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61
别靠近,靠近会变得不幸。
前一秒还在互相商量怎么解决美食的人们, 后一秒就迫不及待地冲向了死亡条件,这一幕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且兔死狐悲。
眼睁睁看着同伴触发死亡条件,即使咳嗽不停、嘴里喷血, 还在不停地用残存的力气去啃食桌上的食物, 直到瞳仁涣散, 再也动不了, 嘴里咀嚼的动作才终于停下。
剩下的人整整齐齐地倒退了十多步, 像是大王花民宿真的变成了会吃人的大王花,稍微靠近一点点都会让他们变得不幸。
许嘉云愣愣地道:“这……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染发剂男人也很是惊悚,“难道死亡条件变成了强制性的?”
紫发男人道:“那我们为什么没有触发?”
校服男生看了看距离, “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迈进院门的原因?”
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
不过祁方隅很快阻止了他们的瞎猜, 将正确答案进行公布:“因为饥饿会让你们被食物的味道吸引,没触发的原因仅仅是距离过远, 没有闻到太多香味。”
众人愣了愣,再次齐刷刷地看向祁方隅——就像之前发现祁方隅所说的那条河流一样齐刷刷。
校服男生到底是年纪小,藏不住好奇心, “哥,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祁方隅说:“掐指一算。”
众人:“……”
我信你个——等等, 这人一身木乃伊打扮, 指不定真的会点儿玄学法术?
纯粹是因为烧伤还没痊愈不想被恋人看见不完美那一面的祁方隅, 非常满意地看见众人的目光从无语到愣怔, 再从怀疑到笃信, 也不过是五秒钟不到的时间。
祁方隅顺势拿下主导权,“东西得在外面吃, 吃完了才能安全进屋。”
他说着, 直接将背包放下, 也没有要强迫其他人跟着的意思。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是半信半疑,也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于是所有人都放下了背包,开始在大王花民宿附近生火。
谢镜清和许嘉云自然不必说,也将背包放下了。
校服男生主动靠近,讨好道:“几位哥,我会生火,你们需要帮忙吗?”
许嘉云下意识看向祁方隅,祁方隅只顾着跟谢镜清牵牵,一副随便他的样子。
许嘉云立马开开心心地招呼校服男生:“行,我们一起做吃的。”
校服男生应了一声,跟许嘉云一起,把祁方隅和谢镜清背包里的食物原材料也拿了出来,开始倒腾怎么吃。
祁方隅由着他们的动作,反正只要不是自己和谢镜清动手,他都无所谓。
拖后腿的人他不会去救,上赶着的又何必撵走,不过是图那一点儿危急时刻的线索罢了,他还给得起。
比起这个,祁方隅更在意手上的事——真正是手上的事——那只被他握在掌心里的、属于谢镜清的手,因为隔着厚厚的纱布,他几乎快要感受不到独属于谢镜清的温度与触感。
可是要让他取下纱布去感受谢镜清,他又做不到将自己的“丑陋”暴露在谢镜清面前。
即使只是短暂的几天。
谢镜清微微回握住祁方隅的手,“在想什么?”
祁方隅轻笑一声,里面掺了些少有的苦涩,“我以前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容貌产生过焦虑,甚至觉得就算某天毁容了,丑成厉鬼,我也依然有自信走在人群里。”
谢镜清听出了他的感慨,“现在没有自信了?”
祁方隅说:“不是没有自信。”
谢镜清道:“那是什么?”
祁方隅的喉结微微滚动,没能回答。
他要怎么说,他发现自己只有在谢镜清的面前,才会极度没有自信?
最开始相遇的时候,他仅仅是觉得谢镜清有意思,可是在察觉到喜欢的那一刻,他却惊觉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沦陷。
为什么会沦陷得这么快?
他不知道。
为什么会对谢镜清这么小心翼翼?
他也不知道。
明明他自己同样足够优秀,可是那莫名的自卑仿佛刻在了骨子里面,让他无论怎么努力——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努力的机会——几乎都只能以纵容的态度放任自己陷入自卑后,以身体上的契合找回自信,然后又陷入了自卑的恶性循环之中。
现在的他缠满了周身的绷带,不敢去触碰谢镜清,恶性循环只剩下了开端,稍不注意就会席卷而来,几乎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祁……祁哥?”
许嘉云颤抖的声音传来,祁方隅猛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将谢镜清的手攥得“咯吱”作响,而谢镜清本人一声不吭,反倒是许嘉云帮他疼得厉害,连脸部的五官都扭曲了。
祁方隅瞬间松开了谢镜清的手,却又不舍得地重新握上,只不过力道换成了万分的小心翼翼,轻轻摩挲着自己捏出的红痕,“哥哥……都这样了,你怎么也不说话?”
谢镜清说:“刚才你好像很难受,也许有个发泄点会好一些。”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祁方隅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吃这一套毫无理由又纯粹到极致的温暖吧。
以致于真的到手了,贪心的本性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
得不到,就失落,从其他的角度去满足。
人之常情。
是人之常情……吧?
祁方隅也不太清楚。
他虽然没有什么以前的记忆了,但想想也知道不会是一个什么好人,关于喜欢的情绪,他也是第一次经历,不同于他可以随意丢弃的那些玩家,他的眼里始终只有谢镜清一人,并急切地渴望谢镜清的眼里也能只有自己一人。
祁方隅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但他也不打算问。
他听不进别人的劝谏,而能让他乖乖听话的谢镜清,偏偏不会对他进行任何劝谏。
又是恶性循环。
无休无止的恶性循环。
仿佛经历了千百世,即使失去了记忆也改变不了分毫。
祁方隅低声道:“……对不起。”
许嘉云诧异地瞪大双眼,仿佛怀疑祁方隅被夺舍了一样震惊。
“没关系。”谢镜清依旧温柔,“我不疼。”
祁方隅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很可惜,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去扭转自己的不对劲。
许嘉云踌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远,才颤抖着试探开口道:“祁哥,你……没事吧?”
祁方隅连个眼神都不想分给他。
许嘉云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因此半点没有受到影响,流畅地继续问出自己的疑惑:“你……难道是被关卡给影响了?脑子……大概或许应该可能……是不是受了那么一点点刺激?”
这一下,祁方隅终于舍得给他一个眼神——或者说是眼刀比较合适。
祁方隅道:“再多说一句,把你扔锅里煮了。”
许嘉云:“……”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这人必不可能有什么问题,是他多虑了,在面对谢镜清的时候,就算是道歉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好的,他又能愉快地继续煮山螃蟹了。
先前玩家们预想过的各种好吃的料理,最后都化为了一锅大杂烩,什么山螃蟹,什么蕨菜,什么木耳,全都在他们用石头敲出来的石锅里面变成了一道菜。
许嘉云看着那诡异的清水汤,极度害怕是什么窜稀套餐,没敢照着他们的方式来做,而是跟于晓伏——也就是校服男生——一起将木耳煮成汤,蕨菜煮熟冷却后用来凉拌,山螃蟹煮熟后当主食。
尽管过程麻烦了一些,吃起来总归是更加安心一点。
新鲜采摘的蕨菜有些微微的苦涩,但入口嫩滑爽口,特别鲜美。野生木耳更不用说,营养丰富,味道爽脆。山螃蟹个头小巧,肉也少,好在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没有了同伴,不需要过度调节,饥饿直接教会了他们消化痛苦与不安,并转化为了食欲。
半个多小时后,众人吃饱喝足并打了个长长的嗝儿,打包打包剩下的食物,就准备回大王花民宿了。
是准备,不是直接回。
碍于祁方隅之前的言论,他们就地生火做食物,但没有人能够确定祁方隅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退一万步说,吃饱了,难道就一定能够躲得过死亡条件吗?更何况……
他们的思维骤然被打断,因为祁方隅几人丝毫没有停留,直接朝着大王花民宿走了进去,动作之利落,面容之坦然,要不是每个小组吃的都是自己的食物,他们都要怀疑祁方隅是因为太饿了等不及进入大王花民宿,才忽悠他们在门口就把食物给做来吃了。
大王花民宿里“最后的晚餐”还摆放在桌上,与之同样“摆放”在桌上的还有几具尸体,血腥味混在甜香味里,竟然奇异的有一些好闻——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他们吃下了香甜的食物,就化为了食物本身的味道。
眼见谢镜清几人走进大王花民宿的院子,各个面色如常,行动无异,玩家们才松了口气,抬脚准备跟着走进来,却见几人同时止住了脚步。
玩家们立马也止住了脚步。
祁方隅抬手轻指地面,“把这些带走,明天就不用外出了。”
他指的是之前因为空着肚子而被美食诱惑死亡的那四名玩家所留下的背包,里面装满了他们才吃过的那些食物。
许嘉云应了一声,自作主张分了一个背包给于晓伏,见祁方隅没有异议,才背着剩下的三个背包跟了上去。
这一次,他们径直朝着二楼走去,没有再停下来过。
玩家们:“???”
怎么还带捡装备的呢?!
第162章 162
祁方隅说:“十有八九。”
他们离开之后, 其他玩家们也避开了死人和食物,屏住呼吸快速跑进了自己的屋子里,生怕一不小心就受到了诱惑。
祁方隅说:“还剩四天,嘉云, 你想办法把剩余食材最大化利用, 尽量别再外出。”
许嘉云应了一声, 将背包里的食物全部腾了出来, 按照他们的最小食量进行分配, 很快发现剩余的非常多,于是又按照正常食量进行分配。
他将已经煮熟的部分当作明天的食物,其余还是生食的食材按照没被挤压过的新鲜与被挤压过的不新鲜, 依次选择食用的顺序, 并把木耳浸泡在水里,以及还活着的山螃蟹也装进了玻璃缸里, 让它们继续得到水分的滋养,以保证肉质的相对新鲜。
做完这一切,他才躺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他仰头看着藤蔓编织而成的天花板, 窗外还能隐隐瞥见大王花民宿的叶片轮廓, 脑子里想的却是巴西漫游蜘蛛导致的人员损失以及一楼的那些尸体, 语气说不出是感慨还是无奈, “不过三天, 我们就只剩下十个人了。”
祁方隅并不在乎剩余玩家的数量, “饥饿的玩家会被食物诱惑, 在这一道关卡里,我们扮演的角色也许并不只是旅客。”
提起正事, 许嘉云可就不抑郁了, 他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说起来,祁哥你是怎么知道玩家保持饥饿状态会被食物诱惑的?”
谢镜清显然也有些好奇。
祁方隅说:“昨晚我们吃完东西回来,对于民宿老板的食物没有反应,今早嘉云却觉得食物很香,我也察觉到香味有所变化。但我注意过,食材并没有变化,估计是越来越临近期限的缘故,受到的影响才会变大。之后我们饿着肚子回来,就有人忍不住去吃食物,更是坐实了我的猜测。这些线索都很明显,我是以此推断出来的结果。”
许嘉云有些发愣,他还以为祁方隅早就知道了,没想到也是临时才串连起之前的不对劲。
大佬不愧是大佬,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早上有哪里不对劲。
祁方隅继续说正事道:“我们在关卡里还有另一个身份,这个身份应该很接近关卡名称。”
许嘉云谨遵教诲,不敢再随便乱分析,以免打乱祁方隅本来的思路,“是什么身份啊?”
祁方隅说:“现有的信息太杂,跟我们有关的内容又太少,不太好猜测。”
谢镜清说:“会是被狩猎者吗?”
两人整齐划一地看向谢镜清。
祁方隅问他:“哥哥为什么会这么想?”
谢镜清说:“被食物引诱,然后死亡,很像是被狩猎的一方。”
祁方隅点点头,“确实有点像。”
许嘉云福至心灵,“如果说我们是被狩猎者,那么这道关卡就有至少一条食物链了?”
谢镜清和祁方隅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
许嘉云知道二人失忆,很是贴心地帮忙解释道:“食物链的意思,就是类似于‘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种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大环境。”
谢镜清和祁方隅眼里的疑惑消失了。
谢镜清说:“应该是吧。”
许嘉云就知道稳了。
不过食物链千千万万条,他们还是得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能支撑起来。
许嘉云看着在玻璃缸里四处乱爬的山螃蟹,“祁哥,我们之后真的不出去了吗?”
祁方隅说:“十有八九。”
许嘉云不明白,“这家民宿里面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得差不多了,难道还有什么线索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在他看来,外面大片大片的密林能够给出的线索,都比大王花民宿里的多,虽然密林在很多时候给出的都是死亡条件线索,但对于猜测关卡名称也是一个不小的帮助。
祁方隅说:“该找的地方是找得差不多了,但不该找的地方,还没有人去试探过。”
许嘉云被他这句话给搞蒙了,“哪里算是不该找的地方?”
祁方隅低头看向谢镜清,“哥哥知道吗?”
谢镜清沉默了一会儿,“民宿老板的房间?”
祁方隅笑道:“对。”
许嘉云震惊道:“你要去看民宿老板的房间?他不是说过不准进入他的房间吗?”
祁方隅不答反问道:“他还让你去吃饭,你怎么不吃?”
许嘉云:“……”
好像是这个道理。
但许嘉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是死亡条件怎么办?”
祁方隅说:“我自有分寸。”
能让祁方隅都有分寸的事情,许嘉云觉得自己就不用再瞎操心了……
个屁!
当他们三个人等到天黑,来到一楼,祁方隅径直朝着民宿老板的房间走去时,许嘉云除了那种莽夫本夫的气质,半点分寸都没有感受到好吗!
事到如今,也没有退路可言,许嘉云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祁方隅身后,大步朝着民宿老板的房间走去,并祈祷民宿老板可千万不要在房间里面,不然他们就真是送上门的快餐了。
满地的尸体还在原地,散发着香味的食物仿佛永远不会冷却,对于已经吃饱的他们却产生不了丝毫的诱惑力,能够勾起的情绪只有对于死人的本能避讳。
朦胧的月色下,只有他们三个人走动的窸窣声微弱响起。
祁方隅伸手搭上民宿老板的房门把手,正要用力,一道尖细的嗓音便在身后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是民宿老板。
许嘉云:“……”
哦豁。
如他所愿,人确实不在房间里面,可是能不能不要突然从他后面出现啊?差点儿给他吓得心脏骤停!
当然,话他是不敢说的,就算说了,民宿老板也不会搭理他。
民宿老板摇晃着梨形身材走过来,摁住了自己的房门,再次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黑漆漆的瞳仁直直地盯着祁方隅,幽冷得仿佛在盯什么死物一样。
祁方隅的另一只手牵着谢镜清,并没有感受到来自谢镜清的任何警示提醒,于是放下袭击的想法,松开门把手,道:“我们找你有事。”
“找我?”民宿老板显然不信,“找我干什么?”
祁方隅张口就来:“找你要几个喝水的杯子。”
民宿老板漆黑的眼里泛着杀意,面目狰狞道:“餐桌上有。”
许嘉云的后背都发凉了,民宿老板也没有发出任何攻击。
“那是陶瓷做的,我对陶瓷过敏。”祁方隅有恃无恐地胡编乱造,“我要塑料杯子。”
民宿老板的门牙都要咬碎了,“没!有!”
祁方隅“哦”了一声,“好吧,那就算了。”
他来得干脆,走得也很干脆,连民宿老板都讶异于他的痛快,将要出手的恐怖模样还没来得及变化,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许嘉云跟民宿老板的反应是一样的,不过他好歹等到了进入房间才开口询问:“祁哥,我们怎么又不看了?”
祁方隅说:“民宿老板在,你非要上赶着找死,我也不会拦你。”
许嘉云噎了噎,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担心死亡条件呢。”
祁方隅的耳朵好,听见了,“那不是死亡条件,但惹怒了民宿老板,他肯定不会让我们好过。明天还要在民宿里待着,没必给自己添麻烦,下次再找机会去看也不是不行。”
许嘉云明白了,“白天我再去拖住他?”
祁方隅说:“如果你敢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许嘉云:“……”
他确实不敢。
被民宿老板给抓了个正着,祁方隅也不着急,用他们从河边接来的水洗洗干净,就跟谢镜清一起上床了。
躺平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许嘉云犹豫道:“祁哥,咱们要不再去试一试?”
祁方隅抬眸看他。
许嘉云有理有据地道:“你看啊,我们刚才去民宿老板的房间,他明显不在里面,我们走的时候他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说不定我们现在下去来个回马枪,还能打他个措手不及,你不觉得吗?”
祁方隅却说:“他已经回房了,还给房门上了锁。”
许嘉云“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祁方隅懒得理会他。
许嘉云后知后觉想起祁方隅的听力极好,于是也躺平了。
他能接受在NPC的背后搞小动作,但要是当面搞小动作的话……那还是算了吧。不说多活几年,就算是多活几道关卡难道它不香吗?
这么折腾了一个来回,他们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许嘉云照例把被子蹬到脚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姿不雅观,但是很舒服。
他在闷热中酝酿着睡意,正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觉得面前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视线——即使他是闭着眼睛的,那庞大的黑影还是透过眼皮让他感知到了一种不可忽视的存在。
不会……是鬼吧?
许嘉云浑身僵硬着一动不敢动,他的眼皮几乎要打起架来,在“睁开眼睛看一看那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和“闭上眼睛吧万一被对方发现就惨了”之间来回摇摆不定,最后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火速选择了睁开眼睛看一看那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是祁方隅。
他的旁边还站着谢镜清。
刚才说话的人是谢镜清。
谢镜清低声询问祁方隅:“有东西?”
祁方隅的手压着荷叶门锁,点了点头。
许嘉云发现不是鬼的刹那松了口气,在发现两位大佬都爬起来之后那口气又提了起来,他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下来,之前酝酿出来的那股子睡意都不见踪影了,小心翼翼地用气音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祁方隅还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声音,没有回答。
谢镜清诚实地回答道:“不知道。”
许嘉云:“……”
好吧。
虽然谢镜清不知道,许嘉云也不知道,但能够让祁方隅这么警惕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情。许嘉云连忙回到床前,将背包里的匕首拿出来,以防万一出什么事情,自己起码不能拖后退。
祁方隅的耳朵贴在门框与墙体之间的缝隙上,那怪异的黏腻蠕动声从一楼慢慢地朝着二楼而来,比之前的每一次距离都近,仿佛在贴着他们门口的地面滑行,身体异常沉重,将藤蔓压得“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因为不堪重负而断裂当场。
那动静,连谢镜清和许嘉云这样听力正常的人都注意到了,脚下的藤蔓也跟着震颤、凹陷,发出脆弱的声响,距离最近的许嘉云的床甚至都发生了偏移。
许嘉云毛骨悚然地想:外面那玩意儿的体积绝对不小,万一被发现了,八成能把他们给囫囵吞下。
第163章 163
祁方隅说:“推开它。”
“怎么回事儿?”
有个男人的声音通过空气振动传来, 估计是被床位偏移给吓清醒过来了,但脑子并没有完全恢复运转,打开门就往外走,“民宿老板, 这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东西, 只听一声惨叫刚出了个头, 就再也没了声响。
许嘉云也差点儿尖叫出声——祁方隅竟然趁着对方惨叫停止的瞬间迅速开门关门, 不到0.01秒的时间就将门外的东西看了个大概——那是一条占据了大半条道路的巨大蟒蛇, 周身布满了新月形黄色斑纹,头部呈三角形,嘴里刚吞下的那个男人还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下一秒就连仅剩的半个身子也没能幸免于难。
这下许嘉云连倒吸冷气都不敢了, 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连呼吸都会引起那条蟒蛇的注意力。
所幸蟒蛇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专心吞完送上门的食物后, 又继续在大王花民宿里游动着,制造出那不大不小但足够引人注意的动静,动作依旧缓慢,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们全都守在门后, 没有一个人说话, 也没有一个人上床睡觉, 直到蟒蛇又朝着一楼而去。
祁方隅道:“暂时安全了。”
许嘉云这才敢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
谢镜清说:“它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每晚祁方隅都会记得锁门, 并且时刻留意着屋外的动静, 这些谢镜清都看在了眼里。
祁方隅点头, “第一晚就出现了,当时和它一起出现的还有底下的马桶吃人。”
许嘉云道:“这么说, 第一晚死掉的那些人, 并不全是因为吃了食物之后去上卫生间, 还有因为夜里听见响动出了门?”
“应该是去卫生间的时候在一楼遇见了蟒蛇。”祁方隅说,“这是它第一次上楼。”
许嘉云没想到祁方隅连这个都记得很清楚,“祁哥你怎么不说呢?就算是我们轮流守夜也好啊。”
祁方隅斜他一眼,“你听得见?”
许嘉云噎住了。
有一条蟒蛇在门外徘徊,随时都有受到袭击的可能性,就算它这会儿下到了一楼,谢镜清他们也没有心大到可以上床睡觉的程度。
谢镜清说:“那是什么蛇?”
祁方隅也看向了许嘉云。
不负众望,许嘉云的知识储备终于派上了用场,他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长相应该是鼓腹咝蝰,也叫鼓腹蝰蛇,它是生活在非洲的一种毒蛇。当然,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个尺寸,已经是蟒蛇的标准了,远远大于它们现实世界里最大不过两米十二斤的体重长度。”
祁方隅说:“也是热带毒物?”
“也是热带毒物。”许嘉云说,“据说鼓腹咝蝰登上了奈吉尔·马文南非十大致命毒蛇名单上的第三名,每一胎产崽高达九十多条幼蛇,在非洲大陆上毒死的人都比其他种类毒蛇毒死的总人数还多,特别恐怖吓人。”
祁方隅又问:“这么大的体积可不好藏匿,白天我们在密林里面,为什么没有见过它?”
别说是见过了,祁方隅甚至都没有听见跟它类似的声音。
“哦,这个啊。”许嘉云说,“因为它白天没有什么精神,只有在晚上才变得精神抖擞,然后到周边的居民住宅里面去捕食猎物。”
祁方隅道:“人?”
“那倒不是。”许嘉云说,“书上说它进入居民住宅的捕猎目标主要是老鼠。”
谢镜清忽然说:“我明白了。”
许嘉云扭头,“你明白什么了?”
谢镜清说:“民宿老板不是兔子,而是老鼠。”
许嘉云愣了,“民宿老板是老鼠?”
谢镜清说:“我觉得是。”
祁方隅说:“如果民宿老板真的是老鼠,我们之前的讨论也有了结果。民宿老板关上房门,鼓腹咝蝰找不到他,就一直在民宿里徘徊,才导致了有玩家被误杀的情况出现。”
许嘉云一秒倒戈道:“那就肯定是了。”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地补充道:“但是长得像老鼠的也有很多种类……好吧,主要是我不知道热带有没有老鼠,我只知道热带的动植物都比城市里多得多,还特别奇特。”
被他这么一说,谢镜清也不是很确定了,毕竟他也不了解热带,“我们可以试一试。”
许嘉云问道:“怎么试?”
谢镜清思考了一会儿,“民宿老板藏在裤子里的尾巴,也许会是一个线索。”
许嘉云想起民宿老板穿的椰树风格大裤衩,默了默,“……我们总不能去扒他的裤子吧?”
祁方隅说:“好办法,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许嘉云:“???”
许嘉云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嘘。”祁方隅说,“别说话,蛇还在外面。”
许嘉云:“……”
被迫认命的许嘉云只能苦哈哈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他们在门边守了一整晚,接近天亮的时候,鼓腹咝蝰才慢吞吞地离开了大王花民宿。
许嘉云的黑眼圈都出来了,“祁哥,你前几个晚上没睡,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祁方隅连个顿都没打,“你跟我能一样?”
许嘉云:“……”
属实是精准打击了。
不等他们多说,那股甜丝丝的食物味道又飘上来了,而且比昨天的还要馋人。
许嘉云的意识瞬间受到影响,略有些模糊,一边擦着口水一边不停嗅着,“我去,好香——啊!”
最后那个“啊”字,是被砸出来的痛呼声。
痛觉渐弱了食欲,许嘉云将脸上的东西拿下来一看,是一只煮熟了的山螃蟹。
许嘉云:“……”
“赶紧吃。”祁方隅嫌弃地道,“吃完了下去扒他裤子。”
如果没有后面那一句话,许嘉云一定会很感动的。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说话的时候,许嘉云几口就将山螃蟹吃下了肚子。
他们今天吃的是昨天处理过的食物,再加上热带的天气炎热,连加热都不用,直接就能上嘴,特别方便。
等到吃饱喝足了,许嘉云才得空问一句:“为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进食内容,谢哥、祁哥你们俩受到的影响好像没有那么大?”
谢镜清顿了下,眼里有些许疑惑,似乎自己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祁方隅倒是想过,但他也给不出答案,“或许是体质差异,就像我能听见、嗅到的范围比你们广,哥哥能看见的内容也比你们多。”
这么一说,许嘉云也觉得跟其他技能相比较起来,只不过是受到诱惑的抵抗力比他们强,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稀奇的,毕竟更稀奇的他都见过了。
许嘉云也就收起好奇,确定自己饱腹一顿,不会再受到空气里的食物香味影响,才跟着他们一起下了楼。
其他玩家也在,而且全副武装,正在清点人数。
见到他们下来,穿着校服的于晓伏道:“死了一个。”
染发剂男人道:“只剩下我们九个人了。”
紫发男人“呸”了一声,“早知道昨天就不浪费我的粮食了,那臭婆娘死得连尸体都没留住。”
徐青晚因为力竭选择留在大王花民宿里,但她只吃了早餐,到了午餐时间,民宿老板自然不会放过目标。即使她可以避开有毒的食物,在受到引诱大量进食后,也避不开上厕所的死亡条件。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留在大王花民宿里,处于饥饿状态下的玩家迎来死亡是固有的结局,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还有转圜的余地。
紫发男人看着谢镜清他们,“你们今天不外出?”
祁方隅的解释意简言骇,“食物够了。”
他们外出的目的,就是食物,既然足够了,自然没有必要再去冒险。
染发剂男人道:“民宿里的线索就那些,说不定外面会有新的线索发现。”
“那挺好。”祁方隅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无动于衷,“欢迎获得新发现的人来跟我们进行线索交换。”
这句话里的含义可就多了。
于晓伏欣喜道:“哥,你们有线索?”
祁方隅还是那句话:“不多,但足够跟你们进行交换。”
食物已经分了一背包出去,就算于晓伏给他们提供过帮助,也还回去了——更何况那些帮助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一背包食物作为回报都多了——至于其他的线索,就不是区区示好就能够得到的了。
于晓伏识相地没有多问。
至少他已经得到了食物,短期不用再出去,跟在祁方隅他们身边也更加安全一些。
许嘉云知道,归根结底,是因为祁方隅暂时没有需要他们去试探的死亡条件。
进入民宿老板房间的这件事情,就算他们觉得有希望得到线索,民宿老板的警告却更加危险,在以“苟”为主的玩家里,无论有没有人尚存冒险的心,都不会平白替他们去躺枪——就算线索对所有人活下去有用,利己心理仍旧会让他们觉得,为什么非得是自己,而不能是别人呢?
祁方隅其实不是没有办法忽悠人,而是懒得跟人掰扯那么多,更何况他更倾向于暴力胁迫的方法,现在因为谢镜清压抑住了,暂时做个人,就只能自己来了。
横竖谢镜清能够分辨死亡条件,他也并不担心自己解决不了民宿老板。
他放弃害人,别人却不想放弃他。
有个染着黄头发的女生道:“所以你们都不去了?”
祁方隅道:“我认为,我刚才说得已经够清楚了。”
黄头发女生道:“可是你们不去的话,我们的胜算会少很多。”
谢镜清的武力超群,祁方隅的听力超群,许嘉云和于晓伏都认识一部分动植物,对于他们的逃跑或者前进确实有益。
但有益归有益,不代表他们有意。
“哦。”祁方隅说,“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黄头发女生涨红了脸,被甩了面子,口不择言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明早就知晓饥饿是死亡条件,还任由那几个人走进民宿,不就是想等他们死了,好拿走他们的背包,自己就不用外出了吗?”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对于不知道祁方隅猜测的人,昨天他的那一番举动,确实有一些可疑。
“对啊。”
可惜祁方隅并不在谢镜清以外的人是怎么想他的,开口就是一句肯定,甚至还顺着黄头发女生的思路,继续道:“要不是吃不完那么多,我当时连你们都懒得救,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有人规定我必须要救谁?或者必须保护谁?”
他勾唇笑起来,木乃伊似的打扮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丝诡异感,“就算真的存在这样的规定,我也会把制定规则的人一起弄死,就像那个黑框眼镜男人一样,明白?”
他的话里透着森森寒意,像是要将听见的人都撕碎了嚼烂。
黑框眼镜男人明明是死在子弹蚁的攻击下,祁方隅却说是他杀的,这让所有人都提起戒心。
黄头发女生更是瞬间哑然,本能地后退了好几步,再也不敢出口诋毁祁方隅。
她怕祁方隅兑现话里若有若无的威胁,真的像杀死黑框眼镜男人一样,暗中将她弄死,玩家们却还以为是她自个儿倒霉——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真的倒霉。
临走的时候,只有染发剂男人靠了过来。
他问祁方隅:“你们还差什么样的线索?”
祁方隅喜欢跟有分寸的人打交道,染发剂男人的行为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所以他不介意提醒一嘴:“食物是必须品,但线索在民宿里。”
染发剂男人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
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大王花民宿,朝着密林继续前进。
许嘉云好奇道:“他明白什么了?”
祁方隅没说话。
“多准备一些食物,留在民宿里继续寻找,才有触碰到线索的机会。”于晓伏说完,又道,“哥,我理解的对吗?”
祁方隅说:“还行。”
于晓伏骄傲地扬起了头颅。
许嘉云顿时有一种受到了智商碾压的错——应该不是错觉。
他悲哀地想,真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祁方隅没给他太多惆怅的机会,目光落在厨房里忙着炒菜的民宿老板身上,“干活了。”
许嘉云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
于晓伏见状,忍不住问道:“哥,你们有打算?”
祁方隅不答反问:“想参与?胆子得够大。”
于晓伏立马道:“哥,我厦大的,没什么不敢的。”
许嘉云觉得失忆了的祁方隅和谢镜清可能理解不了这个梗的笑点,但它的谐音也能让不知道厦大的人顺畅理解。
祁方隅果然没有听出是个梗,不过他也不在意,抬手一指卫生间对面不远处的一间房,“看见那扇门了吗?”
于晓伏点点头,“看见了。”
不仅看见了,他还记得那是民宿老板的房间,并且民宿老板在第一天就明令禁止了他们的靠近。
祁方隅说:“推开它。”
于晓伏:“???”
他忽然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然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吗?!
第164章 164
“还有三天,够你抓重点了。”
有人上赶着当苦力, 祁方隅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所以他直接给了于晓伏一个最艰难的任务,让他去把民宿老板不让触碰的房门给打开。
毫不意外,于晓伏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话是自己开的头, 却又无法兑现, 所以有些尴尬。
祁方隅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不推就上楼去, 别在这里碍事。”
于晓伏的脸色涨红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要面子,更受不了激将法, 即使知道正确的做法是什么, 仍旧跟赌气似的道:“我去!你急什么?我又没说我不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反应也在祁方隅的预料之中, 所以祁方隅连挑眉的意外动作都没有——他现在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就算真的挑眉了,也没有人能够看见——就指使于晓伏道:“我数三声, 你去推门, 如果没事, 已知的死亡条件我都会告诉你。”
这几乎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了, 前提是能活下来的话。
于晓伏一愣, 急忙点点头, “我听你的, 哥。”
更何况他都答应了,这个时候再反悔, 更没有面子。
许嘉云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在心里啧啧叹了口气。
到底是太年轻了, 有时候跟死亡比起来,面子到底又算得了什么呢?
头上骤然传来疼痛感,是祁方隅拍了下他的脑袋。
许嘉云捂着脑袋,“祁哥,你干什么?”
“你也别闲着。”祁方隅说,“去厨房门口守着,等着做你的任务。”
忽然想起自己任务是什么的许嘉云:“……”
老实说,他真的不会被当作变态抓走吗?
哦,关卡里面没有维护秩序的正义使者,就算他把民宿老板给扒光,也没有人会多看——可能还是会多看两眼的——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他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之后离开这道关卡,他就改名换姓,扔掉记忆。
打定主意之后,许嘉云以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之心……偷偷地躲在了厨房门口旁边。
而于晓伏则靠近了民宿老板的房间,附近站着谢镜清和祁方隅,随时准备观察房间里的异样。
许嘉云很想哭诉为什么只有他是单独一个人在这边奋斗,很快就自己想明白,因为只有他认识其他种类的老鼠,谢镜清和祁方隅过来也帮不了什么忙。
可是讲道理,谁还不是个宝宝了?就算帮不了什么忙,至少站在他的身边,也能让他稍微安心——
他还没在心里埋怨完,身旁就站了个人。
他冷不丁吓了一跳,才发现是谢镜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这里距离民宿老板太近,许嘉云不好开口,只能用目光询问他怎么过来了——确切地说,是怎么说服祁方隅,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可惜谢镜清看不懂他的暗示,也没想看,只安静地站在他的身旁,给予他无穷的安全感。
许嘉云暖心地想,要不是他有对象了,要不是他不喜欢男人,估计他也会忍不住对谢镜清动心。
有谁能够拒绝默不作声却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并将其化为行动的暖男呢?更何况这个暖男还能在危险出现的第一时间,给予自己最大的安全感。
祁方隅那个老色胚果然配不上谢镜清。
还没坚定超过一个副本,许嘉云就再次倒戈向了谢镜清的这一边。
好在祁方隅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不然准能把他分尸了砌进墙里,留在这里陪伴民宿老板生生世世。
祁方隅的目光盯着准备食物的民宿老板,瞄准他将食物起锅的瞬间,压低声音道:“三……二……一,开!”
于晓伏猛地摁下门把手,并往里狠狠一推,将其开到最大!
民宿老板似乎所感,瞬间扭头看来,漆黑的眼珠子里透着惊诧和愤怒。
于晓伏有他一半的状态,眼里同样透着惊诧,以及愈演愈烈的难以置信和莫名其妙。
跟他一样觉得莫名其妙的还有祁方隅。
他设想过打开民宿老板房间会看到的无数种场景,独独没有想到会看见数以百计的马桶。
是的,没错,就是马桶。
于晓伏人都傻了,“这……民宿老板是干马桶批发的啊?”
祁方隅:“……”
本来只是一句调侃,但他现在真的怀疑许嘉云那个脑子是量产的了。
“嘭——”的一声巨响传来,吓了于晓伏一大跳。
民宿老板猛然扔掉手里的锅碗,愤怒地朝着他们走来,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在干什——哎哟!”
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谢镜清伸脚绊了一跤,许嘉云顺势一把拽下他的裤子!
一条看起来很是毛茸茸的尾巴出现在他们眼前。
许嘉云愣了下,谢镜清也记得印象中的老鼠应该不是这种尾巴。
“你干什么?!”民宿老板臊红了一张老脸,迅速将裤子给提起来,“耍什么流氓?啊!耍什么流氓!”
许嘉云也是平生第一次被人当作流氓,整张脸同样臊红了,特别不熟练地找借口道:“我……我刚才没站稳。”
民宿老板大骂道:“没站稳脱我裤子干什么?有你这么没站稳的?”
许嘉云尴尬地哈哈笑道:“主要是下意识想要抓点什么东西保持平衡,结果你刚好摔倒……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啊。”
民宿老板又骂了他几句,见他一直在道歉,态度特别诚恳,这才勉强作罢。
他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转向祁方隅和于晓伏,怒目圆瞪,“你们开我的门干什么?!”
“没有‘们’,只有他。”祁方隅往旁边站了一下,颇有一种划分界限的意思,“我可没开。”
于晓伏、许嘉云:“……”
狗还是你狗。
民宿老板阴森的脸几乎怼在于晓伏面前,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开、我、的、门、干、什、么?”
蓬勃的杀意从眼里溢出来,因为距离过近导致本就畸形的五官更加可怖,喷出来的字句却带着诱人的香甜。
于晓伏的大脑几乎宕机,好在他的反应速度够快,张口就答:“我刚才没站稳,下意识抓点什么东西保持平衡,结果就抓到了门把手,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他连个顿都没打,就将许嘉云的那一套流程照搬,给所有人都整懵了。
民宿老板咬牙切齿地道:“你当我是傻子?!”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敢。”于晓伏的认错态度堪称良好,“傻子是我,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
许嘉云:“……”
你小子在学校里面没少这么忽悠老师吧?
民宿老板也没想到于晓伏的认错速度这么快,他的怒气撒到一半,就跟打在了棉花糖上,这会儿再继续吵下去,反而显得他斤斤计较似的。
最主要的是,打开他的房门并不是死亡条件,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拿于晓伏没有办法。
民宿老板狠狠“哼”了一声,转身重新走回了厨房里去。
于晓伏也松了口气。
他之前经历的关卡不少,如果真的触碰到死亡条件了,NPC可不会跟他讲道理,他也是见民宿老板迟迟没有动手,才敢耍嘴皮的。
一个有惊无险的试探,于晓伏看向旁边的祁方隅。
祁方隅信守承诺,坦白了他们已知的死亡条件:“民宿老板做的食物不能吃,一部分是因为有毒,一部分是因为吃了之后再上卫生间会触发死亡条件。另外,一日三餐都要保持饱腹状态,否则会被民宿老板做的食物引诱,从而触发死亡条件。最后,夜里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外出。”
前两个死亡条件于晓伏已经知道了,但最后一个有些新鲜,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啊?”
祁方隅说:“因为会死。”
于晓伏:“……”
真是个简单而又直白的回答呢。
祁方隅没管他的反应,牵上谢镜清的手,“走了,哥哥。”
谢镜清应道:“好。”
许嘉云也拍拍手上的灰尘,跟了上去。
他们回到房间,坐在洋桔梗花床上,开始分享刚才在一楼获得的线索。
许嘉云好奇道:“祁哥,你们在民宿老板的房间里看见什么了啊?怎么于晓伏的表情那么一言难尽的样子?”
祁方隅说:“马桶。”
许嘉云“啊?”了一声。
祁方隅说:“他的房间里,放着上百个马桶。”
许嘉云:“???”
许嘉云仔细分辨祁方隅脸上的表情,想知道他是不是在欺骗自己,然后发现祁方隅脸上的纱布太厚了,完全看不出来。
他不太确定地重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民宿老板每天都跟马桶睡在一块儿?”
祁方隅已经不想再回答第三遍,“民宿老板是什么东西?”
许嘉云还没有从民宿老板在房间里放上百个马桶的迷惑操作中回过神来,谢镜清代为回答道:“不是老鼠。”
祁方隅看向许嘉云。
许嘉云还有些恍惚,“哦……那个……民宿老板是吧?他的尾巴长得有点像松鼠。”
祁方隅道:“‘有点像’?”
许嘉云挠了挠脑袋,“如果是动物形态的话,肯定很好分辨,但他是半人半动物,脸上的细节没剩多少,单看尾巴的话,确实很像是松鼠。”
“那就将他划分为鼠类。”祁方隅没有过多纠结,“热带雨林、鼓腹咝蝰、鼠类、马桶、甜腻的食物,这几个线索,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花草能够对号入座?”
许嘉云没有立刻回答,祁方隅和谢镜清也没有紧逼着他,全都安静下来,不打扰他的思考。
许嘉云思考了很久,才“嘶”了一声,“我总觉得好像有点头绪了……但是怎么也抓不到重点。”
祁方隅并不着急,“还有三天,够你抓重点了。”
许嘉云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道:“祁哥,这件事情能告诉于晓伏吗?”
祁方隅说:“理由?”
许嘉云说:“那小子对于花草好像也有一点了解,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呢?”
祁方隅却道:“苟命不一定能活到最后,但是太莽撞的人,一定活不到最后。”
许嘉云就不再说了。
他们都知道线索应该尽量掌握在自己人手上,尤其是关卡名称的验证,否则验证的人不幸死亡了,在没有前人试探过的情况下,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
于晓伏虽然对他们来说有用,但也仅限于需要冒险的时候,关卡里面死得最快的,往往就是孤注一掷的勇敢。
没有底气,没有线索,全凭运气。
可运气哪会没有用完的时候?
真到那个时候,就是他生命结束的时候。
祁方隅向来求稳,不可能会把线索交给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人,更不可能会花费时间去多保护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光是许嘉云一个,他都嫌麻烦,更别提再多来一个于晓伏了。
他宁愿选择多给许嘉云几天时间,让他好好地想一想相关的线索内容。
压力瞬间落在许嘉云身上,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要命,好久没动脑子,已经快要生锈了,这下还得临时擦擦干净。
第165章 165
我们是什么?他又是什么?
虽然说是要将时间留给许嘉云, 祁方隅和谢镜清也没有闲着,那无异于坐以待毙。
所以他们决定将现在还很模糊的线索清晰化,帮助许嘉云更加方便地联想关卡名称。
祁方隅说:“鼓腹咝蝰连着在民宿里绕了三个晚上,今晚一定还会来。”
谢镜清说:“嗯。”
祁方隅又道:“我们的猜测点里, 还有一个无法确定的因素, 就是民宿老板的具体身份。既然鼓腹咝蝰吃老鼠, 那我们就把民宿老板杀了, 放在走廊里, 看鼓腹咝蝰吃完后还会不会逗留,就能得到答案了。”
谢镜清应道:“好。”
许嘉云:“???”
不是……就算零点之后民宿老板会被刷新,这个试探方式是不是也有一点过于吓人了?
祁方隅说:“正好可以威慑民宿老板, 以防他记恨今天的事情。”
这一点, 许嘉云不得不承认确实在理。
有时候恐惧比起憎恨,更加能够束缚一个人的行为——尽管民宿老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 都不像是个人,也不影响他拥有着最基本的恐惧以及避险能力。
当天晚上,民宿老板的房门再次出现响动。
不过比起前两次鬼鬼祟祟地偷偷开门, 这一次他们是光明正大地在敲门。
“干什么?”
民宿老板再次从他们的身后出现, 嘴角还残留有蜜糖的痕迹, 一看就是刚刚吃完宵夜的样子。
祁方隅说:“也不错, 起码能做个饱死鬼。”
民宿老板皱眉道:“你在说什么东西?”
谢镜清的声音从他侧方传来, “在说, 借你的命一用。”
民宿老板还没来得及消化他们的意思, 只听“嘭”一声巨响,后脑勺就挨了一棍, 力道之重, 手臂粗的棍子当场就断成了两截。
那动静, 连许嘉云都觉得自己的脑袋也跟着在嗡嗡作响。
民宿老板没能说出任何话来,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头上的鲜血就跟没了阀门似的,一汩接一汩地涌了出来,很快将灰绿相交的藤蔓地板浸泡成血腥的红色。
祁方隅弯腰去探民宿老板的颈动脉,确定人死了,对许嘉云道:“把他抬上二楼。”
许嘉云应了一声,利落地背起民宿老板。
幸好刚死的人不像已经死透的人那么沉重,不然他还真不好说自己能不能够背起这么一个身高不如他但体重明显超标的大男人。
为了方便观察,许嘉云把民宿老板的尸体扔在他们的房门前,就连忙撤回房间里了。
没多久,鼓腹咝蝰悄无声息地到来,如同跟人有约一样准时。
许嘉云忍不住吐槽道:“我当年读书的时候要是有它这么准时,早就考上清华北大了。”
祁方隅虽然不记得清华北大是什么,但听也知道是很好的令人向往的学校,“总有人以为自己稍微努力一下,就能超过那些天才了。”
许嘉云:“……”
他为什么这么想不通,非要在祁方隅面前说这种话呢?
痛定思痛,他果断地闭上了嘴巴。
鼓腹咝蝰在一楼晃荡了很久,快到后半夜的时候,才慢慢地蠕动上了二楼。
满是鳞片的蛇身在藤蔓上摩擦、碾压,发出令人胆寒的细碎声响,缓慢地爬上二楼,在走廊上蜿蜒穿梭着。
许嘉云屏住了呼吸,判断着鼓腹咝蝰过来的速度与时间,一秒、又一秒,应该能吃到了!爬行的声音停下来了!一定是注意到民宿老板的尸体了!
许嘉云刚提起精神来,鼓腹咝蝰却只是嗅了嗅,就继续朝着前方爬行,仿佛对于民宿老板没有半点的兴趣,对于房间里的人也没有半点兴趣。
随着鼓腹咝蝰的离开,危机感消失了,许嘉云却仍旧感到后背发凉。
许久,他才开口道:“鼓腹咝蝰不吃民宿老板……为什么?”
祁方隅显然有些意外,并没有回答他。
许嘉云自顾自地思考,“鼓腹咝蝰是吃老鼠的,虽然它也吃人,但它没吃民宿老板……如果我们真的存在第二个身份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老鼠是我们自己?”
这几乎是完全打破了他们先前的所有判断。
祁方隅还是没有说话,沉默着思考鼓腹咝蝰为什么不将民宿老板吞吃入腹。
谢镜清说:“那么民宿老板是什么呢?”
许嘉云也陷入了沉思。
显而易见,最后他们都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结果来。
天气越来越燥热,其他玩家得到了祁方隅的委婉提醒,都准备了很多的食物,也就没有再怎么出门过。
但食物的恐惧解决了,对于线索的茫然却没有解决。
就连坐拥许多线索的谢镜清他们,也没有弄明白现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距离关卡给的期限越来越近,要说不紧张是假的,许嘉云每天背诵曾经接触过的花草树木,都有点神经质了,最后祁方隅被他念叨得很是烦躁,选择了再外出一次。
许嘉云有些茫然,“祁哥,你之前不是说过,我们十有八九不会再外出了吗?”
祁方隅穿衣服的动作没停,“因为你没能想出来有用的植物名称,所以现在要为了那十之一二,继续外出寻找灵感。”
许嘉云咽了口口水,“那……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要是没能找到呢?”
祁方隅看了他一眼,在他心虚得不得了的时候,转移了视线,“那就公开现有的线索,看其他人能不能够猜出来。”
虽然多保护一个人是一件麻烦事,但总不会比他们全部都困在关卡里面麻烦。
许嘉云愧疚地低下脑袋,“……不好意思。”
祁方隅说:“与其愧疚,不如待会儿多看看附近的植物。”
许嘉云干劲满满地道:“我会的!”
他们下到一楼,民宿老板刚迈出厨房的脚立马缩了回去,还顺便“嘭”一声砸关了门,不用看都知道有多怕他们。
其他玩家们正在寻找民宿里的线索,听见了动静,但没看见民宿老板的反应,反而只看见了全副武装他们,于是各个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勾勾地盯着几人。
许嘉云正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就听黄头发女生像是无语似的冷笑一声,道:“真厉害啊,我们外出的时候,自己待在民宿里,暗示我们待在民宿里之后,自己又开始外出,生怕特立独行得不够明显似的。”
许嘉云正有些恼火,就听祁方隅道:“做人就应该像你一样,趁还活着的时候多说两句,指不定待会儿就死了。”
黄头发女生怒道:“你!”
祁方隅斜睨一眼,“急什么?点你名了?上赶着对什么号?还是说已经提前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分钟了?”
黄头发女生噎得不轻,回话也不是,不回话也不是,秀气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直到他们离开民宿,黄头发女生都没有再说话。
许嘉云虽然早就知道祁方隅怼人无论男女,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很爽——很难说是不是因为从祁方隅怼别人的话语中,反过来看到了祁方隅对自己的仁慈心。
因为不用顾虑其他人,这一次相当于祁方隅和谢镜清两个人保护许嘉云一个人,纵横在密林里面寻找线索,除了头上的太阳实在晒得人心慌慌之外,全程堪称惬意。
许嘉云就跟逛街一样,把沿途认识的花草树木都过了一遍脑子。
“这个是棕榈树,它的中心特别软嫩,据说富含大量维生素、蛋白质还有膳食纤维,吃起来是甘甜爽脆的,不过好像采收过后就会导致整棵棕榈树死亡,跟蜜蜂屁股上那玩意儿一样,一辈子就能试一次,试过就没了。”
“刚才那个是亚马逊巨人食鸟蛛,据说它们的寿命长达二十五年,成年以后能长到三十多厘米,跟家里面的猫咪差不多大小,所以它们的食谱也特别离谱,会把鸟类、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当成食物——话说回来,这么一想,亚马逊巨人食鸟蛛和鼓腹咝蝰一样,都是热带生物,都吃老鼠,热带肯定也有老鼠——不过它们的毒性一般,相当于一只大黄蜂,即使超过三厘米的毒牙非常巨大,也只是会让人红肿疼痛好几天而已,由于没有什么抵御办法,小心是唯一的上策。”
“除了我们吃过的香蕉和芭蕉,这些番木瓜、鳄梨和佛手柑也是能吃的热带水果,味道还不错,可惜我们一开始没找着它们。”
“卧槽!这个要小心一点,它是箭毒木,也就是传说中的‘见血封喉’——哎,好像有点眼熟,徐青晚那天靠着的就是这种树吧?怪不得她当时会被吓成那样——这种树的树液有剧毒,甭管是人还是动物,身上但凡有伤口沾染了树液,两个小时之内必死无疑,所以它也有个民间说法,叫作‘七上八下就倒地’。”
……
说到最后,许嘉云的口水都说干了,除了找回死去的记忆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可他不敢说,也不敢停,毕竟谢镜清和祁方隅为了能够让他获得更多的灵感,已经够努力了,如果好不容易让他有了一次表现的机会,他还不争气的话,真就对不起谢镜清和祁方隅这么久以来的照顾了。
他就这么一边说,一边走,绞尽脑汁想破脑袋,去联想它们跟现有线索之间的关联,简直脑袋都要愁大了。
早上出发,晚上回归,他全程就顾着喝水了。
为了避免触发死亡条件,他们回去之前先在河边抓了一些山螃蟹,生火烤熟了吃,确保肚子处于一点都不饿的状态之下。
看见隐藏在泥土里的灰黑色软体虫子,许嘉云边吃山螃蟹,还不忘边回忆一番脑子里的记忆:“这个是水蛭,别称蚂蟥,靠吸血为生。它们的牙齿特别长也特别锋利,就连皮糙肉厚的河马都抵挡不了它们。在我们平时生活的地方,水蛭的个头不过两三厘米,吸饱血液之后可以膨胀到十五厘米。如果换成热带雨林地区,个头能够达到十厘米左右,吸饱血液之后更是可以膨胀到半米长的恐怖程度,身上沾个七八只就会威胁到人的生命安全了。而这里是关卡,保守估计它们能膨胀到一米,一两只就能威胁生命安全,不过还是别试验的好,保命要紧。”
说完,他喝了一口烧开过的冷却河水,又开始想抵御办法,“水蛭可以被踩死,据说踩死的时候它会血花四溅,就跟刚吸饱血的蚊子一样。除了踩死之外,也可以使用撒盐或者火烧的办法,但是千万不能依靠蛮力将它们从身体里拔.出来,不然的话——”
谢镜清打断道:“你歇会儿吧。”
“我还没说完呢。”许嘉云就跟背书似的,颇有些魔怔的感觉,“不然的话,万一把水蛭撕裂了,它的口器就会残留在人的身体里面,导致感染——”
谢镜清说:“你的嗓子都哑了。”
许嘉云摆摆手,正要继续,祁方隅就道:“安静点。”
许嘉云一秒乖顺,“……好的。”
祁方隅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些什么,起身又去打了点河水来,烧沸腾杀细菌,放置一旁等到差不多温热的程度,先给谢镜清盛一碗解渴,剩下的全给许嘉云装进了水袋里面备用。
第166章 166
“急什么,来日方长。”
时间无声地追逐着他们, 一整天都毫无收获的许嘉云情绪低落,恨不能再长两个脑袋出来,以便应付现在的情况。
可他到底只有一个脑袋,还是生锈后擦擦就得赶鸭子上架的脑袋。
他心有余而力不——
思绪被打断, 许嘉云撞上了谢镜清的后背——走在他前面的谢镜清忽然停下了脚步。
最前面的祁方隅比许嘉云还先发现异常, 止住脚步, 回头问道:“怎么了, 哥哥?”
谢镜清说:“我在想, 那朵花会不会也是一个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