽毛笔，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平静。但当他看到穿着一身脏囚服的莱纳斯时，原本波澜不惊的脸闪过厌恶之色。
这一瞬的表情变幻，自然也没有被一直密切关注他神情的莱纳斯错过。
“要知道为了演好戏，我可是结结实实在那鬼地方带了两个多星期，你却没有把那人带过来？”莱纳斯语气带着调笑之意，但隐藏在深处的恼怒却仍然被莱尔德精准地抓住。
“出了些小插曲。”莱尔德并没有说太清楚。
“你还是舍不得承认自己也会出错啊。”莱纳斯嘲讽，紧接着他又询问道：“什么插曲，呵，我倒是想要听听。”
“你要的那人早就不在那儿了，而且人鱼族那边的王好像受了重伤。”莱尔德语气平静，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说出了什么惊天大话。
但其实，莱尔德的心里也极为不平静。
虽然他没有去海洋那边，但以卡诺带来的消息来看，那人鱼王受到了重创，正在昏迷中，就连那人鱼王的弟弟也是。
由于人鱼们对卡诺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并不知情，所以并没有藏好消息。等他们知道卡诺来了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莱尔德并不觉得卡诺他会骗自己，毕竟，他也不只派去了他，在人鱼中，也有他安插的卧底。
对于这些，卡诺也是知道的。所以莱尔德有信心卡诺不会骗自己，毕竟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消息来到的快慢罢了。
在预想中，莱纳斯会跟他一样惊讶。可是，预想就是预想，莱尔德观察着莱纳斯的反应，后者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捂着脸，笑了起来。
莱尔德很熟悉莱纳斯的这幅表情，从小，当莱纳斯对某东西极为感兴趣时，都会露出这种兴奋到让人颤抖的笑容。
“不愧是他。”
莱尔德只是听莱纳斯喃喃了一句。
原本预想中的纠缠并没有发生，莱纳斯只是答应了一声然后又离开了这个房间。与他曾经的性格完全不符。
但莱尔德知道，这一切可能只是因为莱纳斯让他找的那个人。
莱尔德沉默良久，最后，他喊来站在门外的护卫，护卫很快地走过来，这护卫算是属于他的心腹了。
莱尔德抓着笔，轻轻扫动了一下笔上由西边山脉那边进贡而来的凤翎。
护卫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其他的地方。
“之前让你查的那人有着落了吗？”
闻言，护卫立马将放在储物戒指里的文件拿了出来，然后恭敬地将文件双手举起。随后，那文件的周围出现银色的光晕，一转眼，它就出现在了莱尔德的桌子上。
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
护卫跪倒在地，在没有得到指示的时候，他的目光永远都停留在地面上。
“就这些吗？”莱尔德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连表情都有没变过，让人看不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是。”
护卫战战兢兢地回复道。
虽然莱尔德没有什么表示，但这样明显更加可怕了。因为他也知道，这次查到的资料太过于少了，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他没有尽力。
可是，他是真的只查到了这么多。那名叫黎祈歌的人好似突然蹦出来的一个人，护卫只查到了黎祈歌关于中心学院时的记录。
“退下吧。”
得到命令，护卫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他退了出去。
而在护卫退去后，莱尔德又重新拿出了另一大沓纸。
他是一个不会寄希望于一人的人，对于调查这件事，莱尔德也吩咐了很多人。
可是，他们得到的消息都是如出一辙的少。
“有趣。”
莱尔德轻笑道。
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纸，那是他安插在那邪教里的卧底。不知为什么，那人对他的忠心度变得越来越低，甚至在一次信息传递时，说出了——“真的有黑暗神！黑暗神已经降临在神遗大陆了！”的这种胡话。
而关于黎祈歌的信息中，他在传言最为喧嚣的时候，就在那传言附近。而蛮荒之地中心的坍塌，人鱼王的昏迷，都与那名叫做黎祈歌的人离得过于近。
想到这儿，莱尔德都忍不住觉得：这一切的一切，未免也过于巧了。
第44章 第 44 章 不可能和平共处
五年后。
凯萨林帝国在此期间不断壮大, 但相应的，帝国底层人民被迫接受着不停到来的战争，百姓逐渐变得麻木。直到民间突然多了一种组织, 号称要将他们带离战争的苦难, 并推翻当前大帝的统治，重新选举帝王。
这一组织得到许多百姓们的响应，有一段时间甚至一度威胁到了皇室的地位。
而在这样的背景下。
莱纳斯一手拿着书，他坐在种满鲜花的花田的凉亭里, 微风轻轻拂过, 吹动他如金子般闪耀的发丝。莱纳斯惬意地坐在柔软的坐椅上, 阳光透过凉亭顶上藤蔓的缝隙, 星星点点地洒落在翻开的书页上。
这些年来, 莱纳斯的气质变得越来越沉稳, 甚至到了平和的地步。若是之前来自中心学院的学生或者“军训”时遇见的那些人们此时见到他, 一定会惊讶于莱纳斯的改变。
当然, 前提是忽略掉莱纳斯前面那名将身体死死地趴在地上的男人。
“你是说, 你真的找到他了？”
莱纳斯的语气没有起伏，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的阳光很温暖般, 稀松平常。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书的边缘，翻动纸张，随后发出轻微的“刺啦”声。
可趴在地上的男人却丝毫没有被莱纳斯的语气所迷惑, 甚至被翻书的声音给吓了一激灵。
他是第二十一个了。
自从莱尔德上位后, 原本在众人眼里会被莱尔德清算的莱纳斯反而得到了更高的地位, 就连曾经的卡诺公爵手上的兵权也被当今陛下拿走，送给了眼前这名前皇子。
可以说，当时的情景让所有大臣都感到不可置信,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变得安静下来，场面难以言喻的沉默，大臣们全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自己陷入这场权力的漩涡中。
沉默一直持续，直到卡诺公爵主动辞去元帅之位，让出兵权。
自那以后，卡诺公爵退居幕后，开始跟神遗大陆最后的那条银龙一起出去游历。莱纳斯成为元帅，接替了卡诺公爵曾经的军队。
随着权力越大，莱纳斯的行事也更加肆无忌惮。
他要自己找个人。
男人欲哭无泪。前二十个人都没有找到半点消息，就算有，也都是空穴来风。莱纳斯给那些人的期限一到，他们就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般，消失地无影无踪。而他，可能马上就要成为第二十一个了。
男人祈祷自己打探来的消息是真的。
“莱纳斯殿下，微臣所说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言。”男人语气坚定，像是对自己的信息来源抱着极大的信心。可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手心早已经湿润的不成样子。
他不想死，所以他绝对不能露出不自信的模样，让莱纳斯感到厌烦。
他的话并没有得到莱纳斯的回应。
良久，男人的身体开始发麻，跪在地上的腿疼得厉害，身上不停淌着汗。此时正是最热的时候，他来这里时天气还算凉快，可现在，时间已经来到正午。
他并不在凉亭所庇护的范围内。
莱纳斯喝着凉茶，周围放着降温的魔法石，使得他那里不会受到外来热气的干扰。而男人则是跪在阳光下，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的地方。
但即使如此，男人也不敢动。
由于安静的时间过长，他甚至怀疑莱纳斯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可那轻轻地翻页声却告诉他，莱纳斯并没走。
一直到书本的关闭声响起。
他才听到莱纳斯带着漫不经心地语气，说道：“好了，既然你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我也该给你些奖励……”
趴在地上的男人听到了起身的窸窣声，他的身体僵硬，变得紧绷起来。
随后，他听到了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消息：“让你当你那家族的继承人，如何？”
这个饼太大了。
男人甚至想要抬起头，询问莱纳斯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残余的理智告诉他，若是真问了，他的未来也就看到头了。
莱纳斯会骗他吗？
显而易见，这是不可能的。莱纳斯虽然恶名在外，可从未食言过。这也是他虽然性格恶劣，但仍有不少人愿意追随在他左右的原因。
即使关于那消息的真假他也不知情。男人的心跳的很厉害，他想起莱纳斯的承诺。
但……
万一呢？
若是真的，他将来可会成为一名权势滔天的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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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民间组织声望不断上升，有不少饱受战争痛苦的人们加入进去。可除了这，更让人震惊的，是每个进入那组织的人，都会如同被洗脑般无条件服从那组织的安排。甚至连派过去的卧底都在进入那组织后变得杳无音讯，过几天后，那些卧底所在的组织也会遭到重创。
这实在是……太容易让人产生兴奋了！
“你说你要找的人就在那组织里？”
莱尔德原本拿着羽毛笔在宰相送来的文件上不断写着字，但听到莱纳斯所说的话又停下了笔。他的眼睛里带着思索。
莱尔德手上的那支笔的羽毛早已不同于五年前的那根，它变得更加华丽轻柔。甚至还带着微弱的火元素。
“对。”
莱纳斯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的姿势看起来都十分随意，但松弛中却又不失优雅。
得到莱纳斯的回答，莱尔德放下笔，他的脸上升起浓浓地兴味，并再一次询问道：“你真要去？”
莱纳斯听懂了莱尔德语气里潜藏地怀疑，他理所当然地回复道：“当然，如果是真的的话，你也不用等我了。毕竟，我确实有可能会被他迷在那里。”
莱纳斯以一种轻松中又隐藏着骄傲的语气说道。
“你可真丢皇室的脸。”
莱尔德如此评价，但心中却没有任何意外和失望。毕竟他从未指望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莱纳斯并没有生气，他知道，当莱尔德这么说时，那也说明了一件事。
莱尔德同意他过去找人了。
莱纳斯拿起桌上的红茶。盛着红茶的杯子边镶嵌着复杂的金色花纹，茶杯也往上飘着白色的雾气。莱纳斯端着那杯子，仔细端详着。
莱尔德也不说话，他侧靠在椅子上，也不处理公务了，而是看着莱纳斯，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地审视。
良久，莱尔德听到莱纳斯突然说道：“啊，真希望它能一直保持这么漂亮的颜色。”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将视线转到莱尔德的身上。
“您认为它可以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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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普林。
凯萨林帝国的首都，也是最接近于皇室的城市。在上万里之外，战士们在战场上厮杀，而生活在泽普林的贵族们仍旧在醉深梦死。
在种种不平衡之下，一轮民间自发组织的反抗行动正在泽普林这座美丽的城市中悄然酝酿。
“主人，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来自属下的汇报声惊醒了站在窗边的男人，那人转过身，一头棕色短发被梳成三七侧背的模样，绿宝石般的眼睛里不带任何情绪。若是曾经的黎祈歌在场，或许会震惊于此人的变化。
卢修斯。
在五年内从一名普通的学生一跃成为民间最大组织的统领。甚至对皇室都造成一定的威胁。他无疑是一名天生的领袖。
不少人都向往着成为下一个他。
因此，越来越多的反抗组织崛起。可他们却不像卢修斯一样“幸运”，还未闯出什么名堂，就纷纷倒在了帝国骑士的铁骑下。
“生死不论。”
卢修斯只是简单地道。
属下却立马明白了卢修斯的意思，并退出房间。
卢修斯站在窗边，他这个位置属于除皇宫之外最高的地方。在莱尔德的统治下，在泽普林，所有比皇宫高的建筑都被迫拆除，无论离皇宫多远，只要位于泽普林的地段，就必须低于皇宫。
甚至连位于泽普林的光明教堂也是如此。
或者说，这项规定，本就是针对光明教。毕竟，整个泽普林，除了那教堂，也没有什么建筑比皇宫高了。
整个大陆的局势变得越发紧张。
卢修斯抓着一块蓝晶石，手指放在上面不停摩挲着。
“时间快到了。”
他轻轻道。
或许有不少人疑惑于他为什么如此拼命，或为什么如此幸运。
可只有卢修斯知道，自从黎祈歌不见后，突然有一天，他的心里就一直有一种预感。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预感愈发强烈。那种紧迫感压迫着卢修斯不断前进着，直觉让他不停收拢着“权力”。
他必须达到大陆最顶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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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塔。
它作为神遗大陆唯一的龙的居所，一直是凯萨林帝国甚至于神遗大陆其他种族课本里所频繁提到的地方。
可所有的书上只有他的大致位置，却从未有人拍过关于龙塔真实面目的图片。
但这也正常，毕竟，这龙塔的主人，是当今世上对空间理解程度最高的龙。
就连魔法塔现在的主人，都是那龙的学生。
可以说，龙，是大多数魔法师的“救世主”。
毕竟，在千年前的神遗大陆，魔法师与普通人间爆发了一场规模庞大的战争，几乎所有魔法师都陷入这场巨大的漩涡。甚至使魔法的传承都差点断了一截。是龙保护了魔法师最后的火种，使得魔法得以传承。
魔法并不是所有人都会。
它取决于上天。
“所以你让我把他们都整合在一起干什么？我这老脸都给豁出去了。”亚利维斯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完全不见在其他人面前的端庄严肃。
也让人想不到，在半小时前，那掌管着最大魔法势力的总管理者曾在他面前单膝跪地，诉说着他对亚利维斯的忠诚。
“别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卡诺，曾名卡诺尔。他在除了黎祈歌的人面前，都是用卡诺的名字。他拿着一只羽毛笔在纸上写着字，原本瘫在沙发上的亚利维斯见卡诺不理自己，顿时从沙发上支楞起来，来到了卡诺的身边。
他走了过去，只见那纸上写着各个种族的名字。
亚利维斯扫了一眼，然后带着打趣地意味，道：“呦，怎么少了一个凤凰。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卡诺没说话，他继续在各个种族的身边写着字，直到一切工作做完。卡诺才道：“他一定会选择皇室，所以没必要过去了。”
亚利维斯一脸惊奇：“西塞尔那小家伙不是跟莱纳斯决裂了吗。”
随后，他得到了卡诺嫌弃的一瞥。
亚利维斯哈哈一笑，他毫不在意卡诺对他的态度，毕竟因为曾经的一些事，让他面对卡诺的时候，总是有些心虚。
“当然，是说着玩玩的啦。”
毕竟，在知道那两人都对某人感兴趣后，亚利维斯就再也不相信那些人能和平共处了。
第45章 第 45 章 就祂也配？
自那人消失后, 整个大陆充满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阿尔贝关上窗，将暴雨隔绝在屋外。
今日的泽普林从清晨开始，就一直在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从未停歇, 甚至有越变越大的趋势。因此, 泽普林入夜的时间也因为这气候提前了不少。
“我想，我们家族给你的帮助已经足够多了。而且，菲利普的掌权者并不是我，而是我姐姐。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阿尔贝重新坐回沙发上, 他拿起茶壶, 往放在面前的茶杯里倒满了茶水。他的面前坐着一名老熟人。
阿尔贝还记得他, 毕竟, 他曾经嫉妒过他。
那人一头亚麻棕的短发照例向后梳起, 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十分沉稳, 还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信号。
卢修斯, 那个在五年前的小蚂蚱。居然在这五年内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甚至能给自己带来淡淡地威胁感。
阿尔贝面上不露声色, 拿着镀金茶杯的手却悄然加重力量。
看来，在这五年以来，所有人都改变了。
阿尔贝在内心轻叹, 却没有表现出来。
卢修斯并没有对阿尔贝的发言发出什么见解，他只是看向窗外，看着那外面一直不断地瓢泼大雨。突然问了一句, 好似突然想起：“你说, 我们这片大陆, 还有多长时间会彻底毁灭呢？”
阿尔贝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在他的预想中。卢修斯或许会搬出那位来给他打感情牌，或者以那位的消息作为交换, 以此来蛊惑他。以他为跳板，来获得他，或者说他背后家族的支持。
可是并没有。
卢修斯只是以一种平静到可怕的音调，问了这样一个离谱到让人发笑的问题。
“你怕不是疯了，这么快就想死了吗？”
阿尔贝不屑地道。可只有他却莫名觉得，卢修斯他并没有任何调笑的意味。这样的感觉让阿尔贝感到不适，尤其是加上现如今大陆的形势，简直是到了风雨飘渺的地步。
可当他究其根本，却猛然发现，这样的改变，居然是在那人消失后突然出现的。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选择我的。或者说，选择我背后的那个人。”卢修斯突然发出声音，打断了阿尔贝的思绪。
“海洋那边已经被人鱼所统治。以蓝鲸为首，原本跟他们作对的种族都被一一清算了个干净。”卢修斯刻意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他又道：“这是属于海洋的统一。”
“以凯萨林帝国为中心，不断向外扩张领土的莱尔德，与他的二把手莱纳斯，他们差不多统治了各个地方阶级的贵族与某些所谓的‘上等人士’。这是属于人类的统一。”
“以曾经的卡诺元帅为首的非人类族群被整合完毕，除了某些本就亲近凯萨林帝国的异族，几乎所有异族都被卷进这场漩涡中。就连一直对外宣布不属于任何势力的魔法塔也因为那头龙的原因，归结于卡诺元帅的势力之下。”
卢修斯顿了顿，他想起曾经的卡诺元帅。那时候的他对此人还怀有“敬意”。可现在，随着时间不断流逝，由于一次意外，他曾经缺失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中。那“敬意”也跟着变了味儿。
“怎么不说了？”阿尔贝询问道，他的身子半靠着沙发，手撑着头。完全不见刚刚的贵族风范：“别忘了，你还有神殿那边的没说。他们可是在最近经历了一次大洗牌。那年轻的主教也算是正式登堂入室了。”
卢修斯笑了笑，原本充满疏离感的脸庞如冰雪消融般，让人感受到他从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热情与真诚。
如同曾经。
“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我又何必再重复一遍？”卢修斯拿起放在眼前的茶杯，对着阿尔贝举起。
他再一次问道：“所以你的选择，或者说你家族的选择是？”
阿尔贝将自己的茶杯往前轻轻一碰，并往嘴里抿了一口。
他对卢修斯反问道：“若没有选择你，我们还能选择谁呢？”
在各类皇室斗争里保持了几百年中立的菲利普一家在皇室给出的一系列选项下选择叛逆，他们将会给予卢修斯最大限度的支持。
入夜。
阿尔贝来到姐姐的办公房。
彼时的卢修斯已经趁着夜色离开。虽然很少人知道他是那个组织的首领，但由于五年前那次的军训考试意外爆出来的东西，使得他的通缉令一直张贴于泽普林的公告栏上。
在他记忆恢复的那一瞬，卢修斯就注定要站在皇室的对立面。
“姐，我们做的事有用吗？”
阿尔贝的心一直惴惴不安。可，以现在大陆上的局势，卢修斯确实是他们菲利普家族所挑选出来的最好选择。
阿尔贝的姐姐，菲利普家族现任掌权人，被众人誉为钢铁女王、商业奇才，在外人面前令人仰止且难以接近的埃拉.菲利普轻轻地摸了摸阿尔贝的头。并以一种温柔到可以溺死人的语气安慰着自己那忐忑不安的弟弟：“放心，菲利普家族一定不会在我们的手上断送。一定。”
她像是在不断提醒着什么。
埃拉的语气越发坚定。见阿尔贝真的放松下来，埃拉的心里才好了些。
她不希望阿尔贝接受太多不好的消息，毕竟幼年时的那群绑架她弟弟的贱人，已经足够让她产生应激心理。
阿尔贝离开了办公房。
原本在阿尔贝面前轻松到游刃有余的埃拉却颇有些颓唐地坐在座椅上。神遗大陆的局势越来越紧迫，但凡是上位者都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就连神遗大陆上的平民们也不例外。
所有人在夜晚外出的时间也在渐渐缩短。人们紧闭着门窗，在更为偏远的地区，人们在夜晚时甚至不敢点灯。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不对劲。
而之前有过类似情况的，还是几千年前那次针对全体魔法师的大型围剿。虽然埃拉并没有经历过那次围剿，但是，她的心里却敢肯定，即使是那场声势浩大的围剿，也远远比不过现在的这幅局势。
种种迹象表明着一件事情——神遗大陆，真的要变天了。
==
人们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原本认为自己身在帝都的普通百姓经历过那声势浩大的起义后，顿时明白，这次席卷全大陆的风暴，马上就要开始了。
“陛下！莱纳斯殿下已经没有音讯了，我们……我们！”
大臣的话还未说完，在收到莱尔德的瞪视后，顿时安静下来。
莱尔德看着一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大臣们，手心攥地很紧。他拿起靠在王座边的剑，一把将其抽了出来。
最后，在议事厅的大臣们，只看到他们的帝王拿着圣剑，直指前方。
紧接着，莱尔德的声音大声响起：“从今日起，战争全面发起，一定要那群冥顽不灵的人们，都给本皇臣服于凯萨林帝国的铁骑之下！”
……
夜晚，泽普林充满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渡步声。
在泽普林生活的平民们关紧门窗，生怕自己惹火上身。育有子女的家庭死死地抱紧他们的孩子，确保他们不要发出过大的声响。
原本明亮的电灯被禁止使用，一时间，整个泽普林都好似变为几千年前，家家户户用着昏暗的烛灯的时代。
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一件事——战争，真的要爆发了。
而在那无数栋点着昏暗烛光的房间里。
在一家名不经传的普通杂货店的地板下，正被当今帝王举一城之力寻找的莱纳斯就在其下。
莱纳斯浑身被绑的很紧，专门研发出来克制狂战士的锁链就使用在他的身上。
莱纳斯看着对面那个他和莱尔德找了五年的男人，心里了然。
“果然是你。”莱纳斯的语气里带着不屑：“怎么？这些年像一条臭虫一样躲躲藏藏，现在居然敢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带着劲风的拳头直击莱纳斯的面部，莱纳斯顺着那力度吐出一口血来，就连牙齿都缺了一颗。
随后是更加密集的拳头。
来人好似专门挑着他的脸打，一直到莱纳斯的脸上血肉模糊，那人才停了下来。
莱纳斯顶着肿成猪头的脸，不屑一笑，嘴里再次吐出一口带着牙的血沫，他依旧不服，并放着狠话：“臭虫就是臭虫，使出的手段也让人恶心。那时候就该把你给摁死，而不是任由你在黎的身边蹦跶。”
莱纳斯前面的人轻轻地笑了笑，随后，又一个带着破空之音的拳头往莱纳斯的脸上冲去，那破空声甚至比以往的都要大。
莱纳斯眼瞳一缩，可正当他以为那拳头会落到他脸上时，那人却停了下来。
可还未等莱纳斯放下心，随后，他却发出了真正的惨叫。
他的□□被人狠狠地踢了。
“卢修斯！”
莱纳斯终于愤怒地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卢修斯收回脚，与莱纳斯的狼狈相比，他穿着华丽的衣服。即使他并不喜欢这衣服，但是，对于莱纳斯，他总是想要表现的更好一些。这样，莱纳斯的落差也会更大。
就像曾经一样。
这不，现在莱纳斯已经开始了他的破口大骂。
卢修斯置若罔闻。他只是带着笑意地问道：
“怎么，终于记起我的名字了。手下败将？”
卢修斯脱下自己手上带着的白手套，并将那手套递给了属下。
属下心领神会，将卢修斯脱下的那手套直接塞进了莱纳斯的嘴里。最后，原本充满咒骂的小房子变得安静下来。
“这是你应得的。”
随着声音落下。
最后，房子陷入黑暗中。
莱纳斯心中充满不屑，即使他现在的脸，嘴都发疼。可他的心里却不以为然，毕竟他曾经对卢修斯做的事可不只这些。
直到他的头上突然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
“滴答滴答……”
好像是水？
莱纳斯顿时明白卢修斯耍的什么把戏。
他出生于皇宫，自然见过很多审讯手段。像这种事，他不只见过一次，自己也经手过这样的刑法。对于这些，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儿科。只有那些废物才会接受不了这样的刑罚。
五天后……
整整五天，莱纳斯的眼睛布满血丝。每当他准备睡觉时，就会有强烈的灯光向他的眼睛射去。逼迫他睁开双眼。而头上那滴水声也着实烦人。
十天后……
莱纳斯开始思考，莱尔德是不是故意骗了自己。因为那原本提醒着他时间的精神波动居然停息了。
不过好在他向来不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莱纳斯自己数着时间，像这种程度上的刑罚他还是可以接受的，曾经他也有过十几天不睡觉的经历。
一个月后……
就连那头顶上的水都停了下来。
莱纳斯握了握自己的手，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活动的地方。
卢修斯不愧是那男人的种，居然连皇室的血脉天赋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并加以反制。但卢修斯并没想到，他，莱纳斯，早就已经放弃了那身皇室的肮脏血液。
这也是莱尔德愿意留他在身边的真正原因。
莱纳斯想到卢修斯的脸，心情有些暴戾。与莱尔德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虽然计划偏离了预想的轨道，不过这样也给予了他更多的自由。
原本锁紧了莱纳斯的链子开始崩裂，最后变成一堆废铁堆在了他的脚边。
莱纳斯跨了出来，随后，一团炙热的火焰从他的掌心喷射而出，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十分普通的地下室。
五年，有了进步的不仅仅只有卢修斯。还有他。
莱纳斯这些年一直抱着书在那里看。而且总是固定的那几本，且是与他自身属性完全不同的空间系法术。
有不少被人派来探听他消息的人被莱纳斯这一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可只有莱纳斯知道，那是他在黎祈歌离开后专门向那掌管图书的老头要的书单。
若是想要一个人对他抱有好感，投其所好是最必要的事情。
于是，在这五年，莱纳斯硬生生靠着纯度极高的空间系魔法精神石，提高了自己对空间系魔法的感知能力。
这才在今天，使出了初级的空间转移魔法。
莱纳斯只觉得自己视线一转，等他再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明明出来后应该感到高兴的。可莱纳斯的内心却感到有些不对劲。
对于这空间系魔法，在他原本的预想里，应该是失败的，或者说注定失败。但并不是指他释放失败，而是被其他更高等级的魔法压制。
他觉得卢修斯应该没有那么蠢，连隔音魔法都施展了，却没有施展空间阻隔魔法。
不过，事实就是这么滑稽地摆在他的面前。
卢修斯就是这么蠢。
即使他感到万分不对。
莱纳斯下意识环顾四周，周围是残亘破壁。在废墟上，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踪迹了。
莱纳斯一时间心里突然出现无限的悲凉感。
可明明，他一向不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往皇宫跑去。
一路上，他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这也就说明，他完全没有任何获取信息的途径。
直到他来到皇宫前。
原本雄伟的宫殿也跟着成为一片废墟。
明明天仍旧那么蓝，阳光也如此……
温暖？
不对。
明明他被抓进去的时候天气正在转凉，这么想，现在也应该到了冬日才对。
即使他是火属性战士，但也并不代表他连基本的冷热也区分不清。相反，正是因为他是火属性，所以他更能察觉到天气的变化。
“到底发生了什么？！”
莱纳斯心里充满了疑惑。他看着这陷入死寂的城市，原本热闹的泽普林好似彻底没有活物，就连天上的鸟儿也不见踪影。
他，好像是唯一一名活着的生物。
极致的安静让人有些崩溃。尤其是在莱纳斯经历了相当长的精神折磨后。
“你想知道真相吗？”
莱纳斯听到一道不带丝毫情感地机械声在他耳边响起。
“如果想的话，就去挞勒城吧。哦不，它现在应该改名了。叫……祈神市？若是你想，我可以将你传送过去。”
莱纳斯环顾四周，仍然只有他一人，他也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人的气息。
那道机械声好似知道莱纳斯是怎么想的。它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道：“以你的级别，你是看不到我的，我可是来自于世界之外。”
莱纳斯压下心里的不爽，即使他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可这是唯一的线索，他只能紧紧抓在手里。
他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若是想破局，他只能相信这道陌生的机械声。莱纳斯默默记住“世界之外”这个词。
最后，莱纳斯妥协道：“好，我要去。”
==
一模一样的场景。
周围充满了死寂。
莱纳斯顺着那道声音所指引的方向，向前走去。一直到那他去过无数次的地方，也是他这五年以来调查过最多次的地方。
“神降之地。”
这是当时流传最广的说法。不过由于皇室的掌控，这名称逐渐消失，成了无名之地。
这里，也是莱纳斯这五年来发现的唯一一个可能是黎祈歌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地方。
或者说，没有可能。
像黎祈歌那种人，若是见过一眼，不会有人忘记他的。
莱纳斯回忆起之前那段调查时光。
直到他的面前出现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
说是面前。
其实并不然。
那人离他所在的地方起码两三里左右。不过由于战士优秀的动态视力，他能看清那里站着一个人。而那黑袍人的身边，有许多人都瘫倒在地，生死不知。
一种预感驱使着莱纳斯向前跑去。
他不顾脑海里的提醒声，不断向前冲去。
莱纳斯的手上浮现出一把血红色的重剑，随着那把重剑浮现，莱纳斯的脸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黑袍人的手掐着一男人的脖子，莱纳斯认得他。
那是卢修斯。
莱纳斯原本还打算等他出来后去报复他的。可如今，卢修斯明显已经死了，看样子是刚刚死的。
卢修斯死后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而在黑袍人周身几百米，都是一些“老熟人”的脸。
莱尔德、西塞尔、卡诺、人鱼族的王、银龙……
那些与黎祈歌有瓜葛的人，都在场了。
这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还未等莱纳斯仔细思考其中的联系，他正好见那黑袍人站定不动，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莱纳斯当机立断，立马将那把的红色重剑直直地插入那黑袍人的身体中。
看着平平无奇的红色重剑瞬间崩裂，它迅速地向那黑袍人的身上侵袭扩散着。可还没等莱纳斯松口气，那红色就立马受到了抑制。
原本被掐着脖子的卢修斯如一个轻飘飘的风筝，被黑袍人毫不怜惜地抛向一边。
莱纳斯甚至看到卢修斯的身体随着黑袍人的力道向地上滚了几圈。
但很快，他就无暇顾及于其他人了。
莱纳斯的身体被人瞬间捅穿，由于黑袍人转身，他也真正看清了那人的脸。
黎祈歌？
黎祈歌！
莱纳斯终于知道为什么卢修斯死后的脸上是那无法掩饰的惊讶。
他与卢修斯一样，睁大了双眼。
他找了黎祈歌五年，却万万没想到会以现在这样的方式见面。
血液不停流下，在意识地最后。他听到了一声叹息，以及区别于那声音的刚刚指引他来到这里的机械声：“啊，我都说了，你会死的。”
“那人注定会让你们的世界毁灭。”
莱纳斯感受到“黎祈歌”的手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他下意识地低头，莱纳斯看着那位“黎祈歌”沾满自己鲜血的手，莱纳斯的心里甚至升起一种浓烈的欢喜感。
起码杀死他的东西，用的是黎祈歌的脸。
这是莱纳斯最后的意识里所想到的话。
而在众人眼里一副黎祈歌模样的“黎祈歌”，他冷眼看着莱纳斯重重地倒在地下。他甩了甩手上带着的新鲜血液。等待最后一片碎片归齐，等待着这个世界的本源奔他而来。
然后彻底接管它。
可祂的臆想注定不能成功。
原本充满死寂的神遗大陆自天空开始不断崩裂，大地也宛若被人从中间劈开。
这是小世界陷入崩溃的标志。
“黎祈歌”开始慌神，若是祂不能离开这里的话，祂将被迫为此地一同陪葬。
原本吸收的能量被祂不要钱的向外撒出，祂不仅连本带利地吐了出来，甚至还让祂本源大伤，连基本的“人”形态都无法维持。
最后，那“黎祈歌”左右环顾了一眼，选择进入莱纳斯的身体里继续潜伏着。
在这里，只有莱纳斯的身体环境最适合滋养祂的意识。
随着外来意识的入侵，莱纳斯的意识有了片刻清明。
他原本失去生机的身体突然有了力量，使他重新睁开双眼。莱纳斯亲眼看着他生活了二十四年的世界陷入坍塌。
最后，他听到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充满神圣，让人不敢升起侵犯的心思。
而莱纳斯却立刻清楚了那声音的主人——黎祈歌。
他正在这已经坍塌、陷入死寂的世界里宣告着，宣告着这个世界步入新生。
世界开始重启。
莱纳斯看着坍塌的世界重新布满光亮，像是从小时书上所学的那样，从天地初晓开始。
一直到人类出现。
莱纳斯的精神终于不足以支撑他继续看下去。
他只知道一件事。
那人，果然不是黎祈歌。
祂，也不配是黎祈歌。
若非要说是的话，那简直是对黎的侮辱！
第46章 第 46 章 宿主，你要离那群天龙人……
“黑暗永存！”
“黑暗永存！”
……
刑场上, 整齐划一地叫喊声盖过底下民众的窃窃私语。一声声呐喊使人精神一震，任谁都能听出那群黑暗信徒的疯狂与痴迷。他们跪在地下，面对着在场的平民们。
而在那群信徒背后, 一位身披黄金甲的金发男子正端坐在一张披着毛毯的华丽座椅上。由于此时正是正午, 阳光格外明媚。在阳光的照耀下，男人金色的发丝显得更加熠熠生辉。
他的眼睛如同天空般湛蓝，剑眉星目，脸庞线条硬朗, 犹如刀削斧凿。男人嘴角带笑, 看上去温和近人, 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当然, 一切的前提是忽略掉他手上抓着的那支足矣决定刑场上所有信徒人命的羽毛。
“斐尔克, 你要跟我比比吗？”
莱纳斯, 当今大陆领地最大的帝国所亲口承认的二皇子。
【而那个跟他说话的, 就是教徒遍布整个神遗大陆, 连皇室都心生忌惮的光明神神殿下一任红衣主教斐尔克·布鲁恩。】
系统认真地介绍道。随后, 它看着毫无反应的宿主，又提醒了一句：【宿主，您看到这些天龙人, 可一定要记得离他们远一些哦。】
站在人群中的黎祈歌仍然没有太大的反应，最后，见系统一直在他的脑子里闹, 才敷衍地回复了一句：【啊, 知道了知道了。乖一点, 我有正事要做。】
系统停止了闹挺。在正事面前，它显得格外靠谱。
而黎祈歌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回复系统，因为他正观察坐在刑场一边的那两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两人才是决定刑场上那群信徒们生死的关键点。
黎祈歌看着那金发男正拿着羽毛上下晃动着玩，而在一旁的白毛也好似对那羽毛很感兴趣，脸上一直蓄着淡淡的笑容。
黎祈歌对此很熟，毕竟，曾经他在奶茶店当员工时，也一直保持着这温柔甜蜜，能促进人与人和谐共处的“伟大”笑容。
简称“营业性微笑”。
【宿主，你又乱记他们的名字了。】系统无情地从黎祈歌的话语中找出华点。
【没办法，谁让那些外国名字这么难记。】黎祈歌一脸无辜。
可很快，黎祈歌就遭到了系统的无情吐槽：【明明是你不乐意记，我给你看的书那么快就背完了，记个名字倒是把你难住了。】
然后，系统停顿了一会儿，它用一种语重心长地声音说道：【唉，我都说了。他们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天龙人啊！天龙人！什么是天龙人呢？天龙人是……】
系统话音未落，就被黎祈歌立马接下话：【天龙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那撮人，他们摁死我们就像摁死一只蚂蚁，遇到他们时我们要绕路……（以下省略一百字）。】
黎祈歌以非常快速的语气说完，待说完后，他见系统还一副想要说话的模样，立马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帮我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那两人嘴巴突然不动了，我看不出来。”
黎祈歌会一点点唇语，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在几百米外能探查到那两人在嘴巴不动后的情况下，说什么事。
金毛和白毛那两人的表情都很耐人寻味，即使他们的面部表情变动地很小，可依旧逃不过黎祈歌的眼睛。
他的视力向来很好，尤其是在来到这个陌生的大陆后。
黎祈歌心中突然起了点兴趣，他当机立断，对着系统道：
【快去吧，统子。你是最棒的！】
被黎祈歌一顺溜的彩虹屁整得心神荡漾的系统屁颠屁颠地跑去听他们说话。黎祈歌站在人群里等待着系统的消息。
可就在这等待的期间，他突然看到站在那金毛身后的一位侍卫突然将自己身前的胸甲卸下，并站在了白毛面前。
随后，金毛将手中的羽毛递给白毛。
没过一会儿，远处正在充当监听器的系统传来话语：【宿主，那金毛让白毛用羽毛射穿胸甲，如果不能的话，那这刑场上无论男女老少，都得死……】
系统说着说着声音弱了下来，它显然也在震惊莱纳斯的心肠怎么这么“狠”。不过它再怎么像人都是一个系统，很快，系统就回过神，他开始懊恼自己怎么像宿主一样，开始叫人什么什么毛了。
果然，近朱则赤，近墨者黑。
还未等系统怀念曾经“纯净的自己”，它就听到黎祈歌呼唤自己回来的声音。
可与黎祈歌一道的，是莱纳斯发号施令的话。
系统下意识转播：
【杀了他们。】
随后，原本在莱纳斯和斐尔克身边的系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它立马看向黎祈歌。
鲜血喷洒在前排观众的脸颊上，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许久未见过战争的平民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而不是抱着跟之前一样的看热闹心态。
他们其中有些人想要跑出这个地方，可是被这场面震慑到的其他人却呆愣在原地，让里面的那群人无法逃出。
那侍卫惊魂未定地举着他的那块胸甲，胸甲被羽毛狠狠地刺入，不过那羽毛并没有穿透胸甲。即使那羽毛连顶端最柔软的那些毛毛都嵌入了胸甲里。
“你是……故意的？”斐尔克看着那羽毛愣了一会儿，连嘴角的弧度都放下来了几分。他转头看向一片混乱的人群，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为了那群人，没必要。
而莱纳斯明显也清楚斐尔克的想法。他也不解释，不解释这羽毛的长度为什么不够，不解释他的亲卫为什么穿了远超于标准厚度的胸甲，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来到这座偏僻的小城，并在斐尔克到来前就将那群黑暗神教徒一网打尽。
这一切都没有解释的必要。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和斐尔克有一点很像，那就是只看结果。
莱纳斯也看向那台下，那些平民的脸上沾上了鲜血，他们拼命地想要逃出去，但外层的人又拼命地想要挤进来。
场面很滑稽。
最后，是莱纳斯走到刑场上。他的鞋底沾满了尚且温热的血液，他在众人惧怕的目光中，随意提起一个人的头，并对着下面的群众大声宣誓道：“看，这就是追随那些异端的下场！”
一些血液粘上了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不过却更显得莱纳斯本人的威严。
一时间，场面噤若寒蝉。
但很快，一道浑厚的男声大声喊道：“凯萨林！凯萨林！凯萨林！”
原本陷入安静的众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们一同呐喊着他们脚下这片土地的名字：“凯萨林！万岁！”
“凯萨林帝国！万岁！”
……
一时间，就连天空上飞翔的鸟儿都被吓得绕过这片天空，选择更远的路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而提着人的莱纳斯看着台下一张张吼地青筋暴起的脸，心里满意中又带着无趣。
没意思，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