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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她根本不敢去想师尊举动所代表的含义,别看她嘴上说得很嗨,要真上手就怂了,之前那任务还是司命威逼利诱她才不得已做的。

在她眼里,师尊跟她爹差不多了,只是没有血肉情亲,但也相差不远。

沐月辗转难眠,心里生出了大胆的猜测。

师尊近日如此该不会是因为她中药期间主动撩拨食髓知味了吧,毕竟他之前都没接触过姑娘,也不知情爱的滋味。

也怪她,都怪她,之前都干的什么蠢事。

理智让她无法接受,但她的**好像并不是排斥,这让她最为痛苦。

沐月觉得自己病得不轻,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冷静。

不想了,等她离开一月,彼此都冷静冷静,师尊想必也就清醒了。

这日掌门亲自前来戚雪峰与辞镜商议前去擎云门一事。

“擎云门掌门特邀师兄你为弟子讲学,只需一堂课便好,您看如何?”

“此次沐月也会前去,我想着你一同前往也有个照应。”掌门经过上回徐玉山一事深知沐月在他心中的分量,搬出她来保准没错。

“阿月?”

“是,此次韫之也会前往,你们师徒三人不如同去,况且你时常在这戚雪峰也该出去看看。”

“若非擎云门于我宗有些恩情,我便也拒了。”

“更何况如今人界局势不稳,其他宗门暗中勾结,师兄你此次前往擎云门,也能消消他们的气焰。”

辞镜太久未出山,其他宗门竟传出可笑谣言,当真以为他们万剑宗无人了么。

前段时日得知某一横空出世的天才万剑宗主动前往招揽,竟被楚云宗截胡,当真是可笑。

此事可把掌门气得不轻,这天才若成了万剑宗弟子自然可喜可贺,可若被楚云宗招了去,那便是敌人,谁也不知若干年后,这尚且还是筑基期的天才是否会达到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人才培养历来都是宗门及世家大族不可忽视的大事。

“可是哪里出错了?阿月并不会前往。”

掌门疑惑,略一思忖拿出名录,“参加的弟子名录上有沐月的名字。”

他交给辞镜。

辞镜翻开一看,其上确为沐月姓名,且确为她的字迹。

他还看到了沈风吟的名字。

心渐渐沉了。

辞镜还在回想昨夜沐月与他的对话,是否是自己听错了,可如何回想她说的确实为不去。

她说得果断,连他都没有发现问题。

为何,要骗他呢……

“我稍后给你答复。”辞镜看过后将名录合上递给掌门。

“如此也好,你好生考虑是否前往。”

掌门说完便离开戚雪峰。

辞镜去了云落阁,询问了沈风吟,却见他笑容和煦,说会与师妹一同前往擎云门,好生保护她。

连沈风吟也知沐月会前去,似乎只是瞒着他。

……

沐月还不知戚雪峰发生之事,也不知自己已被怀疑,更不知昨日脸不红心不跳撒的谎被掌门亲自戳穿。

正结束在云落阁练剑,回到无妄楼的她,一踏进屋中,便看到坐着的师尊。

“师尊我回来了。”

说完她径直回到自己房中。

辞镜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出声挽留,只看着她离开。

夜半,辞镜进入沐月房中站在熟睡的她床边。

今日才发现,阿月其实并未那么乖巧,她也会骗他。

或许是为了躲避他吧,毕竟近日,连他自己都快看不清自己的举动了。

辞镜如此站在沐月床边,光线昏暗,他如此一动不动地站了半宿。

清晨,辞镜坐在屋中,在听见沐月房门传来的声音抬头看去。

沐月一愣,师尊的衣裳似乎还是昨日那套。

虽他的衣裳大多长得相似,但细看却能发现不同,沐月心中生出了一种师尊在此坐了一夜的想法。

许是她的错觉。

“师尊,我上学去了。”

说完她便要离开,可不知何时师尊已站在她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腕。

而辞镜清晰地觉察手腕下沐月身体的僵硬,辞镜垂眸看着她的神情,“阿月,师尊左思右想,还是想不明白。”

“什么?”沐月忐忑地问。

“你为何要骗师尊。”

辞镜注视着沐月,在看见她闪动的眼睛后,便知她确实在骗他。

或许她想着趁他毫不知情前往擎云门,等他发现已经晚了,可若他当真要去,谁能阻拦他?

沐月以为师尊发现了自己装作失忆一事,紧张不知如何解释。

“师尊对不起,我……”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而此时,师尊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抱进怀里,抱得比之前任意一次都要紧。他冰冷的手指抚着沐月细白的后颈,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深深嵌入他的身体。

而沐月竟感觉到师尊身体的颤抖,她顿时不知所措,她抿唇,缓缓伸手抚了抚师尊的背。

想像之前那样,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其实她并不想让他不开心。

第46章 第46章毫无困意

此时两人已在不知不觉间靠得极近,辞镜托着沐月的腰让她坐在桌上。

沐月察觉师尊的打算,绷紧了身体,立即偏头躲开了。

她尽可能放轻呼吸,避开师尊的视线。

辞镜的唇在距离她一指之处,他垂眸,微凉的指尖抚着沐月的脸颊,轻声问她,“阿月,此次你真的不打算前往擎云门吗?”

思绪乱作一团的沐月没有出声。

师尊的视线无法忽视,忐忑的她几番挣扎终于开口,“我……”

才说一字,却对上师尊幽深的眼,沐月慌忙错开视线,“师尊您已经知道了吗?”

若之前她以为师尊是猜出她假装失忆,可刚才师尊的话便让她明白或许并非如此。

比起师尊发现她假失忆,还是发现她撒谎不去擎云门一事子来得好。

“对不起师尊……我其实是打算去的。”沐月说完垂下头,想着反正都这样了,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

辞镜轻抚沐月脸颊,抬起她的脸,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那为何要和师尊说不去?”

“因为……”因为她想躲着他啊,最近师尊举动如此奇怪,她可不是要躲着点么。

“因为我临时改了主意,之前是打算去的,后面又想去了。”

“……”

辞镜没有再问了,他即便问到了答案又如何,答案无非就是不想见到他。

夜风吹入窗内,辞镜垂下眼帘,逐渐冷静。

他缓缓松开握住沐月手腕的手,起身退开。

在他离开的瞬间,沐月快速起身从他面前跑走。

翌日,辞镜调走宗门内关于储殷的所有资料,也包括闻人浔传来的所有消息,来回翻阅,正如许多寻常弟子那般五岁入门,之后便是他在宗门之后的记录,父母只寥寥几笔提及,母亲独自将他抚养长大,在他四岁那年病逝。

可往前查探,却查不出丝毫消息。

辞镜沉吟半晌起身下山,前去沐月上课所在的灵慧堂外等她。

此时临近下课,有走神的弟子发现窗外站着的仙尊,皆惊讶地看去。

梧桐树下,一身白衣的男子眉目疏离便如这清冷秋色,远远瞧去犹如画中谪仙,却在看向某处时,眉眼皆染上笑意,仿佛从九天回到喧闹的人世。

“仙尊怎么来了?”有弟子发现后与旁边的弟子说。

不过几秒所有弟子便都已知晓,低声讨论,长老重重将戒尺拍在案前,弟子们声音才略微收敛。

“阿月,仙尊过来是不是为了接你?”灵犀悄悄问。

沐月也不知道啊,她摇摇头,看向窗外,正好对上师尊温柔的双眸。

她默默移开视线,可如何也听不进长老在讲什么了。

下课沐月和灵犀储殷走到门外,辞镜缓步迎上前来,“阿月,课都结束了吗?”

“结束了。”

辞镜不动声色看了眼她身旁的储殷。

他对沐月道:“我先回去了。”

这极短暂的时间里,辞镜袖中一点难以察觉的光亮随储殷而去。

灵犀看看她,又看看辞镜,“那我也回去了。”说完转身跑着跟上储殷与他一道回去。

“师尊,您怎么来了?”沐月轻声问道。

“想来便来了。”

“你不用来接我的。”师尊此次前来周围弟子都在一旁悄悄围观,她实在不自在,连说话都要好生注意着。

“若师尊想来接你呢?”辞镜去牵沐月的手,在她躲闪后想起周围还有人在,慢慢将手收回。

“师尊知道了。”

回去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

长久沉默后辞镜主动开口,“阿月你没有什么想问师尊的吗?”

问他为何抱她,为何……吻她。

“没有呀,有什么需要问的么?”

辞镜喉中微涩,阿月果真是不愿提及,或许她想要她们的关系维持在正常的师徒关系之内吧。

可辞镜早已知晓一切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今日也要前去云落阁吗?”

“嗯,要去的。”她以往若是无事日日都会前去云落阁练剑,只有休沐才会休息。

辞镜将沐月送往云落阁,他原是想留下的,可见沐月欲言又止,便主动提出离开。

他不能再如此下去,若阿月当真对他无意,那便如之前那般就好,就如正常的师徒那样,只要她还在戚雪峰,只要不离开,便是无碍的。

回去后,辞镜取出无情丝,虽知晓此物应当与阿月无关,可他还是不由去想,她或许是希望如此的,辞镜知晓,她并不希望自己过多靠近。

坐在无妄楼里,辞镜看向窗外,不知今日阿月会何时回来。

他原

以为她会等天色暗透才出现在门前,可再去看时,竟看到了那抹水绿色的活泼身影,她走进屋,来到他的面前,并未向之前那般逃避似的匆匆回到自己房中。

沐月有些僵硬地站在师尊面前,“师尊我回来了。”

说完,她在师尊身旁坐下,这两日,师尊总是孤零零地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堂屋里,好像被抛弃,昨夜师尊抱着她,分明是极温暖的,可她心里却发苦发涩。

思索半夜,最终发现比起师尊的情绪,其他事情都要放在一边。

她不想让师尊不开心,更不想他伤心。

沐月能感觉到师尊看她的视线,她浑身紧绷,强忍住想逃的冲动,去拿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谁知吃得太急竟被噎住了,辞镜倒茶将水喂到她唇边,她捧着师尊的手灌下一大口才堪堪将这点心顺下。

“吃慢点,不用着急。”辞镜抚着沐月的背,轻蹙眉头开口道。

沐月差点又被自己口水呛死,慌忙松开师尊骨节分明的手。

“可还要再喝一口?”辞镜端着茶碗想喂沐月。

她连连摇头,“不用了师尊。”

辞镜这才将茶碗轻轻放下。

“今日,为何回得如此早?”辞镜犹豫着开了口。

“想回便回了。”

听着沐月略显别扭的回答,辞镜却弯唇笑了,眼底俱是温柔的春水。

“那,明日可能早些回?”辞镜试探地问。

“明日……”沐月也不知道哇,“明日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好。”

沐月扫了眼师尊的面庞,见他眼底含着笑意,周身温柔似水,才觉浑身舒坦,果然还是看到这样的师尊她才不那么难受。

两人说了会儿,辞镜一直克制自己去触碰沐月,怕再像之前那样吓到她。

沐月一直没有主动提及回房休息一事,辞镜看出了她的困倦,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伸到一半将手收回,“阿月你去休息吧。”

沐月没有错过师尊刚才的举动,她扫了眼师尊的手,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那我回房了。”

她离开前又看了师尊一眼,才离开。

辞镜也要起身回房,却见身旁掉落的玉牌,他打算拿去给沐月,却在此时来了消息。

上面显示是灵犀的传讯。

辞镜移开视线正要收好,脑中却自动浮现方才看到的文字。

灵犀:【阿月我看到名单了,你大师兄也会去擎云门!你怕是早就知道了吧,居然还瞒着我,太不够意思了。】

【虽然沈师兄确实很优秀,但你放心啦我不会和你抢的!】

【你努努力,争取早日将他拿下!】

不会和她抢的。

将他拿下。

所以,阿月其实是喜欢沈风吟是么。

辞镜的心突然有些疼,他皱了皱眉,忽略那一丝尖锐的刺痛感,走到房门前,敲响沐月的门。

“师尊,还有事吗?”沐月捏紧门框,问他。

“你的玉牌忘了拿了。”他轻声道。

沐月看向师尊掌心,确实是她的,竟然掉了也不知。

“谢谢师尊!”沐月接过,“那师尊你早些休息。”

她等了等,在师尊说让她进门后,她才将门合上。

静静看着她进屋,辞镜回了二楼,他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中反复出现沐月玉牌上的字眼。

或许,或许是他误会了呢。

可所有人皆知阿月会去擎云门,她的朋友知晓,沈风吟知晓,就连掌门也知晓。

唯独他不知。

上回他问阿月,还是将她头顶的小花藏起来吗,失去记忆的她本该疑惑,却毫不迟疑地点头。

昨日也是,对于他的本命令牌,她的反应似乎知晓令牌在他手中。

辞镜如此一想某根神经像是突然崩裂,耳中嗡鸣,额角青筋直跳,他立即运转灵力压制,却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血迹斑驳,染红了雪白的衣袍和被褥。

辞镜意识昏沉,面前的一切逐渐离他远去,朦朦胧胧的雾气之中,他看见一熟悉的背影。

浓雾散去,一身形窈窕的绿裙少女出现在他眼前,纤细手指轻轻解开裙带,肌肤胜雪,垂落的青丝遮住了她薄薄的背,堪堪露出纤细的腰肢,赤足踩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每走一步,脚腕金钏轻轻撞击,脚下开出朵朵透明的莲花。

她缓缓走向远处,而对面,坐着一黑衣青年,目光落至他的面庞。

却是他的大弟子,沈风吟。

沐月今日出门没瞧见师尊,她四处看了看,还是没能看见他的身影。

时间要来不及了,她想着先去上学,可跨出房门,又折返了回去,去看一眼也无需太多时间。

沐月跑上二楼,敲了敲门,却未听见丝毫声响,索性直接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床上睡着的师尊,而他雪白的衣袍上竟沾着大片血迹。

她脚步一滞,快速跑到师尊床边,“师尊!”

沐月拍拍师尊的脸,毫无动静,她颤抖地去摸他的胸口,感受到微弱的心跳差点瘫坐在地。

急忙搜寻师尊身上的传讯玉牌通知渡厄之,可他过来必然会耽搁时间。

她想到了司命,对司命!

【司命,师尊这是怎么了,你快看看!】

司命正察觉命劫大殿中辞镜的天河石有异,蓝色盛极,这是正陷入妄心劫的征兆。

【你师尊开始正式历劫了,这是好事,你哭什么呀。】

沐月抹了抹泪水,【我没哭,那他现在怎么办?】

【你放心他没事,所有人都死了他也不会死,你给他喂点凝神丹。】

沐月取出丹药,试图塞进师尊嘴里,塞了好半天可算塞进去,可她发现塞进去也没用,师尊吞不下。

她只能将这丹药在水里化开,试图给师尊喂下去,一勺大半都洒了。

沐月索性自己喝了口,直接往师尊嘴里渡过去,强迫他吞下。

【哎,哎?哎!】司命见此连忙遮住眼睛,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现在呢?】沐月又问。

【你等着他醒便是。】

【不过他这劫似乎有些凶险,竟陷入了昏迷,你随时注意着,若再发生意外及时告知本君。】

只是不知神尊这妄心劫究竟是因何而起。

妄心劫,顾名思义陷入虚妄的世里无法挣脱,若有一日看破虚妄,回归现实本身,便也能渡过此劫。

若原本就无虚妄,便也无法渡过此劫,辞镜过于清醒,这才是司命最担心的,就如情劫,若尚且无法爱上一人,又谈何渡过。

大多数神陷入自己便是实力顶峰的虚妄里无法勘破,若能顿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便能渡过此劫。

但辞镜的似乎并非如此,他陷入了何种虚妄呢?

与此同时渡厄之赶到,他走进房中便看见昏迷的辞镜,把脉一探,眉头越皱越紧。

司命知晓辞镜是渡妄心劫,这人界之人却是不知,便是渡厄之也无法窥探,他闻到细微的药味,看向沐月,“你喂他什么了?”

“凝神丹。”

也不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怎么,居然还喂对了。

“你可知晓你师尊为何会如此?”

沐月心想她要是知晓那她就是医仙了。

“我不知道。”

“那这段时日可发生了什么?辞镜情绪可有大的起伏?”

沐月细细回想。

“师尊这几日心情不太好,他似乎有些伤心。”

“为何?”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我对师尊撒谎了,前夜他心情很不好,今早我便发现他昏迷了。”

“……”那必然是因为沐月。

要说能让辞镜心绪起伏的,也只有她。

尤其是此前他还发现辞镜铁树开花了。

“辞镜现在最需要稳固心境,若心境动摇极有可能被体内的灵气反噬,你要想办法稳住他的情绪。”

看沐月表情和辞镜的状态渡厄之大概也知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辞镜头回动心,竟如此艰难,真是……渡厄之心里直摇头。

“意思是我不能让师尊生气动怒伤心?若他太开心了怎么办?”

太开心了也会情绪起伏呀。

“……””

反正他要做什么,你别拒绝就行了。“渡厄之也不好说得太直白。

可若沐月并无此意,这不是强迫她么。

渡厄之到底医者仁心,还是有那么些许道德,“不过,太过分的你也不用忍着,该拒绝还是得拒绝,到底如何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沐月有点琢磨不明白他这意思。

“师伯您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吗?”

什么叫过分,什么时候该拒绝?

“说不清楚。”渡厄之心想,这怎么好意思当着一个小姑娘的面说。

沐月更迷茫了。

“反正你到时再遇到此种情况找我便是。”

“那我加您!”沐月赶紧拿出自己的玉牌,她若每回都找师尊的玉牌联系渡厄之未免过于麻烦。

渡厄之只能感叹,果真是师徒。

之前沐月中了合欢香需要辞镜配合,这回倒又还回来了。

“现在师尊还没醒。”沐月很是担心。

“半个时辰内应当会醒。”

“那我只能等着吗?”

“只能等着。”

他瞧了眼辞镜,和沐月又叮嘱了一些事情才离开。

沐月也没心思去上学,和长老告假便守在师尊床边,看着昏迷的师尊,她非常非常后悔之前骗了师尊。

若是在她站在师尊的视角,师尊骗她说他不离开,却突然消失一月,她会是何种心情?

她估计会整整一月不理师尊,甚至可能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沐月取出帕子小心擦着师尊嘴边的血迹,擦干净摸了摸他的脸,“师尊,你多久才能醒呢。”

“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沐月趴在床边,想起自己之前千方百计躲着师尊,更是后悔万分。

“以后您说什么,我都答应。”便是亲她,她也认了,但更超过就不行。

暂时不行。

才说完,她便见师尊缓缓睁开双眼。

他还带着水雾的双眸看着沐月。

“……”怎么一说就醒了。

辞镜张了张唇。

他想说,那阿月你能离沈风吟远些吗?

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沐月就守在他身旁,今日她也穿的绿裙,眼前少女与昨夜梦里的女孩重叠,辞镜连忙止住自己的思绪。

撑起身体尝试起身,沐月连忙过去将他按在床上,“师尊你先躺着好生休息。”

辞镜躺了回去,回想昨夜却有些模糊,他只记得梦中的画面。

“阿月,我怎么了?”

“师尊你昏迷了,刚才师伯已经来过一趟,不过没什么大事,您不用担心。”沐月轻声安慰。

辞镜头还有些昏沉,他皱眉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沐月见此立马坐过去,“师尊我来。”

“这样可以吗?”沐月认真揉着师尊的额角,试探地问。

看着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沐月,辞镜哑然。

现在的一切好像更像是在梦中。

“怎么了师尊,可要再重一点?”

此时阿月离他很近,俯身为他按揉时,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馨香。

沐月的袖口轻轻扫过辞镜白玉似的面庞,他下颌绷得很紧,长眉微蹙着,隐忍未发。

“是不舒服吗?”沐月连忙放轻动作,“不然我扶您起来按。”

“那就麻烦阿月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

辞镜原想着如此沐月就不会与他靠得太近,但他却没想到她让他往前靠,她则坐在他身后,双臂环住他。

背部触感温软,而额角按揉的指尖也极为轻柔。

女孩那被体温晕开的清甜气息将辞镜包裹,他垂下眼帘,微颤的纤长睫毛遮住了眸中悄然生出的雾气。

“师尊这样可以吗?”

沐月时时观察着师尊的神情,却见他面色苍白,薄唇抿紧,额心似蒙有细汗,她吓了一跳,“师尊您怎么了?可要唤师伯前来?”

辞镜微凉的手按住她的手腕。“阿月,你无需为师尊按了,你在一旁休息吧。”

“是我按得不好吗?”沐月有些无措地问。

“按得很好,只是师尊想休息片刻。”

沐月这才作罢,抚着师尊的身体放平,给他掖好被角,“那您好好入睡!”

辞镜缓缓闭上双眸,额角的轻柔触感弥久不散。

此时的他,毫无困意。

第47章 第47章袒露心意

沐月趴在师尊守着他,努力睁开双眼,奈何太困了最终还是趴在他手边睡着。

辞镜睁开双眸看向床边的女孩,起身下床,放轻动作将她抱到床上,沐月睫毛动了动,辞镜停下,待她继续沉稳睡去才将她放在自己方才躺过的位置为她盖上被子。

睡梦中的沐月下意识抓住手边的东西,紧握辞镜的手不放,她还翻了个身将他的手抱在怀里。

辞镜睫毛闪动,抿唇,弯腰在她身旁坐下,看向被她紧紧握住的那只手。

沐月手指纤细柔软,与他的格外不同,辞镜另一只手轻轻将沐月遮住她眉眼的几缕碎发挽至耳后,她睡得憨然的小脸完完全全露在辞镜面前。

积年累月的共同生活下,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阿月的模样,她颈后的小痣,手臂的月牙形胎记,还有她的爱好,她的习惯。

他不愿让无法让别人知晓这一切。

辞镜握住沐月的手,静坐到天明。

沐月醒来时懵了好一会儿,她转了转眼珠,却看见本该躺在床上的师尊却守在她床边,而她这个好端端的人居然霸占床睡了一夜。

而且对于她如何睡上去的她完全没印象。

“师尊,我怎么睡床上去了?”

“师尊抱你上去的。”辞镜略一停顿后回答,“我已无事了,阿月你安心睡下便好。”

抱她上去?沐月脸微红。

她越发愧疚难当,睡着便罢了,竟然将师尊的床抢了去。

连忙掀开被子想要起床,却被师尊按住了手,“睡吧,时间还早,能再睡会儿。”

沐月毫无困意,“师尊我已经睡醒了,还是您躺下休息吧。”

两人陷入僵持,辞镜无奈,“师尊昨夜已经睡过了。”

沐月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无法劝说师尊,只得作罢,她早没了困意起床穿鞋,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衫不知何时已被脱去,此地只有她与师尊二人,便只能是,师尊了。

不过也或许是她昨夜睡懵了自己脱了霸占了师尊的床也不一定。

“师尊,你当真无事了吗?”分明昨日如此严重,严重到她差点以为师尊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沐月绕着师尊来回左右仔细观察,重点观察他的脸色,却未见丝毫异常,还是如往常那般温柔,也不见半分痛苦之色。

“阿月,师尊已经无事,你不用担心。”辞镜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揉沐月毛绒绒的发顶,可又克制地收回。

沐月牢记渡厄之的叮嘱,她拉过师尊白玉骨结分明的手,放在她的头顶,“师尊你要揉便揉吧,之前你不都会如此的么。”

以前都会,为何突然不如此了呢。

迎上沐月坦然天真的目光,辞镜心头微涩,伸手有些僵硬地在沐月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柔软蓬松的触感然辞镜稍得慰藉。

“阿月,上学快要迟了,快去吧。”辞镜收回手,认真看着沐月轻声道。

“师尊我今日就不去了。”总归很快便要前往擎云门,如今师尊情况不稳,她怎么放心得下。

辞镜怎能不知她的顾虑,“师尊已经无事,你放心,若有事师尊第一时间告知你可好?”

最终沐月被师尊说服了,“那您好生休息,若情况不对立即找我或者找师伯。”

叮嘱完沐月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无妄楼。

她昨

日因师尊昏迷一事慌了神,并未注意玉牌上灵犀和储殷的询问。

待来到灵慧堂,灵犀见她前来立即问道:“你昨日为何没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并未发生什么,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啦。”

灵犀见沐月面色自然并无病态才放下心。

可储殷却一直盯着沐月,他动了动手中的笔,始终保持沉默。

沐月既无事,而她整日未来,那只能是她的师尊出事了,但这只是猜测。

“你无事就好。”灵犀得知她安全,才放下了心。

“后日就要前往擎云门,我还担心你去不了。”

对后日便要前往擎云门,师尊似乎并不希望她前去,沐月昨晚就生出了不去的打算。

“这次或许我确实无法前去。”

“啊?为何?”灵犀不解,若沐月不去,她和储殷前去有何意思?

“总之有点事情,明日之前给你们准备答复。”

沐月并非一时决定,她昨日已在考虑,渡厄之说需要师尊心境稳固,况且她离开一月也不放心。

她今日并未前去云落阁,而是回到无妄楼,可并未在无妄楼中看见师尊身影,沐月心头一紧去了师尊卧房,可还是未能看见她。

立即给师尊传讯,下一秒便得到师尊出回应,他说他在云落阁?

大约一刻钟之前,辞镜来到云落阁在沈风吟对面落座。

“师尊可是来接师妹的?”沈风吟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如此,师尊主动前来此处十次有九次皆是为了沐月。

“嗯,随便看看你的修炼状况。”

沈风吟面对辞镜神色郑重肃然,无半分在沐月面前的随意,他认真回忆这段时日的修炼进展,逐一向辞镜口述。

“多谢师尊关心,徒弟修炼还算平稳,只是短时间内或许无法突破。”

“修炼一事不可操之过急,却也不得分神,毕竟韫之你修的是无情道。”辞镜看向对面的青年。

他未能想到自己竟会说出这番话,可说出口再想收回便来不及了。

“师尊弟子明白。”虽不知师尊突然提及他所修之道为何意,但沈风吟还是认真记下师尊所说之语。

“这是关于无情道的秘籍。”辞镜将其递给沈风吟。

翻开第一页,其上便是无情道者断心绝欲,不可生妄念,不可生羁绊。

沈风吟自决定入此道便早已做好准备,“多谢师尊教导。”

辞镜说完视线扫向门外,却始终未见沐月身影出现,此时的他与面对沈风吟时截然相反,面庞眉眼是柔和的,若非沈风吟并不计较,怕是得对如此区别对待心生酸楚。

沈风吟没有忽略师尊的目光,恰在此时他收到沐月传讯,“师尊,今日师妹说她不会来次练剑。”

辞镜闻言扫了眼沈风吟的玉牌,起身离开,“那我先回了。”

“师尊还请慢走。”

辞镜并未想到沐月会选择直接回无妄楼,看到屋中的那道身影,辞镜弯唇踏入门内。

“师尊你去哪儿了?”

“我去了趟云落阁。”说完辞镜又补充一句,“去询问你大师兄修炼进度。”

“这样啊,我还以为您去哪儿了呢。”

沐月仔细观察身前的辞镜,“师尊,您今日可感觉身体不适?”

她一放学便回来,生怕师尊如昨日那般,刚才没瞧见师尊吓了她一跳。

辞镜见沐月满眼都是他,关心他的安危,那股他若是受伤阿月便不会离开的念头再次生出。

“没有,师尊无事,阿月你放心。”

昨日师尊那副模样可吓坏她了,怎么放心得下。

“师尊。”沐月看着眼前之人,轻声开了口。

“怎么了?”辞镜柔声问。

“那日我不该撒谎骗您,以后我都不会了,我也不打算再去擎云门,就留在戚雪峰。”

辞镜微愣。

他其实并非介意沐月前去擎云门,而是瞒着他,撒谎骗他,只是为了躲开他。

“阿月,师尊并不会拘束你,若你想去就去吧。”

“不想去了,待在戚雪峰挺好的。”她原本也不是很想前去,只是恰好因师尊举止奇怪她不知如何面对才离开打算躲一躲。

可发现这些事情与师尊的安危没有任何可比性。

“师尊与你一起去便是,你在戚雪峰待久了,去其他地方逛逛也好。”辞镜看着身前的沐月,轻声回答。

这回答正戳中沐月的心思,她确实是有点想去看看,但也不是非去不可。

“师尊你身体还未好全,还是就在戚雪峰修养吧。”

“师尊无碍,况且擎云门并不算远,也无舟车劳顿,阿月你放心师尊心中有数。”

如此说来,沐月不由露出笑容,“那好,我们一同前往!”

“对了阿月。”

“什么?”沐月面对欲言又止的师尊,不解地问。

“你可知你大师兄修的为何道?”说完辞镜紧盯着沐月,观察她的神情。

“无情道啊,师尊您为何问起这个?”

“一旦入无情道,便没了回头路,若道心动摇,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根基全失。”

沐月看了师尊一会儿,“师尊我并不想修无情道。”

所以不用和她说这个。

她心念一动,迟疑地看着师尊,“莫非您想改修无情道?”

都已修至如此修为,轻易改修似乎没有任何必要。

沐月不知师尊为何要提起这个。

辞镜听见沐月懵懂的话,竟庆幸自己没有选择此道,他其实并不热衷于修行一道,只是无事可做更确切地说是习惯了如此多年循规蹈矩重复的生活。

若他当真选择此道……辞镜看着沐月没有早去想。

“师尊不会改修的,只是突然想起来罢了。”

沐月倒也不纠结于此。

“好吧。”她有些犹豫今夜是否还要去师尊房里,他说没事了,可谁又知道他是否是逞强呢。

大约看出了她的想法,辞镜主动道:“回房休息吧,师尊无事。”

这回他伸出的手没再收回,揉了揉沐月的头,“回去吧。”

沐月回房立即和灵犀分享她能去了这一好消息。

灵犀:【幸好你要去,话说你为什么一会儿去一会儿不去的?】

以往沐月决定了什么向来不会如此,这回实在让她费解。

【况且你大师兄也要去诶,你之前突然不去简直让我摸不着头脑。】

沐月想着要不要告诉灵犀真相,她其实并不喜欢大师兄,可若说出,灵犀必然会联想到她所说之人是指师尊。

毕竟这戚雪峰只有他们两个男人。

【以后你不要说这种话了,我已经不喜欢大师兄。】

灵犀:【?】

【啥意思?】

【字面意思。】

【你放弃了?虽然他修无情道,但也并非全无可能,你看这话本里修无情道男修多如牛毛,不该沦陷照样沦陷。】

【总之我不喜欢他了,感情这种东西怎么说得清楚。】

【难怪你要为那玉珩公子赎身……如此也好,男人嘛,经常换一换也无伤大雅。】

【……我与那玉珩公子清清白白,你要是实在喜欢,送】送你也无妨这话她赶紧撤回,将这段话全删了,送灵犀可不成。

【总之我对那玉珩公子并无那龌龊心思,我要真敢做出什么来,我师尊打断我的腿。】沐月这话可不假,她要正常谈婚论嫁缔结道侣也就罢了,若只是贪图人家**与其厮混,师尊必然饶不了她。

【哎,要我说你师尊盯你盯得也太紧了,就我看

来,你若爱上谁要与他结为道侣,你师尊这一关怕是难过。】

沐月压根没有生出过这样的心思,她下界是为了助师尊历劫,如今也无需她了,现在她怎么开心怎么来,尽可能修炼魂体,争取回到天界便能修出人身。

司命承诺所给的百年修为的丹药应该有些作用,加上天珠,虽不知这天珠究竟为何物,但必然不是凡品。

一晃便来到前往擎云门那日,沐月此前一直关注师尊的身体状况,还在还算稳定,并未再出现之前那般骇人的情形。

沐月没什么可收拾的,她芥子囊里都备有日常所需的东西,随身携带。

为了显示万剑宗的大派之风,今日前往擎云门的诸位弟子皆需穿着统一的服饰,也不知是哪位天才想的,弟子服以辞镜的穿着为蓝本,皆是白衣绘银色竹石山水的款式,还配有统一的素白发带,不过所用布匹与辞镜所穿服饰天壤之别,不过讲求规整庄重,便也无所谓了。

沐月鲜少穿这么素净,还觉稀奇,穿好走出房门,却见眼前的师尊,她竟觉自己和师尊的穿着过于相似,不过也不只是她,弟子们皆是如此,想来便也没有什么了。

辞镜看见迎面走来的沐月,也愣了愣。

沐月的衣裳各色皆有,但她最爱粉黄绿,水绿色稍显素雅,粉黄皆是在人群里就能一眼瞧见的颜色。

“师尊,我们下山吧。”沐月率先一步走出门外,辞镜随后一步也跟上她,与她并肩而行。

走出几步,沐月停下脚步,“险些忘了大师兄也要去,师尊我们过去找他吧。”

辞镜却拉住了沐月的手。

看看自己握住的手腕,沐月不解地看向师尊:“师尊,不能去吗?”

“今日我们走得晚,韫之或许已经提前下山。”

沐月一想师尊说得有理。

“大师兄寅时便起床练剑,对他而言现在确实有些晚了。”

本是无心的一句,辞镜却听到了心里。

突然才想起,沐月孩童时随沈风吟练剑,那时她还委屈地抱着他哭诉,不愿再去云落阁,可此时却全然变了个模样。

“那我们走吧师尊,下山再与大师兄汇合。”

大师兄,大师兄,辞镜压住心底比往日似要难以克制的情绪。

沐月和辞镜出现在宗门广场时所有人的目光皆看向两人,沐月可不太习惯被人如此盯着,她赶紧从师尊身边溜走,去灵犀身旁站好。

果真如师尊所说,大师兄已经早早来了,现下就站在师尊身旁。

沈风吟和辞镜的穿着可谓两个极端,辞镜或许是水灵根的缘故,喜欢素雅,沈风吟大多时候衣袍暗沉,偏深色,但今日也换上了统一弟子服。

他只比师尊稍矮一些,但也比其他弟子高出一大截,两人站在前方肩宽窄腰,气质出众,相貌极佳,阳光仿佛也偏爱两人,看着便赏心悦目。

灵犀感慨沐月这过的什么好日子。

“你日日看着这两张脸,是怎么坐怀不乱的?”

她确实无法做到,之前她中了合欢香的英勇事迹不堪回首。

“看久了就好了。”沐月贱兮兮地道。

老实讲,储殷也极为出色,只是尚显稚嫩,不如沈风吟那般宛如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想到这里,沐月看了储殷一眼,那日师尊的让她注意储殷一事,还有他问起灵茶是否有经过别人之手,都表明其中是什么她不清楚之事。

但她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储殷并不会伤害她,虽说起这种直觉有些可笑,但若他当真有害她之心,不用等到现在,那日在戚雪峰也无需提醒她。

不管如何,此事她要多加留意。

此次弟子们临时接到通知仙尊会一同前往,本在得知沈风吟会去时众人就以足够惊喜,在看到出现在人前的仙尊时,更是爆发低低的惊呼声,强行克制才勉强没有过于吵闹,但皆能看见弟子们眼中的敬畏与喜悦。

对于沈风吟,他们是仰慕艳羡的,可对于仙尊,他们不敢生出半点不敬的念头,只是疯狂想要追逐他的身影。

并开始羡慕嫉妒身为仙尊关门弟子的沐月。

离星洲也在队伍之中,此时的他已被辞镜抹除他在天机湖中看到的关于辞镜的未来,此时的他虽依旧厌恶沐月,却没有再如之前那般目露讽刺之色。

此次前往动用了宗门的万象乾坤舟,有一小型阁楼大小,分两层,其中房间众多,弟子们能够独自住一间,长老辞镜及元婴期以上弟子住二楼,并有单独劈出的甲板及观景台。

沐月被分到靠角落的房,她进门看了眼,将自己的被褥铺上,只需一天一夜便能滴没抵达,并不算太远,只需在这里住上一日。

弟子们都各自回屋,修炼的修炼,想去甲板上瞧瞧景色的,瞧上片刻也就回去了,入眼只能看到一如既往的云海,到也没有太大趣味。

晌午时分,正在修炼的沐月听见敲门声,是大师兄的声音,起身去开门,却见他手中出现了一个簪子,“这是师妹你之前掉在院中的,许是你练剑时掉落。”那日师尊前来,他本可以给他,但却并未开口。

潜意识里认为他将其交给师尊他或许会心生不悦,那日他将沐月的课本送去无妄楼,虽不知原因,但他也能察觉师尊的情绪不佳,索性便放着了,等遇到时再交给她。

“我还说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在大师兄你这儿,还麻烦你特意过来一趟。”沐月接过这只拇指大小的芍药花银簪。

“不碍事,方才路过就想着正好给你。”

“那我先回了,你也好生休息。”说完沈风吟转身离开。

沐月看着手中的发簪,将门合上,不过片刻,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她听这节奏猜出是师尊。

打开房门一看果真是他。

“师尊,您为何来了?”

“今晚需在此过夜,可带够被褥了?”辞镜看向沐月房内,其余弟子的房很小,只够放下一张刚刚能躺下一人的小床和一张小方桌,辞镜的却比这大上好几倍。

“不如去师尊屋里睡?”辞镜扫了眼沐月屋子轻轻蹙眉。

“啊?”沐月吓了一跳。

察觉话里的歧义,“那阿月你去师尊屋里,我来这里吧。”

“那怎么行,我要是去了被人发现怎么办?”

“不碍事,师尊带你去。”

师尊带她去更可怕啊。

“不用了师尊,我住这里挺好的,大家都住这里,我被褥都带够了,夜里并不会冷。”

“师尊我想住这里。”

辞镜看着她,无奈道:“师尊知道了,若是想过来随时过来便是。”

送走师尊,沐月继续修炼。

却不知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听着都觉荒唐。

竟有人传谣沈风吟来敲她房门,与她举止亲密,赠她发簪。

一般而言男子赠姑娘发簪便代表定情之物,也难怪那些弟子会传得如此离谱。

沐月在弟子群里立即澄清,却发现越抹越黑,更是说不清了。

正要出门,她却撞见迎面走来的师尊。

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沐月想问这回师尊又是为何前来,她有点担心是因为那则谣言。

辞镜关上房门,面对眼前的沐月,俯身握住她的双肩,“阿月,你可听闻了那则传言?”

“哪哪则?”沐月有些紧张地问。

“关于你与你大师兄沈风吟。”

辞镜朝沐月走近。

“阿月,你告诉师尊,你就当真如此喜欢他么?”

“即便他修无情道也不在乎。”

沐月现在恍然明白之前师尊突然提及大师兄修无情道是何种意义。

正要开口,她往后退时被床一绊,便坐在床上不得后退半步。

而她抬眸时突然瞧见师尊蹙眉,脸色苍白。

此前渡厄之的话疯狂涌入脑海,她看着有些异常的师尊,慌了神,立马解释,“师尊,我对大师兄只有纯粹的师兄妹之谊,我并不喜欢他!”

匆匆说完,陷入了寂静。

太过安静了。

“……”

“阿月你还在骗师尊吗?你朋友知晓你喜欢沈风吟,你也喜欢前往云落阁,如今他送你发簪你为何要收?”

“不是!”她要怎么说呢?说自己原本因任务欲对师尊不轨,以免被人发现才谎称她心系大师兄?要说她为了任务才日日前去云落阁?

辞镜等着她的回答。

最终她只能说:“大师兄并未赠我发簪,那是我

掉在云落阁他正好拿来还我。”

“我对他……当真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将他当做师兄罢了。”

本以为已经解释清楚,谁知师尊俯身继续朝她靠近,沐月浑身紧绷。

“那我呢?”

“什什么?”沐月抓住床上被子,结巴地问。

“阿月你知晓师尊想问什么。”

“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辞镜试探地轻轻触碰沐月的脸颊,见她没有闪躲才继续道:“你一直在逃避,若是师尊对弟子,可会抱你,可会吻你?”

“阿月,你无法一直逃避。”

“你是如何想的,告诉师尊好么?”

是厌恶也罢,疏远也罢,他要沐月坦然面对他,辞镜不想再如往日那般稀里糊涂,模糊不清。

他要袒露他对阿月的感情,若她不接受,那他努力便是,争取,让她能够接纳自己。

见沐月脸色绯红,长身玉立霜雪般的男人喉结微滚,万般压抑,却还是说出了心底的那句话。

“师尊想……与你交吻,与你亲近,不愿再如往日那般远远看着你,无法触碰你。”

辞镜温柔似水话却宛若惊雷,沐月头皮发麻,脸色红得彻底。

第48章 第48章捂捂就不冷了

“所以,阿月你是怎么想的?”辞镜双手轻轻捧住沐月的脸颊,不让她躲避自己的视线。

“师尊靠近你时,可讨厌师尊?”

沐月红着脸连忙摇头,她不讨厌,要真讨厌便毫不留情直接推开了,只是她有点分不清到底是亲情还是别的……

“那师尊吻你时呢?”辞镜抿唇,始终看着沐月,问出了这句话。

她也……不讨厌,只是她觉得很奇怪,很割裂,总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不道德的事情。

“师尊,我不知道。”沐月说得含糊。

她们若当真在一起,一旦被发现,师尊定会遭到世人的口诛笔伐,也会遭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在她心里师尊分明是风清朗月般的人,不该被画上污点。

况且,她始终觉得,感情一事不能当饭吃,她和师尊像往日那般生活也极好,但师尊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对于师尊,亲情居多,甚至彻底掩盖了她心底的那一丝心动。

这丝心动,或许是因师尊的相貌,他的实力,财力,是极为正常的。

况且,感情会变,但亲情不会,若她们对彼此厌倦,又该如何是好?或许那些亲情也会随之慢慢消失,他们也会渐行渐远。

若她对师尊的男女之情当真足够浓烈,那她也不会怯弱,会主动争取自己的幸福。

但多加思索,这丁点贪慕师尊美色之心尚不足以抵消开始新的关系带来的顾虑。

毕竟她不会想着时时刻刻想要与师尊在一起,也没有与他结为道侣的想法,清醒状态下更没有产生过任何想要与他……与他行床笫之欢的念头。

如此来看,似乎没有必须要开始新的一段关系的理由。

“不知道没关系,不要躲着师尊就好。”

辞镜知晓,沐月没有直接拒绝已经足够好。

不过也或许沐月说的不知道,只是拒绝的委婉说法,毕竟她向来都是乖巧懂事的,或许不知道怎么直接拒绝。

如此一想辞镜心脏又开始泛起细细密密的刺痛。

他稳住呼吸,“快入夜了,去师尊房里吧,瞬移过去并不会被人知晓,到时我再过来这边就是,阿月你不用担心。”

沐月想要拒绝的,可对上师尊殷切的眼神,她那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吞入腹中。

将沐月带去二楼卧房,辞镜没有在屋中久留。

正要离开,他却再次问:“阿月,你真的对沈风吟无意吗?”

他还是担心,沈风吟还年轻,可他不是。

“真的没有,我只把他当成大师兄。”

“那你为何送他香囊?”还是亲手所制的香囊。

“大师兄也送了我很多东西,那我自然是要回礼的。”

“我现在只想好好修炼,至于别的,我并不打算考虑,也不会干扰大师兄修炼的。”

他并非担心沐月干扰沈风吟修炼,他只是担心两人会在一起。

那时阿月或许就会不要他这个师尊了。

辞镜没有再问,揉揉沐月的发顶离开。

隔壁的沈风吟听闻谣言正要去找沐月,但想起谣言因何而起,便就此作罢,他向沐月传讯告知她自己会解决此事,让她无需操心。

也怪他思虑不周,才白白让沐月遭受这流言蜚语。

正着手解决此事,却疑惑地发现弟子之间突然无人再传此谣言,之前听到的传闻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能如此迅速干预的,也唯有师尊了。

翌日,万象乾坤舟抵达擎云门上空,降落在其前门广场,弟子们依次御空而下,在门前站定。

在擎云门掌门的热切迎接下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宗门内,辞镜与其他长老前往殿内,其余弟子跟随擎云门弟子先回院安置。

弟子们住在统一的小院,都在宗门靠西,划出一大片单独的区域,此处住的都是万剑宗弟子,两人住一院,一个院内有两间房。

沐月与灵犀住一屋,储殷和离星洲住在隔壁,由一条石板小径相连。

她们暂作休息,也可自己在这擎云门四处转转,半个时辰后海晏清带队为她们介绍宗门的一些主要建筑和上课所在地,若有想问的也可以问他。

沐月和灵犀并未待在屋中,发现这擎云门建筑和所栽灵植灵草与万剑宗确实极为不同,万剑宗多山,但此地平坦,多河流,宗门内竟由一条河对半分开,河上有桥,连接两岸,两岸边有弟子售卖丹药灵草灵器,极为热闹。

转了小部分地方,沐月和灵犀回到院内,等着到时间跟着海晏清去旁听着擎云门弟子的修炼之法与万剑宗究竟有何区别。

不久辞镜前来,他在门外敲响了门扉。

“谁来了?”灵犀起身去开门,沐月也跟她一起出去。

打开门一看,是沐月的师尊。

灵犀赶紧将沐月推过去。

“师尊,你来了。”

“嗯,我已和擎云门掌门说好,你随我这四合殿住。”

辞镜单独住一殿,与擎云门掌门所寝殿规格相差不远,住下他和沐月绰绰有余。

沐月都是随他而居,辞镜不觉有何不妥之处。

“可我已经在这里住下了。”

一旁默默看着的灵犀却连忙道:“你又没什么东西要收拾,你随仙尊去吧,我一个人住还宽敞些。”

“可是……”可是也没见其他弟子也如她这般和师尊一起住。

大家都统一住在这里,她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

“有师尊在,无人敢乱说什么。”

“况且我已与擎云门掌门说过了,你无需担心。”

沐月想了想,想要住那金碧辉煌的寝殿的心占据了上风。

“那好,我和师尊一起去。”

“不过时间快到了,我想先去逛逛宗门,晚上再和师尊你一起回去。”沐月想起海晏清一会儿便到,停下脚步。

“如此也好,那师尊就先回去了。”

“师尊慢走。”

辞镜一走,灵犀就忍不住道:“你命真好,我可想去四合殿了,听说这擎云门四合殿比那皇族的寝殿还要富丽堂皇。”

“你居然还犹豫,犹豫什么呀!”

若是之前沐月不会想太多,乐呵呵就跟师尊去了,但现在不一样啊,现在她和师尊关系……心里有鬼自然思虑太多。

收敛心神随海晏清逛擎云门,一日很

快便过。

晚上金岐殿设有晚宴迎接此次前来的万剑宗弟子长老们。

沐月和沈风吟随辞镜落座,其余内门弟子也随师尊而坐。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画面,沐月不由想起之前她在万剑宗晚宴上灌醉师尊对他行不轨之事的糟糕回忆。

想要离开却是不能的,只能埋头苦吃。

辞镜对这种活动并不热衷,偶尔答话,其余时间都在给沐月夹菜,或给她添茶。

辞镜坐在她左手边,沈风吟坐在沐月右边,如此一来两人都能与她说话。

“师妹这酥饼还不错。”他将自己面前的点心换到沐月面前。

“我尝尝。”沐月拿了块咬上两口,酥脆可口,比起她之前经常吃粉糯的点心口感更为独特,牙齿还未用力便碎掉,入口即化,简直酥掉下巴,咸甜口味多吃几块也不腻。

“大师兄,真的很好吃诶。”沐月两眼发亮。

“好吃就多吃些。”沈风吟弯唇,顺便给沐月剥了个荔灵果。

辞镜听着身旁的对话,手指握着茶杯不语。

却在此时,擎云门掌门主动提及,“仙尊的徒儿们看着关系极好,当真是羡煞我也,如此定缺不了您的教导,不像我那小徒弟,日日在我耳边吵闹告状,真是头疼至极。”

掌门原是打算借此拍辞镜的马屁,说他善于教导弟子,谁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辞镜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缓缓抬起眼帘,“是么。”

掌门琢磨了这回答的意思,似乎仙尊听着并不受用。

场子突然冷了下来。

辞镜一般并不会拂了别人的面子,可这回他却不想与他们过多周旋。

他扫了眼手里的茶,换为一杯酒,慢慢饮入腹中。

这时他手边递来一块酥饼,侧头却见沐月笑盈盈地看着他,她嘴边还沾了些酥饼碎末,但她似乎全然未注意,“师尊你尝尝。”

辞镜接过,看着手里被沐月不小心捏碎一角的酥饼,又去看她唇上的碎末,他想将其擦掉,但场合不对,只能作罢。

在沐月的目光下,他尝了一口,“味道很好。”

可想起这是沈风吟递给沐月的,他便又觉酸涩。

“是吧。”沐月继续往嘴里塞,小松鼠似的。

“特意备了宗门特制的莲花酿,还望诸位能够喜欢。”擎云门掌门端起倒有莲花酿的酒杯对众人道。

“莲花酿?”她听说过桃花酿,却没喝过这莲花酿,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是莲花妖呢,对这莲花酿自然好奇。

她往酒杯一看,里面竟还有新鲜的莲花花瓣和莲子,也不知为何保持了本色。

“师尊,好喝么?”沐月刚才注意到师尊喝了两杯,便好奇问道。

“还不错,并不辛辣,还有莲花的香气。”

沐月判断酒水好不好喝的唯一标准,便是辣不辣,不辣应该就不难喝。

她端起一杯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吃着点心小菜就着莲花酿,不知不觉已喝下好几杯。

师尊将她手边的酒杯轻轻抽走她才作罢。

这莲花酿初初没有显露,但随着时间推移,沐月生出一丝醉意,不过尚且还算清醒。

晚宴结束,沐月随师尊一起前往四合殿,辞镜看出了她的醉态,伸手扶住她,“阿月,醉了吗?”

夜风吹散了徐些许酒气,“没有啊,我只是有些困。”

她不承认自己醉了,辞镜却能看出一二,走回去正好能解解酒,他便扶着她走向四合殿。

“可要服解救丹?”辞镜看着沐月脸上的红晕,开口轻声问。

“不用,师尊我真的没醉。”沐月能够看清身旁的师尊,也能看清眼前的路,她只是有些些晕,想要回去早早睡下。

“您也不需要扶我。”沐月推开师尊的手自己走。

辞镜时时注意着沐月,生怕她突然倒地。

“我真的没事啦。”

“嗯。”

才说完,沐月就差点被脚下的石子绊倒,她在师尊的手过来之前稳住身体,继续往四合殿的方向走。

走了会儿停下了。

她差点忘了她根本不知道四合殿在哪里。

于是退到师尊身边,跟着他一起走。

“阿月。”

“怎么了师尊?”

“你如何看待被好友背叛一事。”

也只有在沐月并不十分清醒的状况下辞镜才敢问她。

“好友背叛……”沐月顿了顿,侧身看向师尊,“你是说储殷?”

辞镜原以为她并不知晓。

“我不知他想要做什么,若他当真做了坏事,自然要受到惩罚,可若……”

“可若什么?”

可若他是被迫的呢?沐月想起储殷之前自相矛盾的举动,或许他有什么苦衷,但这只是她希望的,事情到底如何只有揭露真相那一日才能知晓。

“师尊你发现了什么吗?”

“暂且不知具体情况,但阿月你,最好不要全心信任他。”

“我知道。”沐月点头。

她此时还算清醒,与师尊回到四合殿她便越发迷糊了,辞镜带她回了主殿,而他准备去偏殿。

可见沐月神色迷蒙,他也无法放心离开。

辞镜取出解酒丹递到沐月嘴边,“张嘴。”

沐月却偏头避开,“我不吃。”

她不想吃解酒丹,解酒丹最是难吃,而且她只需睡一觉就好。

“吃了会舒服些。”

“我不要。”

沐月态度坚决,始终不吃,辞镜无奈作罢。

他在沐月身上施了个清洁术,如此状态下也不放心让沐月前去沐浴,牵着她走到床边,将被子掀开,“睡吧。”

“我还没洗澡。”沐月始终记得这件事。

不洗澡她不舒服。

“那吃了解酒丹就能去洗了。”

“我不吃。”

辞镜无奈,他伸手轻轻捏了捏沐月软软的脸颊,“不吃就睡觉。”

“……”

沐月突然不说话了,盯着眼前的师尊,视线飘忽的她将目光缓缓落到师尊的唇瓣,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着。

“怎么了?”辞镜略带迟疑地看着沐月。

沐月却不说话,只是始终盯着师尊的唇,之前的记忆纷至沓来,如此近的距离,她仰头就能亲到师尊。

她不受控制地缓缓靠近。

辞镜眼神微闪,羽翼般的睫毛垂落,手背微微绷紧。

彼此呼吸交缠,他闻到了沐月身上的清甜的莲香和酒香。

有些醉人,辞镜的眼也好似蒙上了雨雾,柔柔的,潮湿的,像是连绵细雨下泛起丝丝涟漪的湖面。

眼前的女孩突然停止,她弯唇一笑,一脸奸计得逞的小模样,随后旁若无人地脱下外裳,钻入被窝躺下。

床很大,她躺在被子里只占据了大约五分之一的位置,辞镜停滞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的节奏,看着抱着被子闭眼乖乖睡去沐月,不知方才……究竟是她醉酒无意识的举动,还是故意如此。

辞镜见她平稳入睡,转身去侧殿。

不多时,睡着的沐月缓缓睁开双眼,她起身赤脚踩着殿内地毯,借着殿内烛光四处晃悠,最终去了殿后方修建的灵泉。

纱幔轻晃,竹石环抱,珠玉堆砌,灵泉袅袅雾气叫人看不分明,虽然醉酒沐月始终记得自己要沐浴一事。

她正要褪下衣裙,眼珠却突然一转,最终停留在汤池内靠坐的人影上。

她撩开纱幔,赤脚走入,辞镜缓缓睁开双眼,她还有些迷茫,“师尊?”

辞镜前来沐浴,却未想过沐月会前来,他对她的气息早已不设防备,待她走上前来才发现她。

远处衣袍落他手中,辞镜在水中已然裹上外袍。

“阿月你转身。”

此时极为迟钝的沐月过了好几秒才点头,不过她却没有转身,而是朝着辞镜走去,“师尊,我也要沐浴。”

“不沐浴我睡不着。”她说得极为自然,此时已被酒麻痹的她已然忘了男女大防。

辞镜飞身至沐月身后,他及腿腕的银发湿透,衣衫也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脸颊因这汤池雾气泛着薄红,“那你沐浴吧。”

他忘了能动用灵力烘干,此时的他无法离开,沐月醉酒,需时时注意她的动静。

辞镜五感敏锐,他想不去听,但又不得不听,以防沐月不小心落入池中。

褪下衣裙的细微布料摩擦声,衣裙落地声,她轻微的脚步声,还有入水的声音。

隐约响起几次哗啦的水声,随后便毫无动静。

他只能听见风声和泉水沁出的声音。

“阿月?”

沐月没有回答。

辞镜长眉微蹙,又喊了她一声,正

要撩开纱幔快步走去,却听见了沐月迷蒙的声音。

“嗯?”

“洗好了吗?”辞镜心里一松,立即转身。

过了几息,才传来沐月的声音,“好舒服,师尊我还要泡一会儿。”

说完沐月稍微清醒了一些。

“师尊,你怎么在那儿?”

“……”

“洗好了唤师尊。”

沐月点点头。

她也不知泡了多久,终于开了口,“师尊我洗好了。”

辞镜正要进去,却又停下脚步,借着纱幔恍然瞥见了沐月不着寸缕的身影。

“先将衣裳穿好。”辞镜脊背绷紧。

“哦。”沐月看着脚下的脏衣服皱皱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芥子囊里取出衣裳,动作缓慢地穿上。

“穿好了吗?”辞镜问。

“穿好了。”沐月很是乖巧地回答师尊的问题。

“那出来吧。”

沐月现在只会按照师尊所言之语动作,走下玉阶,来到师尊身后,“师尊我身上怎么是湿的?”

她才沐浴完既不用灵力烘干,也不用帕子擦干,衣裳自然会被身上的水珠浸湿。

辞镜捏诀,沐月身上重新恢复干爽。

“咦?不湿了。”沐月颇为高兴,她眼珠一转,看向辞镜,“师尊,你身上也是湿的。”

沐月走近身前的男子,伸手触碰他湿透的衣袖,还有他长长的银发。

“师尊你的头发好漂亮。”

“就像,就像月光。”

沐月又去牵他的手,她才泡过温泉的手很温暖,而辞镜的早已冷透,她握住师尊的冰冷的指尖,“师尊你是不是很冷呀?”

温暖至指尖传递,辞镜看着她不语。

“没关系,我给你捂捂就不冷了。”沐月将辞镜修长的手捂在两手之间,“这样是不是就不冷了?”沐月抬头看他,认真地问。

“不冷。”

辞镜静静看着沐月,心脏猛烈跳动。

也唯有在她不清醒的时候,才会如此毫无顾忌地靠近他,触碰他。

第49章 第49章拦住去路

将醉酒晕乎乎的沐月带回寝殿,辞镜将被子掀开,轻轻拍了拍,“过来睡觉吧。”

沐月却站着没动。

“我和师尊一起睡嘛?”沐月说完皱了皱眉,“我好像是和师尊一起睡过。”

喝醉的她记忆错乱,突然回到之前中了合欢香的时候,如此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去牵师尊的手,“那我们去睡觉吧。”

但她走了一步师尊却没动,沐月不解地看向他,“怎么啦师尊?”

“阿月你去睡吧,师尊去偏殿。”

沐月不满,“为什么?我们不都是一起睡吗?”

她盯着眼前的师尊满脸不解,看了他好一会儿,“不行,你必须陪我一起睡。”

“阿月你喝醉了。”辞镜耐心对她说。

“我没有喝醉,我很清醒,师尊你是不是在骗我?”

沐月踮脚拽住他的衣襟,与低头的师尊对视,“你不喜欢我了吗?所以才不与我一起睡。”

说完,她仰头就要去亲辞镜,他及时侧头,却并未完全避开,沐月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辞镜一动不动,睫毛轻颤。

这个吻还未来得及感受,沐月便醉倒在他怀里,趴在他胸膛不动了。

低头看向闭上双眼的女孩,辞镜揽住她的腰,将她放在床上,掖好被角。

看了她良久,才离开去了偏殿。

沐月醒来在柔软的床上来回翻滚,还未好好感受,便想起昨夜的事,从最初的震惊尴尬羞耻逐渐转变为平静。

已经经历过更为羞耻的事情,昨夜的事似乎对她而言已经不算是特别严重了。

虽也并不想偷窥师尊沐浴,但也确确实实瞧见了一些,只是记忆有些模糊。

沐月抓狂,她以后千万不能再喝酒了,喝醉的她都干的什么?

她两眼放空,认命地起床梳洗,走出殿门,正好碰上师尊,沐月不由想起昨夜他沐浴时被银发半掩的背影。

还有她昨夜那个主动的吻。

沐月脸颊发烫,没敢和师尊对视,“师尊早。”

“阿月早,昨夜……睡得可还好?”

沐月磕磕巴巴地道:“挺好的,我睡得很好。”

“如此就好,可头疼?”辞镜担心沐月宿醉身体不适,她也不愿吃解酒丹,不过看她的脸色还不错。

“不疼。”

沐月说完,忐忑地和师尊说:“那我去找灵犀她们去上课啦!”

今日她们需与部分擎云门弟子上课,学习借鉴他们的修炼方式。

“去吧。”

沐月走出四合殿,那股子心跳加速的感觉终于渐渐恢复如常,她先去找了灵犀,因万剑宗弟子到来,擎云门有意调整弟子的上课时间,每日固定上午两堂。

其余时间万剑宗弟子自行安排,可随长老前去藏经阁阅览书籍,也可随其他擎云门弟子参观宗门内外,并不设限,若想要自行修炼也可前往宗门内专门为弟子修筑的修炼室。

上课时万剑宗弟子与擎云门弟子交错而坐,方便为其解答疑惑,若有想要了解之事也可询问旁边的擎云门弟子。

沈风吟为管束万剑宗弟子与海晏清并排而坐。

海晏清那日也在飞舟之上,听闻了沐月和沈风吟的谣言,他轻声问:“沈兄,你与沐姑娘之间的传言可是真的?”

沈风吟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他是如此八卦之人。

“我与她只是师兄妹关系,海兄还是不要乱猜得好。”

“如此便好。”海晏清笑了笑。

沈风吟微微皱眉,不明白他此话为何意。

海晏清的师尊也就是擎云门掌门有意让他接近沐月,他本就被沐月看光过,若必定要与某宗某派的姑娘以结秦晋之好,倒不如是沐月。

他虽与她相处不多但也不排斥,况且她师尊是人界响当当的玉翎仙尊,不过若她与沈风吟之间的事情为真,那他就无需再耗费力气了。

沈风吟不知他的目的,却也不打算多管闲事,继续研究师尊给他的那本无情道修炼典籍。

一旁的海晏清瞧见,更是放心,沈风吟既修的是无情道,与沐月之间就更没有其他可能了。

海晏清原本并无此种打算,奈何师尊催得紧,回到擎云门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接近她。

前排的沐月认真听课,才来擎云门对什么也好奇,看着眉清目秀的年轻长老,她与灵犀下课凑在一起聊得火热,时间悄无声息过去,上午的课结束,她们自由活动。

沐月和灵犀打算去弟子交易所在的清峪河两岸瞧瞧,或许这里的弟子们交换之物会与她们的有些不同。

两岸依旧如此热闹,沐月发现都是些寻常法器,倒是没有她特别喜欢之物。

来到比试台,这里有万剑宗弟子正与擎云门弟子切磋,但来者是客,擎云门弟子倒也只是友好地比试,点到即止。

沐月和灵犀储殷他们原本只是来此瞧瞧,却有弟子叫住了她。

“听说沐月姑娘在月试中大显身手,于某想要于姑娘切磋一二。”

此人沐月没有任何印象。

面前之人名叫于辛,实力在擎云门内门弟子中能排进前十,大家都未想过他会为难沐月。

有弟子悄悄嘀咕:“于师兄这样不好吧,况且仙尊可是来了。”

这里有人知晓沐月的身份,只是见过她的人极少,不过于辛都已说出沐月的名姓,大家自然也知晓了她就是仙尊弟子。

“或许你们想太多了,刚才不也有许多万剑宗弟

子与咱们切磋的么,况且仙尊也不是这般小气之人。”

储殷看着这个叫于辛的弟子,主动上前,“我与你切磋。”

“你就是储殷储兄吧?”于辛认得他。

“我想先与沐月姑娘切磋,储兄还请稍等片刻。”

沐月也想看看自己的剑法精进到何种程度,上回在徐玉山没有发挥的余地。

“储殷,我来便是。”沐月直接上了比试台。

“沐月姑娘果然爽快!”

周围弟子心想这于辛还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怕仙尊找他麻烦。

沐月站在比试台上,与他相对而立。

“于某诚心想与你切磋,并无恶意。”

“还请放心,我并非计较之人。”沐月平心静气地道。

“来吧。”

沐月召出惊月,与于辛对战。

她出剑速度极快,几乎看不清如何出剑又何时出剑的,于辛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好在足够扎实的实战经验让他尚且能够自如应对,几息之间,两人已交手数个回合。

沈风吟与海晏清来此,正好看见此次切磋,看着台上剑招利落,游刃有余的沐月,沈风吟心中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骄傲,或许师尊教导沐月时便是此种感受。

“我竟在沐月的剑招中看出了沈师兄的影子。”有熟悉沈风吟剑法的万剑宗弟子惊异开口。

“她们是师兄妹,或许沈师兄指导了沐月。”

又过了几息,沐月剑尖在距离于辛的一指距离停下。

胜负已分。

于辛喘着气,却见沐月脸不红心不跳,半分没有疲惫之态,甚至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你输了。”

于辛皱紧眉头,“我们再比一次!”

他显然不甘心。

“可我不想比了,于公子抱歉了。”

沐月还想与灵犀去别处逛逛呢,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切磋的,本想看个热闹谁知竟自己上台切磋了一回。

沐月赢得轻松,不存在任何运气之说,擎云门弟子们皆震惊地看着她。

万剑宗弟子已在她与离星洲的月试中提前震惊过了,不过此次还是十分惊讶,之前她赢可以说是侥幸,但这次她却分明是毫无悬念的压倒性胜利。

所以……她如今又进步到何种程度了?弟子们纷纷咋舌她这堪称神速的进步。

不管怎么说沐月也是他们万剑宗弟子,大家都很高兴,反正是这擎云门的于辛挑衅在先,沐月将他赢得堂堂正正。

瞬间感觉倍有面子,万剑宗弟子这腰板挺得更直了。

“以前或许是我看走眼了,沐月师妹是后起之秀也说不定,仙尊当真慧眼识珠,早早将沐月看中收为关门弟子,我们啊,还是目光太过短浅看不透本质!”

“原来如此!”

“不过我倒是觉得少不了沐月的努力,沈风吟沈师兄原本不也是从外门弟子晋升内门的么。”

“哈?”

“你以为他一来就是仙尊弟子?”

许多入门不久的弟子当真以为如此。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唯有实力才是立身之本,不行,我得去认真修炼了。”

此次切磋沐月可谓出尽了风头,擎云门掌门也无法说什么,毕竟是他们宗门弟子主动提及,不过如此也好,沐月实力越强,两宗结亲自然更好。

沐月还不知自己引起怎样的轰动,正与灵犀买了路边的零嘴往嘴里送。

她看向身旁的储殷,状似随意地道:“储殷,之前你教我制茶,我尝了,感觉味道挺好的。”

储殷一顿,迅速看向沐月,“你喝了?”

“对呀,我不能喝吗?”沐月疑惑,“虽然是送师尊的生辰礼,但他煮了让我喝,我就喝了。”

储殷上前一步,及时克制自己上前检查的举动,“只是此茶寒凉,你不宜多喝。”

“那没事我喝得不多。”

储殷不着痕迹地观察沐月的脸色,似乎并未有何异样,但他也不确定,毕竟此物带来的后果并非一两日就能显露。

沐月没有错过储殷的异常,所以,这茶确实有问题,师尊没有详细告知她,回去她得问问。

正说着,沐月听见灵犀喊她,她顺着灵犀所指的方向一看,却见师尊与一姑娘并肩而行,隔了一个湖泊,师尊和那姑娘就站在游廊之中,两人似乎靠得很近。

沐月脚步停下。

“之前我似乎从未见过仙尊与哪个姑娘走得近,这谁啊?”灵犀好奇地问。

“这姑娘好像还送了什么给仙尊,看着相处还挺融洽。”

“此人不会以后成你师娘吧。”灵犀嘀咕,并非她胡乱猜测,便是之前仙尊与那雪瑶仙子也没有亲密之举,但却与这姑娘离得如此近,这周围还只有他们两人,她自然心生猜测。

“你怎么不说话?”灵犀察觉沐月默不作声,只一味盯着那边,有些奇怪地问。

随后恍然大悟,“你肯定是吃醋了!”

她也能理解沐月吃醋,这样一个对自己如此好的师尊,若有了爱侣自然不会全心全意待她了。

可都是这样的,师尊嘛,不过她倒是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她那师尊日日看着都烦。

“习惯就好啦,咱们也没办法,若你师尊当真有了心爱之人,你总不能拆散他们吧,况且你也会有心仪之人,若你和沈……啊你不喜欢他了,总之你以后若结了道侣迟早也会和师尊分开的。”

“还是那句话,除非,你成了那个师娘,哈哈哈哈开个玩笑。”灵犀说话毫无顾忌,一边说着一边打趣沐月。

沐月还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师尊的方向,灵犀笑了会儿不敢笑了,神情有些严肃。

“你咋不说话?”

沐月不想说,没心情说,她很烦躁,很想冲过去将两人拉开。

但理智阻止了她行动。

“你别这样啊,你这样怪让我害怕的。”灵犀心惊肉跳地看着沐月。

沐月终于收回视线,苦巴巴地说:“我就是仔细看看什么情况。”

“你……”灵犀狐疑地看着她。

沐月方才很反常,她若跳起来灵犀反而不觉得如何,但偏偏她一言不发,仿佛在压抑自己。

“你想多了。”沐月没什么心情与灵犀解释,而且她确实很生气,很愤怒,心里还酸得要死,这种情绪极为不对,可她又无法控制自己。

“走,我们过去看看。”灵犀拉住她往游廊走。

沐月很想离开,但又忍不住跟着灵犀走,她们出现在辞镜附近时,他有所感应地抬头,正好瞧见沐月。

辞镜眼底生出温柔笑意,他走向沐月,“阿月,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沐月说出口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也不知她怎么就把这句话秃噜出去了。

见师尊微愣,沐月连忙抢救,一副风轻云淡并不在意的模样,“我的意思是,我们四处逛逛,恰好看见您。”

沐月扫了眼师尊身旁的姑娘,没出声。

“这就是仙尊您的小徒弟沐月吧?”柳青笑得温和,与活泼的沐月和灵犀比起来要端庄得多,处处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嗯,这两位是阿月的好友。”

沐月听着师尊耐心向这姑娘介绍她与灵犀她们更是不高兴,但她又不能说什么,只是极为正常的介绍罢了。

“阿月,这是擎云门的长老,你叫她柳青长老即可。”

“柳青长老。”沐月说得不情不愿,虽然对人家不该抱有敌意,但她就是不舒服,她就不该来这儿,早早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哇您好厉害,看着如此年轻就成了长老。”灵犀满眼敬佩。

柳青长老闻言温柔一笑,“我并不年轻了,与你们仙尊相差不多。”

听这话,两人似乎还是旧识。

沐月不想问,灵犀主动替她问:“您与仙尊很早就认识了吗?”

“说起来认识了快有两百年了吧,不过修为倒是远比不上你们仙尊。”

话语之间沐月莫名听出了些许亲昵。

“那你们是朋友吗?”灵犀又问。

沐月连忙悄悄拉了拉她的手,灵犀这才有所收敛。

柳青长老看了辞镜一眼,“应当是吧,这就要看你们仙尊如何想了。”

后面的对话沐月不想再听。

“那就不打扰师尊和柳青长老了。”沐月说完拉着灵犀就走。

“我还想多打听打听呢,看样子这柳青长老对你师尊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你师尊怎么想的了。”

“但我觉得应当不成,毕竟她们认识这么多年,要能成早成了。”

“不过也不能过于乐观,毕竟她与仙尊是旧识,胜算很大啊。”

“我确实没听说过仙尊的风流韵事,不过谁知道之前他们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灵犀!”沐月忍无可忍。

“阿月,原本我还不怎么确定,但我现在确定了。”

灵犀突然的话让沐月有些慌张。

“什么?”

“你不会是喜欢你师尊吧?”

沐月心头一跳,她连忙道:“你瞎说,我不喜欢他。”

“我方才就觉得你不对了,故意多说了两句,现在更觉得不对劲。”

“你若当真喜欢上你师尊……可怎么办啊。”灵犀一脸忧愁。

虽说仙尊对沐月确实很好,可那是对徒弟呀,况且沐月还是被他带大的,若沐月喜欢上他,对他产生大逆不道的念头,仙尊知道了肯定无法接受的。

沐月完蛋了。

之前她说沐月成为这师娘就好了,也是开个玩笑,真要实现……根本不可能!

总不能真像话本里那样下药霸王硬上弓吧,即便如此,估计也得虐个百八十回,最后能不能成都还不一定。

“不然你放弃他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才说着,便听见身后仙尊那极为好听的声音,她转身看去,连忙戳了戳沐月的胳膊,“阿月你师尊来了。”

灵犀看见仙尊面庞,突然灵光一闪,恍然想起沐月花重金买下的玉珩公子。

那时说他与仙尊有几分相似……

她以为沐月心系沈风吟,没有往此处想过。

可现在……

莫莫非沐月是在搞替身?

细思极恐,灵犀快把自己吓死了。

连替身都能搞出来。

那距离沐月真正搞仙尊岂不指日可待?

灵犀一想更觉惊恐万分。

沐月可不知灵犀心里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拉着她就想走,却被出现在眼前的师尊拦住了去路。

第50章 第50章算不得清白

沐月看着眼前的师尊,想要绕过他,但被他轻轻握住了手腕。

迅速看了眼身旁的灵犀,沐月就要甩开师尊的手,但他已经提前放开。

灵犀察觉这微妙的气氛,迟疑地说:“阿月那我就先走啦,明日见。”

说完灵犀便加快脚步离开。

“哎……”沐月想要抓住她,奈何她跟条泥鳅似的跑得飞快,她根本没有来得及,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原地只剩下她和师尊。

“阿月,你心情不好吗?”辞镜走近她一步,垂眸静静看着她的脸,方才她似乎就不是很高兴,现在更是明显。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沐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但压根什么也没看进去。

“可我能感觉到。”辞镜轻轻牵住她的手,俯身去看她的神情,沐月却偏头躲开他的目光。

“师尊你别牵我,有人在。”

要是被人看见了那还得了。

辞镜却没有放开,“他们不会看见。”

虽不知师尊为何如此笃定,但他既说看不见那便一定看不见。

可她还是不想被他牵着。

手上使劲想从他手里挣脱,奈何师尊分明没用什么力气,却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沐月索性放任了,转而去看周围的风景,可虽看着,但其实并不知看的是何物。

“能和师尊说说,为何不高兴吗?”辞镜还是温柔地问她,沐月听着他的语气稍微平静一些了,仔细想想她刚才的行为挺没道理的,师尊只是与别的姑娘说话罢了,她也经常与储殷还有大师兄说话呀。

“师尊,我已经好了。”她不愿说她是因为他与那柳青长老生气,沐月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辞镜抬起她的头,认真注视着她,却见沐月似乎确实要好了许多,但她还是在躲避自己的视线。

“阿月你是因为师尊与那位长老说话而生气?”

沐月很想说没有,但欲盖弥彰,索性不说话了。

“为何会生气呢?”辞镜耐心地问。

“我只是不想你和别的姑娘离得太近。”沐月小声地说,若师尊一直都是如此她倒也不会多想,但他唯独对那位柳青长老格外不同,况且她们还是旧识。

她陪伴师尊不过十几年,对他而言只是弹指一瞬,但他和那位长老竟认识了两百年了,算算是多少个十几年。

“那师尊以后都不见她便是。”辞镜听见沐月的回答,怔愣后眼底透出笑意,比起她豪不在乎,辞镜宁愿她如此。

“倒也,倒也不必啦,谁都有朋友,我也有朋友,师尊你自然也有,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好奇他对这位长老是什么态度。

“师尊,您会和她在一起吗?”沐月破罐子破摔,直接问,她不想闷在心里白白添堵,若当真如此,那她也早些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许是不习惯,对,谁都有独占欲的,她适应能力很强,过一段时日她想必就能又如那日那般开开心心,可这是她理想化的想法。

“阿月,你为何认为师尊会与她在一起?你忘了师尊说过的,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这话沐月从小听到大,可往日的在一起是指她们永远是师徒,师尊不会不要她这个徒弟,可这次听见,她的心跳却快速跳动起来。

“那您不会找道侣吗?”沐月又问。

辞镜却没有答话。

他想起了天机湖中折射出的未来,他既与阿月成了婚,想必他们这一次也会结为道侣。

可她不知晓。

而辞镜也不知自己最后会成为什么模样,他更不是沐月究竟是否是自愿嫁给他的。

若得知她并非自愿,他会主动放沐月自由吗?辞镜无法准确地给出回答。

就目前而言,若沐月因待在他身边而感到痛苦,他想他是会放手的。

见师尊迟迟未回,沐月皱了眉毛,师尊莫非当真有了想要与爱侣相伴一生的念头?

那她呢,她怎么办。

她看着师尊与师娘恩爱,看着他关心别人,甚至看着他亲吻别人吗?

沐月如此一想就觉心口酸涩,想要毁了那副画面的冲动格外强烈。

辞镜回神时便见沐月瞪着他,眼底的不满痛苦快要溢出眼眶。

他心中生出一个猜测,这个猜测让他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

“阿月,若师尊告诉你我确实想呢?要要与相爱之人相伴一生,就如你之前所说,成婚结为道侣,一起游历,甚至还会诞下子嗣,师尊已经孤身三百多年了。”

“不行。”沐月直接道。

“我说不行!”

“况且你不是有我吗?有我还不够吗?怎么是孤身一人?”沐月现在因师尊的话显然没了理智,双眼泛红地道。

“可师尊是男子,也会有欲求,阿月你是师尊的徒弟,如何能做到?”

“你之前三百多年不都清心寡欲这么过来了,有什么不行的?”

“况且我为何不能,之前你不也亲了我吗?还与我睡在一起,现在自然……”沐月脱口而出后突然清醒。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她却也没有想象中的后悔,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莫非师尊你瞒着我悄悄找姑娘……”沐月一想就觉得崩溃。

师尊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况且司命

都说过师尊不近女色,她自然以为这三百多年师尊都没有与女子做过,可可如此想想又觉离谱,这可是三百多年。

之前确实能够清心寡欲,那是因为未能得到过,可如今。

“阿月,你果真在骗师尊。”辞镜突然轻声道,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欺骗的生气或者失落。

沐月脑子轰然炸响,她刚才说的话,明明白白没有任何余地的揭露了她没有失去记忆,她记得和师尊所有亲密的这个事实。

她还有种师尊早就知晓的错觉。

“什么?”沐月不再如刚才那样像只炸毛的刺猬气势汹汹,现在的她蔫儿巴巴的,开始装无辜。

辞镜看着明显理不直气不壮,眼珠转动的沐月,朝她走了一步,离她更近,不错过她任何神情,“为何要撒谎说忘了?”

“我……我只是觉得尴尬,若我记得,师尊你不也会不自在么。”沐月低声嘟囔。

“我不会,我只会高兴阿月你记得。”他不会尴尬,而是忐忑又期待,希望阿月能够因为这段记忆对他生出些别的感情。

沐月不说话了,分明是她不高兴质问师尊来的,这么现在变成这副模样。

“我要回去了。”沐月转身往和灵犀所居的院落走,却被辞镜叫住。

“四合殿在这边。”

“哦。”沐月转了个方向,往师尊说示方向抬脚快步走。

辞镜没有逼问她,跟着她回四合殿,但她突然停下脚步,辞镜知晓她是忘了在何处,无奈上前一步,“跟着师尊吧。”

终于回到殿内,沐月想要回自己寝殿休息,却被师尊牵住了手,她的心瞬间又高高悬起,“师尊还有事么?”

“阿月,今日我们并未谈完。”

“我困了。”她不想谈了,今日她的举动实在是奇怪,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有异,更何况是师尊,再谈下去她也不知会变成何种模样。

“谈完就能睡。”他怎能不知这是沐月不想面对的托辞,辞镜牵着她走向桌边,“坐吧,很快便能谈完。”

沐月知晓师尊今晚是打定了主意不罢休了,只得坐下。

“师尊你要谈什么?”

“为何这般在意我与人走得近?”

“……”这头一个问题就难住她了。

“没有为什么,只是担心你给我找个我不喜欢的师娘罢了。”

“那什么样的师娘才是阿月你喜欢的?”

什么意思?她喜欢就行?师尊竟还是想给她找师娘?

“我都不喜欢!我谁都不想要!”

辞镜鲜少,不,应该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模样的沐月,以往她都是极为乖巧懂事的,可这次就像是炮仗,一点就炸。

“那若是你呢?”

“我也不……”沐月听清楚师尊的话呆住了,若是她,是她什么?

“你知道师尊的意思。”

她不知道,沐月脑袋都快炸了。

“师尊记得方才你说的话,你说为何不能,所以你是愿意的对么?”

为何不能?沐月仔细思索她什么时候说的,从那些杂乱的记忆中,突然翻出那段对话。

“师尊也有欲求,而你是徒弟,如何能做到?”

而她说的什么,说她为何不能……

她也是一时冲动,才说出这番话,所谓覆水难收,大约就是如此。

辞镜没有再问她了,手轻轻抚上沐月的脸颊,“阿月,你看着师尊。”

她还是抬头,睫毛颤抖地对准师尊的温和又宁静的双眸,此时此刻她烦乱的情绪也好似逐渐平静下来。

辞镜慢慢靠近她,一边注意沐月的神情,在他靠近时,沐月抿紧唇瓣眼神游移,但是她清澈的眼中并未出现厌恶或者排斥的情绪。

“师尊可以吻你么?”

辞镜轻柔的话一说出口,沐月的脸红了一片,连雪白的后颈也染红了,她的唇动了动,却没说话,紧紧闭上双眸。

辞镜突然笑了,轻柔的笑声在沐月耳边回荡,她不解地睁开双眸,同一时刻,师尊温热的唇瓣落到她的唇上,两人的唇轻轻贴着,谁也没有动。

突然她耳边再次传来师尊的声音,“是糖的味道。”

沐月闻言手脚发软,幸亏被师尊的手臂揽着,她才没有跌下去。

她正要说话,齿关却被撬开,睁大双眸不知所措。

“阿月闭眼。”

沐月这才赶紧将眼睛闭上。

师尊身上温热却又干净好闻的霜雪气侵占了她的感官,什么也听不见了,沐月发现自己有些沉醉其中了,手脚发软晕乎乎的,像是踩在云朵里。

在师尊微凉的手抚住她后颈时,沐月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

辞镜单手握住她推拒的手,角角落落都不放过地温柔吻着沐月。

但渐渐,她没再动了,许久后手臂轻动,一点点环上了师尊的脖颈。

……

这是沐月感觉最为漫长也最让她沉醉的一个吻,或许是心底没有再如往常那般如此烦乱,也或许忽视了一些顾虑。

结束时,窗外的余晖已经彻底隐没,夜幕笼罩大地。

殿内燃着灯,沐月唇上泛着点点湿意。

她被师尊紧紧抱在怀里,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他的睫毛在烛光下拉得很长,光影朦胧,但眼底的笑意与满足却清晰可见。

辞镜吻了吻沐月的额头,“阿月,师尊有些不想放开你了。”

“今夜过后,你又会如往常那般躲着师尊吗?”

沐月趴在师尊胸膛,她心里其实也很乱,原本只打算和师尊保持单纯的师徒关系,并不打算逾越雷池,但这次似乎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她也有点不想回去。

总归,总归也是历劫,不如在这里随心所欲地生活,以后回到天界,也不算留有遗憾。

沐月也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会变得如此快,但此刻,她确实是喜欢且满足的。

“师尊,我不会躲着你了。”沐月垂眸,小声道。

她躲也躲不掉,还整日挣扎纠结,倒不如坦然接受,毕竟……她对师尊并非没有那种心思。

她想好了,只要不被人发现,一切就没问题,以师尊的修为,若想人不知,并非难事。

她自己再注意一些,反正师尊基本都在戚雪峰,此次出来也只有一月,在这四合殿内无人能够发现,悄悄的就好。

师尊这妄心劫也不知何时能结束,谁也说不准,或许几日,或许一月,也或许上百年,不过就司命的态度来看,留给师尊渡劫的时间并非毫无限制。

“阿月,这朵花又出来了。”辞镜瞥到沐月头顶那不知何时弹出来的花朵。

沐月闻言一惊,这都有好几日没出现,她连忙伸手摸了摸,果真出现了,还在她手心晃来晃去。

好在是今晚出现的,若是在人前出现可就完了。

希望明日会消失吧。

沐月从师尊怀里起身,“师尊我困了。”

“那去睡吧。”

她原本还担心师尊会提出和她一起睡的请求呢。

沐月顶着头顶的花去沐浴,想起昨夜经过她有些犹豫,之前在戚雪峰虽师尊房中的泉水与她的出自一脉,但分了两池,但这里只有这一个汤池,昨夜师尊才洗,她又去莫名感觉像是共浴……

打住!沐月止住自己放飞的思绪,这泉水无时无刻不在流动,她这分明是瞎想。

沐月沐浴完回殿,钻进被窝看着那些晶莹剔透的珠帘,视线飘忽到那方桌椅之上,就在方才,她与师尊在此处……

睡觉睡觉!她翻个身,紧紧捏住被角催眠自己。

却睡不着,她便按照渡厄之所述方式尝试操控头顶的花,这次似乎有些作用,她感觉到头顶的小花被一股力量牵引。

不知何时沐月生了困意,闭上双眼入睡,但睡梦中依旧不得安宁。

晨光熹微,沐月缓缓睁开双眼。

昨夜梦里清晰的画面涌入脑海,她绷紧身体,头皮发麻,她真是不可救药,竟又开始做这些荒唐的梦。

她起床梳洗,朝脸上浇了几捧冷水才得以冷静。

沐月出门撞见师尊,想起昨日师尊的话没再匆匆离去,可一看到如霜如雪般的他,这心跳便不受控制地再次混乱地跳动。

辞镜看着走出门的沐月,她没再如往日那般绕过他匆匆离去。

视线落在沐月头顶,昨晚那朵花已经消失了。

辞镜上前一步,伸手揉了揉沐月毛绒绒的发顶。

“今日也有课吗?”辞镜问。

“有的,我在这里的一月除去休沐那日都需要上课,不过很轻松,擎云门的长老们授课还挺有趣,也不严厉。”而

且长得也怪好看的,或许是她们是来此交流学习,擎云门有意安排过,派出了长老中的门面。

“那下午呢?”

“下午不上课,不过今日下午我和灵犀她们约好要去逛街。”

擎云门管辖的城池应当和柳城和天澜城等有所不同吧,她还能买些当地特色小物件儿,顺便买些衣裳首饰。

“那明日呢?”辞镜轻轻抚着沐月的长发,又问。

“明日?明日我也不知,暂时还没有安排。”

“对了师尊,你不是要给擎云门弟子们讲学吗?可讲过了?”

“嗯,昨日上午就讲过了,在另一处讲的。”

难怪她说怎么没有听见,还怪遗憾的,不过也无事,她还能专门被师尊教导呢,讲学罢了,她要是想能让师尊日日给她讲。

“原来如此,师尊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先去了。”

“去吧。”

走出好远沐月又回头去看师尊,却没想到他还未离开,依旧在方才的位置看着她。

她愣住了。

也不知之前师尊是否日日都是如此看着她离开。

沐月敛下思绪,回头继续往灵犀所在的小院走。

今日上课依旧十分有趣,不用听太多书上复杂晦涩的文字,能够动手亲自尝试,下堂课是阵法课,为她们授课的长老换了一位,沐月看见门口走来的熟悉身影笑不出来了。

“是昨日与你师尊在一起的那个柳青长老。”灵犀低声和她说。

“我知道。”

“你有没有探探你师尊的态度?”灵犀好奇地问,她又瞅了几眼柳青长老,虽不算绝色,但也称得上清丽动人,加之她的谈吐学识和实力,魅力值成倍上升。

她一出现,堂内万剑宗弟子们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今日由我为你们上阵法课,中途有任何想问的可以直接提问,不必拘束。”

如此随性,长得还美,弟子们对她的第一印象极好。

沐月兴致不高,她发现这柳青长老似乎时不时会看她,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她百无聊赖,但不得不说这位柳青长老授课确实很厉害,通俗易懂妙趣横生,如此晦涩的一门课被她讲得甚至简单。

她得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

这堂课结束,沐月和灵犀打算直接前往鄢城,原本约好与她们同去的储殷却不知为何突然不去了。

沐月看了他几眼,“你当真不去啊?”

“你们去吧。”

从今早开始,沐月就察觉他脸色不对,但若不仔细瞧很难发现。

“他不去算了,我们去。”灵犀也不大在意,总归储殷对这些活动也不感兴趣,之前跟着她们顶多也就只能当个护卫。

两人走至桥头,正好遇上海晏清。

“沐月姑娘和……这位姑娘你们是打算去何处吗?擎云门我熟悉,若有想知晓的都可以问我。”

灵犀惊喜:“那你能带我们去鄢城吗?我们对那里不熟,也不知何处好玩的好吃的多些。”

“自然,二位还请随我来。”

三人一路闲谈,说这擎云门的过往,还有那位柳青长老,以及鄢城大概的城池布局,还有基本的一些玩乐活动。

三人走过石桥,往宗门大门方向走去。

而右斜上方的阁楼之上,坐着几位长老,有辞镜,也有此行一同前来的万剑宗长老,还有擎云门掌门,和数位长老,其中还有柳青的身影。

见辞镜一直看向阁楼之下,擎云门掌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沐月与海晏清在一处。

这正是他所希望的,此时辞镜恰好在此此简直天赐良机。

他笑着状似无意地说:“这沐月与小晏相处还挺融洽。”

有眼力见的长老接话,“说得不错,两人年岁似乎相仿,如此看着郎才女貌颇为为登对。”

辞镜对此没有发表言论,他看向沐月和她身旁与她说话的海晏清。

如此掌门也摸不清楚辞镜的想法了。

他自认为自己这徒弟配沐月那是绰绰有余。

虽是如此想却也不敢随意开口,目前尚且不清楚辞镜的想法,他也不好轻举妄动。

此时也不知发生何事,远远看去,海晏清朝沐月伸手,很快便又收回。

辞镜一直看着沐月所在之处。

他知晓这些人的打算,所有人都能当着他的面想要安排沐月的婚事,只因为他是沐月的师尊。

若他们都知晓他与沐月除却师徒的那层关系,还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提及吗?

可他不能。

阿月并不愿。

一旁的柳青留意着辞镜的神色。

他看向楼下那女孩的眼神似乎,算不得清白。

身为女子,感情细腻对这些向来敏锐。

柳青皱眉,突然心惊。

莫非,辞镜对沐月,他的徒弟……

柳青继续观察,却见辞镜缓缓抬眸对上她的视线,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眸中竟带着几分凉意。

此时的辞镜,与昨日和她说起沐月时满眼温柔的他,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