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越界
“师尊,现在感觉如何?”沐月两眼放光地问。
此刻看着师尊饮酒,她心中的忐忑渐渐褪去,竟然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
她让师尊喝,他就喝,那若是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师尊会同意吗?
在心里生出这样大胆的念头后,沐月立即掐断自己蠢蠢欲动的想法,这样不好,她简直得寸进尺。
“还好。”辞镜咽下最后一口酒,轻声道。
“那您再喝几杯?”
辞镜默默接过沐月不断斟满的酒杯,一杯杯喝下。
在看见师尊眼神有些不清明后,沐月终于收手。
“师尊?”
辞镜过了会儿才看向她,慢半拍地回答:“我在。”
虽然没有完全醉死,但应该也差不多了,若是醉死过去,她的任务做了也是白搭。
于是周围的弟子惊奇地发现,辞镜竟然在接沐月递过去的酒,并次次喝完了,不是说好的仙尊酒量不佳的吗?
他们极少看见仙尊饮酒,往常也是礼节性地喝一些,并不多,但是这次沐月像是游戏似的一杯接一杯递给仙尊,而他不但不生气,还真就一杯接一杯地接过,并喝完了。
瞧见仙尊脸上的薄红,弟子们生气极了,沐月竟然、竟然!如此作践仙尊!
而他竟然也不拒绝,这样的师尊能不能给他们来一打?
但即便再愤怒也不可能跑去当众制止,况且仙尊本人都没有说什么,在沐月终于停手后,弟子们那升腾的火气终于是熄灭了。
就连掌门也注意到略显醉态的辞镜,他心中震惊,却不好多说什么。
辞镜对他这个小徒弟未免也太骄纵了些,竟然连喝酒也如此纵容,也不知道闭宴后,辞镜能否自己回到戚雪峰。
辞镜其实还算清醒,只是反应有些迟钝,头也略微有些晕眩,不过不严重。
沐月不知周围人心中的想法,腰间的玉牌震动,她环视周围一圈,低头查看,是灵犀,沐月看向灵犀所在的位置,也在她的对面,但隔了几个位置。
灵犀:【老实交代,你灌你师尊酒意欲何为?】
沐月心虚,她已经能够想象到灵犀在看见刚才她接连让师尊喝酒时的表情,况且她本就心里有鬼,就打着灌醉师尊以行不轨之事的想法。
【就是好奇,想看看师尊喝醉的模样。】
【变态!】灵犀对沐月刮目相看。
【我还以为你是打算灌醉你师尊,做些以下犯上的事。】
灵犀起初没有想到这层的,但是突然想起沐月之前问过她,对话本里徒弟以下犯上这件事怎么看。
当时她就觉得不对,不过沐月说过她喜欢她大师兄,这才把那邪恶的猜测压下去了。
但是今晚沐月这奇怪的举动,实在让她很难不怀疑她的居心。
却没想到会听到沐月如此坦然的回答,其实不仅是沐月,她也是非常好奇仙尊醉酒的模样。
宴会结束,辞镜起身时手扶了下长桌,沐月见此伸手想要扶他,但辞镜拒绝了,嗓音有些低哑,“师尊无事。”
真的么?沐月表示怀疑。
但她作为罪魁祸首,压根不敢出声,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师尊身后,和他一起走向门口,擎云门掌门还想要说什么,但见辞镜的状态也忍住了,只道:“仙尊早些回去休息吧,江某也暂时先离开了。”
走出苍穹殿,踏上前往戚雪峰的石板路,沐月试探地问:“师尊,我们走回去吗?”
沐月没有听见回答。
“师尊?”
迎面的山风稍稍吹散了辞镜的醉意,他的意识清明了些,“什么?”
等走回去,师尊
彻底清醒了怎么办?沐月决定动用传送符。
她伸出手,几番挣扎,认命地握紧师尊垂在身侧的手,他的指尖轻微动了动,正要低头,下一秒就出现在戚雪峰无妄楼前。
“师尊,需要我送您回卧房么?”沐月说话磕磕绊绊差点说不清楚。
辞镜莞尔,伸手轻轻揉了揉沐月的头,“不用了阿月,师尊能自己回去。”
“好吧。”
她看着师尊走向楼梯,背影逐渐消失在她面前,书上说是在师尊睡着之后,她才进入的卧房以下犯上,那她再等等吧。
其实沐月知晓自己还在试图拖延,但即便再拖延她也要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进入房门,沐月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准备,在外一天她都嫌弃自己,虽然知晓成功的概率几乎没有,但她还是决定认真对待,至少不要脏兮兮地前往。
沐月挑了件师尊曾经夸过好看的衣裳,进入小温泉沐浴,她泡在温暖的池水中,眼神放空,雾气凝成的细小水珠挂在她的睫毛,轻轻一眨,便滚落到池水里,漾起一圈小小的波纹。
她往下滑,整个人都泡在水里,热水充盈她的每个毛孔,缓解她的紧张情绪,几息之后,沐月从汤池中起身,踩在玉阶之上。
仔细将身上的水渍擦干,沐月穿上那身浅绿色长裙,披着乌黑的长发一步步踏上通往师尊卧房的楼梯。
第一次她觉得这楼梯如此短,就好像眨眼就站到了师尊的卧房门口。
沐月没有立即进去,她轻手轻脚走到窗边,但是窗合上了,她看不见里面,只是能看见微微摇晃的火光。
也不知,师尊现在是否睡着了。
紧张忐忑了许多日的沐月,到了这一刻,反而平静了,结果再差又能差成什么样呢。
沐月不知师尊是否锁了门,若是锁了,她还要想办法打开。
她的手放到门上,轻轻一推,竟然打开了,心跳渐渐开始加速,一声接一声。
她放轻动作,在寂静无声的夜里,一丁点声音都格外清晰,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沐月没有穿鞋,赤脚走在地板上,微微的凉意,但她无暇顾及,她尽可能放轻自己的一切动作,尽量不惊扰到可能已经睡着的师尊,虽然之后也必定会惊扰。
掐了掐手心,沐月抬头,一眼便看见躺在床上的师尊。
他似乎已经沐浴过了,身上穿着单薄的素白长衫,银色的长发披散在方枕上,几缕垂落至床边,似乎因为喝了酒,额心的朱红越发鲜艳,衣襟微敞,比起往日将衣袍穿得严丝合缝的师尊多了几分随性淡然。
床上之人双眸微阖,微垂的睫毛纤长,在暖色的灯光下,他的脸颊呈现玉质般的光泽,薄唇,高鼻,像是天上月,让人只可远观,无法触碰。
沐月倾身静静看着入睡的师尊,“师尊?”
“师尊。”沐月又唤了一次。
她好久好久没有来过师尊的卧房了,布局似乎和之前是一样的。
听见熟悉的呼唤,辞镜睫毛动了动,极缓慢地睁开双眼,眼前出现了沐月的面庞,他迷蒙地看着她。
沐月看着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的师尊,抿紧了双唇。
现在停下来,还有机会,只要现在停下来一切都能重头开始。
可真的要停下来吗?
“阿月?”辞镜启唇,沙哑的声音自他唇缝中溢出,他眼神越发迷茫。
沐月轻轻点头,如水的发丝垂落,轻轻扫过辞镜的唇瓣,“师尊,你还记得之前我喝醉时您说过的话吗?”
喝醉时说的话,辞镜试图用迟缓的大脑思索,在沐月漫长的等待后点了头,“记得。”
记得就好。
在辞镜的话落下的同时,沐月伸手,微凉的指尖落在辞镜的衣襟。
她的感官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敏感,衣襟还带着师尊身上的温度,她的指腹像是被烫到了轻轻颤了颤,她强忍住没有挪开。
轻咬下唇,捏紧师尊的衣襟往下拉了拉。
辞镜感觉锁骨处有些凉,他想要往下看,但是看不清,他的意识昏沉,思绪和身体似乎断开了连接。
沐月的手指继续往下滑动,感觉到指尖之下师尊突然僵硬的身体。
沐月已经无法回头,她低头,唇瓣轻轻触碰到师尊迷茫的眉眼,一点一点亲吻他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
她闻到了师尊身上独特的气息,但往日闻到倍感安心的她此刻只觉头晕目眩,心跳快得快要晕厥,但她不能停。
沐月还想继续,可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扣住。
她浑身一僵,可是停不下来了。
“阿月……”
师尊的声音让她难以继续。
沐月闭眼,左手捂住辞镜的唇。
唇开合间都会触碰女孩柔软的的掌心,深入骨髓的痒意从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沐月手上用力,阻止他继续说话。
辞镜睫毛颤动,这个梦……似乎有些奇怪。
辞镜的双眸缓缓眨动,他感受到身上的女孩的滚烫的唇再次落在他的额心。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个梦不能再继续。
捂住他唇的手松动了些,辞镜再次开口,“阿月……是你吗?”
沐月每次听见师尊的声音,心脏就会加快一分,她有意不去看昏暗灯光下师尊的脸,他的眼睛,但是耳边师尊的声音那么近,提醒她这是师尊,提醒她两人靠得那么近,再多进行一步,她们就会彻底越界。
罪恶但又无端生出的兴奋彻底影响了沐月,让她不愿再去多想。
忽略耳边师尊低哑的呢喃,她的手彻底探入师尊的衣襟,小心翼翼地触碰师尊的锁骨,她终于舍得将唇下移,吻在了他的锁骨上,轻轻触碰师尊温热的肌肤。
“师尊……”沐月低声呼唤。
辞镜看着帐顶,微仰着头,下颌绷得很紧。
这不对,不对,辞镜反复告诫自己,他要让这个梦停下来。
就在他想要催动丹田强行让自己清醒时,他的唇突然被轻轻碰了一下,温暖、柔软、濡湿,但是很快便移开了,他闻到了沐月身上的清甜气味,让他稍微清明了些的神志似乎又陷入迷雾。
弯腰太累了,沐月缓缓坐到师尊的身上,依偎着他,拥抱着他,辞镜以往注意着的距离被沐月这次彻彻底底打破,裙摆缓缓滑落,白皙的小腿紧紧倚靠着师尊的身体。
辞镜脑中那条红线在他感觉到异样时立即绷紧,他抬手,大掌用力握住身上女孩的腰,想将她从自己身上抱下来,但是她埋头死死揪住他的衣襟不放。
不知何时,他感觉唇上滴落一滴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唇缝流入口中,舌尖微动,咸涩的味道盈满口腔。
他微愣,后知后觉意识到,似乎是泪水……
阿月的泪水。
罢了。
辞镜松开了手。
沐月发现身下的师尊不知为何突然不再阻止她,腰上让她呼吸不畅的手也松开了。
心瞬间像是炸开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思考他这是何意。
她分明没有喝酒的,可是竟有些晕眩,她低头,再次吻在了辞镜的眼眸,唇瓣能够感觉到他颤抖的睫毛。
“师尊……”
“唔。”
沐月似乎听见了师尊的回应,她晕眩的额脑子清醒了一些,肯定是她听错了。
亲昵的喃喃在女孩口中溢出,就在她逐渐往下移动,就要吻上辞镜的喉结时,她的耳边突然响起司命着急又惊恐的声音。
沐月停下了手。
她有些混乱的思绪因为耳边炸响的声音稍微恢复了几丝清明。
【你现在什么情况?你可千万别去!】
【哎,本君搞错了,渡情劫的是你大师兄。】
沐月更加迷茫了。
【天河石竟然从红色变成了蓝色,你师尊不是渡情劫。】
辞镜不知为何沐月停下来了,缓缓睁开双眸,他的眼尾微红,颤抖的睫毛上隐隐带水光。
沐月一低头便对上师尊迷离的双眸,她的心瞬间仿佛停跳。
【
此事怪我,若仔细核实也不至于出错,原本是有两人渡劫,命劫大殿中的两块天河石所指向的位置太过靠近,才导致指引出现紊乱,这种情况从前从未出现过,但不知此次为何突然出现差错,总之,现在神尊的那块天河石颜色由代表情劫的红色转变为蓝色,这是代表妄心劫的颜色。】
沐月终于彻底清醒。
此时此刻她真的想昏死过去。
在师尊睁开双眸后,她直接眼睛一闭,倒在了床上,佯装自己醉死了过去,但她突然想起,自己只喝了一点点。
情况紧急,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
沐月一直都清醒着,她能感觉到师尊一直注视她的目光,像是能够穿透黑暗,直抵她的内心,就在她疯狂不安时,那道视线终于挪开。
她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来,师尊身上清冽的气息随之而来,就在她心高高悬起时,她的背和头接触到了有些硬的床和枕头,胸口似乎被盖上了被子,随后,她听见了远去的脚步声。
沐月全身都被师尊的气息包裹,躺在他日日躺着的床上,像是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紧绷后的神经突然松懈,司命的话既让她无措,又让她活了过来。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再次睁开双眼时,昨晚的一切在她脑中重现,沐月有点害怕在房中见到师尊,好在并未看见他。
正要起床,沐月掀开被子时,再次意识到这是师尊的床,她的脸色忍不住红透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心里一紧想要重新躺回去装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抬眼就能看见推开房门逆光而来的师尊,三千银发像是发着光,此时的他与昨夜,宛若两人。
沐月不敢看,但又强迫自己看,发挥毕生演技佯装迷茫地说:“师尊我怎么在您的房里?”
辞镜看着她不语。
沐月迎着师尊的目光心跳如擂鼓,她的手心甚至在短短的时间里沁出汗水。
随后师尊的话宛如天籁,她瞬间像是劫后重生。
“你喝醉了。”
“我昨日没喝多少,竟然也醉了,师尊我竟然跑到你的房里来了,昨夜,我没有发酒疯吧?”沐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师尊的神情。
“……”
辞镜只是看着她,片刻垂下了眸,“没有,你很乖。”
沐月感动得热泪盈眶,师尊竟然为了照顾她的颜面有意为她隐瞒,不过,也或许是师尊也不想她们的师徒关系打破,索性顺着她的说法,昨晚荒唐的一切就当从没有发生过吧。
可是面对眼前的师尊,她的指尖,唇舌,总是回忆起昨日触碰师尊身体时的温度。
“师尊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竟然酒量这么差,我就先走了。”沐月下床想要离开。
“阿月。”
沐月心头一跳,她回头笑着问:“师尊还有别的事吗?”
辞镜的视线落在沐月赤裸的脚上,他的手中出现一双沐月的鞋,放在她的脚边。
这是她在自己昨日穿的鞋,只是为了减轻脚步声才没有穿。
“穿上吧。”
沐月抬脚,穿好鞋后匆匆离开。
辞镜看着她跑远,她才睡过的床是温热的,被子有些乱,堆叠在一起,他看过去时,看见被子之下露出的一只耳珠,是沐月最喜欢戴的那只。
辞镜没有久留,转身下楼。
昨晚他思绪混乱在堂屋中坐了一夜,醉意早就被窗外吹入的夜风吹散,直到天边破晓才起身上楼,也没来得及为沐月做早饭,想必她已经饿了。
可走下楼时,他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屋里没有沐月的影子,空荡荡的。
许是在房中,辞镜抬眼,却看见房门是开着的,卧房中也没有沐月的影子,昨夜的一切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
走在下山路上的沐月头重脚轻,想起昨夜的一切更是恨不得当场撞死。
谁知竟会出现这样离谱的情况,所以这段时间她的挣扎痛苦根本就不该存在,回想起之前自己所做之事,她感觉自己像个大傻子。
难怪之前瑶姬下界助师尊历劫没有成功,师尊压根不是历情劫这如何能成功?
这么久居然现在才发现,怎么想都觉得荒唐。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不再回戚雪峰,她真的无颜面对师尊。
不过已经这么痛苦了,她该拿到手的东西自然不能少。
【司命,昨夜我已经做了,天珠和丹药必须给我。】
沐月实在没法不生气,论谁做了如此久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踏出那一步,却突然被告知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去做这些,谁会高兴呢。
司命自知理亏,没敢拒绝沐月的要求。
【会给你的,你放心,我现在也在头疼。】
【妄心劫是指强者陷入自我设定好的虚妄里无法走出外部世界,此劫得靠仙尊自己,你也不必为此烦心了,我也得好生想想该怎么办。】
努力了如此久,到头来却发现都是错的,司命也是无奈至极。
沐月不能想昨夜,一想就浑身难受,想起师尊的脸,她更加无法想象自己究竟要如何以平常心面对师尊。
她才下山离开戚雪峰,就已经在想放学后该怎么办,若是不回去,师尊肯定会怀疑她昨晚并未喝醉,毕竟如果她真的喝醉忘记了自己所做之事,举动应当和平日差不多才是。
可她又实在不想回去。
沐月今日提不起精神上课,几乎都在走神中度过。
灵犀见她精神恍惚忍不住问:“你干什么了?为什么这副表情?”
这种事她也没法和灵犀说,只能憋在心里自己消化。
“你不会是趁你师尊醉酒……”
灵犀的话总是如此精准直接,她见沐月脸上一瞬间闪过的僵硬,神色更加严肃,“快,老实交代!”
“怎么可能,我都说了我喜欢大师兄,我对师尊那是仰慕,是尊敬,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灵犀怀疑地看着沐月,往日她嘴上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但她若是沐月,给她十个胆子也是不敢以下犯上对师尊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
“那你怎么了?”灵犀不解。
沐月的反常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她这次必须得问个清楚不可。
但沐月闭口不言,灵犀问不出什么,不甘心又跑去问储殷,但是储殷也不知晓沐月的情况,左右问不出来,灵犀只得放弃。
最后一堂是实战课,堂外有大片的习武场,她们此次实战课就是在这里进行。
沐月和离星洲抽中相同的签,两人是对手,上回比试他们猜测沐月取胜是意外,离星洲有伤在身,但这次总该将伤养好了,两人再次对战,没有任何水分,能够真切地看出来究竟谁更胜一筹。
他们的心里自然是偏向离星洲的,在宗门大大小小的比试上,他是当之无愧的前三,便是百宗对垒,他也是个中翘楚,沐月再次对上他几乎没有胜算。
但是话也不能说得太早,上回沐月对战离星洲获胜一事确确实实给他们上了一课。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一会儿,长老给了两刻钟的热身时间,
沐月压下自己因任务浮躁的心绪,她现在要做的是全力迎战。
对战正式开始,很快便到了她和离星洲。
长老看了眼两人,上回离星洲不顾死活的打法让他印象深刻,他在担心两人会不会没有分寸,他其实没有足够的把握在一时间将两人拦下。
“事先提醒,若是恶意造成伤亡,废除修为震碎丹田经脉,即刻逐出万剑宗。”
说此话时他重点看向离星洲,离星洲他得罪不起,但沐月他更得罪不起,沐月是仙尊徒弟的身份谁不知晓,若是身受重伤,他承担不起后果。
“长老放心,我暂时还不想让她死。”轻而易举就死了多没意思,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沐月听这话冷笑,离星洲口气倒是不小。
他想要自己死,还不够格,她身上的保命法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沐月心里烦闷,正好借这次实战课发泄。
握紧惊月,在长老一声令下后,迅速朝离星洲刺去,惊月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一出手,她都震惊了,但是转眼便恢复平静,惊月上包裹的灵力让剑刃
更具锋芒,整个剑刃泛着耀眼金光。
在她出手时,离星洲终于收起眼中的漫不经心,沐月竟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进步。
一般修士释放灵力和出剑都有时间延迟,对战经验丰富的修士能够精准捕捉到此漏洞,在每次有延迟的缝隙中反打,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甚至能够在实力弱于对方的情况下反杀,但这对修士精神力要求很高,需要具有极为敏锐的反应能力,离星洲的精神力远高于常人,但他发现沐月出剑的速度几乎没有延迟。
不过有了此等发现他并未着急,反而眼里爆发出灼热光芒,持剑迎上,不需要其他实战技巧,他也能靠修为轻松碾压沐月。
两人剑刃碰撞,爆发惊鸣,大片的灵气将周围的树叶震得腾空而起,不少弟子被剑气划伤,匆匆退后,完全不敢再靠近。
两人实力都有增强,此次对战也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沐月的灵力是不是更强了?我感觉浑厚到甚至隐隐压过了离星洲的冰灵力。”
“不是传他俩打出感情了吗,离星洲看着一点也不像是要手下留情的模样。”
“乱说什么,你觉得沐月会喜欢一个对自己下死手的人吗?她又不是疯了。”灵犀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两人。
似乎是这样,但谁知道呢,弟子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没有和灵犀争执。
随后,弟子们惊讶地发现两人对战了许久也未能决出胜负,明面上看着好像是离星洲压制沐月,但她却能次次巧妙化解。
离星洲显然没了耐心,决定一决胜负。
沐月被离星洲的剑气压得不断往后退,就在她要被离星洲压得无法反打时,丹田内金莲迅速旋转。
若是别人能看见,会发现她的经脉都泛着金色的光芒,周围庞大的木灵气开始活跃,像是受到强烈的吸引,开始主动靠近。
金莲迅速吸纳周围的木灵气,将空气中的灵气化为自己所用,沐月并不知晓还能如此,全凭紧张状态下的自然反应,极大地激发她的潜能。
周围弟子只以为周围卷起了大风,没有将其往沐月身上想过。
离星洲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推开,他迅速用剑刃插入地面稳住身体,罡风将他的脸擦破,有血啪嗒啪嗒滴落到地面。
离星洲皱眉,紧盯着对面佯装无事的沐月,在看见她的脸颊也受伤淌血后,笑了起来。
沐月没有理会脸颊上的伤,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的离星洲。
别人都以为她游刃有余,但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刚才的全力一击将她体力全部消耗殆尽,灵力也被榨干一滴不剩,她头晕目眩,耳边隐有嗡鸣之声。
却在此时,周围爆发惊呼声,她隐隐听见周围弟子提及了仙尊。
她余光却看见了人群之外的师尊,只愣了片刻,便将注意力放到离星洲身上,对战还未结束,她不能有丝毫懈怠。
“仙尊怎么来了?”异常震惊的弟子们窃窃私语,上回他是需主持月试,但这次也没有任何活动,他为何会突然前来?
在人群喧闹的同时,刚好一炷香烧完,练武场对战已久的两人却没有分出胜负,长老宣布两人的对战结果:“此次平局。”
弟子们都在惊讶辞镜为何会出现,许多人并未听见长老的话,还是靠前排的弟子听见后转述给身边的人,这个结果再次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
此次比试可没有半点水分,沐月竟然和离星洲打成了平手。
刚才的对战他们看得分明,离星洲整局都非常稳,也非常理智冷静,不存在上回的失控,他的灵力也不见虚浮,自然没有所谓的有伤在身,可沐月依旧和他打成了平手,那这不是就意味着沐月的实力其实和离星洲不相上下。
关键是她之前并非如此,短时间取得如此令人惊讶的进步,都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莫非是她在那一月的历练中遇到了什么天大的机遇?
修炼讲求天赋,也讲求气运,二者皆是实力的一部分,若沐月当真是有了什么机遇,他们也说不了什么,毕竟人家是凭本事得来。
莫非仙尊是专程为了沐月而来?毕竟她是仙尊的徒弟,此刻又正是她与离星洲对战,可这分明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小实战课,何至于专门前来,或许是路过练武场。
但辞镜始终没有离开,弟子们都悄悄看着辞镜,想知道他究竟为何前来。
很快他们就知晓了原因。
他们看着仙尊走向下台的沐月。
在沐月遭到离星洲的攻击时,辞镜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被触发,他便立即顺着印记所在方位前来。
却看见一脸苍白的沐月,她正站在练武场中,虽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却始终坚持不曾倒下,尽全力完成每一场对战。
这一刻,辞镜由衷感到骄傲,这是他一手养育大的徒弟,可在看见她苍白的脸,脸颊上的血迹,尤其是发现她对面的弟子还是离星洲后,他的神色蓦然沉下来。
沐月竟因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
离星洲察觉了他的视线,看过去便对上辞镜冷若冰霜的目光,离星洲却毫不畏惧,还冲他笑了笑。
辞镜没有时间关注他,立即收回视线大步走向已经下台的女孩。
“师尊您怎么来了?”沐月有气无力,眼神闪躲地问。
“我之前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接收到印记被触发的提醒便来了。”
沐月微愣,所以其实是因为离星洲伤到她了?
辞镜的印记会为沐月抵消一次致命攻击,若是其他普通攻击会第一时间提醒辞镜,此次便是这种情况。
“你放心,师尊的印记并未对战局产生任何影响。”
“您什么时候设下的?”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你上次昏迷时设下的。”
沐月了然,看来她想死确实不容易,她有师尊给她保命的传召玉印和本命令牌也就罢了,身上竟还有为她抵挡致命攻击的守护印,还没有算上她芥子囊里各种保命法器。
辞镜看着沐月脸颊的伤口,伸出指尖,在即将靠近时,沐月脸颊往一旁躲了躲,他手中一空。
“师尊我比完了,我们先回去吧。”
“好。”
辞镜看向长老,与他传音打了招呼后就带着沐月瞬移到无妄楼。
也就在这个时候,没有了其他弟子,只有她和师尊,沐月才能完全卸下防备,不再强撑。
和离星洲对战耗尽了她的所有灵力,超负荷的消耗消耗了她的大量精神力,此时她手脚发软浑身无力,她放任自己倒下。
在她倒下的瞬间,辞镜便将她拥入怀中,“阿月?”
他大致知晓她的身体状况,在她耳边轻声道:“张嘴。”
沐月强撑着张了张唇,一颗地级的补灵丹便被辞镜放入她口中,源源不断的温和灵力不断充盈沐月几近枯竭的丹田,舒缓她紧绷的经脉,她的身体渐渐放松,趴在师尊的臂弯陷入沉睡。
将女孩放在床上,她苍白的脸在灵丹的作用下渐渐恢复红润,卷翘浓密的睫毛覆盖眼睑,能听见她浅浅的平稳呼吸声。
站在床边的辞镜微微俯身,冰冷的手指小心撩开沐月脸颊上的几缕发丝,视线落在她的伤口处。
一点点仔细将伤口和周围的血迹清理干净,他才蘸取了白色的药膏,抹在沐月面颊的伤口。
微凉,睡着的她轻轻瑟缩了一下,睫毛也动了动,辞镜停下动作,在她没有其他反应后,才又继续。
此时辞镜全神贯注,等皮肤恢复光洁他才收回手指。
此时他直起身,视野变广,一眼便看见床上躺着的女孩。
她微侧着头,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将她抱回来时粉色衣裙有些凌乱,睡得安静恬然。
辞镜回想起了昨夜。
*
沐月夜里才醒,睁眼便看见窗边双眸微阖的师尊,她连忙将眼睛闭上入睡。
在她闭上的同时,辞镜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落在她的面庞,极专注地看着她。
沐月能察觉师尊的视线,她紧紧闭上眼睛试图不让师尊察觉她在装睡,昨夜的事情才发生不久,今夜又共处一室,沐月浑身不自在。
好在师尊似乎并未发现她在装睡。
醒来时屋中只有她一人,沐月起身坐在床上,整理自己的思绪,过了许久才
起床梳洗。
她悄悄推开门往外看了眼,桌上摆着早饭。
正想快速跑出门房,却正好撞见从厨房过来的师尊,沐月心中一惊,“师尊……那个我今早不太想吃,就先去上学了。”
说完匆匆离去,辞镜端着碗筷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回答,沐月的身影就已跑远,最终彻底消失在眼前。
辞镜睫毛微动,转身回到桌边,坐了半晌,起身将所有早饭收回厨房。
第22章 第22章为何躲着师尊
那夜之事沐月始终无法忘怀,每每想起就想钻进地缝里。
偏偏司命还告诉她一切都弄错了,只能试图用时间冲淡这一切。
最后一堂课结束,沐月今日没有前去万藏楼,毕竟她已经查到自己想知道的内容,而且若是去万藏楼需要拿出师尊的令牌。
想到令牌通感,她就更不想去了,可她又不想回戚雪峰。
沐月觉得闷在心里不是办法,将目光对准身旁的灵犀,试探地开了口:“那个,我昨日看了个话本。”
“怎么了?”
“我对里面的情节有点好奇。”
“什么情节?”灵犀狐疑,沐月阅书众多,没有她不看的,什么都啃得下,什么情节竟让她如此耿耿于怀。
“我看那本书里徒弟对师尊以下犯上,你对此怎么看?”
“?”
“你不是经常看吗?”灵犀惊讶地问。
不过她也经常看,虽然她有师尊。
“这不是突然好奇了吗?你回答我就完了。”
“都是话本了管他的,要是师尊长得好,实力强,又温柔贴心,要什么给什么,就像你的师尊,忍不住以下犯上多正常。”
“徒弟爱上师尊,甚至胆敢生出以下犯上霸王硬上弓的想法,难道师尊就没有责任吗?他掌握分寸,不给徒弟任何幻想,或者绝情干脆一点,那她也不至于如此死心眼儿。”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灵犀见鬼地看着沐月。
“真的只是好奇!”
“管他是不是师徒,两人彼此喜欢就在一起,要是师尊确实对徒弟无意,那徒弟就不要再纠缠了,早日放过自己,也放过她师尊。”
“不过,书是书,咱们这儿要真发生这种事儿,师徒想要在一起怕是不易。”
“你不会对你师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才在看了这话本后感同身受了吧。”
“瞎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我大师兄。”
话本里有两个极端,要么师尊打死不愿接受,将其视为禁忌,要么轻而易举便接受,仿佛习以为常,沐月也搞不清楚师尊对此会是什么态度。
他好像和书中所说的都不太一样,对那夜之事不闻不问将其无视。
或许是不想戳破那层窗户纸免得彼此都尴尬,也或许是他真的忘记了,毕竟他喝了不少酒。
“你要是产生这样的想法其实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君子论迹不论心嘛!”灵犀理解地拍拍沐月的肩。
她就不会产生这样的烦恼,毕竟她的师尊是个古板严厉胡子还花白的糟老头子。
若是她是沐月,有这样谪仙般的师尊,那估计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今日你有别的安排吗?”灵犀问她。
正发愁去哪儿的沐月眼前一亮,“你有安排?”
“听说有弟子约海晏清切磋,就在比试台,我想去凑凑热闹,你要去吗?”
“去!”
沐月正愁不知道去哪儿,能待多久待多久,只要不回戚雪峰不面对师尊就好,虽然她迟早都要回去的。
这就是从小与师尊住一起的坏处,现在她想避开都难。
“储殷你要去吗?”沐月问。
“你们去吧。”
“他啊这种活动总是不去的,咱俩去就好了,反正他又不喜欢看。”
“走吧我们得赶紧去了,若是晚了估计只能在最外面,肯定看不见。”
两人颇为欢快地走向比试台,台下人群拥挤,一些弟子是冲着海晏清的容貌来的,还有一部分只是想要旁观他和别人对战,多少能从他的对战中学到一些技巧。
人群喧闹,热闹的气氛冲散了沐月心头的烦闷。
被人群包围的海晏清,身形挺拔地站在比试台中央,一个笑容便能让台下弟子怦然心动。
“长得是真好看,从现在开始,他暂时取代了沈师兄在我心里的位置,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回来。”
“对了,你大师兄到底干嘛去了,好长时间没在宗门里看见他了。”
“我也不知,师尊只说他有事要办。”
说起大师兄,沐月想起到司命昨夜的话,他似乎说的是,历情劫的是大师兄,所以大师兄也是天界之人?竟这么巧地和师尊成了师徒。
大师兄历情劫那就和她没有关系了,反正丹药和天珠司命已经承诺给她,沐月也想过司命会不会只是哄骗她的,但事到如今她除了信任也没有别的选择。
不管如何,至少她心里没有再压着悬而未决之事,她终于能够放松,至于师尊,他既然都没什么反应,她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了,虽然确实有点难。
切磋并未持续太久,虽然有源源不断的弟子上台主动与海晏清比试,但几乎都不是他的对手。
“实力确实不错,估计需要你大师兄与他较量一二。”灵犀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切磋结束,灵犀打算回去了。
“我要回去练习制符,还有一大堆符纸等着我,仙尊可真好,都不给你布置课业。”
灵犀多么希望有个这样的师尊,修为能够让自己徒弟在人界横着走,还不会严格要求徒弟。
她准备离开,但是发现沐月站着没动,“你不回戚雪峰?”
“我过一会儿回去。”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沐月看着灵犀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她一时想不到去哪儿,思来想去打算去梅林,梅林道路两旁已经成了弟子们的固定交易场所,有什么想卖的,或者想要交换的灵器或者丹药就会前来此地。
她去逛逛,随便打发一下时间。
梅林每日都挺热闹,弟子们自己做的小摊上摆放的东西不多,有想要交换的东西,就在旁边摆张字条说明自己想要交换什么。
沐月没什么想买的,她过来纯纯就是打发时间。
有人无聊,注意到来回走动的她,数了数,她来来回回竟然走了有十次,实在不明白这里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只是无事可做,又无处可去,天色渐晚,弟子们准备收摊走人,沐月也得走了。
到底是肉体凡胎,她今早没吃饭,中午去弟子膳堂吃了点,现在早就饿了,开始想念起师尊做的香喷喷的饭菜。
或许,是时候该辟谷了,如此一来,她也不必面对面坐着与师尊吃饭。
沐月打定了主意,她得琢磨琢磨该怎么辟谷,这次是定然不能再询问师尊。
她无奈踏上回峰的路,赶在最后一缕光亮坠入大地时,走到无妄楼前,大门依旧是开着的,她踌躇片刻,终于走进屋里。
她一进门就听见师尊的声音,温雅柔和像是三月春风。
“回来了。”辞镜看着进门的女孩。
沐月在接触到师尊目光的那一刻身体微僵,她尽量装作自然地移开视线。
“吃饭了吗?”
她又默默看回去,师尊神色坦然,那夜之事对他而言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师尊喝醉或许当真已经将那夜的事情忘记了。
可若是忘记,他应该不会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但一切皆有可能,沐月决定试探试探。
沐月察觉师尊一直看着她,这才想起师尊刚才问她吃饭了吗,她从回忆中抽离,轻声回答:“师尊我还没吃。””
那过来吃饭吧。“辞镜起身,走到摆满饭菜的桌边。
沐月走过去坐下,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心里的紧张无措稍微缓解。
“多吃点。”辞镜关心道。
“好。”沐月吃着碗里师尊给她夹的菜,短暂的寂静后,她主动开了口,语气带着试探,“师尊,您还记得前夜我做了什么吗?”
“还有我是怎么进入您的房门的?”
辞镜见沐月主动提起,顿了下后回答:“为何怎么问?”
沐月对上师尊淡如水的双眸,瞬间紧张,生怕他察觉什么,“我忘了前夜是怎么进的您房门,担心我发酒疯做些稀里糊涂的事情。”
“此事你无需担心。”辞镜慢慢开了口。
嗯?
沐月忐忑等待,却得到师尊这个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是师尊记得但是不会在意,让她放宽心,还是说他其实也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师尊,若是我做了什么,请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都是我喝醉了一时糊涂。”
她没有听见师尊的回答。
他只是一直看着她,漫长的寂静让她心跳越来越快,她忽然感觉屋里有些热,师尊的目光让她差点败下阵来,强忍着没有狼狈地移开目光。
在她快要撑不住时,师尊终于开了口,“好。”
沐月用最快的速度将饭吃完,就要将碗筷收走,她的手腕却被师尊轻轻握住了,昨晚触碰师尊的感觉兜头涌来,她的小臂浮出鸡皮疙瘩。
“师,师尊?”沐月艰难开口。
“给我吧。”
沐月看向自己手里的碗筷,“不用了师尊,我很快就能收拾好。”
她端起碗就要离开,但是师尊始终握住她的手腕,两人陷入了僵持,她也不知道师尊这样究竟是何意,只是想要赶紧离开。
“阿月。”
沐月听见师尊突然这样叫她,也没有下文,让她更是忐忑。
“怎么了师尊?”
“你是不想见我吗?”
沐月听见这句话,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慌忙解释,“我没有不想见您,只是……只是想去洗碗。”
“真的么?可是你今日迟迟才回,回来后似乎也在躲着我。”
“哪里,师尊您肯定是感觉错了,我怎么会躲着您。”沐月这话说得很小声,没有半点信服力。
可辞镜没有计较,大约几息之后,他扬唇笑了,“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想见师尊。”
“以后也不要躲着我好吗?”辞镜说话时一直注视着沐月的双眸,让她很难说不,她也无法说不。
“若是可以的话,师尊想要你早点回家。”辞镜温柔地提出了他的请求,这样简单的请求,她又如何能拒绝。
“可以吗?阿月。”
师尊微垂着眸,眼中映着柔温暖的烛光,他的低声细语似乎带着蛊惑,让她根本无力抵抗。
“我会早点回来的。”垂死挣扎的沐月放弃抵抗。
这句话说出,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她也可以拒绝,但她不想师尊失落。
一高一低,灯光下,辞镜宽阔的身躯遮住了沐月的身体,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人对望,在沐月准备退开时,她看见师尊伸出了手,修长如玉的手指离她越来越近,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旁的碎发时,她抿唇偏头躲开了。
辞镜的手停在半空。
“头发乱了。”他将手收回,轻声道。
沐月心跳剧烈,自己将脸颊的碎发挽至耳后,“多谢师尊。”
说完她便端着碗去了厨房。
收拾好一切,她再次踏入屋中时,没有在竹楼正堂内看见师尊的身影,轻舒一口气,快速跑进房里,将门锁上。
背靠在紧闭的房门,她的还没有平静。
师尊的举动分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可她总觉得不一样了,无论什么动作,她都会自动回想起昨夜。
她得冷静冷静。
沐月走到桌边倒了杯茶,茶水早已凉透,一口灌下冰凉的茶水,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了些。
但是没有平静太久,司命再次找来。
沐月生怕司命又突然说出些令她恨不得一头撞死的话。
【又来找我做什么?】沐月没好气地问。
他不是说了师尊历妄心劫她帮不上忙吗?一来找她准没好事。
【之前本君说过这情劫是你大师兄历的吧?】
沐月皱眉,司命专门提起她大师兄是想做什么?直觉告诉她没好事。
见沐月不答,司命咳了咳继续道:【是这样的,你可能也需要助你大师兄历一下情劫。】
【你疯了?】
沐月能理解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让师尊渡过情劫,她的大师兄莫非也是天界哪个大人物?
【我明白你的为难,之前帮你师尊历劫你心里迈不过那道坎,但是现在你就无需烦恼了,只要你帮你大师兄历了情劫,不会少了你好处。】
天大的好处她也不干。
【只要你帮你大师兄历了情劫,本君不仅助你修成人身,还直接让你飞升成仙,赐你洞府,仙婢成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沐月还真就好奇了,这个大师兄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能让司命如此下血本。
司命不信这个程度沐月都能拒绝。
【我大师兄是天界哪位?】沐月好奇地问。
【这你别管,总之只要你完成,好处不会少了你的。】
【若我失败了,岂不是白干?】沐月又道。
【即便你失败,也赐你一座拥有数百仙婢的洞府,并且,天帝还会欠你一个人情。】
天帝的人情?听起来虚无,但有时比实际的好处更有用,天帝也有自己的威仪,必然不会因小失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应当不会拒绝。
沐月现在好奇的是,她大师兄和天帝似乎关系不浅。
【你等我考虑考虑。】沐月随口道。
现在轮到司命着急了,但他也没办法,只能道:【尽快给我答复。】
沐月听出司命语气里的急切,终于开心了一些,她也得让他好好感受感受这焦灼的心情不可。
至于他说的事情,她得好生想想。
最近她急需转移注意力,尤其是昨夜与师尊亲密接触过后,她担心自己彻底栽进去。
目前她需要和师尊保持距离,但她实在没有理由,或许大师兄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总喜欢跟在师尊身后,对于那个冷若冰霜的大师兄有些畏惧,和其他峰关系亲近的师兄妹们完全不一样,师尊见此有意培养她们师兄妹的感情,特意叮嘱大师兄教她练剑。
奈何沈风吟过于严厉,八九岁还没有沈风吟大腿高的沐月寒冬腊月每日寅时就起,在他手下强撑着练了半月的剑,然后病了,一病不起,病好后沐月紧紧抓住师尊的袖子,打死不愿再去,师尊了解了前因后果摸了摸她的头,便没有再强求。
不过现在来看,大师兄虽严厉,但在教导别人练剑一事上极有天赋,沐月现在的剑法中都能窥见沈风吟的影子。
仅仅半月时间,就让她受益终生,或许她还能趁此机会找大师兄学习学习,顺便也能躲一躲师尊,若是可以,她还能寻个方便学习的借口,顺势在大师兄那里住下,就能避免与师尊见面了。
而且大师兄的皮相确实好,她多看看他的脸,说不准就不再对师尊如此上头。
沐月觉得自己就是天才!
至于司命所说的好处,她是个俗人当然也是会心动的,可以先答应下来,若是完不成也没有任何坏处。
只是不知道,大师兄究竟何时回来。
次日,沐月走出房门,她一想到自己以后或许有借口暂时避开师尊,稍微放松。
中途,她反复几次挣扎后主动问:“师尊,你可知大师兄何时回来?”
辞镜抬眸,女孩的娇艳的脸跃入眼帘,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到她轻轻开合的唇瓣上。
他恍然回神,“我今日收到消息,下午就回。”
说完他微顿,“他与你说了?”
若沐月不知,应该不会如此恰巧地询问,或许大弟子一并将要回宗的消息告知了沐月。
可他们关
系向来不怎么亲近的。
沐月震惊。
竟然才问就回来了,这么巧的吗?
辞镜看出了沐月的惊讶,知晓她应当是误打误撞,“到时我有事要与你大师兄说,你若是想去,我们可以一起。”
“好!”
辞镜多看了沐月几眼。
往日,她不是对这个师兄避之不及的吗?不过师兄妹能够亲近一些是好事。
但是他不知,很快他便不这么认为了。
第23章 第23章不太好的情绪
沐月下午提前联系了大师兄,得到他已经回了云落阁的准确消息,才回无妄楼与师尊一同前往。
沈风吟并未和她们住在一起。
应当说,他自来到戚雪峰,就是独自一人住在附近的云落阁,而沐月因年纪太小,又对整个戚雪峰十分陌生,便一同随师尊在无妄楼居住,被他一手带大,如此延续到了现在。
穿过小片低矮山谷,走过一座木桥,云落阁的轮廓逐渐在林中显现,沐月隐约看见了在院落中练剑的青年。
沈风吟感应到有人前来,收剑看向沐月和辞镜的方向。
被剑气惊起的落叶花瓣落地,他一袭黑衣立在榆钱树下,马尾被银冠束起,阳光洒落在他俊美至极的面庞上。
那双狭长的眼眸里瞳孔漆黑,浑身气质冷冽,看见他的第一眼会下意识忽略他的相貌,整个人仿佛一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锋利又冰冷的冰刃。
“师尊。”他朝辞镜行礼,随后看向师尊身边的绿裙少女,“师妹。”
“大师兄。”沐月仔细观察着这个平日和她不算亲近的大师兄。
因司命的话,她对他更是好奇,不由多看了几眼。
或许与他的出身有关,沈风吟性子冷漠,向来独来独往,为了追求修为极为自律,即便天赋绝佳也不曾有片刻懈怠,无情道简直为他量身定做。
奈何长相气质实力过于出众,钦慕他之人犹如过江之鲫,想方设法也想将他这朵高岭之花摘下,不过至今无人成功。
难怪他需要历情劫,这才对嘛,师尊这样的人和情劫根本不搭边。
察觉沐月的视线,沈风吟看了她一眼。
“大师兄,你这次回来短时间内还要下山吗?”
听见她的话,沈风吟和辞镜都同时看向她。
沐月对上两人的视线一头雾水,她说的话很奇怪吗?
“怎么了吗?”她尴尬地笑了笑。
沈风吟惊讶于沐月竟然主动与他说话,往日都是打声招呼便罢了。
而辞镜惊讶于,沐月为何突然对沈风吟如此热情。
“短时间应该不会。”沈风吟思索后回答,目前要处理之事都已解决,这段时日应该会在戚雪峰。
“那就好。”沐月心想那她就有理由待在云落阁了。
若大师兄还要下山,她也找不到理由和他同行,而且,之前说找大师兄练剑的借口也没法用了。
沐月没再说话,她不能太热络,不然显得不怀好意。
在师尊和大师兄说话时,沐月就在一旁默默观察沈风吟,猜测他的真实身份,应该不比师尊在天界的地位低。
若她能和这个大师兄搞好关系,既有一个作为神尊的师尊,又有一个身份不一般的大师兄,以后她岂不是在天界横着走。
当然也只是想想自娱自乐罢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历劫后师尊是否会忘记在人界的所有记忆。
沐月暂时不去想这不确定之事,她看着树下站着对话的两人,只觉赏心悦目。
果然还是人多好,沐月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千万不要让她再和师尊独处。
但这个想法短时间内不太现实,正在走神的沐月见师尊朝她走来,对她道:“我们回去吧。”
“师尊先等等。”
辞镜不知她想要做什么,静静等待她的下文,却看见沐月越过他,走到沈风吟面前。
“大师兄你生辰时没有回宗,只好现在给你了。”
沐月将手中的蓝色剑穗递给沈风吟,她之前早早就被备好了,虽和大师兄关系不算亲近,但生辰礼还是要的,之前每年都有在送。
当然不止他,师尊灵犀储殷他们,她会送。
这剑穗是她自己买的,除了师尊的是她亲手做的,其他都是花钱买的,但是这枚小小的剑穗上施加了法印,能够增加小部分攻击力,花了沐月不少钱。
接过这枚剑穗,沈风吟露出一丝微笑,“多谢师妹。”
“不客气。”沐月送出自己的礼物,转身准备和师尊回无妄楼。
沐月走之前回头看了眼大师兄,决定明日就开始自己的计划,这样能够早日离开无妄楼。
一路无话,之前经常和师尊从天南说到海北的沐月,此时不开口,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辞镜还想着沐月方才送给沈风吟的剑穗。
沐月往年也会送,他也并未觉得如何,为何偏偏这次他竟有些不舒服。
但他说不清自己为何会生出如此奇怪的想法。
还有那夜之事……
既然沐月不想提及,他便依了她,但是他不喜欢两人现在这样。
半晌,辞镜就要开口,沐月却抬起头看向他,两人正好对视。
沐月脸色微红,差点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立即挪开视线,看向前方的路。
带着凉意的山风拂过,稍微让她理清思绪,几番斟酌后她启唇道:“师尊,我想精进一下剑法。”
“好,那师尊教你。”辞镜将刚才心里生出的那丝异样情绪压下,柔声道。
他没有问沐月为何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若她想,他教就是。
沐月想听的可不是这个回答,她想要的是尽量避开和师尊接触,而不是靠得更近,若是师尊教她练剑……沐月想都不敢想。
“不用了师尊!”
她的话说得急切,辞镜脚步停了一下,随后又问:“是不需要师尊教吗?”
“此事就不劳烦师尊您了,小时候大师兄不是教过我练剑吗,我现在找他就好了。”
沐月这话一气呵成,她早就打好了这样的主意,借口大师兄教她练剑,就可以躲避和师尊见面。
“大师兄……”辞镜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沐月,清浅的眼眸里透出疑惑,“阿月,你之前不是不想让他教你吗?”
“没有吧。”沐月连忙否认,“或许是以前太小了不知道大师兄的良苦用心,其实他教得挺好的,我想在想让他再教教我。”
“其实师尊也能教你。”辞镜认真看着沐月。
而且,他平时也有教她练剑的,她也很开心,这样似乎很好。
不知为何,之前他分明是想要培养沐月和沈风吟的师兄妹情谊的,可现在,他竟然心里下意识排斥沐月的提议。
“师尊真的不用麻烦您,而且,您不是也希望我和大师兄多多交流吗?让大师兄教我练剑岂不是正好。”
沐月这话让辞镜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可他莫名不想答应。
“你大师兄最近可能有些忙。”片刻后辞镜开了口。
“那我问问他吧,若他没空的话,那我就不麻烦他了。”
沐月差点忘了这一遭,大师兄有没有空教她也不知道呢,不过若是没空也无碍,她能寻个其他由头。
辞镜见沐月一副铁了心让沈风吟教她的模样,不由问:“一定要他教你?”
“大师兄教得很好,我觉得我现在一定比小时候学得好,这次我不会半途而废的。”
虽然极有可能再次早早起床练剑,但凡事都有代价,比起日日面对师尊,沐月宁愿选择早起练剑。
她没有再听见师尊的回答了,应该是默认了吧。
回去她就传讯问问大师兄他最近是否有
空教她剑法,若是没空也是没关系的,她作为师妹去找大师兄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修炼了一段时间,她躺在床上给大师兄传讯。
【大师兄你最近忙吗?】
沐月发完后那边并未立即回复,以大师兄刻苦的性子此时应该在修炼,总归他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他对沐月其实已经算是宽容,他自己风雨无阻早起练剑晨修,除去闭关几乎无人能够改变他的计划。
在沐月快要睡着时,她收到了大师兄的传讯。
【还好,师妹可是有事?】
【我想让你教教我剑法,我这次必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半途而废!】沐月连忙保证,想必之前大师兄见她不愿再学感到非常失望。
【真的想学?】沈风吟问。
【真的想!】
虽然才回来,但沈风吟也听说了最近沐月在月试上惊艳四座的消息,其实之前沐月不再与他学习剑法他并不觉得失望。
而后他也反思了自己,沐月那时不过七八岁,那样的条件对于半大的沐月而言十分苛刻,她能坚持半月毫不抱怨,其实已经很好。
【师兄教你。】
沈风吟确实很忙,若教沐月练剑势必会分去他一部分修炼时间,但他作为大师兄,这是他的责任,而且,他也并不抵触。
得了准确的答复,沐月非常开心。
【多谢师兄!】
沐月原本还担心大师兄会冷冰冰拒绝,仔细想来,之前虽然大师兄脸上没什么表情,叫人看了畏惧,或许是以她孩童时的视角来看。
当时她这么矮,手握凌厉长剑的大师兄站在她面前就像一座大山,她抬头看他的时候又只能瞧见他的下颌,他垂眸看她时总让她觉得自己被警告了,可能这才让她一直打心底里排斥与大师兄接触。
【师妹不必客气。】
沐月也不再打扰大师兄,将玉牌放到一边,想到明日能够减少与师尊见面的时间,她终于能够安心入睡。
但其实也不是很安心,她做梦了。
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因为还是师尊的卧房,还是那晚发生的事情,只是司命没有叫停她。
……
沐月醒来后满脸酡红,她双眼放空地看着帐顶,昨夜梦中画面全数涌入她的脑海。
交缠的气息,灼热的体温,还有那双有力的大手。
心脏快炸了,隐秘的躁动让她越发羞耻。
她竟然、竟然敢在梦里肖想师尊!
梦里的师尊……她不敢再想,若师尊得知她的梦,可能真的会将她直接扔出戚雪峰。
长此以往,她真的会变态的,沐月意识到自己决定答应司命帮大师兄历情劫多么正确,远离师尊,要尽快远离!
沐月吃饭的整个过程都没有抬头去看师尊,她担心一看他,就会忍不住想起昨晚的梦。
她下山上完课,直奔大师兄的云落阁,但是并未在院落中看见他。
沐月站在小院门前,往里看了两眼,“大师兄?”
正在房中修炼的沈风吟听见沐月的声音睁开双眼,他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
起身走出房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沐月,她似乎是才赶来,额头上有些细细的汗水。
“过来坐吧。”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沐月相处,从前她是小孩子时,他倒是没这么拘束,但她现在已经长大了。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
“你可有计划?”沈风吟问,这次他想尽可能按照沐月能够接受的方式来。
“或者你想要以怎样的方式学习?”见沐月没有立即回答,沈风吟又道。
“我想尽量在晚些的时候学。”这样她就无需早早回无妄楼,而且这样一来,她就有了借口向师尊提出来回不方便,她想在云落阁住下的想法。
沈风吟只当她想起了从前,不愿很早就起,她要上学,若像他一样早早起来练剑,再赶去上学确实不方便,等她放学回来后再学,学完困倦后直接可以休息,似乎是最妥当的方式。
“那师妹你对练习的时长可有想法?”
“不如暂定一个时辰,若那日有感悟,可以适当延长。”沐月试探地说,担心沈风吟觉得时间长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大师兄你可以偶尔指点我一下,其他时间我自己练习。”
“好,若是学习过程中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那今日是从现在开始,还是什么时候?”沈风吟看着面前坐着的女孩。
“大师兄你先做自己的事情吧,一会儿我叫你。”
虽不明白沐月这段时间打算做什么,但沈风吟也没有多问,“你可以进屋,我先进房修炼,若是到时间了,你只需在门口喊我一声即可。”
“大师兄我可以进屋?”
“嗯,除了我的卧房,其他地方你都可以进。”
虽然沈风吟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但沐月应当不会,毕竟曾经接触短短半个月里,她都没有乱动过。
“好,大师兄你不用管我。”
沈风吟进房后将门合上。
沐月看着堂屋中的环境,陈设简单,只有日常所需的桌椅板凳,连装饰所用的花瓶也没有一只,桌上放着一套茶具,沐月猜测这茶具就是个摆设,根本没怎么用过。
她又去云落阁周围走了一圈,小桥流水,溪水潺潺,大片草地令人心旷神怡,分明与戚雪峰离得不算远,但景色全然不同。
沐月索性就在草地上席地而坐,这里充盈的木灵气让她心旷神怡,原地打坐开始修炼。
周围鸟语花香,沐月修炼一段时间后睁开双眼,她还没忘记自己的主要目的。
在此之前,她给师尊发去了传讯,告知他自己在大师兄那里练剑,会晚些回。
*
沐月和沈风吟在院落中相对而立,沐月手中握着惊月,满头是汗,背部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但她还在咬牙坚持。
按照大师兄所言,不断重复地进行出剑这个动作,手臂酸软无力,她精神力高度集中反复催动丹田内的灵力,她的灵力几乎快要耗尽,但她没敢停下。
“飞燕刺讲求干脆利落,师妹你的出剑速度很快,但出剑到刺向对手的整个过程却有些慢了,你需调动灵力,催动其无限凝聚,在到达极限的那一刻立即击中对手要害。”
“精进剑法不仅要学习练剑,也要学习如何将灵力与其更好地结合,若二者分开,那在实战过程中几乎没有太大用处。”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拥有灵力和修为的修士。
“若是坚持不住了,可以停下。”沈风吟主动说。
但是沐月没停,她还能再坚持坚持。
“虽然枯燥辛苦,但这是进步最快速的方式,等你将精准的剑招刻入骨血,无论面对怎样的情况,都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最迅速且最准确的反应。”
沈风吟私心里是希望沐月坚持的,但他也不会强求。
曾经他教沐月习剑,她虽摇摇晃晃,但一直在坚持并未出声,所以沈风吟想当然地以为沐月其实是能够接受的,不过现在他知道并非如此。
“要休息一下吗?”
沐月的汗水没有断过,碎发早已被汗湿,“我过会儿再休息。”
“好。”
一分一秒过去,沈风吟出声,“可以了,今日的练习已经足够。”
闻言,木月才放下手中的剑,惊月的剑刃瞬间刺入地下,沐月撑着惊月大口喘着气。
“今日辛苦了。”沈风吟没想到她能坚持如此久。
沐月没有力气回答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点力气,今日她痛并快乐着,刚才她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师尊,现在只想洗个澡扑倒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进来休息吧。”沈风吟对沐月道。
沐月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屋,瘫坐在椅子上,虽恢复了些力气,但脸色依旧没缓过来。
她竟然就这么靠着椅背,睡着了。
沈风吟发现她闭着双眼,仔细一看,才察觉她似乎已经累到直接睡着,犹豫是否要叫醒她,看了眼天色,已经很晚了。
正要开口,来了传讯,竟是师尊。
沈风吟看了眼睡着的沐月,他也知晓沐月在师尊心里的位置,怕是迟迟未归担心了。
【韫之,阿月可是还在你那里?】
【是的师尊,师妹她睡着了,我这就叫醒她。】
“……”
沈风吟没再收到师尊的传讯,其实他想过要不要干脆直接让师尊过来接沐月回去。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叫醒沐月。
辞镜握着玉牌,双眸盯着沈风吟所说的话。
阿月,睡着了吗。
*
沈风吟有些不自在,他也没有叫醒别人的经验,尤其这人还是他的师妹,是女孩子。
“师妹。”他等了会儿。
见她迷蒙地睁开双眼,沈风吟又道:“不早了,你要回去了吗?”
沐月这才看了眼窗外,天边早已没了落日她竟然坐着睡着了。
她可以回答说不回去吗?
但做人要知足,哪能得寸进尺,她和大师兄的关系还没好到能够借宿的程度,还需再等等。
“大师兄今日多谢你,那我就先回去了。”
沐月回去时师尊正坐在饭桌旁,如水的三千银发垂落,圣洁宁静,像极了一幅水墨画,但她有些看不清师尊的神情。
感应到熟悉的气息,辞镜抬头,睫毛掀起,看向了出现在门口的沐月,却发现她一脸疲惫之色,脸色也不大好看。
“师尊,我回来了。”沐月强装镇定地看着师尊。
这脑子怎么回事,分明之前都没心思乱想,这回看见近在咫尺的师尊,她又快无法思考了。
沐月看着师尊朝她走近,她忍住想要后退的脚步。
“阿月,你看起来很累。”辞镜注视着沐月略显苍白的小脸,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她弯唇露出笑容,“师尊不用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
沐月有些抵挡不住师尊的目光,想要挪开视线。
“为何,练了这么久?”
今日收到沐月的传讯,知晓大弟子已经同意教沐月剑法,却没想过沐月会迟迟未归。
更没想到她竟会在她大师兄那里睡着。
“是你大师兄要求的吗?”
听师尊这话,像是要责怪大师兄的意思,沐月连忙道:“不是,是我自己坚持,我想着进步会快一些,而且确实很有效,比我之前自己练好几日的还有用。”
看着眼前对于沈风吟教学方式前后态度相差如此大的沐月,辞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之前分明不喜欢,现在为何要为他说话。
“阿月,师尊看得出你很累,不必勉强自己,你有足够的时间这慢慢进步,师尊永远都在你身后。”
“师尊,我没有勉强,我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快快长大。”
沐月发现面前的师尊神色突然变了。
心里越发不安的她没再开口,她不知师尊这个变化是因为什么。
她看向师尊所看之处,是她的手,因为今日练剑太久,她的虎口已经磨红破皮,还有些许血迹。
辞镜心里有些烦闷,在看见沐月的伤口后,这股烦闷延伸成了躁郁和责怪。
沈风吟究竟是如何教的。
他牵过沐月未受伤的那只手,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带着她走到矮榻边,双手握住她的双肩,让她坐下。
“怎么了师尊?”沐月手心滚烫,睫毛颤动。
辞镜不语,只是给她处理虎口处的伤。
“师尊不碍事,大师兄说了,时间一长就不会痛了。”
沐月想将手收回,况且这只是小伤,她自己涂个药就成,师尊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
大师兄。
今日他在沐月口中不知听到了多少次。
而她竟然在她口中的大师兄房里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辞镜抬眸,双眸里的温柔不知在何时消散,沐月对上他宛如深潭的眼,紧张地绷起身体。
“师、师尊?”
“……”
辞镜很快将这股情绪压下,放轻动作为沐月处理伤口。
沐月只觉手心痒极了,师尊紧握着她的手指,在为她涂抹虎口时,竟还像小时候那样为她吹了吹,仿佛这样就不疼了。
师尊终于放开了她的手,沐月想要离开,“师尊我今日有些累,我想早点休息。”
“不吃饭吗?”
“就不吃了。”
看着沐月匆匆离开的背影,辞镜想问,她为何会毫无防备地在云落阁入睡。
虽然沈风吟的人品他信得过,可沐月和他的关系不是向来不怎么好的吗?
所以究竟为何?
*
辞镜今夜难以入眠,最近发生的事情不断在他脑中回放。
那夜是阴差阳错,是荒唐的,是不该记住的,可他却难以忘记。
深夜,他终于入睡,可清晨早早惊醒。
醒来后辞镜满脸怔然。
起身坐起,发丝在胸膛滑落,他的脸上隐约浮现一丝潮红,微垂的眸中也似有湿润,半晌他抬头看向窗外,天色还是一片暗沉,瞧不见丝毫光亮。
沐月那晚乌发披散,双颊粉红,紧靠在他身上的画面挥之不去。
万千思绪翻滚,辞镜最终狼狈地闭上双眸。
不对。
这不对。
第24章 第24章变质
辞镜在床上坐了许久。
这张被沐月躺过一夜的床,被子和方枕隐约萦绕着沐月身上独特的清甜气味。
他抿唇,手中出现一枚淡粉色的耳珠,分明已经过了许久,可他竟还感觉带着淡淡的体温。
下楼时他下意识看向大门,是关着的,又看向沐月的卧房,也是关着的,他不知为何悬起来的心慢慢落回地面。
沐月昨日练剑太累了,睡了很久,直到在睡梦中听见师尊的声音才慢慢醒来。
敲门声不急不缓,沐月意识回笼,彻底醒了。
生怕师尊像上次那样进来,沐月赶紧道:“师尊我醒了,很快就出来。”
听见沐月的回答,辞镜放下心,他担心又是像上次那样喊不醒,停下了敲门的手,“好,不用着急,还有时间。”
匆忙收拾好自己出门的沐月,非常艰难地迎着师尊的目光走到桌边,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师尊早。”
说完就拿过包子往嘴里送,这样就不用和师尊说话了,只是顶着他的目光,沐月发现自己可能会消化不良,差点被噎死。
在师尊端起茶杯伸手送到她唇边,略凉的杯沿抵在她的唇缝时,她更是差点被吓成鹌鹑。
“喝吧。”辞镜看着她。
沐月想说话,杯沿差点挤入她的口中,她连忙伸手将茶杯从师尊手中接过,不经意碰到他的指尖,酥麻的触感让她差点没将茶杯端稳。
“小心。”辞镜再次将茶杯接过,手心软软的,他一看,却发现自己的手将沐月还端着茶杯的手裹住了。
沐月整个人呆若木鸡,回神后立即端回茶杯。
“多谢师尊。”
说完便低下头,遮住泛红的脸,默默喝茶。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突然,辞镜听见瓷器落地的声音,他立即去看,沐月手边的那个茶杯突然掉落,瓷片碎了一地,沐月一时竟忘了使用清洁术,起身后弯下腰就要慌忙去捡。
碎裂的瓷片尖锐锋利,辞镜立即阻止沐月,“小心,师尊来收拾。”
他心念一动,地上的碎片便消失,正要检查沐月是否有受伤,视线不经意下移,却瞥见了沐月修长白皙的脖颈,还有合拢的衣襟下的一小片隐约的弧度。
辞镜睫毛一颤,立即抬眸移开视线,不再去看。
出声时嗓音有些低,“可有受伤?”
他伸手就要去牵沐月的手,但她很快将手收回,背在了身后。
“师尊我没事,我还没来得及去捡。”
辞镜见她如此快速地远离自己,话语稍顿,“那就好。”
“今日,阿月你还要练剑吗?”
“嗯,不出意外以后都要去。”沐月如此回答,她打的正是这个主意,又怎会不去。
“那多久回来?”
“……”沐月不知如何回答,她肯定是能晚则晚,但肯定是不能这么和师尊说的。
“我也不清楚,不过师尊您不必担心,我在大师兄那里不会遇到危险的。”
此后辞镜没再说话,沐月安静无声将早饭吃完快速下山,几乎逃也似的离开无妄楼。
分明已经过了两日,但她还是无法直视师尊,也无法再像往日那般泰然自若,离开想必对她和师尊都好。
沐月怀着复杂的心情下山,等了又等一直没等到沐月答复的司命忍不住主动找她。
【那日说的要你助你大师兄历劫一事你可考虑好了?】司命略带忐忑地问。
【历劫……】
见沐月好像一副早已忘记的语气,他有些抓狂。
【你不会忘了吧?】
沐月一脸茫然。
【……】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司命虽气恼,却也没有多说,只要沐月答应就成。
【我觉得不……】
司命心都悬起来了,看样子完了。
【不错,可以尝试。】沐月一副思考了很久的样子,在司命以为没戏的时候,却又告诉他可以。
司命严重怀疑沐月在耍他,但他没有证据,并且也不敢得罪她。
【当真?】
【我只能说试试,若不成可与我无关。】
司命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好好好,不成也没关系。】
*
沈风吟回宗一事在弟子之间传开,有人说这次回来,他看起来修为更强了,他与海晏清作为两个宗门的代表弟子,免不得会被讨论,况且现在海晏清就在万剑宗。
“阿月你大师兄回来了,他短时间应该不会出去了吧?”
“他说暂时不会,你想干嘛?”
“问一问而已,我又不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也见不到他啊。”
他几乎都在修炼,只有必须要他出面的活动才会在宗门出现,这一点倒是和仙尊很像,不愧是师徒。
“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抢大师兄的。”灵犀拍拍胸脯保证,而且她就算想抢也抢不了啊,能看看她就知足了。
“……”
沐月没有和灵犀多聊,她有件事得问问储殷。
“储殷,我想问问你之前辟谷是怎么做的。”
虽然她们课上有提及如何辟谷,但都是一笔带过,因为辟谷一事有自己的师尊可以请教,而且并不难,但沐月因为那夜的事并不想问师尊。
“我服用了辅助辟谷的丹药,过程会简单许多,也不必忍受饥饿,不然若你需要不吃不喝七日,才能辟谷完成。”
不吃不喝七日,确实很漫长,仅仅是想想便痛苦,她一顿不吃都饿得慌,七日简直不敢想。
“你是想要辟谷吗?”储殷问她。
“嗯,辟谷了要方便许多,总归辟谷了也是可以进食的,也不影响。”
一般而言只要踏入金丹期,就会立即开始进行辟谷,毕竟吃饭需要花钱,也浪费时间,对于修士而言每分每秒都很宝贵,不想浪费在提升修为除外的其他地方,整个宗门里,金丹及以上的修士没有辟谷的恐怕只有沐月一人。
“那你可以使用灵元丹,辟谷会轻松很多。”储殷给沐月提议。
“灵元丹是师尊给我的,你若是没有或许可以和你师尊说。”
他们内门弟子的修炼资源有一定数量的丹药,但并不包括灵元丹,不过长老们自然有资格在宗门领取灵元丹,以沐月在她师尊心里的位置,自然不可能让她白白受苦。
“好我知道了。”
沐月心想若是向师尊要,那她还不如自己挨饿,而且她花些钱总是能买到的。
她打算今日拿到灵元丹后就立即服用,也无需吃晚饭了,她正好提前和师尊说,免得他白忙活。
【师尊,我决定辟谷,今晚就不吃饭了,以后您也不用给我准备饭菜,下午我会去大师兄那里练剑,您不用担心我。】
沐月还准备说些感谢师尊为她下了十多年厨这样的话,但想到如此一来似乎和师尊拉开了距离,便将之后的话咽入了腹中。
沐月见师尊那边没有回复,进入另一个新建的弟子群询问谁有灵元丹出售。
还真让她遇到了。
沐月和弟子约好下午放学后在灵慧堂之后的游廊交易。
交易过程很顺利,沐月拿到后开心地回了戚雪峰,路上她仔细瞅了瞅这枚平平无奇的丹药,放入了口中。
她嚼了嚼,差点给她吃吐了,还是师尊给她的丹药好吃,这又苦又涩,她小脸皱紧苦巴巴地咽下。
一阵暖流很快流入腹中,渐渐在她丹田内凝聚,沐月原本是有些饿的,但服下这枚丹药后这种感觉消失得干干净净,钱果真是好,她感叹。
今日走到云落阁,她发现大师兄竟就在院中坐着,昨夜休息得还算不错,现在精力充沛,沐月快步推开小院儿的木门,走到大师兄面前。
“大师兄,今日我还需要继续练昨日的剑招吗?”
“还需再巩固,之后每日你都需要重复习练,半个时辰后再继续练习新的剑招。”
沐月还记得儿时的事情,大师兄的教学方式她更是难以忘记,早早做好准备的她再次开始练习昨日的飞燕刺,今日她发现似乎要比昨日轻松,这显著的变化让她极为兴奋,练起来也越发有劲。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话说得太早了,她练习的第二个招式叫飞花,不再是简单的出剑动作,还要配合身体协调性和灵敏度,同时对精神的集中程度以及体力都是很大的考验。
分明是她之前最常用的招式,但沈风吟在一些细节上进行了纠正,这微末的变化需要将其彻彻底底地改正是极困难之事。
动作越多,需要注意的细节越多,沈风吟站在沐月身旁指点:“手臂下压剑尖抬高,侧身时需保持上半身躯体不动。”
沐月按照他所说的方式一一调整,但注意到大师兄的脸色并不好看,略微紧张的她无法看见自己的动作,也不知是否做得准确。
片刻,沈风吟主动走上前来,站在沐月身后靠右侧的位置,主动伸手去调整她持剑的手臂动作。
他做得专注也没有察觉两人距离太近,身躯高大宽阔的青年,好似将身前的女孩拥入怀里。
沐月累得根本无暇顾忌其他,只专注自己的姿势和动作。
“这样保持,试试看。”
沈风吟松开手,观察沐月这次的舞剑的动作是否准确。
他并未一直看着沐月习剑,在无需他指点时便进入房门修炼,不浪费分毫时间。
沐月挥汗如雨,练剑还真是件枯燥乏味又辛苦的事情,但一想到她的剑法会有所提升,便又觉得值!
沈风吟约莫两刻钟后出门,沐月还没有停下,他站在树下如此看着,树下舞剑的绿裙少女与之前剑都拿不稳的小姑娘重叠,沈风吟肃冷的脸露出一抹笑容,察觉此次习剑时间已是沐月的极限,他主动叫停,“暂作休息。”
这句话就像是甘霖,沐月听见后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
辞镜昨夜没睡好,晌午小憩片刻,玉牌的声音让他缓缓睁开双眼。
一般而言联系他的只会是沐月,辞镜拿过,却发现是大弟子沈风吟,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下。
结束与沈风吟的对话,辞镜正要起身,玉牌再次响了,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眉眼淡得看不出情绪。
突然,他手指一动,这次竟是沐月。
转瞬间,犹如霜雪消融,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一层柔光之下,眉眼皆是温柔。
可这些柔光很快又被一阵风吹散。
辟谷。
辞镜看着玉牌上沐月留下的那单独的一句话,久久未语,脸上笑容也快速消失。
许久之后,他收起玉牌走出房门,去往云落阁的方向。
远远的,他就看见在院落
中练剑的沐月,还有她身旁站着的沈风吟。
辞镜突然脚步一滞,视线落在过分靠近的两人身上。
绿裙少女脸颊微红,容貌俊美的青年专注认真,两人发丝缠绕在一起,连身穿的衣裳颜色都极为般配。
自己与她们之间,好似隔了千万里的遥远距离。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的心脏紧缩了一下,心里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念头。
他要将两人分开。
辞镜的到来让沐月有些无措,她在感知到师尊到来时立即停下了自己的练剑动作,沈风吟也注意到辞镜的靠近,两人并排而站,规规矩矩地等候师尊的到来。
往日沐月在师尊面前是极为放松随意的,和格外敬重师尊的大师兄相比显得她和辞镜的距离很近,反倒是沈风吟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这次沐月后沈风吟看着倒像是关系颇好的师兄妹,和他反而有了界限。
辞镜的视线从沐月的脸上滑过,抬脚走到两人面前。
“师尊,您怎么来了?”沐月不安地问,她也不知师尊前来是有事找大师兄,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过来看看你。”
沐月一惊,师尊竟是为她前来,可是她练剑有什么好看的,师尊一来她只觉压力山大,若他一直在的话,沐月担心自己练剑时会错漏百出。
几番犹豫,沐月开口:“师尊,不然你和大师兄进屋里聊聊,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习练。”
辞镜看出了沐月眼里的局促,只是他不明白,之前他也教过沐月练剑,他为何不能看看。
“师尊,要进屋吗?”沈风吟看了眼沐月主动问。
“……”辞镜未答。
在沈风吟也摸不准他的意思时,辞镜启唇,“走吧。”
见师尊答应,沐月松了口气,幸好不用师尊盯着她练剑,虽然师尊并不严厉,甚至称得上耐心温柔,可她严重怀疑自己会无法静心,师尊的存在会严重干扰她的专注度。
师尊和大师兄走进屋内,院落中只剩下沐月一人,她凝神,手持惊月在空中劈出凌冽剑痕。
沐月发现师尊一直从屋中出来,就在她思索时,终于看见从屋中走出的身影,她收剑,玉容仙姿缓步而来的师尊在她身前停下。
“不早了,要回去了吗?”
沐月看了眼甚至还有阳光的天,“师尊我想再练一会儿,您先回去吧。”
“那师尊等你。”
“……”沐月很想说其实不需要您等的,她已经不小了,云落阁离无妄楼也不算太远,其实可以一会儿自己回去。
“可是有什么顾虑?”辞镜察觉沐月情绪,于是又问。
“没有呀师尊,现在也练不了多久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总归师尊在这里她也静不下心练剑,到时也是需要和他一起回去的,不如现在。
“大师兄那我今日就练到这里,明日我再来。”
其实沐月今日的练习已经足够,只是她若要继续沈风吟也不会说什么,现在她要走自己自然不会干涉。
他看向身旁的师尊,心想着沐月在师尊心里的位置确实非同一般。
“那好,师妹你回去后好生休息。”
沐月笑着点头,“多谢师兄!”
“走吧师尊,我们回家。”
走到一半,一只银色纸鹤飞至辞镜面前,化作一列只能他看见的文字。
辞镜手指轻动,金色流光化作翩飞的蝴蝶飞向天空,随后又化作点点光芒消失。
沐月见此知晓有人找师尊,这银色纸鹤应该是掌门的。
辞镜将沐月送到无妄楼前,“阿月,你掌门师叔找我有事相商,我会尽快回来。”
话落,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似乎看见了沐月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
“好的师尊,正事要紧,你快快去吧。”
辞镜没有立即离开,沐月不解。
在她准备询问时,听见师尊说:“阿月,你是不是不想要师尊早点回来?”
沐月一怔,她对上师尊的双眸,之前发生的种种突然好像被暂时遗忘了。
“师尊不是的!”她想要解释,她其实并不是不想见师尊,只是……只是。
“我并没有不想您早点回来。”
辞镜认真注视着着急解释的女孩,心里的郁气悄无声息地散了,他能感知到沐月是真心实意的,眉梢染上笑意,揉了揉沐月的头,“师尊知道了。”
说完在沐月的目光下,转身离开戚雪峰。
*
宗门正殿,辞镜白衣如雪,银发垂落,随他的步伐轻晃,在他出现在由剔透灵玉所砌的殿宇前时,候在两旁的值守弟子皆看向他,触及他如玉面庞时又匆匆低下头,语气毕恭毕敬,“仙尊。”
辞镜颔首回应,踏在白玉长廊,进入正殿。
掌门见人前来,连忙迎上。
“师兄,此次叫你前来是想与你商量弟子十日后前往徐玉山之事。”
徐玉山辞镜知晓,但他并不知宗门前往徐玉山所为何事。
弟子前往,或许是历练,辞镜心里有了答案。
“你有何计划?”
“我原是打算让大弟子轲舆带队前往,但你也知晓擎云门的海晏清突然前来,他也打算参加,我想着带队之人换成韫之或许更为妥当。”
毕竟不能让他宗弟子在自己宗门活动中夺了话语权,海晏清想一同前往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此事或许需要师弟你与韫之商量。”辞镜开口。
“实不相瞒,我此前已经找过他,但他拒绝了,我便想着你的话他是会听的。”
“你也多少知晓弟子们的心思,若长老前往他们必定会因此心生懈怠,没有半点危机感,前往徐玉山历练也失了初衷,但若让轲舆带队,又怕会出现一些变故。”
所有长老均为化神及之上修为,前往徐玉山根本没有对手。
思来想去还是沈风吟最为合适,他虽天赋绝佳,但到底年轻不至于直接将徐玉山夷为平地。
辞镜沉吟半晌突然想到什么。
“可是所有内门弟子都会前去?”
“并非如此,是储殷他们这一批,对了,沐月也在其中。”
掌门还在解释,想要辞镜出面让沈风吟答应此次带队,但他突然听辞镜说:“我可以前往。”
“?”
“此次历练我可以带队。”
“……”
掌门回想着辞镜的话,莫非他听错了?这样的小事哪能劳烦他,况且他要是去了,这也不必历练了,弟子们估计都想着有仙尊在,没有任何安全隐患,又怎会全力以赴,在此种情况下历练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辞镜显然也明白掌门的顾虑。
“你可以让轲舆带队,我在暗中保护。”
虽然确实既保证了弟子们的安全,又能让他们心生危机意识爆发潜能,但还有一个海晏清。
不过既然辞镜在暗中盯着,应该是不碍事的。
“师兄你……为何想要前往?”掌门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只是想去罢了。”
掌门便也不再问了。
他告知辞镜前往徐玉山的注意事项,毕竟他从未带队历练,对此没有任何经验。
正说着,殿门处传来隐约的说话声,辞镜顺势看过去,却见两个弟子说笑着走来。
女子笑靥如花,却在踏入大殿看见掌门身旁的辞镜后立即收敛了笑容,规规矩矩地行礼。
随她一同进来的男弟子也变了脸色,垂头行礼一气呵成。
“看看你们,说说笑笑成何体统!”掌门见辞镜在此,严肃着一张脸斥责两人。
两人不敢说话,一声不吭受着。
“罢了罢了,我与你们师伯有要事相商,你们先出去。”
掌门吹胡子瞪眼,两人不敢出声,赶紧跑了。
“师兄让你见笑了,平日里两人是活泼了些,一时失了分寸。”
辞镜与刚才的两位弟子见过几次,他记得是掌门的弟子。
“她们关系似乎很好。”
他淡淡说了一句,或许是随口一提,掌
门便笑着道:“我平日里忙,师兄妹的关系就会亲近一些,若我不在,她们也能互相有个照应,我这个做师尊的也就放心了。”
辞镜看着掌门的神情,似乎看见弟子们的关系很好由衷地欣慰和高兴。
起初他也是这么想的,沐月若是和韫之的关系亲近一些,也能多个伴,他不在的时候,两人也能照顾彼此。
可是现在为何变了。
他内心竟然想要阻止沐月与沈风吟靠得太近,甚至罪恶地想要沐月只依赖自己,而非沈风吟。
在看见院中举止亲密的两人,他更是心绪起伏,难以安宁。
辞镜意识到,他这样的想法是极为不对的。
似乎,已经超出了某种界限。
尤其是,昨夜那荒唐的梦……
第25章 第25章不知从何而来的渴求……
辞镜回到无妄楼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他便是再忙也会赶在天黑之前归家。
走进屋中,空荡荡的没有瞧见沐月的影子,视线穿过空旷的堂屋和细密的珊瑚珠帘,落到沐月的房门。
才想起今日她提前说过她决定辟谷,是不会用晚饭的。
辞镜没意识到自己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有多久,本想转身上楼,但还是在沐月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沐月听见了敲门声,不疾不徐,她的心瞬间悬空,在无妄楼能够敲响她房门的也只有师尊了,他回来地比她想象的要早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