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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洋洋自得地用余光扫向后视镜,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甚尔似笑非笑的表情。

禅院正雪:“喂!你丫的这个鄙视的表情怎么回事?!”

甚尔耸了耸肩头,咧嘴坏笑,“谁在听说形象代表不是自己后,立刻就去办了好几家美容院的全年会员。”

“……我这是必要的护理。”

禅院正雪在嘴硬后,默声了两三秒,但很快他就又转了下头看过来,语气中夹带了些担忧感,说:“欸,不过你说我眼角的皱纹是不是——”

没等他说完,甚尔就抬脚踹了下身前的驾驶座。

在发出当啷一声响动的同时,甚尔乐不可支地说道:“好好开你的车吧。”

“等你到这个年纪时看我怎么笑话你的。”

禅院正雪翻了个大白眼给甚尔,忿忿地目视回前方继续驾车-

芽生在结束发布会后,就已经是临近中午的时间了。

她干脆带着禅院直哉一起回家吃饭,同时还顺便去趟家对面的贺冬总部,到里面把总是忘记吃午饭的禅院正弦也揪了出来。

最后她宣布今天是场久违的禅院家大聚会。

录完密码打开入户门时,芽生立刻就发现玄关处多了两双室外鞋,再往屋内一看,三个行李箱被统一安置在角落,然后还有一个已经被打开的正左右摊开在客厅的地板上,而惠正坐在小板凳上,帮着身边的禅院雀一起收拾这一整行李箱的伴手礼。

禅院雀一抬头,看着一同走进屋的三个人便笑了起来。

“欢迎回来。”

芽生也笑着走上前,歪头道:“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该是我对你说‘欢迎回来’才对嘛。”

禅院雀:“怎样都好,快让我仔细看看你穿警队制服的样子,从电视里看到的时候就觉得真帅呢,我们芽生。”

“只是有发布会才穿上的。”

芽生为了展示,无奈却又乖乖地在禅院雀的面前转了两圈。

“咳咳。”

身后换好鞋的禅院直哉清了清嗓,示意该看看他了吧,现在穿着制服的人可不止芽生一个。

闻声后的芽生和禅院雀一起转过头去看他,然后默契地相识一笑。

这边叙旧也没叙多久,很快,忙在厨房的甚尔和禅院正雪就喊话宣布开饭。

一伙人浩浩汤汤地落座摆满菜肴的餐桌。

禅院雀和禅院正弦坐得比较近,在谈论着前者回国后的住处是否要跟着搬进这栋楼里,还说位置是事先安排好的,在聊妥后,便又谈论起了彼此的近况。

禅院正雪在问直哉今天发布会结束后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小插曲,

而这边。

很满意看到这副大家都聚在一起的场景的芽生笑了笑,在她正要就此低头吃饭时,梭巡的余光却倏然发现身旁的惠在心不在焉地戳饭碗,似乎没什么胃口。

于是她问道:“爸爸做得咸肉焖饭不合胃口吗?”

而后,她拿过惠的小碗,商量道:“这样,妈妈一口宝贝一口,咱们一起吃好不好?”

惠点点头,不过又犹豫地说:“……我想吃小雀阿姨在刚才给我买的冰淇凌。”说完贼贼地看了眼对面的甚尔。

甚尔则只当作没注意到,继续埋头吃饭。

芽生:“……”

好啊,原来是在吃饭前就已经差不多被溺爱他的长辈给投喂饱了。

“你今天已经吃过了,如果想吃也要等明天。”

“……嗯。”

芽生使劲亲了口小孩的额头,发出吧唧一声,握住惠柔软又肉乎乎的小手,悄声说:“明天妈妈带你去吃好不好,咱们一起把所有口味都买下来,每一种都尝一尝。”

“嗯!”

第116章 第116章“我带你去吃狐狸关东……

壹原侑子那边来了消息,说要芽生带着惠去东京愿望屋一趟。

而彼时,母子二人正在参加惠的开学典礼。

刚走出人满为患的大礼堂,芽生的手机就收到了讯息,她在读出来信中的文字后,立刻低头和正跟着自己手牵手的惠对视了一下。

男孩顶着双绿油油的眼睛向上望,与校服配套的帽子则压下了一部分咋咋呼呼的头发,只留了些边边角角落在两鬓和帽檐下。

芽生眨了眨眼睛,说:“那我们再顺路去看看美代子?”

惠点头,嘴巴轻启,不过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从他们的斜侧方向就传来了道朝气蓬勃的喊声,其声音率先穿过了人群,引得芽生和惠一起转过头。

“惠!芽生阿姨!”

只见是和惠一同入校的虎杖悠仁。

随即,粉发男孩就跑到了他们身前并站定,而他只穿了件校服的内衬白半袖,粉粉白白的,简直快要和时不时随风飘落的几瓣樱花融为一体了。

“是悠仁啊,”芽生笑着打招呼,“怎么没穿外套?小心着凉了。”

“放心吧,我超——健康的!”

虎杖悠仁大大咧咧地摩挲了下鼻头,然后笑嘻嘻地说,“外套在爷爷那里。”

说着,他伸出手并侧身指向身后的某个位置,示意芽生和惠看过去,是身穿银灰色三件套的虎杖倭助,老爷子难得穿了身合适又笔挺的正装,再加上今天还是宝贝孙子入学式的重要日子,远远瞧着整个人都精神和开朗了不少。

那边的虎杖倭助在对上芽生的视线后,立刻笑着举了举戴在头顶的礼帽,算是打招呼了。

芽生也笑着点点头,看对方现在的状态比三年前还是个老烟杆时健康了好几倍。

她因为过去经历过美代子重病倒下的突然事故,所以会对身边老人家的身体情况格外地看重,甚至连禅院家出了名的酒鬼禅院直毘人在她的面前都难逃一劫。

不过两者间亦有差别。

其中跟前者打得是亲情牌,而后者嘛……问就是现在正是咒术界缺人手的关键时候,少说十年内都缺不了堂伯您啊!

至于烟酒皆沾的壹原侑子……嗯,好吧,这位是跨维度存在的特例,没法管。

这边,虎杖悠仁已经拉着惠聊起了天。

“我们两个在同班欸,是芽生阿姨做的吗?”

“……是吧,不过也可能是运气好。”

“那倒也是嘿嘿。对了,过会儿你有什么事情吗?刚才有个学长拦下我还问我对足球部有没有兴趣,我想去看一看。”

惠看了下芽生,犹豫地说:“我和妈妈说好了要去东京。”

没等虎杖悠仁发出遗憾且失落的声音,芽生就先一步地拍了拍身前小孩的肩膀,然后笑道:“在此之前,你也可以先跟悠仁去逛一逛学校,然后等甚尔来找咱们去东京。”

“太好了!走吧,惠!”

虎杖悠仁比惠本人表现得还要高兴,待欢呼万岁结束后,立刻踌躇满志地拉上好朋友开始往校内操场的方向跑去。

而惠则表现得收敛了不少,不过稚嫩的脸上也腆露着笑容-

来到东京时,天上坠着小雨。

青灰色的空气中划过了如细线般的雨丝,粉白色的樱花则绽放在枝头,此外,还有部分已然萌发的绿植。

走进愿望屋的屋檐下时,芽生和甚尔分别合上了各自手中的雨伞,是他们在走下JR线发现有降雨时到便利店买的透明伞,甚尔会负责抱好惠,而小孩的身上还披了件一次性雨衣。

帮他们一家三口推开建筑物大门的是全露和多露,然后这两个侍童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侑子小姐和四月一日已经等了很久了,连备好的姜茶都重新加热第二遍了。

芽生立马拆穿道:“撒谎,他们怎么会不清楚我们什么时候到。”

全露和多露对视一眼,纷纷笑起来,“被发现啦!”

这时,已从厨房端着一盘茶具的四月一日君寻走了出来,有热气腾腾的水汽从壶口的顶端袅袅溜出,他穿着身黑色的中式长褂,上面缝缀着朱红盘扣。

四月一日君寻透过镜片看过来,异色的双眼中流露出了友善且亲和的笑容。

他说:“好久不见,小惠是不是又长个儿了?”

“好久不见,君寻叔叔!”

惠点着头,一本正经地说,“我最近已经和玉犬们坐下时一样高了。”

“小惠真厉害啊~”

……哈。

芽生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在心里嘀咕这人可真是个伪善的成年人,每次和惠见面时,

都要摆出这种活像是个幼儿园老师或医院里儿科医生们的作态,轻飘飘的语气让了解他内里性格的熟人们听了直起寒毛。

不过小惠当然没见过咯。

或者以他的性子而言,就算知道也不在意。

小孩子的世界……或说是惠的世界很单纯,他在面对这些被自己所在意的人时,不会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他就只希望大家都能开心健康就好。

欸,我儿子真是个可爱的小鬼啊。——芽生在心里感慨着,同时揉了两下儿子的海胆头。

小惠就这么跟个不倒翁似的被芽生盘了两圈,等芽生松开他的脑袋后,男孩立刻朝四月一日君寻小跑过去,然后自荐着要帮后者端盘子。

四月一日君寻感动地流下两条海带泪,不过还是微笑着拒绝了惠的好意。

四月一日君寻:“没关系,我来端就好了。啊,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就麻烦小惠走在前面帮我拉开里屋的障子门吧。”

他在不麻烦小朋友的同时,也不忘照顾一下对方的情绪。

“好的。”

惠扬起还软成一团的包子脸,额前的碎发晃了晃,信誓旦旦地接下了来自四月一日君寻的求助。

于是国小生便坚定地走在了他们这一行人的最前方,而还留在的原地没有立刻行动的四月一日君寻,却突然一改神情,扭头将快要溢出煞气的眼神投向了这边的屑人父母组合,眼里写着“看看你们懂事体贴的孩子!再看看你们两个!”。

而后二者则如出一辙地面露着无关痛痒的笑容,耸肩的耸肩,厚脸皮的继续厚脸皮。

四月一日君寻:……

真是辛苦我们小惠了!

……

壹原侑子要找惠的理由很简单。

她说这么冷的天气让她突然有些想吃狐狸关东煮了,希望惠帮忙跑个腿。

惠闻言转动小脑瓜,好奇地去看芽生,不过等看到后者依旧在面不改色地喝姜茶后,他就放弃向壹原侑子提出问题了——因为他相信妈妈。

而且芽生也经常会带他去吃狐狸关东煮,他记得路和味道,想找的话倒是不难。

倒是四月一日君寻没忍住,问道:“让我或者芽生帮你去买不就好了?”

然后他又嘀咕道:“外面还下着雨呢。”

壹原侑子睨了他一眼,轻笑道:“还是这样啊四月一日。”

“……什么啊?”

壹原侑子举起没有点燃的烟杆往他头上敲了敲,“把我教给你的东西通通都装进这里面,装好!”

“欸——?”

四月一日君寻吃痛地捂住被敲住的地方,眯起眼睛揉了揉,然后下意识地说,“我还以为侑子小姐你是因为太久没见到惠,所以才找芽生他们过来的。”为此,他还事先准备好了制作烤南瓜和汉堡肉饼的食材。

结果到头来还是事出有因啊……

“你总是这么马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正式继承这家店啊。”

“咦?那侑子小姐你呢?”

“笨蛋!我当然是要去找美代子和占卜婆婆玩啦!每天都待在店里也是很无聊的好吗!”

“……平时你也没少出门吧。”

“嗯?”

四月一日君寻默默地闭上嘴:“……”

壹原侑子清了清嗓,将话锋挪到起初托惠做事的上面。

“至于报酬嘛……”

她思考了片刻后,便伸出食指,朝芽生勾了勾。

芽生:“?”

壹原侑子托着一侧的脸颊,得意地笑道:“那个棒球棍模样的咒具,你还留着的,对吧。就把那个当作我拜托惠跑腿的报酬好了。”

芽生无语地看着这位料事如神的魔女,尽管心里知道对方这么做是有根据的,但……

芽生边从影子里掏出陪伴自己长大的棒球棍,边吐槽道:“……这和我送给惠宝有区别吗?”哪有朝孩子的亲妈索要酬劳,然后再转手送给孩子的。

壹原侑子:“谁让你一直都没有交给惠呢~”

那就让她送出去好咯。

从芽生的手中接下咒具后,壹原侑子勾起红唇,又掂了掂手里还算趁手的“武器”,而后便递交给了懵懂的惠,她用涂有指甲油的手掌捏了下小孩手感极佳的脸蛋。

说:“我现在教给你一句‘无敌的咒语’。”

“咒语?”

“没错,这个咒语就是——”

“都绝对不会有问题。”*-

“没问题的,悠仁!就在那个位置!”

“包在我的身上!”

男孩们的对话快而简洁,当无法看到咒灵存在的虎杖悠仁感到自己的脚下确实有踹到东西的实感时,他立刻扬声喊道:“惠——!”

铛——

下一刻,惠用力地挥舞出手中的球棒咒具,对准才吃到一击狠踢的低级咒灵敲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沙哑的嘶鸣,眼前的庞然咒灵便消散在了橙红色的余晖中。

初次祓除诅咒成功的惠激动地攥紧了手里的棒球棍,而后就默契地和向自己跑过来的虎杖悠仁击掌庆祝。

虎杖悠仁咧嘴笑道:“嘛,没想到我也能帮上忙!”

惠:“抱歉,把你也扯了进来。虽然是低级咒灵,但……”

虎杖悠仁屈肘怼了怼黑发男孩。

不在意地说:“干嘛啦,跟我客气什么。”

“哦对了。”

想到了什么的虎杖悠仁倏然转头,看向他们两人合力从咒灵手中救下的帮助对象,是个正缩在墙角处的辫子头女孩,怀里的书包有些残破,因为就在几分钟前,这个书包替她抵挡了一次来自咒灵的威胁。

虎杖悠仁连忙跑过去,弯腰跟对方伸出右手,同时问道:“你还好吗?”

“……嗯。”

女孩抽噎道,但却依然惊魂未定地呆坐在地上,过了几秒后才颤颤巍巍地将手搭在了虎杖悠仁的右手上,然后被后者用了点力气给拽了起来。

“你和我们是同一所学校的欸,我叫虎杖悠仁,他叫惠,你呢?你叫什么?”

“……津美纪,伏黑津美纪。”

“你家在这边吗?我们两个送你回家吧,别害怕啦。”

“……我、我,”津美纪顿了顿,眼眶里还湿漉漉地攒着一团水汽,她不好意思地抿着嘴,有几分抗拒地说,“家里没有人,我……我不想回去,很害怕。”

磕磕绊绊地倾诉着,眼泪便又有了要再次决堤的迹象。

家里没有人?

一直没有搭话的惠蹙起眉,和同样开始无措挠头的虎杖悠仁对上了视线。

惠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走上前。

“这样吧,你饿了吗?”

“欸?”

津美纪被突如其来的话题搞得有点愣,呆呆地看向面前的黑发男孩。

惠又说:“我带你去吃狐狸关东煮。”

第117章 第117章“我妈妈是全世界最厉……

这天是国小开学的第三周。

稍有变化的生活节奏逐渐成为了主旋律,一家三口也都已习惯了家里的小朋友需要上学、放学的这一事实。

若说都有什么发生了变化的话……

比如之前偶尔需要甚尔在

中午回趟家给惠做午饭,但现在他完全可以在早上就给惠准备好当天的午餐便当;或是在儿子提出隔天要和同学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时,直接省下部分需要早起准备便当的时间,然后再陪着芽生赖会儿床。

又比如说,惠为了方便把壹原侑子交给他的球棒咒具名正言顺地随身携带——毕竟他又没有芽生的十种影法术那么方便把东西藏起来的术式,所以就加入了东山区的青少棒队伍,目前正在朝着第四棒的目标努力着。

——但关于这点,队伍中的教练却不太看好,尤其是在小惠开始长个儿头、变瘦后(他随芽生怎么也吃不胖,而且还身板纤瘦的基因慢慢凸显了出来)。

不过芽生和甚尔倒是都表态支持态度,谁让惠是咒术师呢(至少他能凝练出咒力,以加强自身的体质),哪怕不擅长力量的较量,也还是会优于普通人的,至少在未来不用过于担心能否打出全垒打的问题。

而过于擅长体育运动的虎杖悠仁在惠的邀请下,也加入了青少棒,担任着游击手预备队员的位置,由于他自身非常好的反应能力和脚力,听惠说其对盗垒一事简直称得上是上手就会,而且做得很好。

于是两个孩子就有了额外的课后活动,而且在不依赖大人们接送的前提下,完全就能做到仅靠他们俩结伴上下学。

这里芽生不得不感慨一句——

没有诅咒师威胁的童年可真是快乐又自由啊。

而甚尔则会在旁边插嘴,揭穿她说“你当时也没少偷偷溜出去玩”。

然后芽生要乐呵呵地回他一句,“那不是因为有甚尔你在保护我嘛~”。

看到面前的父母又开始肆无忌惮地秀恩爱后,原本还在写作业的惠则习以为常地收拾起书包和作业本,平淡地说“作业写完了,我去找悠仁玩”。

等他坐到玄关的小台阶上换鞋时,芽生会跟过来,从后面弯下腰并亲一口他,说“玩得开心,还有记得注意安全”。

以上,便是在惠入学国小后的家庭日常,而且重复过很多次。

今天亦是如此。

甚尔在结束了京都府立高台中学高中部特别班的工作后,和往常一样,是先去购买了晚饭所需要的食材。

咒术班老师的上下班时间不一定,尤其是甚尔这样的带班老师,偶尔遇到需要带学生外出祓除诅咒的临时任务时,他就会被迫加班一两个小时,而这段时长的长度基本会取决于任务地点距离家的位置有多远。

如果需要加班,那他就会事先通知芽生和惠(小天才手表),然后等他到家时再一家三口出门吃饭。

之前惠不用上学时,甚尔则会带着小孩一起出门。

甚至还为了此事而闹出过笑话——反正对芽生而言,算是个好玩的乐子。

简而言之,

是某天他带着五岁出头的惠去买菜时,不料才一个转身的功夫,屁股后的小孩就没影了,一瞬间什么他或芽生的仇家、没有解决的未知特级咒灵的袭击、或是从未在新兴区听闻过的人贩子偷小孩事件……

天予暴君自诩从十岁起就在陪着家里的混世魔王(指芽生)溜出禅院家胡闹,而且当时可还是在躲避重重诅咒师视线的前提下进行的,难道他现在的警惕性能比那个时候还差?

险些把整个商场掘地三尺地找人。

然后去了商场内的广播站发布寻“师走惠小朋友”启事,结果等了五分钟还是杳无音信。

给芽生打电话的时候,甚尔才意识到自己正紧张地双手发颤,不、不仅仅是手心冒冷汗和发抖那么简单,他连说出口的话都在战栗。

而那边的芽生:“找不到惠了?”

对面有些心大和浑不在意。

还没等甚尔描述事情到底有多紧急时,芽生又笑着说:“你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没给惠发过信息或打过电话?”

“……”

甚尔一愣,后知后觉自己确实没有联系过惠。

听到他的沉默后,芽生乐不可支道:“他现在正在家里呢,不止装在手表里的定位是这么显示的,而且本人也已经给我回了消息。”

“……定位?”

“咦?你不会以为那个手表就单纯只是为了能让他联系别人吧,我没有和你说过这事……哎呀,可能是那阵子太忙所以忘记了吧。好了好了,现在知道宝宝没事就好,你是不是被吓了一跳?”

甚尔抿了抿嘴,没说话。

他只是在心里想——

原来人在慌乱无措时,真的会失去理智和思考的能力;还有……惠比他心里所设想过的那个分量,要重得多,多到需要乘算无数倍。

回家后,甚尔表现得很冷静,想唯惠是问,好好地问问这个偷偷跑回家的小鬼头是怎么想的,一般而言,遇到这种走散的情节,不该是站在原地等他去找的吗?

结果还没等甚尔开口,反倒是惠先说“爸爸,你刚才怎么走丢了?”

说着,黑发绿眼的小孩就露出了“还好我聪明知道你也会回家,所以就先回来”的眼神。

甚尔:“……”

这对母子可真是……

操碎了心的甚尔重重地叹了口气。

但所幸这只是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乌龙事件。

……

原本甚尔以为一切围绕着惠所发生的意外状况皆会随着他的上学,而有所减少。

可事实证明,还是他太天真了。

就像现在。

甚尔正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站在惠身旁的小姑娘。

惠帮她做的自我介绍是……

“……伏黑津美纪?”

甚尔跟着将对方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不常见的姓氏。

如果是生活在京都府内,那应该挺容易就能查到具体信息的。

惠点了点头,然后解释起了自己和虎杖悠仁在结束青少队的训练后,在回家的途中遇到被咒灵欺负的这位同校同学的经过。

说完救下伏黑津美纪的结果后,惠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面露胆怯和不安的女生,然后走到甚尔的旁边,示意身高超过了一米八的“巨人”老爸弯下腰。

等甚尔把耳朵凑近惠的嘴巴,就听见自家儿子小声地说:“津美纪说,她的妈妈已经不见踪影快一个月了,给她留下的钱很少,在付完这个月的水电费和房租后就快要见底了……而且她才刚刚被咒灵袭击过。”

……如果前面的理由不太可行的话。那至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非术师,是他们咒术师可以为其提供帮助的理由吧。——这是惠所想表达的意思。

甚尔狐疑地瞥了眼正义感十足的儿子,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贴心的,生怕对方难堪,所以选择了跟自己咬耳朵说这些细节。

同时,他也很快就明白了惠的意图。

毕竟这小子正在用一种“很让你为难吗?但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放任不管吧”的眼神在看他。

甚尔轻笑了一声,站起身的同时用大手揉了揉惠蓬松的头发。

然后说:“这事得等你妈回来再商量。”

而且他还需要花点时间,去联系正弦查一下这女孩的家庭情况是不是真的如其所言。

如果真的是被生母所抛弃的话……

思及此,甚尔的眼神暗了暗,无声地将犀利的绿眸投向一旁的伏黑津美纪。

只见褐发的小姑娘腼腆又乖巧地站在他们家的客厅中,身上的制服裙摆破了几个缺口,大抵是被咒灵掀倒在地上时弄坏的,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眼角周围的皮肤还都红红的,而且上面也还沾着些没有擦净的灰尘。

欸……

反正芽生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甚尔暗搓搓地在心里想着。

于是他又耐下心地说了句,

“带着你的新朋友去洗个脸吧,等会儿吃饭。”

闻言,惠的表情倏然就明媚了很多,脸上随即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至少他知道老爸能说出这句话,就基本等于可以将津美纪留在家里了,而妈妈那关则就再简单不过了……或者,其实他们也并非完全必要让津美纪一直住在他们家,总之可以先试着找一找她妈妈的下落,说不定对方没有想要抛弃津美纪的意愿呢?说不定对方只是不慎被困在了某个诅咒所制造的空间中在等着被救助……

总之……

都绝对不会有问题。

一瞬间,聪慧的惠就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侑子小姐告知自己这句“无敌的咒语”到底是为什么了。

大概咒术师,不,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可以像这样抱有一定的期许和坚定的信念而努力地生活下去。

惠软了软笑容,转头去看同样也松了口气的津美纪。

而对方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先是一愣,而后又仿佛是忽地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于是神情因这份些许的不自在,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

“没关系的。”

惠安慰道,“我妈妈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她会有办法的。”

“……嗯!”

像是被感染了般,津美纪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第118章 第118章有人觉醒十种影法术了……

在父子俩决定暂时收留伏黑津美纪的当晚。

和芽生一同回家的还有已经定居在他家对门的禅院雀,她现在偶尔会负责一些照顾惠和虎杖悠仁的事情,比如陪这两个喜欢到处探险的泥小子玩一玩。

毕竟,相较于基本是等同于家里蹲(居家办公)的禅院雀而言,虎杖倭助的精力显然并不足以照看这两位正在日渐长大的男孩子,而芽生和甚尔又都是有职在身的社畜,有时还要面临突然的加班……

所以她会在学校的休息日带上这俩小孩出门

逛逛,什么景区、游乐园、周边的商业街、图书馆、附近中学的体育项目的比赛,或是去电玩城等等地方。

哦对,还有电影院。

她喜欢在观看国外电影后,给男孩们讲一讲影片中有涉及到的诙谐搞笑梗,以及部分日本人所不了解的个中文化差异。

于是哪怕她仅仅才回国一个月,就已经跟惠和虎杖悠仁混得很熟了,当然和前者本身的关系就也不差。

在惠的口中,她就是那种——记忆里一直留学在海外、但又和他很聊得来的小姨。

禅院雀这天是刚好在芽生就职的警视厅附近和出版社编辑见面。

等谈话结束时,发现也是快芽生下班的时间了,就决定在等到对方下班后,再跟着来芽生家蹭顿饭,反正禅院雀一般的选择就是自己吃、去贺冬找禅院正弦一起(有必要关注这位工作狂有没有按时吃饭),或到芽生家。

是以,禅院雀便也知晓了——

惠和虎杖悠仁捡到一个同校女孩子的事情。

“……单亲家庭?而且她的妈妈还已经快失联一个月了?其他亲戚呢?难道就放任这么个孩子自己生活吗?!”

“正弦那边说没有查到父系亲属。”

“意思是说压根就不知道这孩子的爸爸是谁?……啧,真够离谱的。”

“伏黑有纪,国中辍学,半年前从埼玉县搬到的京都府这边,和一个老男人同居过一周左右,然后这两个人相继卷铺盖走人了……不过近期的失踪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

“行吧,至少能排除意外受害和自杀的可能性了……这事,我们要告诉那孩子吗?”

“你觉得她能没猜到?看看你儿子吧芽生,这么大的小鬼可聪明着呢。”

芽生瞬间哑声,忿忿地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缝。

她想,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都做不到对惠置之不理。

说理解当初妈妈的遗弃行为其实都是自我安慰,更是因为她的身边还有美代子和侑子小姐相伴。

……可孤身一人的津美纪呢?

如果今天惠和悠仁没有发现这孩子可怎么办?

所有与伏黑有纪有关系的亲属,不是拒接电话、就是声称和此人不熟,在没有亲属愿意接任监护人这一职的情况下,等着津美纪的只有儿童养护设施。

也许儿童养护设施还是很不错的情况?

至少她远离了那些不负责任又冷漠的亲属,而且还能在福利院相对顺利的长大到成年。

那其他可能呢?

更坏的、更糟糕的……

“……小惠?我们勇敢的小骑士和漂亮的小公主都已经洗漱好了吗?”

禅院雀的倏然出声打断了芽生的思考,听着其含笑的打趣,还冷着脸的芽生不禁一愣,随即她连忙丢开脸上过于严肃的表情,转头去看两个小孩。

刚才虎杖悠仁也来过她家一次。

因为很关心有关伏黑津美纪的事情,他和惠都已经自动将才不过刚刚认识的小姑娘划进了自己的保护区——也许是因为心中的那份无法袖手旁观的正义,又也许是受到了某种相助他人所带来的成就感的影响。

在得知大人们会妥善(尽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着手伏黑津美纪的事后,虎杖悠仁就开心又满意地和屋中的两人说“明天见”了,因为他还得陪爷爷出门买点东西,不能久留。

现在是晚饭结束后,惠和伏黑津美纪相继写完了各自的作业,然后为了之后能更舒服的窝在客厅沙发上看动画片,芽生就推着惠领着津美纪先去洗漱了,顺便给小姑娘找了套惠的背心短裤——还好虽然相差了两岁,但个头间的差距不是很大(津美纪有些营养不良)。

芽生对两个小孩招招手。

她立刻笑着说:“来,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把脸洗干净。”

惠领着身后拘谨的伏黑津美纪走过来,犹豫地问:“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然后他抬起头朝抱臂在一旁的甚尔眨了眨眼睛,用眼神询问老爸现在的进展怎么样了。

甚尔不动声色地耸了下肩头。

芽生没有阻拦父子俩之间的举动,只当没发现眼前惠频繁眨眼的小动作,同时拉过惠和伏黑津美纪到自己面前依次检查了一圈,还煞有其事地点评道:“嗯——真不错,脸上都没有没洗干净的泡沫。”

在女孩子的面前被芽生这样的亲近,惠还有些小别扭和害羞。

他闹情绪似的说:“妈妈!”

这么可爱又好玩的孩子到底为什么要被遗弃呢?何况哪怕惠没有这些优点,他哪怕再普通又或者有什么缺陷,可他都是我的孩子啊……是我的宝贝。——芽生代入了自己,感同身受地想。

她用两指掐住惠的脸蛋,轻轻地拽了两下,然后看向津美纪说:“孩子,有关你妈妈的事——”

没等她说完,津美纪便着急地开口道:“我、我知道的阿姨。”

抢话的小姑娘看了看屋中的三位大人,有温暖的橙光打在她们的身上,不像她的家……总是黑漆漆的,仿佛是个能把她吞没的无底洞。

延迟的恐惧瞬间袭来。

伏黑津美纪不禁潸然泪下,哽咽着说:“我知道妈妈她不要我了,我、我……谢谢你们还有小惠和悠仁今天对我的帮助……我当时特别害怕,我看不到那些东西,还好小惠和悠仁救了我、呜……”

“津美纪。”

禅院雀忽然喊住她,并一把将抽噎的女孩揽进怀里。

“……呜、我在?”

“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生活?我可以想办法收养你,这不难。我的老家和芽生在一个地方,然后现在就住在他家的对门,你和小惠、悠仁已经成为好朋友了对吧,今后你们也可以一起上下学和……跟着我出门。”

“我一个人生活,经常在家或去附近的咖啡厅、图书馆办公,对了,我是个译者,就是将那些外国文学翻译成日语汉字的人。你看,其实我是有些孤单的,也许你愿意来陪陪我?我们可以住在一起。”

“——这个主意怎么样?”

伏黑津美纪怔住:

“我……”-

在当事人愿意的前提下,想要收养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简直不要太轻松——对禅院家而言。

伏黑津美纪在入住禅院雀家的第二个月就正式入籍了,并跟随“养母”禅院雀改姓氏为“禅院”,由此成为了禅院津美纪。

大人们考虑了上学的孩子突然改姓会不会不太好——比如同学们总会八卦为什么会改姓的,没准其中还会出现一些与事实有所偏差的谣言。

不过津美纪自觉良好,她很感激禅院雀愿意收养她,而且也说学校里的朋友们都很友好——惠悄悄补充说,如果有人欺负了津美纪,他会想办法出手解决问题。

原本津美纪的概念里还没有儿童养护设施这些的存在,而独自生活在家里(或许那间公寓可以被称为“家”)时除了害怕就只剩下害怕了,当时的她每天都要被迫面临着——假若所剩不多的钱彻底被花光该怎么办?——这样的问题,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省钱,又或许有什么地方愿意接受童工。

禅院雀说她们两人可以做朋友,把她当作关系要好的姐姐、阿姨都可以,不一定称呼她为妈妈(母亲),就算喊她“小雀”也未尝不可。

这让津美纪有种……自己从未被放弃过的感觉。

除此之外,同样让芽生感到意外的还有那天出自禅院雀口中的话。

事后,她带有歉意地去和雀聊了聊——

“我都没有考虑过你一个人生活会……寂寞这件事,雀。”

“……?噗,别胡思乱想了,当时说的话显然是为了照顾津美纪才说的。全职可比你想得要忙得多,何况我都一个人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了,其实早就习惯自己生活了。”

“那你带着津美纪会不会不方便?”

“她很乖,也很懂事,回来以后会安静地陪在我身边写作业或看书,然后我们可以在饭桌上聊一聊她今天在学校都经历了什么。哦对了,我有时候会带津美纪去找正弦哥吃饭,他也说很喜欢津美纪,看起来像是要准备和我抢女儿了呵呵。”

“正弦?……他就算了吧,到时候还不一定他和津美纪谁照顾谁呢。”

“就是说啊,然后我跟你说——”

就这样,这一点小插曲很快便被顺利地解决了。

平日里会和惠结伴上下学的国小生队伍,也顺势增加了一位正在就读三年级的禅院津美纪小朋友。她和虎杖悠仁一样,是没有术式、看不见诅咒,也凝聚不出咒力的普通人,但她很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

她拥有了很多没有亲缘却可以尽情去依靠的家人,以及两位勇敢的“小骑士”弟弟。

……

时间就这样波澜不惊地来到了盛夏。

原本平静的生活却兀地被一道仿佛被什么撕裂般的声音划破,而那个在空中猝然劈了叉的铜锣嗓音再一次错愕地喊道:

“什么?!有人觉醒十种影法术了?!!!”

第119章 第119章“笨蛋直哉哥!最讨厌……

禅院家与JR线接通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情。

当然,那时的禅院真依还没有出生,所以她也无法想象得到——在出行时若是没有JR线可该怎么办。

这倒也不是说坐汽车或巴士就完全行不通。

只是……但凡你坐过一次平稳又迅速的快线列车后(里面甚至有空调,还禁烟),真的会再难割舍这种出行方式。

所以当她第一次从美佑堂伯母口中得知——再往前差不多十五年,禅院家都还没有与JR线接通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和身边的姐姐禅院真希一起发出了“这不可能”的质疑式诧异。

家里是有电脑和互联网的,只要到网上查查就知道列车在日本的发展历史可不会只有十五年。由此推断,硕大的禅院家又怎么会被落下呢?

真依说:“以禅院家的地位,怎么会?”

真希冷静了一下,又尝试着问:“难道是为了对外隐藏禅院家的地址?”

禅院美佑笑着摇摇头,仔细看着两姐妹相像却又不怎么像的容貌,不知怎么的,她忽然眼眶热了起来。

“这些变化,都是多亏了芽生。”

嗯?

……家主?

禅院真依和姐姐相视一看,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困惑,以及正倒映在对方瞳孔中的、那个满脸好奇的自己。

禅院芽生,这是咒术界对这位禅院家主的称呼。而这位强大且仿佛无所不能的特级术师女士,在普通人的社会中,还有着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师走芽生。

尽管从禅院家族谱上的辈分出发,她们可以喊对方一声“堂姐”。

但所有人都知道的,禅院芽生压根和本家的嫡流、哪怕是整个本家都没什么关系,而这个冠冕堂皇的本家身份不过是其初来乍到时所得到的虚名罢了。

屁用没有!——禅院真依这么在心里想着。

禅院芽生又不是靠本家的身份才成为家主的。

分明是禅院家需要她,所以才必须给她最好的身份才对!

如果可以的话,

真依也宁愿自己和真希没有这个本家嫡流的身份。

……

真希那家伙已经完全变成家主的迷妹了!

禅院真依咬牙躲在侧缘外的角落,双手紧紧抱住蜷缩起来的双腿,郁闷又忿忿不平地想着。

虽然她也承认并认为家主很值得尊敬和憧憬,尤其是在听过了美佑给她们讲得那些故事以后……

但是——!

但那都是咒术师的追求吧!

混蛋真希一个没有咒力又看不到诅咒的家伙去凑什么热闹啊!

她甚至不如我,不不不、不对……是明明我们都在成为咒术师这件事上没有任何的前景,可真希却疯了似地修行、疯了似地说要成为芽生家主那样的“大人物”、“狠角色”。

……嘁,谁还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啊,眼里的野心仿佛都快把她的笨蛋脑子填满了!

真希她想做下一任的禅院家家主!

她真的疯了!!!

禅院真依发狠地看着庭院里一片片的水洼。

今早才下了场雨。

而家主一家就是在那时乘着那场太阳雨回到禅院家的,然后大傻子真希就二话不说地把她留在了这里(其实是她嘴硬说不想过去),自己跑去见家主了。

哦对,真希还崇拜家主的爱人——那位没有一丁点咒力的天予咒缚,也是她们俩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堂哥,禅院甚尔。

混蛋真希!大混蛋!天底下最混蛋最白痴最差劲的姐姐!

视野里有翠绿色的蜻蜓压低了身子,轻轻点过澄澈无痕的水洼,而后在原本平静似镜的水面留下了一片涟漪。

禅院真依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心里不禁有些委屈。

说回JR线,其实在有便利的交通方式的前提下,美佑说现在的禅院家内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到外面读书上学了——毕竟学堂里教的那些东西,除了有关咒术的知识外,确实就都是些早该被时代淘汰的无用产物了。所以更多的禅院者为了生计着想——不是谁都适合依傍“咒术”为生的,到普通社会学习、工作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依禅院真依看,

她和真希也都该到外面的学校读书的,就算没有住在离学校更近些的居民区,但有JR线……也不要紧的吧。

可偏偏真希就咬死了说自己要成为咒术师,整天都泡在武场里修行。

她们现在才七岁!结果真希的合气道和剑道竟然都已经比划得有模有样了!连偶尔住在家里,然后会去道场逛一圈的直哉哥都夸过真希有足够的努力。

努力又有个屁用!

努力就能改变双生子的命运吗?努力就能改变先天的缺陷吗?努力就能让父亲和母亲改变主意、重新认她们做回女儿吗?努力就能成为一家之主吗?

她们是被“咒术”和亲生父母所抛弃的孩子。

——真希看不见诅咒、又凝聚不出来咒力,祓除诅咒时都要带着咒具和一副笨兮兮的特殊眼镜(只有这样真希才能看到咒力和咒灵那些);

而她空有那么一点点可有可无的咒力,身体里供给去容纳咒力的“匣子”也就那么大点,再多的咒力根本装不下!于是导致能被她使用的咒力就这么些,所以她也是个废物,是个毫无价值可言的废物。

当她们还共生成长在母体中、被母亲的血液养育时,仿佛是被诅咒过的脐带就已然将她们紧紧地相连在一起,而这又宛如她们的人生。

因为是妹妹——至少真依是这么“开道”自己的,所以才更要紧跟在姐姐的身后,所以当真希决定暂时不入学国小、在家踏实修行时,真依也紧随其后地和姐姐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但是她现在后悔了。

很明显真希是过于异想天开了才会寄希望于她自身,而禅院家又怎么会允许一个没有咒力的废物成为家主呢?

禅院真依高高地挥起手臂,丢出

一直紧握在手里的一枚石子,用力又泄愤地砸向水洼。

……如果是真希把这个石头丢出去的话,肯定能溅起更大的水花。

女孩撇嘴想着。

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心里承认着——至少真希的进步很快,比爱偷懒又不专心的她快十几倍,而且真希她的身上……多少有着些强化了肉[fpb]体的“天予咒缚”的影子在。

不像我,

连看到诅咒都害怕,也根本学不好合气道和剑道那些……

“就知道你又躲在这里了。”

倏然,禅院真依听到了一个熟悉且轻佻的声音。

她猛地抬起头,往声音来源的拐角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视线中立刻就出现了一个穿着休闲服的金发青年,戴在耳朵上的耳钉都快连成一片变成北斗七星了。

迈开腿走过来几步后,禅院直哉便单手撑在墙壁上,另一只手叉腰,就这么站在真依的旁边并低下头和她对视。

禅院真依赶紧埋下头擦了擦湿润的眼眶,然后口齿不清且鼻音很重地问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众所周知,禅院直哉是个喜欢黏在禅院家家主身边的“势利眼”。

哪怕真依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但比起家里的其他人,这位堂兄确实更喜欢家主则又是个不争的事实,连住在隔壁的五条家家主都深知其姐控的程度已无药可救。

而且禅院直哉很忙,真依见到过对方偶尔会出现在电视或网络上的样子。

反正……

她是以为这人也会跟真希一样,跑去见家主的。

禅院直哉笑了下,“怎么,我不能来?这里也是我家好吗。”

“……家主和甚尔堂哥不是回来了吗,还带着他们的孩子,”真依抽了抽鼻子,小声说,“听说是因为学校放了暑假。”

真好,他们还有假期可以休息。

混蛋真希根本不知道给自己(包括要一直陪她修行的真依)放假。

就算她真的通过努力得到了进步的成果,但那些努力对我又没有用。——禅院真依想。

赌气的禅院真依继续说:“连姐姐都过去了。”

禅院直哉:“那你猜是谁告诉我你又不开心躲起来了?”

禅院真依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于是立刻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前方的庭院,而此时,那只蜻蜓又飞回来了。

禅院真依:“她的事情自己来做啊!拜托你算什么。凭什么让她又见到家主、又仿佛能靠你得到我的原谅!”

最后,她义正词严地做出了总结:

“狡猾又满嘴谎话的坏家伙,我最讨厌她了!”

她后悔了!

当初就该甩开讨厌鬼真希,然后自己去外面上学的!

禅院直哉沉默了几秒,然后平淡地说:“这样啊,看来你是决心要跟真希分家了。那好吧,我看等这个暑假结束后,你就跟着我搬到新兴区那边,然后去惠的学校上学。”

“不要!”

真依眼都不眨,直接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真希那么招人烦,没有她在身边绝对会被别人孤立讨厌的,她不能离开真希。

禅院直哉双手抱在一起,沉声道:“真希是为了在你们那个混蛋老爹面前争口气才决定成为咒术师的,当然我知道其中的原因也不仅如此。那么你呢,真依?只是单纯不想被真希落下的话,可不成火候哦。”

含泪的真依瞪着他,“直哉哥懂什么!”

坐在地上的真依用咒力构造出一把细沙,用力地扔向直哉,而后便彻底将脑袋藏进了膝盖中,大喊道:“笨蛋直哉哥!最讨厌你了!!”

行吧,至少现在最讨厌的人是我了。——直哉耸耸肩。

“你不能总这样干撒气。”

禅院直哉叹了口气,盘腿坐在了小姑娘的身边。

比起眼中总是燃烧着一团火焰的真希,此刻在他身旁抹眼泪的真依则更像是一片会随风而动的云,或是一汪会随波逐流的水。

姐妹二人说长得相似——毕竟是同卵双胞胎,但性格与行为举止却大相径庭着。

真希那跟头小倔牛没什么差别的性子,连他老爹禅院直毘人见了都要笑哈哈地说两句“好!”;而真依就没那么多的心思和恨比天高的志向,比起“大杀四方”的真希,她则像是个安安静静并试图永远藏匿于暗处的……不,其实真依更像是柄负责保护那把——竭力大杀四方的——利刀的刀鞘。

刀和刀鞘啊……

禅院直哉转头望向雨后的晴天,没有来得想起了一段往事,而他也不由得因此而笑了笑,随后抬手使劲搓了搓留着短发妹妹头的真依的脑袋。

真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点懵,刚要发脾气躲开这人的手,堂哥的声音就忽然传进了她的耳朵中。

是说:“小真依啊,你有没有想过换种方式陪着真希?”

“……什么?”

“比如她要去当家主,那你就努力去成为我或是正弦、正雪,又或是甚尔哥呢?想跟在她身边的话,能走的路远比你想的还要多。”

禅院真依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堂哥,青年将手拄在膝盖上,眼底的笑容中夹带着些许的轻浮,他就这样斜侧过有棱有角的下颚来与她对视,然后像是开玩笑似的说出了足以让人震惊不已的对白。

女孩抿抿唇,泪水已经干了,此时此刻她所感受到的情绪更多的是好奇。

她问:“……你不打算去当下一任家主的吗?”

家里很多人都说嫡流又有相传术式,实力足够,而且深得禅院芽生信赖的禅院直哉有极大的可能成为下一任家主。

“就算你没有这个想法,”禅院真依顿了下,眨了眨眼睛才说,“也还有惠啊……”

虽然惠仅仅和她跟真希相差一岁,但论辈分却是她们姐妹二人的堂侄。

禅院直哉嘁了声,“惠可不见得有多想去当家主,他最近的未来职业规划、或说是梦想是去上野动物园当能照顾大熊猫的饲养员。”

真依:“……?”

“不过有个前提来着,是他没能成为咒术师。”

“那……如果成为咒术师呢?”

“他说要进搜查五课。”

“……哦。”

这个信息有些意料之外和情理之中,不过还是让禅院真依有点转不过来脑子了。

女孩翕动唇瓣,似乎在苦恼和犹豫着要继续说什么。

就在这时,被骂了一大长篇的禅院真希突然从房子的侧面跑了过来,并气喘吁吁地站定在禅院直哉和禅院真依的面前,她呼呼地喘了一口大气,才刚直起腰看到真依,就愣了下,而后问向还红着眼睛的妹妹,“你哭了?”

“……要你管!你不是去见家主去了吗!混蛋!”真依骂道。

“哦对,”

被提醒后,真希先是宠溺地笑了笑,并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给像只红眼小兔子似的真依,然后她说道,“我是来告诉你们——”

“就在几分钟前,惠觉醒生得术式了。”

“而且还是十种影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