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1 / 2)

第61章

在沉默的黑夜之中,展翅地蛾子扑棱棱地飞起一大片,如同一片片雪花般掉落,在密集地翅膀扇动中,人置身其中似乎都能听见昆虫的嘶鸣。

黑色的长袖长裤乃至于捂住面庞的面罩在蛾子群中过一圈久沾上了一层细密地鳞粉,让这些人身上都在发着微光。

他们彼此看了同伴们一眼,眼中都闪烁着兴奋地光。

只要干完今天这笔大的,从今往后再也不用过那种穷困潦倒的苦日子了。

他们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社会渣滓,生活在社会的最底端,天灾前过得也不是什么好日子,找不到工作相亲也没人看得上他们,饿了吃泡面渴了喝自来水,每天就无所事事地蹲在巷子里用阴恻恻的目光扫量着路过的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曾经无孔不入的监控摄像头损坏众多,因为蛾子也很久都没看到有人来修。

那帮凶神恶煞的条子们整天被呼来喝去累得像瘟狗一样,也没空再盯着他们。

杀死那些该死的有钱人,有人恨恨地默念着,仿佛让他陷入这种生活的罪魁祸首就是那群整日灯红酒绿的有钱人。

能抢到多少钱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拿到钱就四散逃开,隐姓埋名几年,等这该死的天灾过去,他就能硬挺起腰板,说老子是个有钱人!老子要去ktv点五个姑娘!

他嘴角洋溢着着兴奋地笑,脚下加速往山顶跑。

他们熟知这条街上监控损坏的角落,也清楚地从监控的死角钻进了这寸土寸金的奢华小区。

宛如蛰伏的爬虫,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钟山别墅中。

上百名暴徒在惊人的秩序下一部人人精准地走向了距离最近的富户,还有一部分则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山顶。

那里,就是上头说的超级大户。

他的目标是1栋。

只有两个人,虽然有电网和高墙,但歹徒中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嘿嘿笑了一声,他们可也是有备而来,从国外偷渡进来的违禁品,只要插进电路就能造成短路。

他腰下方甚至还带了信号屏蔽器,随着他的移动,覆盖范围马上就要将1栋涵盖进去。

就在他踩在同伴的肩头爬上墙头用那细铁棍插进埋在墙中的电路中时,他猛然听到一声人跳跃落地的声音。

这名歹徒目光凶狠,“卧槽!哪个狗娘养的敢跟我抢!”

有几个个子小的居然绕路从后山那跑过来,踩着摇摇欲坠的枝杈子不要命似地往下滑,然后在距离1栋最近的地方抓着树干跳了下来。

那些山上的树草灌木在之前连日的大雨紧接着连日的高温烈日下全都病恹恹的,水土疏松脆弱,被那几个胆大的一扯哗啦拽掉一片泥土灌木。

别墅的灯没有亮,周惟静脑子迅速清醒过来。

在危机关头,她没有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太浪费时间,而是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盟友,一把抱住江述的脖子让他把自己抱起来。

“砰!”

是从山上滚下来的石头把二楼仅剩的那块玻璃砸出了一个窟窿的声音。

夏夜的晚风忽地飘了进来,带着密集的鳞粉和不详的臭味。

江述当机立断把自己的防毒面具扣到周惟静脸上,现在太匆忙,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拿另外一个防毒面具了。

他低声忍不住咒骂一句,“该死!”

偏偏是今天,他们在白天用掉了空间的两个小时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还有十分钟才到第二天。

但江述的动作依然快速敏捷,他们在别墅里也不是毫无准备,他们的安全屋就在隔着一条走廊以外。

当初请了国外专家设计的安全屋,巧妙地利用空间设计,隔出了一个从另外任何一个房间进入都无法发觉存在的小空间。

只能通过楼梯走道墙侧的一道隐形门进入,且这道隐形门包括这面墙都是经过特殊处理,不借用大型工具绝对没法拆开。

抱着周惟静的另外一只手上握着一把枪。

他们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踏上楼梯的声音。

在手枪上膛的前一秒,被一只纤细的手拦住了,周惟静在江述的后脖子迅速划了道‘×’。

江述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又将手枪别回了自己的后腰。

不需要解释,他抱着她快速地往前冲,然后脚步在楼梯口顿住。

四目相对。

那个最先打碎窗户进来的歹徒睁着一双贪婪地眼睛盯着他们,右手握着的锤子在不断往下滴着鲜血。

在收割富人性命之前,歹徒手上的武器先夺去的,是自己同伴的性命。

“哈哈哈哈哈……”那歹徒双目发红,一步步靠近,声音透着兴奋地癫狂,“快说吧,你家的好东西都藏在哪?说了我说不定一时高兴就饶你们一命——”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抱着周惟静的江述。一个女人,还腿受伤,在他眼里和一具暂时还有呼吸的尸体差不多。

周惟静手背在身后,悄悄按住一个在房屋建造初期就涉及好的暗格。

“你们在钟山别墅有内应吧!”

江述冷笑,右手边只有一个从床头仓促抓来当做武器的陶瓷花瓶。

歹徒藏在面罩下面的唇角勾了起来,慢慢朝他们靠近,“别想办法来拖时间了,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没发现吗?美女?你的手机可用不了啊……”

他兴奋地看着藏在男人怀中的女人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

歹徒感到喉咙里传来熟悉的痒痛感,他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在外面一定吸到了大蛾子的鳞粉,必须赶在发烧之前迅速把眼前的这两个人解决掉。

然后……这个大房子就是他的了!

他残忍地舔了舔唇,脚下用力,挥着手里淌着血的大铁锤快速朝两人逼近。

而就在他即将得逞的得意的笑还卡在喉咙里时,原本光滑的地面,忽然抬高出现一级加高的地板。

‘砰!’的又一声巨响。

这是那得意的歹徒被狠狠绊倒在地的模样,就在周惟静眼里忍不住露出笑意,拍了拍江述的肩膀让他快趁这个机会去补刀时。

周惟静脸色骤然一变,抱着她的人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脸色烧红,表情十分痛苦——这……

十分眼熟的症状让周惟静顿觉不好。

那被狠狠绊倒栽在地上的人随着一声恼羞成怒的怒骂就要带着一脸血爬起来。

江述神情痛苦,腹部仿佛被人用力攥住所有内脏搅紧的痛感和浑身肌肉传来酸胀的无力感让他即便用尽全部的意志想使力也使不上力气。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的心神几度剧烈起伏,周惟静咬了咬牙一把推开江述,撑着打着石膏的伤腿摔了过去。

在她的手里,握着一把薄薄的短刃,是给她带来无数安全感的手术刀。

全身的重量包括她的石膏全都种种地砸在歹徒身上,然后她凭借着专业技巧刀刀精准地捅向歹徒的脖子最脆弱的地方。

毫不留情地用力,身下的那具身体在短暂地剧烈挣扎了几秒后彻底就如同断头的老鼠,彻底死去。

周惟静哑着嗓子从尸体上翻下来,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一边往回喊道,“江述,快走!”

她从来不是一个只能靠别人来救的人,也不是在别人的保护下就会感到安心的人。

眼下这种不得已的状况在她脑海中的应急预案中多次重现,包括精准地掌握暗格的位置,包括掌握人冲过来时恰到好处的按升降板开关的时机,但她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能用上的一天。

x2病毒在第一次感染的一开始症状最严重,上吐下泄的欲望绝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住的,江述的脸白成了纸,强撑着摇摇晃晃往前跑。

一个艰难往前爬一个捂着肚子跌跌撞撞,时间在这时候变得格外漫长。

与此同时,在楼下,一个戴着全脸面罩只露出两片镜片的男人抬手轻轻按了按耳边的耳机。

在听到里面的指令后,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

下一秒浑身的肌肉紧绷,宛如猎豹一般迅速地跑上楼,黑色的物体在他宽大的手掌中一闪,咔哒一声,子弹上膛完毕。

在惨叫声连连响起的别墅区,有一个人正悠闲地看着抽着雪茄看着倒在地上连连惨叫的女人。

他肥肿的面庞露出让人作呕的油腻,江伟海享受地吸了口雪茄,抬手示意手下把面前的这个人托近一点。

郑沁满脸惊恐,白色的裙子此刻一片脏污,杂乱的长发下手腕膝盖肩膀到处都是淤青,“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

她惶恐地哀求着,漂亮的脸蛋在恐惧下扭曲着,江伟海嫌恶地撇开她攀上他膝头的手。

“贱人,什么东西!”他掸了掸烟头,滚烫的烟灰就落在了郑沁雪白的皮肤上,他看着女人下意识地躲避狞笑着摁着人直接将滚烫的烟头嗯上她的胸口。

被烟头灼伤的女孩惨叫着,但这凄厉的叫声只让江伟海感到格外的畅快。

马上,过了今晚,那些的罪过他的,看不起他的,阻碍着他前进的,都将统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枪——

“哈哈哈!”江伟海肆意笑着,抹了抹眼角的泪,“这两个小东西还真当老子怕你这个烟管!?枪这种东西我能搞不来?只是之前懒得用来对付你们而已!”

他越想越畅快,面带笑容得吩咐手下道,“别愣着了,这婊子不是偷偷向1栋的那两个贱货求救吗。”

“你不是还想逃出去吗,老子今天成全你,阿全,把这婊子给我扔进1栋,好好享受一下你那‘恩人’现在享的福吧!”

只是想象着那个场景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听到砰的一声后,恍惚中他还以为是外面传来的枪声,愉悦地抬起头时,却正正地抵上了一只冰冷的枪管。

而在枪管背后,则是一双怯懦的眼和一双不断微微颤抖的手。

“是……是你逼我的……”

在郑沁的背后,则是一句死不瞑目的尸体,正是刚刚还站在他面前的阿全。

第62章

郑沁握着还有余温手枪时整个人都是愣的,她低低地忏悔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因为用枪不熟练导致虎口掌心的位置红了一片,像沾到了鲜血。

她不想杀人的,她是被逼的。

暗红的血缓缓地汇聚成了一条腥臭的河,两条河流交汇在她的脚边汇聚成一滩红色的湖泊。

枪响惊动了外面的人,起初还以为是老大一时兴起没忍住把那个女人杀了,可许久都没听到里面再传出声音,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

但在他们赶到之前,沉重的铁门就在人为的操控下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关上了。

多亏了江伟海的疑心病,他接纳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物为他所用,但也怕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日久天长会有胆大包天的人有谋财害命的想法。

所以他在天灾刚开始时就请人将自己的这间宽敞的大卧室加固,把这间房打造成了铜墙铁壁的安全屋,此时反倒是方便了她。

郑沁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她的恐惧害怕在铁门落下后只剩下庆幸。

她紧紧抱着那把小巧的手枪,激动感激地甚至想亲它两口。

幸好她前两天主动给自己找了条活路。

她成为江伟海的情人,半是被迫半是顺水推舟,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在天灾前她找了个很有前途的男友。

男友是a市顶尖院校的top专业本硕毕业,一毕业就进了大厂,尽管他长得一般不爱干净,脾气不好又大男子主义,还有些自私,但这些她都忍了。

毕竟,只有靠着他,她才能在a市扎根落户,她不想再回老家成为父母菜篮子里卖的小商品。

但她的和顺在天灾被困在家里后就成了怨气下的男友的沙包,他在外人面前永远表现出温柔又体贴的样子,在房间里却时常对她拳打脚踢。

这些她也忍了,毕竟,这房子是他租的,如果她被扔出去只会过得更惨。

直到那天一向因为吝啬所以没什么朋友的齐立诚兴冲冲说要带她去见几个朋友,不停催促她穿上那件红色绒的吊带短裙。

她感到不对劲,可他却只是说带你去水星百货买东西啊,给你这个机会你别自己不珍惜,当时齐立诚隐隐有发怒的迹象,郑沁不敢不从,唯唯诺诺地在裙子外面又套了长袖长裤,只是在里面悄悄塞了一把水果刀。

一到水星百货,1栋的那对夫妻拒绝了她想要跟他们结伴的请求,郑沁不好的预感,在她见到齐立诚口中所谓的朋友后达到了顶峰。

几个匪里匪气的年轻男人猥琐地盯着她胸前,一边带着他们往楼上走一边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像是在看一块肉一样。

她后来才知道齐立诚是被骗了,他因为无法出勤被裁了后失去经济来源,听信朋友的赚钱门路,欠下一大笔欠款,那人说不还钱就上门来砍人,反正现在警察也抓不过来。

他便想出了这个馊主意。

好在郑沁是个足够幸运的人,在被折磨地意识不清时,她看到了一只只眼睛猩红的老鼠,疯狂的老鼠无差别地啃咬人类,被咬到的人伤口红肿麻痛,见了血之后会引来更多老鼠。

她趁着那个时候逃走了。

街道上的水越来越深,她在湍急的水流中脚步不停地往外跑着,雨大得几次差点将她掀道,但她爬起来就接着跑,水慢慢的从脚踝漫到她的腰,等到她察觉自己马上要溺水了的时候她已经回不去了,只能抱着路灯等死。

谁知遇到了回程中的1栋夫妻。

那对神秘但不好接近的强大夫妻,像见到了只仓鼠的猎人,随手就把她带了回去。

在2栋的告别宴上,她如坐针毡,因为害怕被齐立诚报复,她迫切的需要抱一个新的强而有力的大腿。

她想要去找寻求2栋的帮助,所以作为筹码,她主动将1栋夫妻透露给她的消息递了上去。

但换来的只是宴会上不轻不重的几句夸赞,看似被拉进了顶尖圈层的座位,有了无数大佬作为人脉。

但——

她没有钱,没有食物,只有一间随时都可能被赶出去的房间,她只能沉默地看着餐桌上鲜妍欲滴的玫瑰花,她就像是被施舍了玫瑰花的乞丐。

江伟海找上来的时候,她正为找一个新的落脚点日夜难安,他用钱和安全的环境作为诱饵,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年轻漂亮的身体。

说是询问她的意见,但房东迅速发来的违约合同及补偿金,还有整天似有若无打量她的合租舍友,都在逼她。

住进4栋的生活像是在蜂蜜里慢慢腐烂,他在别墅里秘密做见不得人的生意,她也只是那些女孩中的其中一个。

唯一的不同是,她因为怯懦、听话、好摆布,得到了偶尔进出铁房间的机会。

某一天,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她看到了装了枪的黑盒子,她心头一跳,不敢让人发现。

再之后,她忍耐着活着,每隔几天都会悄悄找机会看看这个盒子,直到前几天,她发现盒子里的枪少了一把。

她心脏乱跳,她知道江伟海对1栋那对夫妻恨得咬牙切齿,这枪,肯定是——

郑沁定了定神,回房就悄悄给28栋的钱春爱发去了一条信息。

[我有大事要告诉周姐,麻烦你帮我转告她一声。]

钱春爱第二天悄悄在门口一块砖下埋了一盒东西,她带回房间里还没来得及藏好门口被猛地撞开了。

当天夜里毫无征兆地就被打了个半死,被拖到铁房间里时,江伟海阴笑着道:

“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安分的,没想到你也想着背叛我啊!”他低低笑了,笑着笑着又成了大笑,“就是你这个小婊子胆子可真小啊,我早就知道你看到枪了,没想到这么多天了你居然连偷偷看看都不敢。”

那盒钱春爱送来的东西被扔到地上,里面是几条压缩饼干,几件柔软的女性贴身衣物并一把锋利的匕首。

郑沁听到他要把她扔到1栋的时候浑身都在抖,不是害怕,而是紧张,她觉得自己做不到。

她的大腿内侧,别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她知道,1栋的答案已经告诉她了,这个答案哪怕是监视着她手机的江伟海等人也不知道。

那把消失的手枪正握在一个男人的手上,整张脸都笼罩在面罩下,连眼睛都藏在两片镜片后的周金涛,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一层楼。

枪已经上膛,只要看到目标就能直接动手,但他几乎将这一层楼都翻遍了,还是没看到那对夫妻中的任何一个。

卧室里的床铺被子凌乱地掀开,桌子上吃了一半的薯片,放满了日常穿用衣服的柜子连内衣都整整齐齐地摆着。

一看就知道不是早就准备好的逃离。

那人能去哪呢,难道是凭空飞走了吗?

跟在他背后的属下这时候捂着肚子白着一张脸进来,支支吾吾地问他可不可以用这里的厕所。

被正抓狂的周金涛气得直接给了他一枪。

鲜红的血喷出,下属不可置信地捂住喉咙,很快就失去了呼吸。

周金涛这才感觉堵在心头的那口气松快了一些,杀人,总是让他感到解压。

确定房间里除了无头苍蝇般乱转的下属和队友们后,周金涛阴着脸带着人往楼下走,然后在几个呼吸之后悄然从黑夜里消失不见。

他和那些生活在臭水沟里只能靠抢劫来活命的渣滓们不同,他杀人只是为了乐趣,并不愿意为此赔上自己的生命,自然不会在无法一击得手后还傻傻地停留在现场。

迅速撇清干系离开这里才是他的风格。

他白天的生活丰富而富足,他只需要继续按照那个家境富裕为人彬彬有礼的大学老师设定继续他在人面前的人生就足够了。

杀人,只是他一成不变人生中刺激的调味料而已。

临走前,他掂了掂手里的枪,面罩下的嘴角勾了勾,还好,这次虽然不算愉快,但也总算是有所收获。

至于那个杀人成功才能换一把枪的约定,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江伟海找上他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找的盗窃组织居然藏了一个真正心黑手狠的杀手,那些一桩桩入室抢劫案里,真正了结了一个个生命的杀手-

在密室中的周惟静和江述隔得很远。

江述吃了几片药,强撑着不肯在密室里用移动马桶,爱面子的男人决不允许自己的生命中出现如此丢人的时刻。

周惟静半是好笑半是无语,她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到0点,你再坚持一下,一到时间我就进空间,行不?”

江述冷汗直流,掀起眼皮脆弱地点了点头。

在枪响的时候,两人都下意识警惕地抬起了头。

周惟静握紧了手里染了血的匕首,冷笑,怪不得江伟海敢这么动手,原来是他也搞来了枪啊。

但他的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

不过,江伟海既然敢动手,自然是有把握把自己摘出去的,本人更是不可能亲自参与,她这时候只能祈祷自己给出去的那把小手枪能发挥一点作用。

江述忍着疼,指了指扔在她脚边的枪,意思是问她为什么不能用枪。

周惟静神秘一笑,“我这是防着江伟海呢,一旦我们手里拿出了真的枪,那一切出现在这里的枪都会被认为是我们的。”

“真枪还是假枪,那帮真靠这吃饭的再清楚不过了,我们也总算是有了个机会向他们表一表忠心了呀!”

她怕家里安的那几个摄像头被打坏,还专门在按暗格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机塞在了花瓶后面。

他们清清白白合法公民的身份,这不就能落实了!

第63章

钟山别墅的惨状很快就被发现了,到处传来的尖叫声,乱糟糟的摔打声,还有人在不断凄厉大喊着‘救命!’。

甚至还出现了枪响。

但因为现在特殊的情况,警察们哪怕第一时间出警也是在半个小时之后才到的现场。

钟山路这一片地势高,靠近钟山的地方洪涝已经退去了小半,但别的地方还依然泡在肮脏浑浊的污水中,警察们只能乘着警船,再在水浅开不动船的地方下船步行过来。

等警察登门的时候,周惟静已经全副武装施施然坐在密室里和脸色惨白的江述在说话。

当然,几乎约等于是周惟静在自说自话。

“咦,我居然现在还没感觉喉咙痛!”周惟静捂着口罩乐呵呵道,“我本来还以为我今天肯定要第四次受罪的!”

完全没力气说话的江述安详地躺尸。

“我本来还以为你身上有什么特殊基因可以免疫这种病毒,没想到还是中招了嘛。”

说完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盼着他生病的意思,连忙解释,“我不是盼着你生病啊,我只是感慨一下,你中招也是因为我,我绝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你生病了我也照顾你。”

江述虚弱地掀开眼皮,本来就长得精致此刻更像个脆弱的瓷娃娃,“……大可不必。”

到时候照顾着照顾着把她自己照顾病了,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巨大素蛾携带的x2病毒出现在人群中才不过短短几个礼拜,新闻上已经播报了好几起因为反复感染病毒身体被拖垮了死去的案例。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1:23。

手机上的信号再次出现,她知道应该是有同伙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上的信号屏蔽器拿走了。

她不急着从密室里出去,而是打开了手机监控,看到房子里的一片惨状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她的零食、她最喜欢的床上四件套、她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画!

到处都是被人随意踩踏翻找过的痕迹,今晚进钟山别墅的那群盗贼前前后后往1栋翻了几遍。

除第一波进来的外,其他的都是普通盗贼,比起杀人对1栋别墅中的食物和钱财更感兴趣。

周惟静和江述一直秉承着‘谨慎为先’这第一要义,日常生活中哪怕两人已经习惯了把重要东西和食物放在空间,但别墅也时刻保持着生活痕迹,留了不少合理的储藏放在房子里。

冰箱里有鸡蛋蔬菜水果,地下室的冰柜里还冻着2栋送来的那些奢华的龙虾鱼子酱类的食材,仓库里堆着他们买的速食产品,还细心地留了一沓堆起来的空纸箱。

现在那些东西能被带走的都被带走,昂贵的冰箱被人暴力推倒横七竖八地躺着。

书房和卧室里藏在不起眼角落里的保险柜也被撬开,里面放的黄金和现金都被偷走。

带不走的也被砸了个底朝天,到处都是残骸和碎片,她翻了下,甚至连地下室仓库的那堵隔断墙都被砸烂了一个角。

周惟静的心想到自己的空间,里面满满当当的各种食物家具电器,都够自己一个人活十辈子了马上又不疼了。

转而勾了勾嘴角,是个人看了都会相信他们家是真的惨了吧?

但也有一个人尤其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个带着面罩的高大男人,周惟静刚开始看监控就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人。

哪怕是那个最先进来身上别着信号屏蔽器手上拿着铁锤的人,在进门时,也下意识地目光在别墅里值钱的摆件上停留了几秒。

但那个带着面罩的男人进来之后,目标明确,静静地站在楼梯口听动静,确定了发生的状况,或者说确定自己一个人能否处理正在打斗中的人,才快速的上楼。

一个对钱不感兴趣,且十分谨慎怕死,同时十分冲动对杀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人。

矛盾又合理,就是不知道江伟海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人。

周惟静顿了顿,点开了微信,立马惊叫了一声,“江伟海死了!?”

边上吃了止泻药肚子还疼得要命的江述都没忍住睁开了眼,哑着嗓子道,“什么?是谁杀了他?”

他不可置信,他哪怕用脚想都能猜出今天晚上这出和江伟海脱不了干系,难道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江伟海才是被害者?

不过江伟海死了,对所有人都是好事一件。

两人都松了口气。

周惟静两眼发光地和钱春爱发消息。

钱春爱一家可能全小区损失最小的,钱母因为之前的心理阴影,睡眠非常的浅,外面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立马惊醒,一定要看到外面动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才能安心躺下接着睡。

今天,她就听到了外面不同寻常的脚步声,非常急促。

一般人只会当是小区里的邻居跑回家,她却被惊醒了,看到不对后立马开灯大喊女儿堵门。

她们家时刻准备着的堵门工具立马发挥了作用。

那帮来势汹汹的盗贼知道作案时间紧迫,在肥羊遍地跑的情况下,发现这家的门窗都难进去后当然会选择换个好下手的。

就这样,她们一家躲过了一劫。

微信上,大难不死还心有余悸的钱春爱开了玩笑道:

[我家这情况,估计歹徒进来都要失望。]

当周惟静问起她是怎么知道江伟海死了时,钱春爱一下就变得更兴奋了,急急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

是郑沁主动给她打电话,哭着把发生的事全都告诉她的。

原来是郑沁在杀人后,自己把自己关在铁房间里,不断听着外面激烈起来的动静吓得涕泗横流,连忙给钱春爱打电话,求她救救自己。

[她也太不顶事儿了!]钱春爱忍不住吐槽。

[那可是江伟海给自己造的安全屋,哪有这么脆弱,再说了她手里可是有枪诶!这可是碾压式的热武器,我要是有这我绝对谁也不怕!]

周惟静托腮思考了一会儿。

郑沁哪里不顶事儿了,她可是哭哭啼啼地就把江伟海给杀了,简直太厉害,让她刮目相看。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

有人在喊,“有人吗?有人请立马出来!”

周惟静看监控,是姗姗来迟的警察。

她按下右侧的一个按钮,托着江述的胳膊,吃力地拉着他站起来。

这场惊天动地的抢劫案足以让整个a市的警察局焦头烂额,不顾外面满天飞的巨大素蛾,调动所有能上岗的警察们奔赴钟山。

而带着人往一栋去的正是之前来过的庄警官。

不同于第一次上门的庄重严肃,今天他全副武装,一身作战装备,手里持着枪,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栋看似空无一人的别墅。

“哗——”

动静惊动了警察们,一只只黑黝黝的枪管齐刷刷地怼了过去。

隐藏门缓缓滑开,里面艰难撑着江述往外走的周惟静看到外面这一堆枪管,吓得脚步踉跄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庄警官比了个眼神,下属们齐齐放下枪,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一半。

“没事了,你们已经安全了,可以出来了!”

庄警官语气和缓,安慰着这对大难不死的年轻夫妻,但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紧密周到的全套防护服上顿了顿。

心中对这对夫妻的疑惑更深。

怎么又这么巧,他们又提前有所准备呢?

这个问题也是周惟静想要解决的问题。

年轻女孩看似镇定地把手机交给他们,“这个是我家房子里的所有监控。”发软的脚和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她的紧张。

“很抱歉,我们来晚了!”庄警官温柔安抚道,“没关系的!不用这么着急把监控给我看,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确实,一见面就递上监控视频,很像在撇清关系自证清白,可他们作为被歹徒入侵抢劫的一方,还差点被歹徒杀了,为什么要下意识自证清白?

女孩低下头,有些心虚地低低哭泣道,“我……我……我把那个人杀了!呜呜呜!”

她指了指那个躺在房门口的尸体,“他拿着铁锤想要杀了我老公!我害怕!我不可能眼睁睁得看着我老公去死!所以我下意识冲上去了!没想到……没想到……”

周惟静迷茫地从角落里翻出那把带血的匕首,惊恐又害怕地缩着肩膀哭泣,不停地重复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原来是这样,在场的警察们心中都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她下意识是这个反应,这个女孩一看就是家庭环境非常好,生活非常顺遂,估计连只鸡都没亲手杀过,却在生死存亡之际亲手杀了一个人。

这在正常的普通人心中,杀人都是一个巨大的阴影,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事。

警官们都经验丰富,只是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就能大致看出犯罪痕迹推测出案发现场的大致情况,再加上周惟静根本没有撒谎,只是少说了一点不能说的东西而已。

警察们基本能确定这个这对夫妻虽然有点过分神经质,被害妄想症太严重之外,没有嫌疑。

安慰了几句后,拷走了今晚的所有监控,对案发现场取证又拍照后,便要动身去下一家。

庄警官临走前还特意安慰道,“你这算是正当防卫,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还特意夸了她这个房子设计得很不错,简直像是专门为应对各种歹徒入侵准备的。

周惟静勉强笑着把人送走,又婉拒了警察们好心想把他们送到附近的难民安置点的帮助。

关上门,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她都快被逼成专业演员了。

第64章

门外,庄警官隔着泥泞的庭院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别墅。

“这夫妻俩是真厉害啊尤其是那女孩!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女人能这么猛的!一点都不带怕的!”

有队员啧啧称奇,是看到了监控里周惟静心狠手稳地把人大动脉捅成了个喷泉。

“哎,有钱人的有钱程度真是想象不到!他们家里的那个密室我刚才那一层楼转了一圈,都没察觉居然还有一个被隔断的空间!”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居然连防护服都穿上了,难不成是早就有准备了吗?”

刚才开口的那个人笑着说,“都这么有钱了,搞来防护服在家里各个角落都放两套,那不是轻轻松松!”

“对对对!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啊!”

庄警官都听在耳力,严肃地回过头,“好了,和案情无关的东西就不要说了,尽快把所有的住户都排查一遍!”-

那边,在警察们都走后,周惟静二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江述面如金纸,躲到阁楼的影音室上吐下泻,勉勉强强留给周惟静一句,“你先进空间躲会儿,等会儿我来修窗户。”

周惟静怎么可能现在还把江述当骡子使唤,她是得过两次的人,太明白感染这个病毒有多难受了。

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来就行,我修不来窗户,用别的材料把破了的地方全都堵上就好了。”

望着满屋狼藉,口罩下的周惟静幽幽叹了口气,不舍地到处看了一圈。

虽然这栋别墅从来只是他们作为避难所改建的,但他们对这栋房子也花了很大的心血将它变成最舒适的模样,小到饮水机在哪里,大到房屋动线的规划,都是最习惯的样式。

等到去家属院,可谓是从独门独户的个人世界进入了逼仄的小笼子,不可能再像在这里这样随心所欲。

但他们必须要想办法搬去家属院。

周惟静有了计划,就甩了甩脑袋把不舍全都抛之脑后,全副武装拿着起泡胶将破了的窗户和门的缝隙都填上。

好在那些歹徒目的是钱、食物或者人,屋子里除了冰箱和挡路的沙发椅子那些被破坏了,其余的电器都还维持着原样。

然后再将空气净化器开到最大,周惟静穿着防护服坐在那等着空气净化。

捂在严密的防护服里全身都在冒汗,黏糊糊的,周惟静忍了忍,还是先进空间洗了个澡。

万能垃圾桶依然像个黑洞一样,一切物体倒进去了就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次元,隔个十天半个月的,按下压缩按钮,从最下方的槽里掉出几个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小方块。

她洗完澡把换下来的所有衣服连同洗澡水一起,全都扔进了万能垃圾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才迈出空间。

卧室和书房那一层是受歹徒光顾最多的,说是一片狼藉都算委婉。

周惟静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去最后看一眼,走到门口往里望,却一愣。

江述这个病号居然在收拾房间。

他已经换过了衣服也洗漱过,戴着口罩护目镜,白着一张脸弯着腰在把被翻出来的衣服全捡出来扔到地上。

周惟静一时间有些踌躇也有些心虚,站在房间门口,默默地看了一会儿。

天灾几个月,周惟静除了担心天灾外就窝在别墅里吃吃喝喝,上秤一量她还重了两斤,但今天她才发现,江述好像瘦了很多。

他身高腿长,本就偏瘦,但今天重新打量他才发现,他现在甚至瘦得像纸片人一样了。

迟来的愧疚才涌上心头。

江述这段时间实在太辛苦,几乎所有的体力活和辛苦的事都被他自然地揽了过去。

江述这个人看着脾气好,但其实骨子里又倔又傲,就算再辛苦也绝对不愿意开口诉苦,憋着劲就默默做完了。

但其实修门窗的是他,照顾人的是他,在外开船背重物的人是他,笨拙学着做饭照顾她的人还是他。

周惟静抿了抿唇,慢慢走了进去,声音是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你这么难受怎么不休息一下?”

江述弯着腰咳了一声,眼睛有点红,声音喑哑,“还好,不算很难受。”

周惟静忙上前想把他拉开自己来做,被江述躲开。

“别,你去住客房吧,那里没怎么被翻,这段时间我住这儿,咳咳……等我好了你再过来。”

周惟静听他的话,更愧疚,不知所措地攥着他的衣角,“你都生病了……我又不是黄世仁……”

“你去住客房,”周惟静打定主意,“这里我来简单收拾一下,能住人就行了,反正我们也住不了多久了,等你好了我们就想办法去家属院。”

怕他不同意,她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推着他就往客房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我们说好了是当盟友,哪里有我生病的时候你照顾我,你生病了我还把你当苦力的,那简直太不是人了!你就好好休息吧!就当是让我良心舒服一点!”

夏天的衣服隔着一层防护服和手套,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青年背上起伏的骨骼和宽阔的脊背,周惟静手指在凸起的骨节上摸了摸,心里更愧疚了。

江述确实不太舒服,大脑混沌,喉咙疼得仿佛在燃烧,但关上门之后,等到那道脚步声渐渐走远,他才低低笑了。

周惟静回到房间,一边简单的收拾一下,一边看着业主群和小群里的消息。

钱春爱和那个爱八卦的小姑娘都在分享小道消息。

警察去4栋后发现了江伟海及他手下小喽啰们的尸体,大惊失色,连忙封锁现场,很快锁定了郑沁这个嫌疑人。

钱春爱作为暂时收留了郑沁的人自然也被一起叫过去了。

因为案件的严重性,且被吓破了胆的郑沁非常配合,现场很快就得出了一个最早的案情推断。

江伟海疑似和歹徒有关系(仅靠郑沁的口头猜测,只能算非常勉强的疑似),江伟海非法持枪,这是板上钉钉的,不止那些还活着的小喽啰能证明,郑沁哆哆嗦嗦地从墙角的一个暗格里摸出了一个黑盒子,拿出了现场的证据。

郑沁涕泗横流地向警察们诉说了自己的作案动机,和肥头大耳死不瞑目的江伟海想必,她的委屈都写在她身上的各种伤口里,让在场的女警们都忍不住眼角含泪。

她说的全是实话,周惟静猜按照现在的执法力度,郑沁估计也只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什么事。

真正棘手的还在后面。

4栋阁楼和地下室里发现了十几名衣着暴露神情恍惚的年轻女孩,挤在狭小的房间里,像一只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江伟海非法监禁且涉黄的罪名彻底落实,就是没死现在估计也要再吃一回枪子。

那些江伟海的顾客们也即将被按着线索顺藤摸瓜。

郑沁杀了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挟持她对江伟海忠心耿耿的下属,另外一个就是江伟海本人。

歹徒和江伟海勾结,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上门来抢杀,其余小喽啰们的尸体则是自相残杀后的战果。

大老板失去音信,可别墅里的财产和食物的可口还在那呢,人人都眼馋着老大的位置,几个小头目争红了脸,从吵架变成内斗,越打越上头,造成了现在的惨剧。

小群里的小姑娘发来一个新消息。

30栋的那个老太婆疯了,光着脚什么防护措施也没有,在外面不停喊小孙子的名字。

她家也被歹徒抢了,但和钱财食物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的小孙子。

小姑娘半是解恨半是感慨道:[人做了坏事肯定会有报应,就是小孩子好惨啊。]

郝景芳的孙子被她宠得任性骄纵,妥妥的一个熊孩子,但现在这个下场也太可怜了点。

小群里都是瓜,业主群里全是吵架。

今天这一场灾难,像龙卷风一样打了整个钟山小区措手不及,尽管那群歹徒只在小区里停留了不到半个小时,可杀伤力极大。

仅仅是在群里说的,有死伤的人家就超过了二十户。

所有人都在声讨物业。

[我们花了这么多钱!不止供着你们这群大爷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家里人!结果呢,有歹徒抢上门,你们连个信都不报自己躲起来了?你们对得起你们收的钱吗!]

[如果物业和安保能负责一点,我爸爸怎么会死!他是为了保护我们家里人被歹徒砍死的!]

[物业你们的良心呢!?]

周惟静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控诉,深有同感。

她早就知道江伟海和物业的人勾勾搭搭,没想到物业居然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把那帮歹徒放进来,自己悄悄躲起来。

她在控诉的人里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有的人控诉着家人的死去,有人在大喊着家里的东西都被抢干净了。

最后还是1栋的人出来做了领头人,来带领所有的受灾业主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1栋人没事周惟静能预料到,毕竟她家的安保措施和人员配备,估计是全小区最完备的,再说了,她才不信,蒋明月这么乖巧,说不让持枪她就真的没有。

把屋子简单收拾干净,累了一天的周惟静在一片闹哄哄中疲惫睡去。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第65章

白灿灿的阳光照到地上,层层叠叠的巨大素蛾尸体顺着流淌的积水堆在下水道口,因为温度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中山街道附近都看不见人影。

前几天的那场举国哗然的抢劫案正是发生在这里,这里的住户人人自危几乎没人敢出门,唯恐出门碰上杀人犯。

那群丧心病狂的抢劫犯因为人太多,附近泥泞的环境和坏掉的监控都给案件的调查造成了阻碍,如今找到的人还不到一半。

刚刚修缮过准备作为难民收容所的闲景小区,现在也因为这桩案件成了全a市收纳人最少得收容所。

周惟静想要带着家当搬回家属院,在和乔安的通话中打听了一下家属院现在的情况。

“现在家属院严进严出,那些之前搬出去了想再分回来是难了,但你前段时间不还把房子装修了一遍,我和邹爷爷说过,说你只是被绊在外面了!”

乔安笑嘻嘻的,“还好你之前换了锁,你楼下的那个之前半夜还揣着钥匙想上来偷偷开门,当我不知道她带了好几个人来家里住打着你房子的算盘呢。”

周惟静‘切’了一声,“她的脑子要是正常点,也不至于现在还要打我房子的主意。”

“你要回来可真是太好了!”乔安欢欣雀跃,“到时候我们又能一起躺在阁楼看星星喝啤酒了!”

周惟静也露出笑来,他们读大学的时候,周惟静已经从刘文明一家那把房子拿了回来。

一个读医一个学警,一个用脑一个用力,累了一周都只想在周末躲个清净好好散散懒劲,就抱着一打冰啤酒,拎着烧烤和炒米线在阁楼躺在地板上看星星。

吃饱了聊累了就头碰头地在漫天星斗下睡到第二天大中午。

周惟静又问起乔安的工作。

乔安讪讪道,“现在我们组就是白天绕着各种街道啊小区的去捡那个蛾子,一点也不危险的……”她心虚转移话题,“也不知道上边要这么多蛾子干什么……每天一大包一大包的。”

她既然不想放弃自己的工作,周惟静也尊重她的意见,温声提醒道,“现在到处都不安全,病毒传染性还这么强,你要是感觉不舒服千万要请假。”

乔安心里甜滋滋的,又和她说了点别的才挂断电话。

这个电话刚断,另外一个电话又接进来了。

是2栋的蒋明月。

“小周,我打算召集业委会所有成员来重新选物业公司,我觉得小区里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但就算是钱没了东西没了,好歹我们的家还在,”她的声音十分耐心,“安保和防御措施还是要重新弄起来,害得吸取教训比之前弄得更好,你觉得呢?”

周惟静听着,无奈道,“蒋姐,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和我老公打算换个地方住。”

蒋明月愣了下,“是因为这件事吗”

周惟静‘嗯’了一声。

“小周,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3栋的乔先生一家也打算搬家,但后来又放弃了,我们小区里像乔先生这样的住户有好几个。”

“搬家虽然能短暂的让你心安,但搬到哪里都有遇到歹徒的风险,我能跟你透个底,我们小区之后肯定是在重点关注名单里,轻易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周惟静笑着打断她,“我们确实有更好的住处……”

那边的蒋明月沉吟片刻,也没有再劝,而是转头问起了她的房子卖不卖,“你的房子修得很好,如果你到时候电网什么的带走也行,你要是相信我,我就接手,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死过人的房子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忌讳,放在以前怎么也算凶宅一座,但在并不太平的当下,那两堵高大的围墙,能阻拦绝大多数不怀好意的人的电网,还有在危难关头救了周惟静二人一命的密室,都成了最有诱惑力的东西之一。

“密室的开门位置被警察们看到了。”周惟静提醒道。

蒋明月忙道,“没关系,难不成警察还会把密室门的位置告诉别人吗?”

周惟静嘴角上扬,声音却透着为难,“这房子我们确实花了很多心思,说不定以后还打算再回来住呢,我也有点舍不得……”

“没事,只要你愿意出手,我们蒋家绝对要,条件随你提!”

放下手机,周惟静照例去客房门口坐在小马扎隔着房门和江述聊聊天。

傻呵呵的乔安对此很摸不着头脑,问她反正也见不到面,为啥不干脆打电话呢?

周惟静翻了个白眼,打电话和当面说虽然听到的内容差不多,但给人的安心感完全不一样,哪怕是隔着墙,面对面也依然是面对面。

江述进入了病恹恹的状态,但状况却比周惟静感染时的状态好得多。

周惟静和他说起了今天蒋明月提出的条件,现金一千万加黄金30kg。

江述撇了撇嘴,很不屑道,“现在谁要现金,一千万拿手里又花不出去,黄金我们更不缺。”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们之后肯定不会再回钟山了,房子放手里也没什么用。”周惟静一手托着下巴,而且一直不住人的话,房子很可能被征收或者被人抢占,那才是什么都得不到。

“问他们要汽油。”

周惟静愣了下,拍手笑了,“对呀!我们现在唯一算缺的就是这个了!蒋明月他们有门路,肯定能弄来不少!”

江述喑哑着嗓子道,“你暂时别回应他们,问你你就模棱两可地回答一下。”

每当江述这么说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心里有了主意,周惟静说了声好。

说完这个,周惟静又兴冲冲地说起了新解锁的系统隐藏任务奖励。

“是我把那个人捅死的时候触发的!”周惟静很骄傲,拍了张照片给他看,“你看这是什么!”

穿着防护服躺在床上的年轻男人面色潮红,点开了图片。

一柄黑色最普通**,但仔细一看,便能发现这柄手枪比真正的**更小,也看起来更轻,是女性手掌也能轻松掌握的大小。

周惟静又发来一张她握着手枪的照片,纤细轻盈版的手枪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还没等他说出口,周惟静得意的声音就从门的另外一端传进来。

“一柄永远不会没有子弹的手枪!厉害吧?”

江述难掩震惊,在实际作战中,不管是多么厉害的枪支,弹夹都是有限的,一旦子弹用完,就需要寻找机会更换弹夹,中间的缓冲时间是失去了攻击能力的。

拥有这样一柄不需要增添子弹的手枪,可以在紧急状况中占据太多优势了。

“等我好了我们就开始练习射击。”

周惟静听见他这句话,脸上的兴奋瞬间蒸发一半,不情不愿的说了句哦。

本来两人默契将不得已杀人的活计交给了江述。

江述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在国外来来回回,射击水平相当不错,各种枪支类型驾轻就熟,也明白周惟静作为医生不愿意做杀人这种事,干脆不让她做。

但那天晚上的事让江述明白,他不能永远挡在她面前,只有自己会,才是真正的安全。

周惟静也默认去学,但她心里想的,是对江述的愧疚。

她默默地下定决心,要公平,要分担,要主动!

第66章

江述虽然还在病中,但搅事的水平依然在线,不知道他私底下散播了什么消息,过了两三天,蒋明月又急急地找上门来。

因为物业的人几乎全因之前的风波被带走审问,小区里素蛾的尸体又堆成了厚厚一层,蒋明月足足穿了三层的防护服,热得直冒汗,气都喘不匀。

隔着窗户问道:

“小周,听说你们还是打算把房子卖了?”

回答她的是同样穿着防护服的江述,笑眯眯道,“没说卖,我们打算开房车去新家,实在是缺油,就问问别人有没有人能换的。”

他狡黠地朝周惟静眨了眨眼,“我们家的东西都被抢完了,现在能拿来换的也只有房子了,蒋姐,你能理解的吧?”

不是想卖,而是不得已只能用房子来换。

蒋明月心中窝火,她才不相信1栋的这对狐狸会把所有的资产都放在别墅让人抢,用一栋别墅来换油,你是要换个加油站吗?

这么多油她不信小区里有别的住户能拿的出来。还不是知道她想要,所以特意抬价来拿捏她的。

她冷下嗓音,“小江,我们之前也不是没在生意场上打过交道,你的能力蒋姐还是很佩服的,但是手段用到朋友身上就多少显得没诚意了吧?”

“都说是生意了,这一锤子的买卖,我们当然更想卖给蒋姐你了,毕竟您也帮了我们这么多是吧?”

蒋明月闻言抿了抿唇,听出了一点提醒的味道,她可没给1栋帮什么忙,1栋也不需要她帮什么忙,她威胁也好,生气也罢,对他们来说都不痛不痒。

“蒋姐,既然你诚心要买,那肯定和别人不一样,这两天通源的周总也在问我们别墅的事,但我一直犹豫没回复他,就是想着你。”

周惟静看火候差不多了,出来唱红脸。

蒋明月心里依然不爽,本想甩下一句‘再考虑一下’让他们为找不到接盘的下家急一急,骤然听到她的这句话心里又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