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VIP】(1 / 2)

第19章 第19章(四合一)“怎么,看我……

所以……

现在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封印室内部受到咒符的影响,无论是咒力的流通还是声音都是与外界完全切断的,芽生在里面的时候根本就无从得知外面的情况,这就是像台没有连上网线的电脑,除了问号就只剩下满屏的问号。

是以她对当下的眼前所见甚是费解。

尤其是正趴伏在地面上的甚尔。

那头平日里就不修边幅的黑发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沾有泥土的鼻梁也被蹭破了,从伤口处渗出猩红的血迹,很狼狈。

他在抬头寻找芽生的瞬间,眼中蚀骨的杀意还未来得及散尽,寒气扑面袭来的一瞬间,便刺得芽生

应激地紧缩起瞳孔,毛发悚然。

不过这只是条件反射,芽生短促地缓了口气,在身后的胀相将要有所行动前就噔噔快跑到了甚尔的眼前。

“甚——”

此时的甚尔宛如只脱水将死的鱼,在大口大口地用力喘息。

甚尔掀起湿漉漉的眼睫毛,都没给芽生关心他的机会,直接劈头盖脸地痛骂道:“师走芽生你的脑子是不是被狗啃过,你不要命了!”

如果、如果他提前知晓这家伙走进封印室是为了调伏特级咒物做式神,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地目送她孤身一人去面对。

该死!

不是说好了吗,难道要“赌上一辈子”的约定是摆设吗!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我?又为什么要瞒着其他人?

……是信不过我吗?

甚尔发狠地咬住嘴唇,铁锈的血腥味填满了他的口腔,但他全然不顾地只是用酸胀欲裂的双眼死盯住蹲在他面前的芽生。

芽生屈指,从甚尔的脸侧摘下两粒印在上面的沙砾,随后温柔地用手背蹭过其被汗水浸透的刘海,歪了歪头,把视线降低再降低。

虽然还是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似乎又已经触及到了一丢丢的答案。

她把上衣的袖子拖拽到掌心的位置,给甚尔擦拭起脏兮兮的脸。

问道:“哭了?”

“……”为什么要在意这点。

甚尔别过脸,用头发将眼睛遮住。

沙哑开嗓,“……没有。”

好,没有就没有吧。

立刻妥协的芽生开始凝神观察,这才发现甚尔的身上还有术式所留下的咒力残秽的痕迹,于是转头看向正在旁抱臂看戏的两位老家主,指了指脚边的男生,商量道:“先解除这个术式?”

五条才人:“咳。”

在术式被解除的刹那,禅院甚尔又化作了一条滑溜的泥鳅,直愣愣地欲要朝禅院虻矢的方向发起攻击。

离他最近的芽生赶紧挂在他身上拉架,“唉唉唉——?等一下等一下!”

甚尔:?

发现芽生对自己使用术式后,甚尔当即一个急刹车稳住了身体,低头看着脚下正阻碍他行动的黏稠黑影,然后与用力抱住他手臂的芽生对视。

气忿道:“你护着这个老不死的干什么?”

“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发脾气了,对不起啊。但你先听我解释!”

芽生抠开甚尔的右手,把嵌进其掌心血肉中的五指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里,她耐心又心疼地把这只伤痕累累的手抚平,再缓缓用自己温暖的手与其相贴。

芽生郑重其事地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让血与水交融于不再存有空隙的两掌间。

她用另一只手指向身后的胀相,叹气道:“所以说,先来介绍一下这位——”

“咒胎九相图之首,也是我的新式神。”

……

特级咒物是无法被毁坏的恶性存在,同时还会源源不断地吸引咒灵的注意力。

所以普遍而言,都是要在封印时,再对其施加“停止生命活动,不能伤害人类”的束缚,以此规避咒物上所携带的怨念会滋生出新的诅咒。而部分强大的咒物还可以成为抑制诅咒诞生的辟邪之物,通过类似于“以毒攻毒”的手段,对低级咒灵起到震慑。

想要唤醒被施加束缚而陷入沉睡状态的咒物,已知的方法有三种。

其一,被人类摄取,通过夺舍前者的身体而成为“受肉[fpb]体”。

日本虽然有被处以死刑的犯人,但通过这种方式而唤醒的咒灵并不可控,很大概率会造成他们需被迫面对一位特级咒灵的局面,这显然并不是最优解。

其二,经时间的消磨,封印会逐渐被咒物散发的咒力所侵蚀,束缚也会随之松动,久而久之,咒物会自我苏醒。

在不考虑时间问题的前提下,结果和第一种方法没什么区别,因此也不做考虑。

最后一种。

是可以让咒物通过寄生某物而觉醒,还不会胡搅蛮缠的独特方法。

所以他们联想到了式神使。

调伏成功的式神不会对施术者造成威胁,而且对野生咒灵的调伏仪式是可以随时中断的。

扩张十种影法术的特性,再以芽生的影子为媒介,帮胀相完成另一种形式的“受肉”与新生。

唯一摸不准的风险在于,如果对方是过于蛮横的存在,又因为是咒灵实力之巅的特级水准,难免在他发动进攻时芽生会来不及终止调伏仪式。

芽生的浅眸中映出摇曳的烛光,她眨眼在昏暗的空间中来回梭巡,最后落在甚尔的脸上,这才发现这家伙竟然连下巴都被地板给擦破了。

到底得是有多着急啊。

她将头朝对方的那边倾斜,倾听其稍有平复的阵阵喘息,在一呼一吸间,仔细查看着甚尔受伤的严重程度。

随即用指肚蹭了蹭,抬眼与近在咫尺的大男孩对视,“抱歉没有提前说明这些事情,害你担心了。而且我现在也没有调伏成功能用反转术式的圆鹿,没办法给你治疗这些挫伤。你身上的其他地方要不要紧?还有哪里受伤了吗?等会儿回去我给你上药。”

甚尔微肿的鼻头与猛然贴过来的芽生险些相撞,他凝神看着那双满是担忧和懊悔的眼睛,心底却似乎被什么不可名状之物给唐突地填满。

扑通——

蔓延在心头的情绪还来不及逃窜,就已被甚尔先发制人地出手钳制住了。

或许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他所期盼的仅仅是被这双眼睛的主人所注视。

没错,就是这个!

自嗨兴奋的甚尔无端地抿起火辣辣发疼的嘴唇,他根本不在乎再次从伤口流泻出来的鲜血,被撕扯而起的刺痛却反倒让他的嘴角毫无矜持地上扬。

她在担心我。

这就够了。

但不顾自身安危、独自面对特级诅咒的事必须必须要另说。

理智上线的甚尔攥紧芽生的手,骤降嘴巴的弧度,俨然是在一秒钟内就实现了情绪上的三百六十度转变。

芽生目睹了甚尔一晃而过的亢奋,以及突然再现的消沉。

芽生:“?”

她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是我错过什么了吗?

这边甚尔态度恶劣地吊起眼睛,朝两位主谋淡漠道:“还有什么事赶紧说。”

禅院虻矢:“……”

到底谁还有把他这个家主的身份放在眼里。

再多看一眼禅院甚尔那副小人得志的做派都是在脏眼睛。

禅院虻矢转头扫向那边受芽生当下实力的制约而主动选择收敛自身威压的特级咒灵,这位在巅峰时期的水准应该比现世被记载过的诸多——刚刚脱离咒胎形态——特级都要强不少。他的目的不过是想让芽生的实力更进一层楼,如今万幸的是已经达到了,之后爱咋样就咋样吧。

就算五条家的神子再如何天赋异禀,在少说的十年内都不可能超越有特级式神傍身的芽生。

禅院虻矢似有似无地点头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后泰然自若地清了清嗓,说道:“才人,剩下的交给你吧。”

说完便后退两步离开主场地,给迫不及待的五条才人让位置。

式神与式神使之间存在不需要靠言语交流的心有灵犀。

在短暂的几分钟前,胀相前脚刚离开封印室,后脚便感受到了甚尔没有收起的逼人戾气,当他警觉地准备动手从而保护芽生时,后者传达给他的意念却是——住手,与原地待命。

他对人类的认知姑且还停留在一百五十年前,尽管意识一直处在相较清醒的状态,但也因为被封印的关系,而对诸多的现状感到茫然。

于是胀相听话地抱臂待机在角落,用他被玫紫色淤青包裹的双眼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或许是因为诅咒本就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的关系,自始自终的,胀相的眼底都流露出令人感到不快的哀怨和惘然。

本来还在无限拉低自己存在感的高专校长被他盯得发毛,趁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注意他,便不自在地又往没有被火光照射的阴影中缩了缩头。

不是这个人。

善于感知情绪变化

的胀相移开落在这人身上的目光,然后施施然地关注起空间里的两位老人,只有这两个人所带给他的情绪反馈的波动最小,也是几人中实力最强的。

谁才是芽生口中的那位有事相求他的家伙?

正当胀相暗暗揣测之际。

一切的发起人——五条才人也已经杵着手杖站在了他的面前。

五条才人透过眼镜的镜片与胀相对视,横亘在后者鼻梁处的一道黑色咒印是作为其曾身为诅咒的某种提醒,老家主凝眸说道:“我是五条家的现任家主,五条才人。在此番唤醒你的整个过程中,芽生就是我意志的代表。我需要有关那位加茂宪伦的信息,而作为等价的交易——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你任何一个不为非作歹的要求。”

说完要紧的正事后,五条才人又感慨道:“没想到特级咒灵也会愿意受命于人。”

这死话说的。

怎么听怎么刺耳。

就仿佛是在意外芽生的调伏仪式能顺利展开和结束似的。

听着就像是咒人的屁话。

闻言后,

甚尔:“喂,老头子。”

禅院虻矢也不满地警告道:“才人,注意你说话时的措辞。”

五条才人心平气和地笑了笑,示意这护短的爷孙俩赶紧消消气,他边摩挲着掌下的手杖,边说道:“我的话并非出于恶意,仅仅是好奇那位创造九相图的缘由,他究竟只是出于一时的新奇,还是在暗自预谋着什么呢?”

“来跟我说说看吧,胀相先生。”

胀相:“……”

胀相不紧不慢地扫了眼芽生,得到确定的答复后,才沉声说道:“我要你们立下束缚——会妥善保护好我其他八位弟弟的安全,加茂家我信不过,也厌恶那个地方。听芽生说你们打算将坏相他们迁移到什么咒术学校的忌库里,我不同意这么做,他们必须都跟我一起留在禅院家。”

五条才人看向正在和禅院家的小子说悄悄话的芽生,后者在对上他探究的视线后,坦然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用眼神在说:我只负责初步的交涉啊,至于最后会聊的怎么样可说不好。

芽生还补充道:“胀相会同意成为我式神的前提就是这点。他还挺好说话的。”

五条才人:……

他也算是懂禅院虻矢为什么一提到这孩子,就总会仿佛被肾透支般地表现出精疲力竭的精神状态。呵呵,确实是个挺让人头大的小机灵鬼。

指示高专这方势必从加茂家取得咒胎九相图的是总监部,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以防——曾有拿诅咒做实验的黑历史——加茂家再行歹事,现在与上层改口将封印的地点换成禅院家,其实也是殊途同归。

只是这御三家中的禅院家突然横插一脚,多少会容易引起总监部那边的猜忌。

五条才人叹了一口气,梅开二度地摆出了有求于人的架势。

怅然道:“禅院君……”

你这老狐狸也会有今天!

禅院虻矢一挑眉,幸灾乐祸又居功自傲地等待五条才人的后话。

禅院君?

搞明白啊,在场的可是有三个“禅院君”!!

就指望着老家伙们被爆金币的芽生急不可耐地动了动耳朵,趁禅院虻矢还在虚伪地享受对面向他低头的短暂空隙,赶紧抢先一步地开口发言道:“我替老爷子应下这个忙,那才人老爹您也送我个咒具意思意思呗。”

芽生还给五条才人留了一节台阶宽度的后路,“不一定就非要是特级,其实一级也行啦。”

当然特级咒具最好咯。

五条才人愣了愣,然后无奈地点头,“好,我会到五条家的仓库里为……芽生你选一把高品质的咒具的。”

呦吼!

薅羊毛得逞的芽生朝甚尔分享喜悦地吐舌头。

禅院虻矢:?

不是?你应什么就应了?!!

咱俩谁才是家主?

禅院虻矢刚要出言表态拒绝这扣满屎盆子的破烂事,心有所感或说是已经预料到他行动的芽生,就已经面朝他张口胡来,“我今天调伏特级诅咒的时候,感觉自己似乎有路过三途河。虻矢,你不觉得我好辛苦~这次的经历也好危险~么?”

她还着重咬字在了“特级诅咒”和“三途河”这两个词的上面。

禅院虻矢:……

这下他真的开始感到头疼了。把手整个抵在嘣嘣直跳的太阳穴上,禅院虻矢两眼一闭,咬牙切齿道:“好,这事就这样吧。”

努力想插嘴,可从未成功的某咒术高专校长:……

可怜又无助的校长先生自抱自泣。

有谁能在乎一下我的意见吗?

这就是传说中不把普通术师放在眼里的御三家吗?!

……

将要燃尽的烛火泛着橙光、抖动熛焰,将众人的影子倒映在四周的墙壁上。

胀相回忆起被封印前夕的往事。

他直言自己有很多事都记不清了,比如接连生下他们九兄弟的人类生母,比如素未蒙面的咒灵父亲,比如诞生与存在的意义……

但唯独一个男人的面貌他永远忘不掉。

那个人正是将自身的血液分享给九相图,并恶意创造出九个咒胎又加害于他们母亲的罪魁祸首——加茂宪伦。

有关加茂宪伦的全部,至今依旧历历在目于胀相的脑海中。

胀相不悦道:“他的额前有道缝合线伤疤。而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不完全是加茂宪伦。”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

“如果他胆敢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绝对会认出他,并亲手解决他。”-

等芽生的意识逐渐地回笼,再从黑暗中睁开眼睛时。

她眼前的景象已经变成了老宅的天花板,以及被悬挂在墙顶上的和纸风格的旧吊灯。

……啊。

我是晕过去了吗?

好饿。

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芽生疲惫又虚弱地翻过身子,她用单肘拄在身下的褥子上,一手则用力地掀开棉被,嚓嚓地赤脚踩在榻榻米上。

“去哪?”

眼见芽生的手就要摸上幛子门的时候,从背后虚无的阴影中倏然悄不溜星地传出了甚尔的声音。

猝不及防的芽生:“哇?!”

她被吓得够呛,在鬼叫之余,还将自己整个人的后背都紧紧地贴到了幛子门的上面,惊魂未定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直到淹没在夜月中的身形逐渐显现,在与那双熟悉的绿眸对视后,芽生才停下奋力拍打受到惊吓的胸脯的动作,随后长舒一口气。

芽生嗔道:“你躲在角落里吓我干什么?”

又问:“我晕倒了?”

说话的同时,晕乎乎的芽生凭着肌肉记忆触及到了紧挨着身后墙壁的灯线,随即用力地向下一拽。

哒——

徒然大亮的和室内站着甚尔和芽生他们两个人。

芽生微眯起双眼,打量起满脸贴着大大小小的创口贴和绷带的甚尔,里面还有她颇为喜欢且准备珍藏的HelloKitty的款型。

见状,芽生又局促地叫了一声,“我的猫!”

明明知道那几张创可贴被压在盒子最下面的就只有三个人——自己、雀,以及甚尔!

她几乎花费了一秒钟思考就可以笃定道:“你用了我最喜欢的HelloKitty!”

满脸粉红布条的甚尔见芽生还能活蹦乱跳,似乎状态也还不错。

这两天一直在提心吊胆的他终于在这时卸下了紧绷的心弦,干脆直接席地而坐,手撑在膝盖上,昂首仰视着已经撸袖子准备来教训他的芽生。

甚尔的眼底尽是因过度疲劳所留下青黑,但他感觉此刻自己的精神很在线,甚至依然能做到高度集中地观察芽生,看对方气急败坏的表情,听她因脚下无力而不慎被枕头绊倒时的轻轻惊呼,而他又能在对方将要摔倒的同一时刻,迅速将单膝跪起,稳准狠地把人接到怀中。

扑咚——

眼前的画面一花,身

体和情绪都像是在坐过山车的芽生:……?

她卧在甚尔的肩膀上,感觉自己的后槽牙好像在这个过程中因相撞而磕到了。

“嘶……”

芽生倒吸一口凉气,为了稳住身形而下意识地用双手扶住甚尔的肩胛骨,期间又被这人潦草生长的短发擦过了眼睛和脖颈,弄得她痒痒麻麻的。

甚尔揽住芽生清瘦的背和腰侧,优越的耳力让他能够清晰地听到芽生胸膛处传来的阵阵脉搏,鲜活而又无限的充满生机,正如芽生其人。

甚尔这时才回答起芽生的一个个问题。

“你因为咒力消耗过度,已经昏迷两天了,这是第二天的晚上。”

“我好饿,雀呢?话说我晕倒后胀相也直接消失了吗?”

召唤胀相所需要的咒力也太多了吧,没有她的咒力和术式作为支持,胀相八成也会自行回到他现在正寄生的影子里。芽生感知着自己体内空荡荡的咒力,腹诽道。

好累……

身体好累,心也好累。

再起无能的芽生索性瘫在甚尔暖和和的肩窝里,闭上眼睛摆起养精蓄锐的架势,胃部的饥肠辘辘和急速消耗咒力后的后遗症都让她有点浑噩。

摸了下额头,还好没有因此而发烧生病。

芽生用手指戳了两下被甚尔贴在下巴上的HelloKitty创可贴。

等回头再找你算账!

随后,芽生嘟囔着催促撒娇道:“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

“小姐您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