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无尽夏:老子是无人可……
长崎县,五岛列岛。
扑面而来的是清凉的海风与澄澈的阳光,郁郁葱葱的群山环绕着众多岛屿,一望无际的青蓝色海水在远方连成了一条海平线,和蔚蓝的晴空不分你我地交融在一起。
“欢迎来岛上做客,师走小姐。”
一行人才走出福江空港的出口大门,提前等候在外面站台处的乡长便笑着迎了上来。
木户裕次郎乡长是管理该地区的主要负责人,戴着副近视镜,笑容和煦,而且还是半田清舟的父亲——半田清明的旧友。
芽生便是通过认识多年的伯父,即半田清明联系上的木户乡长。
所以,这也就是说——
她会过来这里玩的事情,对同样正在岛上修行的半田清舟本人而言,其实是不知情的。
不过半田清舟此时也还是出现在了接机的队列中,尽管这个所谓的接机队伍中的成员就只有他和木户乡长。
被迫营业的半田清舟耷拉着张帅哥脸站在乡长的身边,一副吐槽无力的样子看着芽生,以及站在她身后的一片乌泱泱的人群。
半田清舟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当初来岛上时,可没有人特地来接过我。”
依旧笑眯眯的木户乡长竖起耳朵,往半田清舟的方向挪了挪,嘘寒问暖地问道:“老师,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半田清舟:“……不要装作没听清的样子啊。”
黑发青年在下意识地吐槽完乡长的可疑行为后,随即扭过头,脸色很憔悴地对面前的芽生说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芽生看向他,很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是来度假的啊。”
“不,我的意思是说——”
日本有那——么——多——的旅游胜地,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里?!
“放心,我提前有联系乡长为我们准备住处,是花钱租用的哦~”芽生立刻露出很懂他要说什么表情,然后用指尖一推鼻梁上的太阳镜,同时心安理得地安慰着他。
木户乡长笑着搭话道:“没错,师走小姐出手相当阔气呢~”
半田清舟:“……”
问题在这里吗?
等下……
既然有事先准备你们的住处,那为什么甚尔还要带着小惠一起赖在我家啊?
半田清舟木楞地站在原地,短暂地怀疑了几秒人生。
这是他来到
五岛列岛的第二年,当然,也并非是自始至终都生活在这里的意思,期间倒也有回到过大都市一两次,但……或许他老爸和芽生当初劝他来岛上的决定是对的,而他也在最初的抵触心理全都消散后,逐渐开始喜欢上了在乡下的慢生活,以及这里的人们。
并且,在今年年初,他已经对外公开过决定暂时退出书道界的声明,同时成为了岛上这片地区的书道老师。
那次离开京都时,芽生还张罗着野崎等人给他办了场欢送会。
事后又伙同众人在私下搞了个超级浮夸的条幅,然后伴随着御子柴和佐仓的哭号声——这俩人的举止也很浮夸啊!昔日的高中同学兼朋友们就这样边举着引人瞩目的条幅、边目送着他通过安检前往候机室。
……半田清舟麻木又羞耻地回忆着过往的种种。
直到站在路边公车前的芽生回首跟他招手。
“别发呆了,清!乡长可是说了每天就只有这一班公车,你要是错过了就等着走路回家吧!”
半田清舟:“……?”
闻言,半田清舟猛地一抬头,耳边伴随着海浪、风和公车排气的嗡鸣,看到的场景果真如芽生所言,只见那辆公车眼看着将要阖上车门并准备发车。
他连忙将脑海中的回忆按下暂停键,着急又紧张地朝公车的位置跑了起来。
“等等我啊!”-
率先抵达的地点便是半田清舟的住所,一处有些年代的独栋住宅,木制的围墙下面还生长着一排向日葵,金灿灿的在迎风轻晃。
在半田清舟有些疲惫的注目下,一行人也不跟他生分地就开始往玄关内的和室里走。
等木户乡长将招待来客们的工作全权交由他并安心地离开以后,半田清舟忍不住地开始和芽生抱怨道:“……所以既然有额外的住处,现在又为什么要来我这里啊?”
芽生:“因为公车刚好会在这附近停靠呀。”
半田清舟:……
虽然但是……呃,倒也没错。
从逻辑上出发确实没问题,所以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端倪的半田清舟只好先暂且无视这个迎难就卡壳的问题,他单手扶住门框,边脱鞋边换了个话题说道:“那为什么甚尔和小惠没有提前住过去。”
芽生跟着走进屋,在扫视了一圈和室内的环境后,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吃甚尔做的饭。”
相较于半田清舟这位料理差得可怕的都市青年,甚尔做出来的饭菜简直就是掌厨级别的“特级厨师”好么,而且惠在用他的小天才手表联系她的时候,可是也有提起过类似于“清叔叔的胃口好好”的话题。
半田清舟:“……”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甚尔的到访确实也让他得到了些好处,比如久违地吃到了京都的特色菜……而且甚尔这家伙为了照顾小惠摄入的伙食足够营养均衡,每天都在换着花样做菜。
半田清舟身上的气焰瞬间就被彻底浇灭了,黑发青年悻悻地看向笑而不语的芽生,突然一愣,心想道:她该不会就是有预料到现在的情况,所以才会派甚尔提前过来两天的吧?!——半田清舟看向芽生的眼神倏然变得警惕了几分。
这时,五条悟等人已经脚下抹油似的溜进了屋内参观(探险),屋内则传来了他们此起彼伏的惊呼。
“哇,好古早的茅坑!”
“这个款式的浴缸你们有见过吗?”
“……好像是需要转动这里点火烧水的。”
“这个屋子里有好多的书法欸——”
半田清舟的身体一颤,立刻神色慌张地跑进了屋中,喊道:“等等等你们这群小鬼,不要动我的作品啊——!”
唰——
另一侧的和室门被拉开了,一小撮翘起的黑发率先闯进了芽生的视野,随后揉着睡眼探出整个脑袋的孩子便是小惠,脸上还挂着一道由枕头留下的红印。
他看着面前的芽生,愣了下,眼神里还有点不确信,等睁大了绿眸看仔细后,这才反应过来地立刻跑了出来,一路无阻地跌撞进了芽生的怀里。
口中喊道:“妈妈!”
芽生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弯腰把他抱了起来,低头一看,就见这孩子的下巴肉上还沾了块墨汁的痕迹,不由得扑哧一乐。
这是跟清拿着毛笔画了什么啊。
芽生掂了掂惠,感觉好像有点沉了,同时用手掌擦拭起他的小脸蛋。
问道:“宝贝这两天玩得开心吗?”
惠犹豫地点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最后索性把脑袋彻底往芽生的怀里一钻,嘴巴贴近芽生的耳朵说:“讨厌爸爸,想妈妈。”
“哈哈哈哈妈妈也想你!爸爸做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跟妈妈说,妈妈过会儿就帮你去揍他。”芽生开怀地笑了笑,觉得儿子偷偷告状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包子脸气鼓鼓的,而且就连本就蓬松的海胆头都跟着变本加厉地炸成了一团。
芽生用力地嘬了一口小孩的脸蛋,然后也学着惠说悄悄话的样子,将嘴唇凑近小家伙的耳旁,小声说:“爸爸人呢?我们去收拾他。”
小惠:“他说妈妈今天要过来,就出去买菜了。”
“有准备惠宝你喜欢吃的吗?”
“……唔,有吧。”
“那看在他要给咱们做好吃的的份上,先延期一下对他的惩罚?”
“嗯。”
惠点了点头,同时转过身搂紧芽生的脖子,又补充了一句,“主要还是想妈妈,你的工作忙完了吗?”
“全都已经搞定了,你看直哉舅舅他们不是也跟着妈妈一块过来了吗,大家都来陪你玩好不好?”芽生跟他贴了又贴,“前几天不还问我怎么小悟和小杰不来家里陪你玩么。”
这时,已经被半田清舟从里屋赶出来的五条悟马上就蹦到了小惠的面前,在做出了一个滑稽的鬼脸同时,白发少年笑道:“惠,看看我是谁啊——”
惠:“没有妈妈厉害的悟。”
五条悟:“……”
五条悟推了下墨镜,沉着表情,郁闷道:“甚尔到底偷偷给你洗脑了什么?”
“你的关注点不对,惠。”少年哇的一下张开双臂和十指,张牙舞爪地比划起来,“老子是无人可及的悟大人!”
“那也是妈妈更厉害。”
惠倔强地说道。
“……算了,毕竟你还是个没有觉醒生得术式的小屁孩,说了你也不明白。”
五条悟一甩额前的碎发,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台阶下。
另一边的天内理子不敢贸然地上前,她躲在高大的夏油杰身后,仔细地看着被芽生抱在臂弯里的黑发绿眸小男孩,不可置信道:“……那是师走小姐的孩子吗?”
“千真万确呢,理子妹妹。”
夏油杰双手插兜,微笑着和小惠打了个招呼。
天内理子更震撼了,“完全看不出来!”明明师走小姐看上去还那么年轻!
夏油杰笑着说道:“那等理子妹妹你见到甚尔老师后,大概会感到更震惊和意外吧。”
“咦,什么意思?”
天内理子茫然地侧眸看向已经抬起步伐往芽生那边走去的夏油杰,他在赶飞机的途中就已经褪下了盘星教的那身和尚袈裟,然后换上了套色彩鲜艳又很贴合海边度假的半袖和短裤,而天内理子此刻的视野中,这人的后脑勺上还嚣张地固定着一小团的丸子头。
落后两步的禅院直哉解答道:
“意思是他们两个人、不,是一家三口非常地般配。”
天内理子:“嗯?”
……这有什么可意外的?
第112章 第112章无尽夏:Truee……
第二天一早,催促着芽生从睡梦中醒来的是阵阵蝉鸣。
映入眼帘的是有些陌生的室内环境,这让她愣了下,而后才想起来这里是远在九州西端的五岛列岛。
眯眼偏头去看光源的方向,而下一秒,视野中则不出意外地出现了甚尔的半截脸,黑发男子正恬静地倒在枕头上,唇角处的那道疤痕在微弱若丝的金色晨光中,变成了不易被发现的浅肉色。
盯着瞧了半晌后,芽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贴得很近。
她的睡姿打小时起就从未老实过,而此时此刻显然也贯彻了这点,一侧的大腿蛮横地架在甚尔身上的同时,怀里还揽着对方的一条胳膊,而后者则习以为常地用着唯一空闲下来的手臂搭至她的腰间,温热的掌心顺其自然地贴到后脊上。
此外,还有平稳匀称的呼吸正缓缓地扑在她的额前。
原本紧靠在一起的有两床被褥,但其中的一床在昨夜后半宿时就已被弃置到了一旁,而后就变成了两个成年人非要挤在一起睡的场面。
还好这片岛屿上的夜间温度是偏凉的,否则这样搂在一起肯定会被热化。
回到特别准备的住处休息的人只有他们俩。
原因是半田清舟在岛上认识的几个当地孩子闻讯有客人上岛后,就纷纷都跑到了他家凑热闹,而这一拨人也个个都是杂乱无章的狠角色,并且相当自来熟,没过一会儿就和五条悟一众玩到一块去了。
他们先是约好了要一起去浅滩区采贝壳和游泳,然后又说要去山上找蝉壳,最后玩心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的五条悟长臂一举,大声说“老师,让我们在这里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扔枕头大战吧!”,此话一出,除了被他喊作老师的半田清舟在竭力地抗拒外,所有人都兴致高昂地跟着起哄说要玩、要留宿、要奋战到天明。
而小惠就也被甚尔趁乱丢给了高中生们一起玩枕头大战,至于有没有被五条悟顺手抓来当作趁手的武器——指人形枕头……
芽生相信这对已经被她丢来丢去丢习惯的小惠来说,是很容易接受的“人生体验”。
“在想惠?”
跟着苏醒的甚尔开嗓道。
随后,甚尔便像是只大型猫,喉间仿佛都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动静,懒散地伸展着扣在芽生身后的手臂,宽厚结实的手臂肌肉被放松地拉长,然后他换了个姿势,抬起下巴搭在了芽生的头顶,这一系列的举止简直和刚睡醒又还在不经意撒娇的豹豹没两样。
芽生笑了笑,并不惊讶他也会醒来,等仰头自然地亲了口眼前的那条疤痕后,她才说:“想想我的宝贝没什么问题吧。”
“他已经长大了。”
“欸?那是谁都这么大只了却还在吃醋啊。”她立刻打趣道。
甚尔:“……”
他将翠绿色的眼珠尽然地暴露在了芽生的视线里,有凑近了几分距离,幽幽地说:“这两天我们都没在你的身边,你……更想我还是惠?”
芽生张开嘴,就近咬了口眼前还在滚动的喉结。
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
“现在想的是爱吃醋的这个。”
“……唔。”
甚尔轻哼了一声,手掌开始顺着芽生的腰线一路下滑。
芽生无声地看着他,在观察着这人已然定型和彻底长开的样貌,虽然还能从中依稀发现一些来自于少年时期的轮廓,但两者间又差别甚大。
忽然,芽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嘴角也勾起了玩味的笑容。
她压低嗓音,慢慢地说:
“哥哥……?”
甚尔一顿,没有说什么,但手上的力道却立刻重了三分。
顷刻间,轻笑便从芽生的喉咙里溢出来,她对这个即时的反馈很满意,双臂回拢,用臂弯揽住甚尔的脖子,借力起身,将嘴唇贴近这人脆弱的耳根。
“呵呵这个时候……就不抗拒这个称呼了呀。”
那当时是谁又是闹别扭、又是叫嚣地不让她喊来着。
“……原本就不讨厌。”
“是嘛~”
……
“我做了一个梦。”
“是什么?”
正在给她吹头发的甚尔问道。
“是个有点奇怪的梦,”芽生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耳边尽是来自吹风机口的呼啸声,她在笑过后,倏尔朝左后方倾斜了一点头,与时刻都在关注着自己的甚尔对上视线,缓声说道,“似乎是……梦到了惠宝长大以后的样子,变得有些像是那么一回事了,而且身上还穿着咒高的校服。”
咒高?
甚尔手上的动作一停,但很快就又用手指卷起了另一缕湿漉漉、往下滴水的长发,并娴熟地将其放到吹风机的下方。
同时,甚尔沉沉地唔了一声,就像是在想象那幅画面。
然后他匪夷所思道:“乐岩寺那个老头子会愿意让惠入学咒高?”有芽生这么个亲妈在,对方怕不是躲还来不及呢,又哪会同意把惠算进招生名单里。
“哈哈哈对吧,所以我说很奇怪啊。”
芽生没有压制自己的笑声,边乐到抖肩,边继续往下说道,“梦里还有甚尔,你站在惠宝的对面,手里握着断掉的游云。”
她眨了眨眼睛,眼底无法被甚尔所看到的地方则隐隐浮现出了梦中的场景——失去自我意识的甚尔,和已变成少年模样的小惠,将要发生在父子双方间的对峙一触即发、迫在眉睫。
是来自多重世界的梦。
芽生也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类似的梦了,一时间也不晓得自己在昨天是又触发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启动键,或又是遇到了某个对她而言有足够特别的人。
但这次,她并没有再感到有多么的惊慌失措和彷徨。
因为……
黑发女子温柔地感受着正存在于自己身后的另一股气息,以及自身胸口处有力跃动着的心跳。
——已经改变了很多的事情了。
土蜘蛛失而复得地找到了他的大国神、甚尔和小悟没有大打出手到你死我活的境地、甚尔不会丧命于小悟的手中……未来的小惠亦不会进入咒术高专学习。
一切都已走向与发生在某个世界中的故事,所截然相反的另一条线路。
如果这是场RPG游戏的话,那此时此刻的她一定是正走在通往真正的结局(Trueend)的道路上。
甚尔对芽生心中的所思所想无处可知,只以为是她在开玩笑,所以也用着种异想天开的脑回路和轻松的语气,接应下了这句话。
甚尔哑然失笑道:“怎么,是梦到我俩都被你打包扔到京都咒高里面去了?”
芽生停下脑子里弯弯绕绕的思绪,也跟着笑起来道:“语气里怎么全是怨念啊,干嘛把我说得这么丧尽天良呀。”
“把我和惠丢到这里待了两天的人是不是你。”甚尔趁机发表着不满。
“事出有因嘛~”
“好——大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然后呢,你的梦里还出现了什么?”
“还梦到了……”
芽生抱住弯曲在身前的双腿,右手勾住了左臂的臂肘,声音慢慢地被拖长,仿佛是在回忆和思考着梦中五光十色的场景,等了几秒后,她忽然一笑,“然后就忘记了~”
甚尔关掉吹风机,沉默着垂眸注视了她片刻。
而后略有些遗憾地说:“这样啊,看来是没有梦到我教育小鬼。”
芽生:“这么期待成为惠的老师吗?那我们甚尔老师恐怕还要再
耐心地等上一段时间呢。”
“现实里总不会再把我们一起打包扔进京都咒高里去吧?”
“不会不会,”
芽生忍俊不禁地转过身,声音里夹带着浓浓的笑意,“我怎么会舍得让你俩去离我那么远的深山老林里上学工作呢~再说咒高的校服黑漆漆的,又不好看,怎么想都是咱们高台中学的衣服穿在惠宝的身上更帅气吧。”
“不过我以为你会问我惠宝在梦里有没有用过生得术式。”
说着,芽生又摆出了一副流氓样,伸出食指,用指尖微微向上挑起甚尔的下颚,令其抬头以仰视的姿态看过来。
“梦里的事会成真吗?”
甚尔亮出双目,很诚挚地发问。
芽生低头,看着其绿眸中所映出的属于自己的身影,若有所思着。
突然间,她又迅速地用手掐住甚尔的鼻子,在捏了又捏后,才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甚尔语焉不详道。
“哦?”
甚尔:“……”
片刻后,青年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中学时,不是做过一场噩梦吗。”在她眼神的逼问下,甚尔还是说了出来。
“原来甚尔你还记得啊。”
“当时也吓了我一跳好吗,还不由分说地就要逃课去东京找侑子。那个魔女当时所用的说辞是……多重世界?那,这次的梦也是?”
“都说了只是场很奇怪的梦。”
“嗯哼。”
甚尔发出了并不相信的声音。
芽生:“……”
芽生猛然站起身,拨弄了两下已经被吹干的头发,故作姿态地说:“再穷追不舍就有些讨厌了。”
“喂喂,这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来的?”甚尔起身追上。
“已经开始讨厌你了,我决定要不跟天予暴君说话十分钟。”
甚尔:……哪来的幼稚鬼。
已经走到和室门口的芽生转身做了个鬼脸给他。
特别孩子气地说道:
“我现在要去找我的乖宝小惠了!”
第113章 第113章天元?她马上就会不存……
他们一行人共在五岛列岛上待了五天。
各个头顶着一个硕大的遮阳帽,骑行在乡野间的小径中,穿过的土路两边是漫无边际的绿草和野花,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和明媚无云的蓝天;
在山巅看云雾缭绕的日出;
或是去看宛若被融化在了熔岩般余晖中的灯塔,等天色渐沉时,搭起帐篷看夜空中的群星,这时,曾有过参加国中天文部经验的五条悟就会假模假样地指着天上的星星夸夸其谈起来,惹得天真烂漫到可爱的天内理子和小惠齐齐发出惊叹声;
然后去参观了当地有名的美术馆,以及林立在海湾附近的教会堂;
期间,芽生租了艘游艇,带着他们行驶过岛与岛之间的内海海域,看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听着海鸥飞翔展翅在一碧万顷的高空,然后几个熊孩子翻出了芽生事先准备填肚子用的零食包——牛脆角和玉米甜筒,抻长胳膊去喂海鸥。
而或许是有芽生和同行的半田清舟这两位好运爆棚人士的双重buff加持,在这场奇幻又浪漫的海上旅途中,他们还遇到了海豚群。
艺高人胆大的几位见状后,立刻纷纷自告奋勇地争抢着要上阵,开上快艇就乘着浪花冲了出去;
离开的前一天还下了场雨。
高高翘起了一片白毛的五条悟睡眼惺忪地给小惠搬出他专用的小板凳,屋外是湿漉漉的水汽和雨声,屋内的镜子内则是一大一小老实刷牙洗脸的景象,然后就听到厨房餐桌那边的夏油杰喊了句“乌冬面煮好了!”,待话落后,便得到了所有人陆陆续续的响应。
裹挟着雨水的风吹过连廊下的风铃,传进耳中时就变成了叮叮当当的清亮声音。
惠被塞进了芽生的怀里,身前是一张矮矮的小书桌,上面放着墨汁、纸张和毛笔,有几张已经写满字迹的“大作”被胡乱堆叠在桌腿附近,而惠还在专心致志地画小兔子。
那边的三个高中生和天内理子,各居一方坐在榻榻米上打扑克牌。打牌的时候还要拌嘴,拌嘴的同时还要互相诋毁,最后说着说着又扯到了夏油杰的漫画创作上,本人很心平气和地说要等编辑的后续联系,反正原稿已经被好心的辅助监督帮他送到编辑部、并报名参加新人比赛了。
然后又笑着和脸上贴满惩罚条的五条悟说:“主人公的名字是觉(Satoru)哦。”
五条悟:“哈?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我讨厌这个字!”
天内理子:“……是词义为‘覚める(觉醒)’和‘悟る(领悟)’的那个‘觉’吗?”
“是啊,理子妹妹口中的之乎者也看来也不全是假把式,”笑眯眯的夏油杰无视了天内理子气急的反驳声,转头与五条悟说,“因为在我纠结到底要给主人公取一个怎样的名字时,小惠给我发来了信息,问我什么时候和你去找他玩。”
五条悟:“……啊,他的那个小笨蛋手表。”
“当时就想着,不如就用这个字来当名字好了。”
禅院直哉:“那不是很好吗。芽生姐早就有说过——与其一味地隐瞒诅咒和咒术师的存在,不如将其装束成类似于假面骑士般的概念,潜移默化地改变人们的认知,而当那一天到来时,人们的反应将不是无尽的恐惧,而是惊讶原来咒术师真的存在。”
五条悟:“你相信光吗?——意思是要达到这样的社会环境咯。”
“那是奥特曼,不是假面骑士。”
“有什么关系啊,总之要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
短暂的小长假转瞬即逝,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离开日本的日子。
远在英国为她们办理新身份证件的人是禅院雀和九十九由基的帮手,后者在国外的几年里也不是纯粹去玩的,确实也为了了解世界各地的情况而结识了不少朋友。
她们会乘坐跨国航班先飞往中国上海,等和已经等候在那边的人碰面后,再转乘飞往英国的航班,后面也会有人负责引领她们熟悉新的生活环境。
那里是全新的人生起点和开端。
芽生看着将要走进机场并离开故土的小姑娘,痛快爽玩了几天的天内理子被晒黑了一点,此时的眼圈有些泛红,里面还噙着水珠。
“以后再也不会因为星浆体的身份而受到拘束和困扰了,想吃多少汉堡就去吃,想交多少个朋友就去交,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从今往后,你就只是天内理子,记住哦。”
“嗯!”
天内理子哭腔满满地用力点着头,“谢谢您芽生小姐,还有大家……”
芽生微笑道:
“不论如何,做出决定的都是你本人,记得先感谢自己吧。”-
回到京都后,
一切重回生活的正轨。
该上学的高中生们纷纷销假、并滚回了学校继续上课,该上班工作的大人则也被迫接受了——无法再继续畅然赖床的现实。
家入硝子上下打量着完全晒黑了一个度的三位同期少年,其中白毛的五条悟简直是最明显的反差个例,不要太夸张。
对此,短发少女淡然地笑了笑,幸灾乐祸地说还好自己没有一起跟过去。
“欸——”
将墨镜撑到头顶的五条悟露出了蓝宝石的双眸,死乞白赖道,“硝子就是为了这种奇怪的原因选择留校上课的吗?”
“奇怪吗?”
家入硝子歪了下头,仔细地观察下五条悟制服半袖下的皮肤,那里有一条由原生冷白皮和被晒过后变成黄皮的两部分所构成的明暗分界线,光是看这里,就可想而知这群人到底玩得有多疯。
家入硝子拍拍五条悟的后背,慢悠悠地说道:“嘛,就当是我紫外线过敏好了,如果被晒伤那可是很难受的。”
“反转术式不能修复晒伤?”
家入硝子无奈道:“不要因为有能被治愈的底气,就变得肆无忌惮啊。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吧,人渣。”
“……而且,”站在阴凉处的少女目视前方,继续说,“我没有跟去的主要原因是不想在难得的放假时间还要和三个问题儿童混在一起。”
“这话听起来好伤人心,家入同学。”
被称作“问题儿童”之一的夏油杰插嘴道,同时将从校内贩卖机买到的冰饮料抛给还在闲聊的两人。
家入硝子在道谢后便打开了手中易拉罐的拉环,说:“让我意外的是,漫画家还在兼顾咒术师的任务,漫画创作的方面没有问题吗?”
五条悟抢先一步说道:“他在当卧底教主的时候勒令教会的成员给他当助手了哦,硝子。这家伙就是没有良心只会压榨普通人的万恶资本家。”
“……我找助手也都是有报酬的啊。”
“洗耳恭听。”
“嗯……比
如我答应帮他们缓解焦虑和身上的不适感。”
家入硝子立刻就反应过来了,直接说道:“是指祓除普通人身上的低级咒灵吧。”
五条悟大笑:“那在正常普通人的眼里岂不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可疑角色!怪不得能成为盘星教的教主呢哈哈哈!”
“……”
夏油杰面不改色地扭过头,额前的那一撮刘海随风而动。
他果断地选择一转话题说道:“今天的甚尔老师在出手时还真是不留情啊。”
夏油杰这么一说,身旁的两人也紧随其后地改变了当下的关注点,一同转身去看不远处的操场中央区域——
被拎出来和甚尔进行实战对练的禅院直哉已经滚地全身上下都是泥土了,现在刚好又在进行着一个闪躲甚尔攻势的动作,尽管没有多漂亮,但好歹是没让自己挨到那咄咄逼人的一腿鞭。
五条悟事不关己地耸肩道:“更年期到了吧。”
“……甚尔老师还没到三十岁呢。”
“唔,那是什么?迟迟发作的五月病?因为不想来学校上班吗?”
然后,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
家入硝子:“啊……飞出去了。”
夏油杰:“哈哈飞出去了呢~”
五条悟:“好逊啊直哉!这就被甩飞了吗!!”
“对了,”
家入硝子恍然地哦了一声,在吸引到同期两位的目光后,她仍维持着在关注操场上的情况的姿势没有变,只是逆着光眯起眼睛,徐徐说道,“芽生小姐的事,你们是不是还不知道。”
五条悟/夏油杰:“……嗯?”
“什么事啊?”
……
“……你说什么?你要取缔两所咒高?”
“禅院芽生,这不是能让你在此胡闹的事情!”
“果然,当时就不该对你私办咒术师学校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芽生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各个都表现得这么着急做什么啊,是因为害怕……下一个被宣布作废的就是总监部高层吗?”
“……”
方才还层出不穷地响起众多异议声音的房间,立刻因她的这一席话而陷入了死寂,原本还略显僵持不下的气氛,也在顷刻间就被打破至粉碎。
芽生对此还有点意外,惊讶地说道:“看来你们偶尔也会突然懂事一下的嘛。”
她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憋屈又愤懑的脸,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真正地反驳她一句话,所有人都在畏惧着此时此刻的禅院芽生,他们已然无法再轻视她、无法忤逆她、更加无法撼动她。
而这幅场景与她在多年前刚接手禅院家时又是多么的相似,太可笑了。
这么想着,就也毫不掩饰地直接笑出了声。
芽生:“我很早以前就说的吧——你们那些劣质又无聊的手段对我没用,我想要的东西和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我。”
她说一不二的脾气在场的老家伙们谁都再清楚不过了,一言不合的下一句肯定就是“魔虚罗警告”,有那种超规模的杀伤力在,没人会真的蠢到和她作对。
但是……
有人倏然出声问道:“……京都咒高就算了,可东京咒高地下的忌库和天元你要怎么处理?这样吧禅院芽生,如果你只是想要土地的话——”
芽生笑着打断道:“忌库的位置选在哪里都无所谓吧,至于天元——”
“她马上就会不存在了。”
第114章 第114章“乖宝,快来看妈妈和……
半年前,咒术界发生了两件大事。
由公家创办的两所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均被取缔,而在校的教师、学生和其他工作人员等,则统一归纳进了设立在京都的京都府立高台中学。
以此为榜,全国内还有多所学校也渐渐实行起了设立“特别班”的教育对策,以及特殊的入学体检,其中发展较快的地区,连中小学和幼儿园在内的诸多学校都增加了对师生们的健康体检,尤其是视力和心理状况这两个方面。
当然也不仅限于此。
曾以高专作为活动基地、接取任务委托的职业咒术师亦有安排,或说是所有在总监部有过注册信息的职业术师都无一例外,可以到警视厅下属的“搜查五课”任职,这是在年初时特别设立的新部门,专门负责调查部分非自然死亡的案件,包括涉及失踪和自杀等情况,以及负责管制废弃长达三年及以上的建筑设施。
至此,咒术师将不再必须藏匿于普通社会,并得到了一份实打实的公职。
除此之外,更值得关注的重点在于——这个工作不止更正经,而且有明确的工资(包括但不限于退休金、抚恤金)、津贴(因工作的特殊性而产生的额外支出、劳动消耗)、补贴(住房、医疗等),以及年终奖金。
听说这是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家主、那位特级术师,即禅院芽生与政府一致达成的协商结果。
而这位在官方的报道中,亦是负责整个搜查五课的课长,辅佐其工作的理事官是一级术师禅院正雪,此外一些担任管理课内各系工作的管理官均由一级术师任职。
这对咒术师而言,无疑是喜闻乐见的重大决策,非常具有与时俱进的进步性。
但第二件事,就让人费解至极了。
——天元,以及由天元所构造的结界全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官方对此的解释是:
天元的“老化”其实是不可逆的,即无法通过与星浆体同化的这个行为,去彻底实现对天元肉[fpb]体的更新。
而若如此往复下去,终将有一天天元自身所积累的“损耗”会让她失去自我的意志,在逐渐成为趋近于“咒灵”般的存在的同时,不仅会危害整个社会,而且还有被歹人觊觎其能力并妄图加以利用的风险。
而为了阻止这场恶性[fpb]事故在未来的某天发生,总监部决定在做好充足的准备后立刻及时止损,并动员本州境内的全体咒术师进行自救,实现——在失去“天元结界”保护的现况下,依旧能如常运转各项工作——这个目标。
在短暂的质疑与不解过后,术师们便纷纷投入到了紧锣密鼓的工作中。
事实证明,人类这种弱小却又强大的生物,对大环境的适应性和顽强程度远比他们所预想的还要高。
如今距离天元消失的日子不过才过去了半年,但身为术师的大家却显然都已逐渐熟悉了当下的生活和工作方式。
而在并不对外公开的信息中,其实还发生了另一件大事。
——曾在历史上,制造和引发出过多起灾难事件的邪恶咒术师,即羂索被祓除了。
在天元及其结界彻底消失在这世上的当天。
被蒙骗的羂索终于察觉到——事情的发展并非如他所预期的那样顺利。
其实在此期间,他也被天元的结界拒绝过很多次,但接连碰壁的遭遇没有使他产生过多的怀疑,反而让他更确信“没有和星浆体顺利同化的天元在逐渐老化,所以天元才会抗拒和他见面”这一观念。
等众望所归的那一天到来时,后知后
觉到现实真相的羂索已然再无后路可退。
在抹除天元的存在之前,芽生拜托她帮了自己最后一个忙,那就是请君入瓮——在羂索再次试图闯进薨星宫时,以同化失败所带来的后遗症(力量趋于殆尽)作为假象,引诱羂索破坏掉被弱化后的结界并现身。
在他闯进结界的那一瞬间,天元的气息便也荡然无存了。
迎接羂索的,终究不是与他的意志背道而驰的旧友。
而是要就此终结他千年“大业”的芽生。
与羂索同行的多个诅咒,则完全交由实力达到特级水准的九十九由基、甚尔、五条悟和夏油杰进行祓除。
除此之外呢,其实还有个意外发现。
那就是,羂索在决心得到天元的力量前,其实还做了另一手的准备,而这也可以说是他为实现“咒力最优化”这个目标所做的最初计划。只不过是没想到在时间来到现代后,他意外察觉到了天元的变化,是以临时改变了方案,决定以优先掌握到天元为最优解。
羂索将自己的这份最初计划称为“死灭回游”。
大概就是通过他的术式改变了很多普通人的大脑构造(可以理解为诅咒了某人),并在日本境内建立了十处结界,等万事俱全时,他就会发动结界,正式启动死灭回游。
芽生:你这个活了上千年的老东西可真是能折腾啊:)
不过没关系,下一个轮到被拆除的就是你的这十处结界锚点。
总之,萦绕在芽生心头长达十几年的阴霾,终于在那一日都被她亲手解决了。
而与她一同完成这份夙愿的还有胀相。
在确认羂索真的不复存在后,胀相喜极而泣地拥住了芽生。
式神的样貌不会随着时间的滚动而变化,所以胀相还是他们初见时的那个样子,但芽生、由他亲眼见证了成长轨迹的芽生,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曾经才刚刚到达他腰部高度的小孩子,亦是会追在他身后而且还需要仰头跟他说想学赤血操术的芽生,已然成长为被业内同行、乃至外界所拥护和崇拜的大人物。
如今,他们之间再无身高上的差距。
但……
胀相同样明白,芽生的初心自始自终都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偏移。
她始终都还是那个芽生,也只会是那个师走芽生。
而身为其兄长的他,
更该为如此使人骄傲的妹妹做好榜样。
心意已决的胀相抹去眼中的泪水,在再一次与芽生相拥后,坚定地说道:“我想替母亲报仇的心愿已经完成了,之后的话,想去和弟弟们重逢。”
芽生愣住,随即便在彼此间无言的对视中,看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芽生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地开口问道:“那悠仁呢?”
胀相:“……悠仁有他的家人和朋友,他是个善良又勇敢的孩子,和你一样,你们都无需我再担忧、照看什么,所以,我希望你能再次将我封印回咒物的状态,并且和其他的九相图安置在一起——他们很孤独,离不开我。”
“悠仁就拜托你了,芽生。”
“还有……谢谢你。”
最后,他笑得很灿烂、很幸福-
而随着式神胀相被再度封印。
时间亦来到了2008年。
这天,惠发现芽生打从起床起就一直非常地有精神,甚至该说是有些亢奋。
再看眼正在餐桌上给芽生抹面包果酱的甚尔,后者就显得很平静,还在时不时地跟芽生胡扯几句工作上的事情,或是在讨论午饭和晚饭想吃什么——和往常没什么差别。
惠一边默默地吃土司,一边在心里回忆最近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妈妈这么开心的。
比如——
京都府的樱花开了有一阵子了,当下正是漫山遍野都是粉白色的时候,老爸说今年会收集到足够多的新鲜樱花给她做盐渍樱花,到时候不论是泡茶喝,还是搞成布丁、和果子都可以;
又或是夏油杰筹备已久的漫画作品《京都逢魔时》不仅入选手冢赏大顺利,而且还获奖了,并收到编辑的通知——可以以长篇的形式刊登在漫画杂志上,正式连载;
此外……
已经从高中毕业的直哉舅舅担任了搜查五课三系的管理官(警视)一职,据说因为长相太瞩目的原因,近期已经被上级任命为京都府内警察署的形象代表;
同样完成学历的悟则是说,想成为他老爸甚尔那样——再怎么凭心情去“折磨”学生们,也可以将“任性”一词贯彻到底的GreatteacherGojo(实则是无良教师),于是决定留校当老师了,并时常恶趣味地跑过来对他说“真期待成为惠你的老师的那一天啊~”;
年幼的小惠同学在心里无声地反驳着: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至于被排在最后的这件事,同样也是惠本人最期待的。
一周后,他将会成为一名国小生,并和住在他家楼下的好朋友虎杖悠仁一同就读于离家不远的一所公立小学。
而对于已经六岁的师走惠来说,其实在他的内心当中一直都有着一个烦恼。
“嗷呜——”
在听到坐立在腿旁的白玉犬所发出的声音时,惠熟练地掰下了一小块面包块并投喂到式神的嘴巴里。
玉犬们的模样虽然和现实中的捷克狼犬很相近,但个头却相比于后者而大了不少——其蹲坐时的体型高度,和时至今日的准国小生小惠站直身子时差不多高。
惠的烦恼就在于此。
他已经六岁了,却迟迟还没有觉醒生得术式。
尽管在这方面的佼佼者,即妈妈和悟等人都表示不用着急,所有人都说他体内是有咒力在流转的,同时也能看得到诅咒的存在,所以哪怕没有生得术式,也不妨碍他在未来成为一名咒术师。当然了,前提是那个时候的他仍然是想当咒术师的。
但惠依旧有些小小的郁闷。
“乖宝,发什么呆呢?”
芽生问道。
惠出走的心神就此被唤了回来,他摇了摇头,随即将手边的半杯牛奶一饮而尽。
惠:“我吃饱了。”
然后惠还没来得及再执行什么动作,一旁的芽生就已经娴熟地抽出一张卫生纸给他擦去嘴边的奶渍,然后又问:“今天有什么行程吗?”
“没有。”
“那过会儿你来帮妈妈一起收拾东西好不好?”
惠好奇地眨眨眼睛,“什么东西?”
芽生笑道:“是从禅院家翻找出来的相册和一些旧东西,顺便给你看看那些老照片。”
“是你和老爸小时候的照片?”
“差不多,应该是从我七岁到十七岁的那十年间里拍下来的。”
“我要帮忙!”
惠纯粹的绿眸瞬间亮了。
原来这就是让妈妈感到开心的那件事。——惠这么想道。
于是在这天的上午,惠都沉浸在了帮芽生整理相册的特别任务中,整理的同时,也让他看到了不少不曾见到过的父母与其他长辈们的年轻模样。
有大家一起在外面过圣诞节的合照、过生日时涂了满脸奶油的丑照、入学和毕业时站在校门口的留影……出现在相册中的人有很多,所跨越的时间线也很长。
他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几乎与此时的自已同岁的芽生,后者冲着镜头在做鬼脸,而身边合影的就是满脸写着别扭的儿时甚尔,惠这才意识到父母所认识和相伴的时间,远比自已所知道的要更远。
最后,惠来回打量着装满了各色弹珠的玻璃瓶,芽生开玩笑说这是他老爸甚尔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而被造谣的另一位当事人则也就是笑笑不说话,变相地承认了这个说辞。
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惠疲惫又满足地开始了这一天的午睡。
……
“……惠!”
突然,睡梦中的惠被一道兴高采烈的喊声吵醒了,他懵懵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顶着头飘扬又张狂的海胆头,直愣愣地看向卧室门口。
以及正站在门外的父母
二人。
其中格外兴奋的芽生拎了拎她领口处的布料,边将身上的衣服展示给惠看,边扬声说道:
“乖宝,快来看妈妈和爸爸的情侣装!”
惠:……
好吧,这对过于奇葩和富有个性的父母,在有些时候无疑也是他的烦恼之一。
第115章 第115章爸爸也爱你。
禅院雀回国的时间定在了三月底。
但这天芽生刚好需要出席一场有关搜查五课的记者会,于是大名鼎鼎的女课长师走芽生此时便出现在了现场直播的画面中,而负责接机的人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顺位下的禅院正雪和甚尔。
不过就算没有这个临时活动的捣乱,禅院正雪和甚尔在没有要紧工作的前提下,肯定还是会乐意跟过来同行的。
惠也在。
小孩穿这身背带裤,里面的上衣则掏了件棕褐色的小熊长衫,自己斜挎着在家出门前就装满温水的保温杯,瓶身上贴满了HelloKitty的贴纸——是重拾童心的芽生在买了一沓的贴纸后,拉上他一起装饰的大作。
有次他被甚尔带去警视厅门口接芽生时,也背了这个小水杯。
国小生的个头略有逊色,而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芽生的身影并给到对方一个大惊喜,惠需要一个良好的视野。
于是整个人便被甚尔二话不说地给架到了肩膀上。
小短腿荡在孔武有力的老爸身前,双手抱住甚尔的脑袋以稳定重心,其中一只手的手腕上还拴着一根长长的线绳,连接着漂浮在空中的熊猫样氢气球——是在过来时的路上甚尔买给他的。后者则用单手护着他,就轻轻松松地往那一站,毫无压力。
神态上颇有如出一辙那味道的父子俩很吸睛,很快就被疑似是对芽生有一定浅薄了解的人给认了出来。
对方所表露出来的态度不怎么友好。
都不用他说话,只是瞥了眼其脸上流露出的神情,甚尔就能想明白——毕竟他本就曾在禅院家中,见识过数不胜数的白眼和鄙夷。
这让甚尔下意识地想起,禅院正雪有跟他提过一嘴的有关芽生在警视厅这边工作的现况。
大致意思是说,年轻且突然空降到课长这么高职位的女性很少见,甚至可以说是稀少……五课内了解芽生身为咒术师实力和身份的术师们对此当然毫无怨言,而且还会全心支持和完成任务,但普通人(不论厅内还是外界)都芽生的来历都持有部分的猜忌,诸如是靠家庭背景或潜规则上位云云的质疑层出不穷。
当女性以上位者的身份活跃在社会当中时,普遍被扩大的声音总是怀疑、揣测大于赞美,哪怕她们所展现出来的工作能力和成果要比某些男性更拔尖。
芽生已经由内而外地将老古董禅院家改造成功了。
所以对于上述的情况,她当然也会迎难而上,甚至越发加深了她势在必得的决心。
除此之外呢,也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彼时走到他们身前,试图和父子俩套话的这家伙就是归于后一种分类的了。
芽生是未婚状态的消息是透明的,所以……
甚尔咋了下舌,老实讲他并不想让惠碰到这种场面……但就这样在警视厅大门前倏然动手揍人的话,显然也行不通。——甚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很多时候他反感的就是这些条条框框。
而偏偏这男的就是有些想不开,偏偏要从惠的身上寻找切入口,还用着副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男孩子喜欢HelloKitty可是会被笑话的,对了,听说师走课长孩子的名字是‘惠’来着,欸……是不是换个不这么像女生的名字会更好些。”
就在甚尔差点要挥手给他这个不尽如人意的脑袋开个瓢时,坐在他肩上的惠先开口了。
惠说:“叔叔,你是觉得女孩子有哪里不好吗?”
对方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笑,问:“哈哈没有这回事,小朋友你怎么会这么想?”
惠:“那我的喜好和名字像不像女孩子又有什么问题?”
“而且,我妈妈说只要做我喜欢的事情就好了,叔叔你说这些事和我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没有关系。”
对方被一个小孩子一本正经地反驳(指正)以后,很是下不来台,眼见有些人已经隐隐在注目和留意这里时,立刻就哑口无言地灰溜溜跑路了。
惠低头,问已经笑出声而且有被爽到的甚尔,“爸爸,我说错什么了吗?那个叔叔怎么突然脸色变得那么难看?”
甚尔没上儿子的当,因为熟悉这对母子的他当然能分辨出这俩人的无辜作态到底是不是演的。
甚尔:“你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心里就这么想的?”
“……都有,我不太喜欢他看你时的表情。”
惠扒在甚尔的耳边,郑重其事地说出了这番话。
就当前而言,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几乎都来源于自己的父母。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所遇到的、看到的世界的样貌,有很多其实都是被父母在小作装点后才呈现在他面前的。
惠明白,自己每时每刻都在享受着来自父母的爱和保护。
就算老爸时常表现出喜欢和他拌嘴,或是见不得他在家粘着妈妈不撒手,但有时他在睡下后并且还隐约有着点意识的时候,也曾感受到过老爸给他抻被角,还小声对他说“爸爸也爱你”。
所以……
他也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去保护自己所爱着的老爸和妈妈。
惠眨眨眼睛,安慰似的抱了抱身前老爸的脑袋。
甚尔无声地轻笑,颠了颠背上的小家伙,说:“周末带你去上野动物园看大熊猫。”
“好!”
从脑后传来了激动的声音。
……
“既然已被确认为是自杀死亡,那么在类似的事件中增添人手、甚至额外划分出一个新的搜查五课,是否是种不必要的资源投入?”
“哪怕是自杀,让死者做出这个决定的过程中也同样会存在各种诱因,而对自认为没必要的潜在因素选择视而不见,高高在上的冷漠和不重视无疑会成为另一种形式的推手。”
“是否会导致人手不足呢?”
“搜查五课内超过九成的工作人员,都不是从其他课调配过来的,而是以其他人员配备的方式选出合适的人选,其中的一条途径是从各地中学设立的特别班中提前录用预备队员,可以将这看作是警察学校的翻版。”
车内。
紧紧靠着甚尔的惠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被前者举在手中的手机屏幕,从里面传出的画面和声音,正是有关搜查五课的记者会的现场直播。
身穿制服、佩戴警徽的芽生便出现在其中,在回答来自记者们的提问。
负责开车的是禅院正雪。
甚尔和惠一起坐在后车座上看直播。
甚尔跟着看了会儿,然后就把手机丢给了看得全神贯注的儿子,同时还用手掌把小孩的脑门往后推了推,示意他注意用眼距离。
随后便转移了注意力,问向禅院正雪,“你怎么没跟着芽生去参加这个?”
以目前的职位而言,禅院正雪无疑是最适合和芽生同行的人员代表,但此时站立在芽生身后一同出镜的少年却是禅院直哉,现在被年长者们调侃穿上队服后就变得“人模狗样”的人也轮到了后者——之前还是禅院正雪吐槽穿上校服和教师正装后的甚尔。
禅院正雪手握方向盘并耸了耸鼻子。
在用气音哼了一声后,立刻自我吹嘘道:“总要给年轻人一些见识场面的机会啊,再说了,我现在又不需要这些东西来彰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