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吐了口烟。
不，笨蛋的另有其人吧。某种方面来说对人家也是一种情、趣、哦，脑子里只有最强的男子高中生们。
那天，影山茂夫哭湿了灵幻新隆两个肩膀。
结局是他抽抽搭搭地给师匠洗衣服去了。
嗯，当然，中间赚了一些贴贴就不方便说了。
后来影山茂夫就对咒力多了些直觉判断，成功率几乎为百分百。
这大概就是天生强者的与生俱来的能力吧。
开窍么也就是走个流程的事。
眼下该如何处置狱门疆，他也有自己的看法。
“师匠，我也赞成五条君的提议。”影山茂夫认真道。
“我们没掌握打开的方法，所以多半只能靠武力解决了。”
“既然如此，成功的结局是打开它，失败的结局有两个，毫发无损或是被毁掉，不管怎样都满足所有人的意愿。”
“mob，”灵幻凑近和他说悄悄话，“你也发现杰的情绪不对么？”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颊上，影山茂夫面不改色点头：“现在咒力在我眼里非常明显，他身上的波动有点大了。”
家入硝子就这样冷静地坐在两拨人中间。
热闹都不关她的事，真好。
夏油杰是完全坳不过五条悟。
再者……他的确也对这咒物很多好奇心。
举手表决，全票通过。
于是会议的重点进行到下一项——
要怎样打开它？.
五条悟说很简单。
先用术式顺转[苍]，不行的话那就术式反转[赫]，都没用的话那就上虚式[茈]就好啦！
总结：纯轰炸！
如果不是影山茂夫即时用念动力张开一种结界的话，星露谷怕是此后就没有谷了，就地改名为平原。
五条悟几招连发爽是爽了，结果却有烟无伤，狱门疆纹风不动。
“五条君，换我来试试。”
影山茂夫把它控制在手中，上下浮动。
虽然不知自己的力量极限在哪里，总之目前，他是能控制最大值输出的。
呼吸间，他朝咒物释放数值爆表的压迫力，炫丽的能量光芒爆闪开来，周围的一些物体开始浮空，他的头发也被向上吹起，露出额头和线条略微凌厉的眼睛。
但是。
“啊。”
失败了。
力量蓦地收回，凌厉猫步回归无害的男大气质。
灵幻七手八脚接住凭空落下的东西，还好都是些小物件不怕摔。
两轮试验下来，在座的各位除了被大招吹得东倒西歪的头发，以及因爆闪导致的视野光斑，什么都没得到。
这两位都不行的话，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也不打算报名了。
五条悟琢磨着：“这不对劲。”
夏油杰：“就算强度再高，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吧。”
“是涉及到什么机制吗？”家入硝子也在思考，“虽然是千年的咒物，但术式效果是与保守派相反的那种？”
随着步入二十一世纪，咒术师的术式也被时代影响着。
单从效果来看，五条悟的六眼与无下限是保守派最爱的类型，同时可提名的还有十种影法术以及赤血操术。
目前新派术式么……最有名的代表是禅院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的“投射咒法”。
不过因为有够强，又是御三家，很多保守派被迫闭嘴了。
但还是会有微弱的争议存在。
夏油杰都不敢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得摸索到什么时候啊？”
“——那个，各位。”
大家同时朝声音中心看去。
是灵幻新隆。
他语出惊人：“或许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灵幻非常真诚地提出方案。
“要不趁现在铁匠还没下班，问问他能撬开吗？”
五条悟歪头，发出无法理解的声音。
“哈？？？”.
在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时候，灵幻发现了BUG。
……真BUG。
截止到刚才之前，他都没有用【农夫模拟器】的视角去看狱门疆的属性。
什么？你说之前捐赠给博物馆的时候？
说实话，这些捐赠物对灵幻的吸引力还没有捐赠奖励来得大，他能记住这个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已经很不容易啦。
也就是这么一念之间，灵幻试图把狱门疆放入物品栏。
然后就看到了它的说明。
【狱门疆】：
充满邪恶力量的晶球，不像是星露谷既往文名所拥有的。
发现了吗。
狱门疆——原来——
被分在【晶球】这个类别啊！
灵幻当即就震撼了。
要破开晶球，有两个办法。
一是前面提过的，花钱找铁匠克林特撬开。
二是用晶球破开器。
所以为什么五条悟和mob都没办法打开它，原因就在这里了。
【农夫模拟器】在星露谷是最高等级的规则压制。因为有它在，灵幻得以通过各种类游戏机制的便利发展农场，最简单粗暴来说，连五条悟来了都得半夜两点昏迷，有多强悍如斯就不用说明了。
它也自带模糊概念功能，让天外来客们从不生疑这一点。
灵幻快速翻找晶球破开器的制作方法，需要2个金锭、50个石头和1个钻石。
不巧，手头钻石才卖给港口黑手党。
是的，没错，做生意哪里不是做，钻石宝石走中也的路子，港口黑手党多给他好几个点。
而去矿井现刷钻石也要靠运气，所以还得是找铁匠来得最快。
“真的，”灵幻复杂道，“信我一次。”
……
铁匠铺早上九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
他们抵达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五十九。
所以收获了铁匠克林特的臭脸一枚。
这时候微笑服务也不重要了，灵幻连忙交了25金费用，拜托他对狱门疆下手。
克林特着急下班，话也没多说，一镐子猛地砸下去！
出现了！东西碎裂的声音！
以灵幻新隆多年经验来看，如果里面有什么，不管是是好是坏一定会爆发出强烈的冲击波，这一次，他决定防范于未然。
——赌上毕生的速度，将狱门疆抓进物品栏里！
物品栏可以保鲜，所以也可以理解为暂停在某种状态！
“mob！”
“我在。”
影山茂夫抱起灵幻，超能力再度升腾。
“师匠，你闭上眼……”
话到一半就闭嘴了，因为灵幻非常自觉地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这让他稍稍爆发了下，导致飞回农场的时间比预计快了一半。
五条悟等人早已在农场的空地准备好了。
也许是规则在对冲，也许是快要压抑不住狱门疆释放的力量，灵幻把它一从物品栏抛出，骇人的冲击力就爆发开来！
“师匠，退后！”
影山茂夫下意识把灵幻护在身后。
夏油杰召唤出虹龙挡在自己和硝子面前，此等力量之下，就连硬度最强的它也有些捉襟见肘，开始有了裂痕。
至于五条悟？
用手臂挡住最初的罡风之后。
开启了无下限术式，无视所有冲击。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浑身忽然躁动起来，六眼直接开到最大限度，五条悟整个人的气场，仿佛与狱门疆内的中心融合了在一起。
就像是两个相邻的篝火各自溅出的火星，无法分辨。
却又互相挑衅。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步步深入暴风中心时，脸上那接近于狂妄非人的笑容。
如果伏黑甚尔在场的话——
就会发现和当时说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神情几近一模一样！
“悟……？！”
夏油杰却是第一次见到。
他朝五条悟伸出手，虚虚抓住他的背影。
“你在干什么？快回来！”
到这时，持续的冲击已经过了峰值，逐渐走弱，夏油杰一咬牙把虹龙留给家入硝子，令使用其他咒灵护航自己来到五条悟身边。
“杰！”
“我感觉到了！！”
五条悟压抑不住的兴奋。
“那是除我之外的……第二个六眼！！！”
夏油杰：“什么？！”
五条悟不回答他，只是缓缓抬手。
同一时间。
狱门疆里的那个存在也发出了第一声“慰问”。
与五条悟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五条悟：“虚式——”
狱门疆内：“虚式——”
战斗的本能让夏油杰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招式前，就已经做好了防御姿态。
但很可惜，那个由正无穷与负无穷组合的、堪称之为毁灭性攻击的咒力黑洞球并未成型。
有一个存在，于零点一秒的空隙阻挡在五条悟和狱门疆之间。
“不好意思，请不要这样冲动。”
更加霸道的威慑，更加无理的压制。
除了熟悉的炫目的光彩，甚至有了如同雷电般的具现与轰鸣，那一瞬将两个虚式[茈]吞噬的力量，连万物都为之战栗。
影山茂夫平日里漆黑的双眼翻涌着诡谲扭动的怒意，不过说话的语气仍然没变太多。
他说：“请尊重这个农场的一切……那是师匠的心血。”
“所以，拜托都冷静下来，不可以战斗。”
影山茂夫将两堆篝火捻灭了。
无烟无伤。
只是空气有些回荡着些微哀鸣.
在影山茂夫维持的和平下，狱门疆内的秘密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
混乱散去，只有耳朵持续的轰鸣提醒他们几秒前一触即发的白热化，但显然，这个新解开的谜题更令人茫然。
狱门疆里的……
也是五条悟？
不，他们迅速理解了这个存在的性质，是更为成熟年龄更大的【五条悟】。
【五条悟】不理会影山茂夫刚才怎样拦下自己的。
只是直直地盯着——
夏油杰。
“啊，刚才听到声音还以为又是那个冒牌货来着。”
因为很久没有说话，嗓音都变得干涩。
话语中的某些音节已经破碎了，但还能从上下关联中听出是什么意思，尾音却像是要飘走一般，让人觉得有几分脆弱。
可那点“脆弱”，也会出现在【五条悟】身上吗？
“现在看来，好像差点又伤害你一次啊，杰。”
他说。
……
这是梦吗？
这是梦吧。
不，不是梦。
那……走马灯？
因为杰的身边，不就是站着自己呢嘛。
他和杰能并肩站着的时候，也就高专那几年吧，时间倒也对得上。
但就这样死了，好像也不太好吧。
还没杀掉宿傩和羂索呢。
虽然对悠仁他们有信心，但真的可以吗？
——【五条悟】，二十八岁。
在挚友死后下定决心要改变咒术界，高专毕业后留校成为了夜蛾正道的同事。
然而于命运的开头就落入羂索的圈套，一步步被裹挟至涩谷事变那一天。
然后因为那一分钟的松懈与回忆，被关进狱门疆里。
无法使用咒力，无法感知外界，更无法明白时间的流逝，在虚无的酷刑中，【五条悟】于这一天重见天日。
虽然他现在正处于一个误解中，比如……以为自己是快死了，正在走马灯中？.
瞬间，风暴的中心变成了夏油杰。
在场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夏油杰第一个回应的是灵幻新隆。
他回以反问的眼神，得到确定的答案——没错，是的，这是可能会出现的现象。
说起来灵幻新隆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
三个中岛敦的混乱还不够深刻吗？不过像这种中门对狙的场面位面也有些太炸裂了吧。
托mob及时阻止的福，他并没有受伤。
但因为是普通人，在这场特殊人才的对弈中，难免和非战力硝子一样被暂时放置在后面，简称无人在意。
夏油杰第二个回应的是硝子。
虽然只是检查她有没有受伤而已。但后者复杂莫名又玩味的眼神实在令人汗颜，他默默转回了头。
接着，是影山茂夫。
他……算了，读不懂他在想什么，不过看得出来他并不想退开，应该是以防忘两个悟再打起来。
最后终于来到这一大一小五条悟。
夏油杰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发现狱门疆起，五条悟就总有些反常。
因为狱门疆里的就是他自己。
“同时只能存在一个六眼”，这是咒术界千年来的认知。当两个六眼碰撞在一起，就会有天生的互斥性，如果狱门疆还能稍微隔断一些，但被破开之后，这个矛盾就无限升级了。
而夏油杰很清楚，悟是强者。
会沉浸在战斗中那一类强者。
但要论同时爆发出来的气息，细判之下果然还是狱门疆里那位要更强悍，对悟而言是一种直白的挑衅，他天生的斗性被激发，多方刺激下，让他在刚才像是失去控制一样。
实际则是依凭着本能，想要去战斗。
现在……估计也差不多恢复理智了吧。
“喂！”
五条悟将挡住眼睛的碎发往后捋过，露出一模一样璀璨的六眼。
他沉下脸色，似乎也对自己刚才几乎失智的行为感到恼怒。
然后顺理成章地迁怒了。
他越过影山茂夫，直指那个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但成熟太多的男人。
“你到底是谁！”
“想对杰干嘛？有什么阴谋？！”
啊。
夏油杰有些傻眼地看向悟。
悟好像……不认为那是自己？
“看不出来吗，我就是你啊。”
【五条悟】的嗓音恢复了些。
误认为这是走马灯的他，态度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说起来，还是高专时候的话……
想到什么，【五条悟】勾了勾嘴角。
邪恶，非常邪恶，那是夏油杰的第一反应，果然他下句话又点燃局势。
【五条悟】：“别以为你有多关心杰似的，难道这时候你伤害他的还不算少吗？”
五条悟：“？！！”
夏油杰：“！！！”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害过他，”五条悟转头质问道，“你来说，杰，有没有！”
夏油杰提起一个虚弱的笑容，刚要张嘴。
【五条悟】：“不准惯着他，杰！”
夏油杰：“……”
五条悟：“杰，你说话啊！”
【五条悟】：“杰，你说话啊！”
夏油杰：“…………”
救命。
他好想逃，可是逃不掉。
因为是挚友，就算是成熟好几分的对方，夏油杰也能明白在指明什么。
嗨呀，不就是星浆体那点子事嘛。
不就是苦夏那点子事嘛。
是的，因为见证了普通人的丑恶、醒悟了咒术师的绝望马拉松、又被挚友搞破防无数次——所以差点反社会摇身一变诅咒师报复猴子了——
一定要让他这样说出来吗。
最羞耻的不是在最冲动最为发酵的时候被拆穿被反驳。
而是在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有点后悔的中转哲学期时……
被1+1大于2的五条悟两面夹击，倒逼着把黑历史翻出来。
夏油杰从未想过，自己出现走投无路的想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怪说不得一看到狱门疆就不妙。
原来这波，就是冲他来的！
第57章 第 57 章 和我一起打宿傩吧灵幻哥……
冷静, 夏油杰。
绝对不能敷衍回答或者找借口，不然一定会被拆穿的！
……完蛋，光是要控制表情都很花力气啊！
得想个办法转移矛盾什么的, 要么把自己摘出去, 要么把别人拉下水。
——把自己摘出去？
呵, 一个五条悟就很难搞定了，更别提plus版本的。
别天真了。
——既然如此，只剩下最后的选择，把别人拉下水。
而且这个人选必须有分量，有应对更严重场面的能力, 能反客为主最好。
他有办法了。
夏油杰先是缓缓叹了口气，以一种大家从未见过的、就算夜蛾正道来了都会被吓晕的示弱态度, 对身边的五条悟拱火道：
“悟, 你就这样和他一起逼我吗？”
诶，对哦。
五条悟被提醒了, 不管杰到底有没有瞒着自己，但现在他矛头应该对准狱门疆里的那个啊。
“你有病吧, ”他迅速转移火力，“陷害我针对杰，对你有什么好处？”
【五条悟】：“……”
哇, 这么与高专时期的自己面对面, 那种不可一世的张狂劲儿也太直观了，真是有够爽。
以为他会感到羞耻吗？
不，他反而觉得果然老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帅爆了。
——这个效果夏油杰非常满意。
转移矛盾成功了，接下来就是……
站在场外的灵幻新隆，并不知道夏油杰此时为何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一切——
因为这人下一句就是！
“而且这事吧, 灵幻先生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
夏油杰的语气里，是对灵幻深信不疑的真挚，仿佛灵幻就是他人生中海上的灯塔、道路上的方向标，他继续加码，对一脸懵逼的灵幻新隆感激地说：
“对吧？要不是有那天晚上的您，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我啊！”
好一个声情并茂！真情实感！
灵幻：“……”
好家伙，为了把他也拉下水，这小子甚至用了敬称！
以为这样就会原谅他吗？以为这样就会放下芥蒂帮他吗？那还是对他灵幻新隆——太过了解了，可恶。
灵幻硬着头皮这样走入中心。
他来到影山茂夫身边，正要说什么，却被【五条悟】打断了。
他并不是故意打断的。
只是这才反应过来，目前的情况和记忆中出现了偏差。
比如眼前这个能一口灭掉虚式茈的家伙，还有杰无比深信的人，都非常地陌生，他不应该不知道。
唔，看起来不是走马灯啊。
“喂，弟弟，”他对影山茂夫抬抬下巴，“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影山茂夫站在这群人里其实还蛮显小的，不过绝对原因是夏油杰五条悟太过成熟了，三个人站在一起，他更像读高中的那一个，这是相对比较的结果。
影山茂夫察觉势态逐渐放松，他收回手站好，对【五条悟】像是新同学第一次见面般微微颔首。
“你好，我是影山茂夫，还请多指教。”
他后退一步到灵幻的身后，“这是我师父经营的农场。”
“——礼尚往来，我是五条悟，括弧，二十八岁的。”
即使有心理准备，真的得到答案时众人心中还是非常诧异，【五条悟】不在乎这点态度的变化，他甩甩头发，对影山茂夫发出邀请。
“所以要来和我一起打宿傩吗？茂夫，你很强呢。”
“真是抱歉，他没空。”
灵幻不容置疑地拒绝了。
他扬起商业微笑，不由分说抓住【五条悟】的手狠狠上下摇晃几下。
“虽然你没问，但我是灵幻新隆——而且好巧比你年长几岁，不过也不用称我一声兄长，叫灵幻先生就好哦。”
……哇。
现在所有人的站位非常巧妙，刚好都处于一个方向上，现在灵幻正对【五条悟】，他身后的人们都只能望着他的背影。
但就算是背影，也能感受到那强势的气场。
生气了——他们心中升起一个共识——灵幻先生，绝对生气了。
拐谁不行，非要要拐影山茂夫啊！
还在人眼皮子底下拐！
一直脾气很好又包容的人只要稍微面露怒色，就足以让人不自觉乖巧起来，更别提大家嘴上不说，其实对灵幻还是很尊重的。
拉人下水的罪魁祸首夏油杰，忍不住退后一步。
五条悟伸手挡住他：“干嘛呢，退后面等下像硝子一样听不清多亏啊。”
夏油杰：“……”
不等【五条悟】回复，灵幻一连串的问题迅速飙出，突突突突机关枪一样不留任何作答与思考时间。
“听闻五条弟弟你要打宿傩，那就请问了——宿傩是什么人？实力如何？你方有多少人员？有没有计划？还有备用计划呢？前期部署中期战略后期收尾怎么讲？有工资吗？伤残给管吗？牺牲有赔偿吗？对了——”
“你一开始是被关在狱门疆里的，该不会这些都还没个数吧？”
五条弟弟……陷入沉思。
灵幻这番话，还真全说到点子上了。
句句鞭辟入里，字字击中要害，这不禁让【五条悟】复盘种种以往，不是，这涉谷事变打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有这先见的计划之力，他还能被关进狱门疆里？
掐指一算，五条派主力正好还差一名智力担当。
“问得太对了！简直醍醐灌顶！”他回握住灵幻，“要不灵幻先生你和我一起走吧！不，灵幻哥哥！灵幻aniki！”
大丈夫能屈能伸，见着人才就要拿下！
灵幻新隆：“。”
因为茂夫差点被拉入危险的境地，他才有点翻脸来着。
而恰巧他对十七岁五条悟性格有些理解，根据其行径惯例推算，才有了上述那些夸大的咄咄逼问。
什么哥哥弟弟也是气在头上逞一逞口舌之快，垃圾话而已，谁知道二十八岁版本已经进化到更无下限的境地了！
现在更想走的人变成了灵幻。
死手你倒是松开啊——
灵幻试了几下，没挣脱：“顺带问一下，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五条悟】：“不知道？”
“六点了，”灵幻的假笑愈发人工，“我的意思是，这事情各有各的复杂，要从头讲起也是非常麻烦。”
“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
“先吃个饭吧！”
谁也没意料到，农场全体第二次会议会在一天之内举行。
而且还是在饭桌子上.
在饭菜香气中，第二次会议如期举行。
本次会议的目的是：
其一，为【五条悟】的到来做简单欢迎以及基本背景介绍。
其二，尽可能交换未来的情报。
其三，对今后各自发展做出初步决定。
而较第一次会议，人员和座位都有变化，人员新增二八悟一位。
至于座位，非常值得探讨。
农场标配的桌子是正方形，但并不大，两张拼在一起算是胖墩墩的长方形。
灵幻等人实在无法理解，之前还是围在一起的圆桌会议，怎么这次坐着坐着就变成……评审制了？
是的，灵幻、mob、硝子还有夏油杰在同侧长边上，两个五条悟却是一人在一头短边，遥遥相望，这不是坐成评委席是什么？
而且菜没吃两口，对呛就已经有好几个来回了。
好精彩，完全没空吃饭，灵幻拿出一捧瓜子，这都是之前种的向日葵籽制成，开始看戏。
家入硝子：“给我也来点儿。”
夏油杰：“帮我抓一把，谢谢。”
“mob，你知道这样就不好在哪里吗？”灵幻偏头过去说小话。
影山茂夫完全状况外。他还沉浸于灵幻刚才为自己的一番发言中，眼底的闪亮亮的东西完全藏不住，满满地全是崇拜与喜欢。
“……咳。”
看得灵幻一愣，都没等他回答，自己就公布答案了。
“你看他俩这样坐这么远，完全夹不到中间的菜啊。”
“师匠好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眼里皮卡皮卡，皮卡皮卡地闪着光。
灵幻：“……要不你还是吃瓜子儿吧。”
哎呀，人到春天就是太容易荡漾，受不了。
不过，虽然夹不到中间的菜，但他们会波及他人啊。
“硝子，我要吃蓝莓派，给我分一块。”
“要吃自己动手，人家平时工作很累的，成熟点吧你。”
“……”
家入硝子突然笑不出来，“谢谢你们让我知道未来我也是个牛马的事实。”
所有人都接受了狱门疆的【五条悟】来自未来这一点。
说不期待未来的剧透就有鬼了。
但灵幻非常清楚，他们与他并不是同一个时空——类似于侦探社的敦和戴项圈的敦的关系吧，平行世界什么的？
能这么笃定，是因为灵幻和十七悟的世界早就定下了契约。
没错——就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兼职协议！
签下契约后，所有相遇皆在线性排列，所以绝对不会出现未来与现在交织的情况。
而命运正如蝴蝶的翅膀，有一个因素改变就会牵动全身，【五条悟】经历过的事，在这里也许并不会发生。
所以，会议目的其一非常有必要。
灵幻先是询问夏油杰的意见：“可以说吗？”
归根结底，夏油杰讨厌的也就是毫无预备地被拆穿而已，当认识到这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跨过的坎后，倒也觉得可以接受了。
或者说，躺平任嘲了。
他点头。
于是灵幻清清嗓子，主动发言夺回节奏，内容倒是和硝子初来时的介绍差不多，什么帐的设定啊农场的经营啊，但又额外增加了限定内容。
比如灵幻与夏油杰认识的发生经过。
嗯……当然省去了一些抽屁股和灌咖啡拐孩子的无效细节啦。
然而这些都是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从不知道的。
他们和【五条悟】一样，都只在报告书上看到过几排文字。
纸上的文字冷冰冰的，怎样都没口述来的冲击大——比如，知晓了夏油杰是怎样一步步把自己逼上了危险的悬崖？
五条悟更是愕然，完全无法想象坚持保护弱者的杰会想要杀掉那些村民。
村民固然可恨，但是否未免太——
讲完，大家都陷入各自的沉默，除了影山茂夫持续递增的“师匠好厉害”的钦佩眼神。
家入硝子用指尖边缘压破瓜子壳，把瓜子剖出，食指与拇指轻轻捻起，放入夏油杰的手心中。
她同样也只是轻轻说了句：“笨蛋。”
这颗瓜子有些苦味。
五条悟意识到什么：“所以，如果没有灵幻桑那天阻止你，你就真的变成总监部口中的诅咒师了吗？杰？”
不等夏油杰回答。
“不仅如此，还会是盘星教教主、发动百鬼夜行突袭高专第一人——”
更加成熟的嗓音，但无尽相似的语调，是桌子尽头另一边的【五条悟】。
“不过，杰你这次碰上了灵幻，应该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吧。”
——什么？盘星教教主？百鬼夜行？
夏油杰骇然地看向【五条悟】。
为什么一开始看见【五条悟】，就觉得有几分熟悉，和他在哪儿见过似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
现在他知道了。
夏油杰的记忆开始层层翻出倒退，往前再往前，直到那个堪称命运转折点的夏夜——
他被灵幻带回了农场。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昏迷了三天。
他做了个梦，梦里似乎是人生另一个走向的假设。
如同噩梦般的走向再一次袭击夏油杰的脑子，他抬起眼，原本想藏住的探究曝光在本人面前，如果、如果没猜错的话——
‘还有什么遗言吗？’
意识到真相的一瞬间，那样问着梦里的自己的五条悟，与眼前这个完全重合了。
他们是同一个人。
因为【五条悟】的眼中，更多的还有对亡者的怀念。
这个真相让人笑不出来。
夏油杰正震惊于梦境竟然是真的预言时，两个五条悟的矛盾又爆发了。
因为二十八岁的悟放下一句炸弹：“啊还有，最后杰是我杀死的哦。”
堪称死亡预告一样……不，更像是诅咒，让五条悟无法忍耐。
人生气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他咬牙道：“朝自己朋友下手的你还真是无能啊。”
【五条悟】摊手：“是啊，我又不像你一切都还来得及咯。”
“你都不会想想办法吗！杰叛逃了什么也不做？！”
“那么大个人要跑我又不能捆住！”
“那你倒是捆啊！”
期间夹杂着又陆陆续续开始的嗑瓜子儿音。
夏油杰回过神来，他忍不住维护自己的人身权利：“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反正也不一样……”
啪！
五条悟一拍桌子，打断他。
“杰你等着，排后面去。”
十七岁的五条悟脾气正是火得批爆的时候，他瞪过去。
“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苦夏苦了一年就你那死嘴光长着不用是吧！”
夏油杰：“……”
谈判不了一点！当他没脾气啊！
就乱成这样，谁还记得他们开会的目的？
夏油杰受不了了，愤然离席。
他怒气冲冲摔门走了，灵幻倒招呼起来：“mob别坐着了，我们赶紧收盘子。”
实际上，大家这顿饭还没开始怎么吃。
桌上许多菜都还没动过，影山茂夫用念动力让它们漂浮在空中：“师匠，不吃了吗？”
“吃，”灵幻手上忙活不停，“不过是换个地方吃，就隔壁那栋吧。”
房子多就是好啊，可以的话他甚至能每天按心情睡哪一屋，灵幻继续嘱咐：“没事儿硝子你拿上瓜子就行，咱们农场就剩这么一点别撒了……”
动作快速，且不拖泥带水。
五条悟和【五条悟】完全不在乎，不过好歹憋着没动手。
灵幻只记得，最后关门、给两人留下一个体面的空间时——
五条悟：“反正我会和杰达成共识的！大不了我要和他一起改革咒术界！”
【五条悟】呵呵：“你就省省吧没听见说杰在农场打工吗？人家自己有的忙你愣是一点儿也没在乎啊！”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暂时周转而已！”
“说这话问过本人没？要改变咒术界自己去！”
“说得好像你努力十几年成功了似的！”
“太对了所以【我】就是这么蠢——”
嘎吉。
后半段的话被关在门里。
灵幻摸摸下吧，若有所思.
由此，第二次会议除了第一点，后面全都没达成。
且因为分歧太大，对夏油杰相关事项的看法以两个五条悟为首，分为五条派和五条派……呃，算了，那就激进派和躺平派吧。
从灵幻的眼光来看，大概是这样的区别——
激进派：
对夏油杰此前钻牛角尖行为非常不满，但也疑似对自己竟然没发现、被“苦夏”这破理由搪塞过去且深信不疑而恼羞成怒。
坚信自己能和夏油杰求得共识，但目前最想做的事是冲回咒术界一刀一个老橘子。
躺平派：
对灵幻的出现表示非常庆幸，支持并希望维持夏油杰现在安全且向上的现状。
偶尔会盯着他陷入回忆之中，但更多是忧心咒术界现状，有意和灵幻打好关系，想要回到自己的时空。
注：能和十七岁的自己全神贯注地吵起来，虽然稍显计较和幼稚，但灵幻有理由怀疑此人是趁着机会放松发泄自己。
顺带一提，每个派系成员就他们一个人。
家入硝子本身就有要回咒术界的计划。
灵幻新隆和影山茂夫就更无所谓了，对前者而言，他就算想帮忙也力不足，得等到模拟器发布任务啊。
而风暴中心的夏油杰，表示都特么别来烦他，他只是个普通的挤奶工小哥。
不过，作为农场中年龄最相近的两个人，灵幻和【五条悟】在后来的一晚有悄悄谈过话，很正经非唠嗑的那种。
灵幻遗憾地表示，他要回到自己的时空只能等待一个契机。
“大概能猜到，”【五条悟】伸了个懒腰，“这个帐虽然隔绝诅咒，但坏处就在这里了。你不是设立帐的那个人吧？”
灵幻：“严格上来说，算是我爷爷。”
没毛病，今天也是cos咒术师世界观的一天。
五条悟没有过问太多。
在他的视角里，灵幻新隆是个普通人，显然没有继承他爷爷的咒力，更别提术式和结界术，某种意义而言，这种帐的设立办法已经失传了。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
灵幻问道，“有时候你是故意透露给【自己】未来的情报吗？”
“啊，被你发现啦。”
【五条悟】笑笑，“没办法，看着那家伙一副什么都没经历的样子，就有点忍不住嫉妒——如果我也能回到过去就好了——这样想着。”
“然后就希望尽可能地……排除掉未来的困难吧。”
“直接告诉他不是更好？”
“那岂不是便宜他了。”
灵幻戳穿他：“但看你和他吵吵还是挺开心的哦。”
“这一点麻烦就别说出来，兄弟。”
“好吧，那我换个话题。”
“嗯？”
“你戴眼罩吗？”
“……虽然这个话题很突然，但确实是我最近的穿搭习惯。”
“那眼罩呢？”
“打架没了。”
“……”
“别担心，”灵幻对【五条悟】再次保证，“我绝对会送你回去的。”
嗯，顺带薅你一条眼罩。
【五条悟】莫名打了个哆嗦。
嘶，总觉得暗中有人在觊觎着自己的什么……？.
至此，在夏季的最后几天里，几方都进入了僵持的拉锯阶段。
事态的转折点，在夏季第二十七天。
农家乐第一次迎来回头客——
他们抵达的前一天，灵幻和mob正在罗宾的木匠商店，讨论升级畜棚的相关事宜。
大畜棚可以养的数量扩大为八只，品种也新增了羊和鸵鸟。
“唔，得赶在秋天再升级，这样就可以养猪了……听玛妮说猪拱出来的松露做松露油很值钱。”
“这样的话不仅得计划再修一个畜棚，还得提前准备好产油机……”
模拟器的提醒就是这时来的。
【农夫灵幻，农家乐收到一条预订单，请及时处理。】
回到农场，在网站上看到熟悉的名字时，灵幻释怀地笑了。
妈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把无赖派三大巨头集齐啦.jpg
预订单上登记的名字可不就是熟悉的——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嘛！
对了，这次还要加上一个坂口安吾。
预定单计划时间是两天一夜，也就是说他们会横跨星露谷两个季节，在秋季第一天才回去。
在农场人员关系本就复杂不已的情况下，再来个太宰治这样搞事黑泥精……太好了，这下可以预想到有多热闹了。
夏油杰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所以当看到五条悟和太宰治在花圃那里交谈甚欢的时候，他差点就想冲过去把他们隔开、永生永世不得见面！
永远！
“哟！杰！”
五条悟发现夏油杰，给他打招呼。
“太宰这家伙真的蛮有想法耶！给我改革咒术界的计划好多灵感，你要来一起聊聊吗？”
夏油杰脑内几乎是无声尖叫。
他就说——悟会被带歪的！！！
而根据五条悟的附近必有【五条悟】出现的惯例，果然，二十八岁的他就在不远处的卡座，和……
织田作之助聊天。
【五条悟】故意使用响亮的声音道：“什么？织田先生是还没出道的小说家啊！要和我合作吗？随便哪个头版都小菜一碟哦——”
五条悟听见，果然立马跑去加码：“我来，我能帮你搞定出版社！”
【五条悟】：“我保证一个月就能上市！”
五条悟：“我不仅保证一个月上市，还能让日本文学奖获得者给你写推荐语！”
【五条悟】：“以上全部，并且能把你的书列为高专教材！”
五条悟一哽，可恶。
是高专教师就这样夹带私货吗？！——虽然这时候他完全忘记自己在高专也是无法无天来着。
这时太宰治的声音幽幽响起：“保真吗两位？我都录下音了哦。”
“太宰……”
织田作之助叹气。
“不好意思，”他谢绝这些太过汹涌的好意，“我的水平还得再磨炼，就让我自己试着投稿吧。不过还是谢谢你们两兄弟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们两兄弟了——
两、兄、弟。
织田作一句话，绝杀两个咒术界最强。
灵幻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五条们面如菜色的场面。
上次饭中会议的蓝莓派味道还不错，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早就是灵幻的朋友了，所以他又去烤了一盘做下午茶。
他一边切开蓝莓派分出去，一边左顾右盼。
“杰，等下忙完来吃派啊！”灵幻招呼在畜牧区工作异常认真的夏油杰。
夏油杰在他们比到高专教材时就忍不了、转身回畜棚里挤牛奶去了，对灵幻的招呼，他假装没听见。
万万没想到，牛棚现在成为了他心灵的净土。
看来看去，灵幻总觉得还是少一个人。
他对太宰问道：“对了，和你们一起来的坂口先生呢？”
“哦？你问安吾啊。”
太宰治咬了一口蓝莓派，嘴角沾了一小块碎渣。
“早就睡啦。”
第58章 第 58 章 第一年夏季的月光水母节……
有趣, 真是太有趣了。
太宰治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两个白毛。
正如织田作而言，两兄弟长得很像，要不是有年龄差距的话简直是双胞胎的效果, 不过——
依他看, 明明是同、一、个、人才对吧。
太宰治笑看不语, 把这个秘密和下午茶一起吃入肚子里。
他算计惯了没错，但这里属于意外。
因为这是织田作能放下心来好好创作的地方，且仅此一个。
非常宝贵。
当给一个地方赋予了某种意义时，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会下意识地给予同样的眼神与态度, 而达到最后反馈到自己身上的一种循环。
太宰治对农场就是这样——
一个适合……放空脑子的轻松场所？
但没想到，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比如咒灵、咒术界、咒术师什么的。
当意识到接触了许多超越界限的情报与知识后, 太宰治已经完全放弃对农场的探究了, 没有丝毫留恋。
异能特异点？农家乐？
随便都哪个说法都好啦。
□□才是全部的前提，要是玩过火了织田作一生气, 不带他来可怎么办！
农家乐的网站只有他知道啊！
所以还得是隔空军师好玩——
“来来，五条桑, ”太宰治拍掉手上的蓝莓派渣渣，“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要干翻那种邪恶丑陋的老一套，果然还是得从文春炮入手……什么？不知道文春炮？哎呀私生活知道吗……”
等夏油杰一身别扭地过来时, 就听见太宰治这个黑泥在污染五条悟——
先创办一家咒术界《文春〇刊》, 找狗仔跟拍老橘子24x7小时，定期爆料先让他们身败名裂，把名声打响。
再公开唯一可联系信息，下次爆料提前联系丑闻主人公敲诈勒索，钱也好咒物咒具也好，拿到就是赚到。
等刊物热度降下去、和老橘子建立起信任关系后, 线上关系拓展到线下，举办身败名裂人士晚会，等他们汇聚起来一口气全包围噶掉就好啦！
诶？什么？说咒术界没有那么厉害的狗仔？
简单，五条桑你上就好了！既是六眼有天赋技能，还自带渠道和本金，正好你自己亲力亲为也可以避免被背刺耶！
五条悟：“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我承认你这个办法是有点爽——”
“悟！”
夏油杰忍无可忍，打断他。
一只腕部缠了绷带的手先伸到眼前。
“久仰——”太宰治故意道，“没想到平平无奇的夏油小哥是这么厉害的人物，特级咒术师咒灵操使呢？”
“……太宰，你正常点。”
夏油杰头疼地拉来一把椅子坐下。
经过上次——差点一起喝了泡过紫色裤衩的包浆锅熬出的百乐汤——的经历，他和太宰治也是有点革命友谊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认同这个人的行径！
夏油杰原本不想来的。
灵幻叫他，他也当没听见。
躲在畜棚里面，安静又自在。
可影山茂夫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夏油君，你不和他们一起吃下午茶吗？”
还没等回答，又听他继续道：“哦，不好意思，忘记你和五条桑吵架了。”
夏油杰只觉得自己心中被横插一剑。
……被人现场拆穿未免也太糟糕了！
“只不过聊天少了一点，”他勉强笑着回头，“怎么能说是吵架呢？”
“真的吗？可家入桑都因为你们两个的矛盾，这两天都搬去镇上和艾米丽、海莉小姐一起住了诶。”
不过有一部分原因在于无赖派三位客人都是男性，硝子不是太自在，短暂投奔姐妹花几天罢了。
但不影响夏油杰又中一剑。
有矛盾咋了，那矛盾不该有吗？
眼下僵持阶段，明明要好好思考的是他自己吧！
为什么——
那家伙总是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要将他的责任一起揽下？
夏油杰心累：“悟要是少凑热闹就行了。”
“因为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吧……？”
影山茂夫带着点羡慕说。
“惺惺相惜的朋友是很珍贵的，我和律——律是我的弟弟，有时候都没有那么合拍呢。”
夏油杰第一次听说他有弟弟。
“……姑且好奇一下，你弟弟也是超能力者？”
影山茂夫：“一开始也不是，但后来会一点了，不过比我厉害得多。”
比影山茂夫还厉害，那得是有多强。
夏油杰还没来得及震惊，就听见他继续说：“律的成绩就算闭眼考试也能送东大呢，不像我考上普通大学就已经很努力了。听说他已经被《东大方程式》节目组提前邀请了，真好啊。”
夏油杰：“……”
如果说刚才那点感叹是一点点羡慕。
那么这里影山茂夫对他弟弟的评价，就是非常诚挚的艳羡和赞赏。
也许影山弟弟超能力不强，但他一定是另一个程度的强者。
……在完全想明白之前。
这就是心思敏感想太多的人的通病了。
即使夏油杰对影山茂夫家庭的了解，远不到详细的地步，但在这一瞬间，他竟然能和青春期时的影山律短暂共情了一小下。
或者说，他和影山律也算是有着共同点。
比如身边都有这么一个过分强大的人。
不好吗？也不是。
太强大的人总自带着推动命运的天赋能力。
站在那样的人身边，会被迫一起前行。
五条悟和【五条悟】的出现强行打破流程，把需要解决的问题迫切地推在眼前。
夏油杰就有点窒息了。
他不想细说，也不知道这个话题过后该和影山茂夫聊什么好，就随口一提：“你叫我去吃下午茶，那你呢？”
影山茂夫摇头：“我不去。”
“灵幻先生也在的吧？”
“不是。”
说起来，茂夫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其实，我在大学参加的社团是模特协会来着。”
夏油杰：“啊↗……”
“暑假来师匠身边后胃口太好了，最近稍微有些……”
夏油杰：“啊↘……”
影山茂夫不好意思：“要控制一□□脂了。”
夏油杰……无言以对。
超强能力者竟是爱参加社活的男大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很难接受的点。
“真不一起吗？下午茶？”
“嗯，本来以为你是没忙完，过来就想为了替你来着。”
“这样么。”
夏油杰犹豫再三，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结果！就听到了这么炸裂的发言！.
“我的话呢，外面人求我我都不会给他们参谋的。”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
他的笑无法以纯粹的来看待，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阴暗雨天里亮起的那盏灯，不如说是灯下水洼中恍惚的倒影。
简而言之，他笑的时候，那么一定是在琢磨着怎么干坏事了。
“这个方法不满意，我还有其他方案嘛。”
夏油杰警惕：“不是说不轻易答应么？你要从我们这拿什么好处？”
“好处？太直白啦。”
鸢色的眸子里倒影着两位咒术师，异能力者太宰治缓缓道：“硬要说的话，已经支付好了。就当是——为发现新大陆的见面礼怎么样？”
五条悟：“哈哈哈哈，你当你是哥伦布啊。”
夏油杰：“……”
他硬着头皮留在了下午茶。
更恼人的一点是，他来的时机是有些尴尬，因为分好的蓝莓派已经被太宰吃光了。
真就纯喝茶。
一开始，他提起精神，全副武装提防太宰治。
但太宰治讲话很有一套，哪怕不聊咒术界的事，也能扯很久。
过了会儿，夏油杰就有些松懈下来了。
见太宰治仍没提咒术界，更是放下心来。
等到后面，已经变成五条悟和太宰治的热烈交流会，夏油杰在旁边坐捧哏，偶尔被que到就附和几声。
温水煮青蛙——进度100%。
五条悟和太宰治对视了一眼。
“喂，杰。”
夏油杰猝不及防：“什么？”
“反正咒术界也烂得要死了。”
五条悟对他说：“干脆——”
“不要做咒术师算了？”
夏油杰睁大眼睛。
他第一反应是：五条悟想开了？
却没想到，这是五条悟和太宰治的组合拳。
太宰治立马接上。
“是啊是啊，人类的劣根性就是排除异己嘛，打不过就加入，不做咒术师，夏油君去读警校好了。”
“第一年跳级，第二年毕业包分配，第三年因突出表现被提拔，作为特殊人才直接走绿色通道——”
“第四年，竞选首相，下令废除总监部！”
“反正都是帮助弱者，在哪帮不是帮，条条大路通罗马，夏油君！”
夏油杰：“？？？”
他就一定得去罗马吗？！
太宰治果然不会放过他！.
而隔壁桌，与五条悟他们热血朝天不同，气氛和谐美满，轻松愉快。
灵幻：“快到晚饭的点了，要叫醒坂口先生吗？”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摇头：“安吾他路上就睡得很香，估计工作太累了，等他睡吧。到时候给他留夜宵。”
灵幻深有感触：“社畜么，懂的懂的。”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再一次见到坂口安吾，竟然已经是秋天了。
……
在大家下午茶的时刻。
坂口安吾是真的睡了。
他加入这次度假纯属意外。
不太众所周知的是，他并非纯粹的港口黑手党，而是异能特务课派来的卧底。能和织田作之助、太宰治成为朋友，虽然有几分操作的成分，但友谊难得，还是很真情实感的。
像这样的三角友情，最忌讳的就是撇下其中一人单独行动。
当然，像安吾这样成熟人士不会做出幼稚的举动。
当发现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要单独出去休假，他只是给异能特务课和港口黑手党同时打了请假报告罢了。
二五仔就是这点不好，报告申请都要搞两份。
不过异能特务课那边还是找了借口，比如要跟踪森鸥外极其重视的太宰治，打探港口黑手党是否有秘密基地等，煞有介事冠冕堂皇。
到时候随便交份报告就行了。
两天一夜，总不可能一点没时间写吧？
——结果还真没有。
坂口安吾发誓，他只是稍微有些过度工作，稍微！
怎么过去路上就在大巴睡着了啊！
大巴抵达农家乐，坂口安吾被织田作之助晃醒，在太宰治说“我本来想看安吾会不会一觉睡到第二天呢”的遗憾声中，带着睡眠不足犹如行尸走肉般的精神与身体，下车了。
老实说，农家乐老板说的什么完全没听。
而且大概也有远离城市的原因吧，乡下自带躺平慢节奏，他好像还在恍惚之间，听到爱尔兰哨笛的小曲……
终于等到去房间放行李，坂口安吾见到床再也支撑不住，往上一趴就眠了。
他平时也不是没有这样过，有时候工作太忙，下班就上班的连轴转，报复性睡觉半夜起来继续加班，很习惯的。
等睡醒就写报告——
然后。
睁开眼。
太宰的大脸出现在他眼前。
“安吾，你醒啦。”
“快点收拾行李，我们要坐大巴回横滨了哦——等等，忘记你一直在睡觉，压根不用收拾啊哈哈哈！！！”
坂口安吾一个惊坐起：“？！！！”
社畜最害怕的事。
“一觉醒来不是第二天的早上九点是第三天的早上九点”一定排在前面。
坂口安吾没想到，自己也有失手的一天。
天塌了！
太宰的狂笑如魔音贯耳，坂口安吾揣着颗饱受惊吓的心脏，对织田作之助投以确认的视线。
织田作之助点头：“是啊，你睡得好熟。”
“本来昨天想叫你来着，不过太宰说你平时太辛苦，出来休息就好好睡，我也觉得有道理，就没有叫。”
坂口安吾：“……”
虽然是睡得很香没错……
但好不容易请来的假期，光睡觉也太过浪费了吧！
这个假过得没有效率呀！
高强度社畜是这样的，着急起来连放假也要上效率。
但他这样也相当于两天没吃饭，坂口安吾一下床差点就给跪了，最后不得不吃了早午饭。
直到回了横滨，坂口安吾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能睡。
放《走进科学》估计能拍个一两期。
然而真相是——
在星露谷527作息规则之下，本该在半夜四点醒来的坂口安吾在两点被动续上睡觉buff，层层叠加步步加码的结果。
……如果没有人叫醒他的话？
那可能会一睡不醒也说不定，然后在某个早晨醒来，看到外面四处长满了巨大的红蘑菇树吧：D
“别想了安吾，就说睡得好不好吧。”
太宰治揶揄他：“下次还来吗？”
坂口安吾犹豫一秒。
“……来！”
“安吾，下次真不能这样睡了，错过活动实在太可惜了。”
虽然人已经在横滨，但织田作之助还在回味前一晚的海滩。
月光水母之舞，实在是太美了。
……
月光水母节，于每个夏天的第二十八天举办。
晚上十点，每个人会在码头把自己折叠的纸船放入水中，中心都承载着一枚小小的烛火。
而镇长会在所有人来齐之后，放出最大的那只烛行船飘向深海的远方。
就这样，大家在共度的最后一个夏夜里，于静谧中等待被灯光吸引来的月光水母群。
夜晚的海除去泛起的涟漪，目及之处皆是幽远沉寂的暗蓝，直到月光水母群泛着莹莹的光来到浅水区——更像是被折射的无数个月亮，自波澜中起伏。
原来童话也能成为现实。
至少在今夜，每人都能得到自己的月亮了。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十七岁自己的身旁。
“我们聊聊吧。”
五条悟：“藏着掖着的那些事，终于肯说出来了吗？”
“你觉得‘我’是那样胆小的人吗？”
【五条悟】瞥了眼不远处与家入硝子站在一起，似乎是正研究怎么折纸船的夏油杰。
“我现在啊，可是想让你好好过完一个夏天的体贴大人哦。”
刚好一个错过。
在【五条悟】收回眼神时，家入硝子注意到了这边。
她轻轻笑了声。
夏油杰：“怎么了？”
“他们两个说话呢，不去听听？”
“……没事，大概知道在聊什么。”
夏油杰的手指很灵活，翻动间一只纸船就折好了。但他就这样反复地拆开、又依凭痕迹折回去，因为是卡纸的材质，次数多了后指缝间有白色的小颗粒。
他甩甩手，把纸船抛向海里。
虽然没有与【五条悟】太多接触，但两人也有着默契。
硝子问：“夏油，你是要做拖泥带水的男人吗？”
夏油杰失笑。
“硝子，骂的真难听啊。”
“更难听的还没有说出口呢。”
此时夏油杰还不知道，很快面临命运选择的契机就要来临了。
而这个契机的关键人物——
不好意思，有点忙。
比如忙着在角落培养感情。
威利的渔具店就在码头上，在渔具店背后有个折角处，刚好是最安静也是隐蔽性最好的位置。
灵幻新隆一早就占好位置，虽然观景并不是最佳，但适合两人独处啊！
他和影山茂夫在甲板上坐了下来，离海面跟近，离月光水母也更近。
淡蓝色的荧光浅浅映照在他们的脸颊，打上颇具氛围的一道轮廓，连那一边的肌肤也被衬得更透明一般，也更加柔软。
耳边白噪音的潮汐声，成为两人的伴奏。
“很美吧？”
“很美。”
“水母圆滚滚地好可爱，好想逮一只回去。”
“我给师匠逮一只。”
“万一它想家了怎么办？”
“把它全家都逮回去。”
灵幻终于忍不住：“茂夫你要做水母杀手吗哈哈哈哈哈！”
“在走神，为什么？”
他握住影山茂夫的手，举起，在对方眼前慢慢地……慢慢地十指相扣。
灵幻新隆一副“被我抓到了”的表情，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故意追问：“想偷偷牵我的手？之前又不是没牵过，犹犹豫豫干什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因为是坐着，手都习惯性地撑在甲板上。
刚才一问一答的时候，灵幻早就察觉到影山茂夫的手指在若有若无地蹭过来，就故意盯着他问来问去。
“没有。”
影山茂夫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用力扣住，不愿意放开。
但灵幻新隆下个举动，让他的心跳有一瞬的空拍。
——师匠挪了位置，如果刚才彼此之间还有段小距离，但移动之后已经是肩膀贴着肩膀的亲密了。
然后，他的头枕了过来。
影山茂夫一个激灵。
止不住竭力往下瞟——对，头不能动，低头的话下巴磕到师匠怎么办？不过只能看到师匠头顶也好满足啊。
对哦。
他现在已经能够将师匠整个人拥进怀里了。
很难想象，在十几天前，他还会对无法再顺理成章占有师匠的怀抱而烦躁，甚至因为这个还对师匠发了脾气。
那个时候，影山茂夫宁愿一直停留在过去。
但是——
当师匠和他说话，要专门抬起头；要勾住他肩膀时，也要稍微垫垫脚；场合下需要说悄悄话，就会让他弯弯腰，侧过头露出耳朵……这些日常不自觉变成习惯时。
影山茂夫忽然发现到自己在这其中汲取了许多隐秘的快乐。
就像此时此刻，能让师匠枕得舒服也不错。
他微微笑起来，看来长大也不全是坏处。
“呐，mob。”
“是？”
影山茂夫下意识回应，结果下巴还是抵在灵幻的头顶上了。
干爽的碎发丝刺得有些痒痒，不过他不会说自己刚才悄悄嗅了一下，嗯，是和浴室里一样的香氛味道。
灵幻毫无察觉。
他有一会儿没一会儿晃晃两人相握的手，放空目光，虚虚望着眼前静谧的莹蓝。
“其实我一直有些抱歉来着——明明是让你来过暑假的，结果最后几天忙到乱成一锅粥，你不得不也跟着帮忙。”
影山茂夫：“不，其实我……”
灵幻打断他：“听我说完。但是我都有看在眼里哦。”
他斜着仰头，衣料的摩擦间影山茂夫终于能在这个姿势下看到他的脸。
“——拦下两个五条的时候，真是有够帅啊你小子。”
“保护了农场的mob是我的大功臣呢！”
灵幻蓦地坐直，欺身过去逼近，近到也许停下来的再晚些，他们的鼻尖就会触碰在一起，像动物那样表达爱意。
“所以——”
“你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影山茂夫直愣愣地对上灵幻含着笑意的双眼。
“奖励……？”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
也许是气氛正好，也许是夜深人稀的地方适合做坏事。
他没过脑子，很快就选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我可以吻您吗？”
第59章 第 59 章 特别订单来袭！
“噗咳咳…咳咳！”
“师匠。”
“我知道, 你等下，你……噗哈哈哈！”
影山茂夫：“。”
自他说出那样的请求后，师匠就这样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还一边说着什么“这也是需要允许的事情吗”, 然后把自己呛得非常厉害。
老实说, 自信心略微微受损。
影山茂夫不得不提高一点儿声音：“师匠！”
“好好好, 我不笑了。”
灵幻新隆深呼吸，但话里间还是抖得不行，他坐好，清清嗓子，两只手撑在两侧, 一副乖巧等待影山茂夫行动的样子。
可惜屏息不过几秒就破功了。
他问了句：“需要我闭眼睛吗？”
影山茂夫几乎带了点咬牙切齿：“如果能这样的话真是太感谢您了。”
他不是追求那种接吻时闭眼的纯爱感，而是害怕灵幻会忍不住又笑出来。
似乎是听出来话中可怜巴巴的威胁, 灵幻终于安静下来。
他闭上眼, 等待恋人的靠近。
但影山茂夫并没有直接亲上去。
闭上眼，连时间流逝都变慢了, 一秒像一分钟，三五次呼吸就觉得月光水母是不是也慢慢游走了, 灵幻开始胡思乱想，难道茂夫很在意刚才的插曲？会不会偷偷走掉了？
还是说他在犹豫。
不是，犹豫什么, 又不是不知道嘴长哪儿了。
让他这样等, 他也很……好不好！
灵幻的睫毛都抖。
——结果影山茂夫只是在单纯的……
想要把这个视角的师匠记下来。
就这样越看越入迷。
他怎么会没发现他不安的睫毛。
……原来师匠也会感到紧张啊。
影山茂夫心中发出感叹，恍然间已经让对方等太久，抿抿嘴，深吸一口气就向前走去——
不巧，灵幻刚好等不下去，也睁开眼。
“……啊！”
第一次相吻的结局有些意外。
由于骨传导, 等清脆的磕碰声响起时，两人瞪大的眼睛传递了同一个想法——
完蛋。
磕到牙齿了！
比起嘴唇相触的感觉，还是牙齿硬碰硬更加强烈。
灵幻捂着嘴，他牙神经应该是要更敏感些，撞到那一下简直要痛到灵魂升天，当场泪就飚出来了。
但是他又很想笑。
于是演变成这样哭笑不得的局面。
只徒留影山茂夫一个人在那红着脸尴尬，还好晚上太黑，一点也看不清。
“师匠您、您还好吗？”
声音跟蚊子一样小。
“问题不大……应该。”
灵幻平复气息，拍两下肩膀权当安慰mob。
他用舌尖蹭蹭牙齿，嗯，完好无损。
再慢悠悠看向身边人，mob已经快想个鹌鹑一样把自己蜷起来了——
唔，说起来，这应该算他的初吻吧。
初吻就这样失败的话……
哎呀，搞得灵幻都有点怜爱，他凑过去，找些话题缓解缓解。
“还没问呢，两边时间流速不一样，你多久开学？”
mob闷闷的声音响起：“还不太清楚。”
“那要用座机1.1打给同学问问吗？”
“不用……”他露出眼睛，难为情地拒绝了，“其实我大概能感受到一点……超能力的缘故吧？”
哦，强者的直觉嘛。
灵幻都懂的懂的。
不过影山茂夫又说了：“但没办法太精准，实在不行我就——”
灵幻迅速接下句：“你就请假是吧？不行。”
影山茂夫：“……”
请假那还不是为了想和您待的更久一些。
初吻将将滑铁卢的他是不会把这些想法说出口的。
他有点赌气：“反正我想什么，您都知道吧。”
“唔姆，这方面还是很有自信的，要来挑战下吗？”
“好。”
影山茂夫吞咽了一下。
灵幻看到他上下滑动的喉结，短暂失神一秒。
“比如您就不会知道——”
其实，有时候心跳的响声会比说话声还要大。
那是掠过的风？
“……我这个时候会选择吻您吧。”
不，比风要更轻，比月光还要冷，但含混着微咸的海风，一只纸船晃来晃去，又荡回他们的脚边，那圆点一样的烛火，映在灵幻的脚踝上摇曳着。
潮汐遮盖了秘密的声语。
大概是月光水母节快结束、人们的动静大了起来时，这个角落里的交谈被掩盖住。
只漏下零零散散的几个词。
“……够了……”
“能不能别……一直……”
……
纸船有些飘回岸上，有些消失在海的边际。
月光水母追着光回到深海，星露谷的夏天结束了。
人们回到家中睡下，睁开眼睛的第二天——
迎接秋天的到来.
秋天，一年中最后一个收获的季节。
展望未来固然重要，但总结以往必不可少。
在灵幻新隆努力拼搏奋斗春天与夏天之后，农场财产如下——
田地若干。
五栋民宿小屋。
大鸡舍一个。内含四只鸡、四只鸭。
大畜棚一个。内含四头牛，四只羊。
至于生产设施方面。
农场现主要有熔炉10台、蛋黄酱机8台、奶酪机8台，以及小桶50个。其他杂七杂八零散机器暂时不计。
而在秋天，农场计划再修建民宿小屋三栋，且畜牧区全面升级，达到高级鸡舍、高级畜棚品质，并拥有两座及以上高级畜棚，以开通养猪流生产松露油路线。
很好，非常有盼头！
安排得七七八八，灵幻坐在桌前，松了一口气。
但是——
“mob，都一上午了，你没什么事做吗就光盯着我看？”
在背后盯得非常专注的影山茂夫：“没有事情可以做，这样看着师匠就很好。”
“不无聊吗？”
“非常有意思。”
“要不你做下暑假作业吧？”
“师匠，我读的专业没有暑假作业。”
灵幻：“……”
失策！早知道给他报个课业重点的专业好了！
否则也不会——在学会接吻后的第二天——这样缠上他！
都是同一个性别，灵幻又不是不懂。
但他还是低估了年下的优势，那就是永远年轻，永远上头。
昨天那是气氛正好一时失控，堪称二人距离里程碑式突破，可后续影响就太不好控制了，比如现在，灵幻就算不回头，也知道这小子脑袋里装了什么东西。
浑身散发“想要贴贴”的信号。
像只馋人的小狗。
他也不敢回头。
一回头，就能看到他们如出一辙的唇部状态，微肿，可能是吮吸过的缘故还有些充血……不过，灵幻更不敢面对mob下唇那个血痂。
那是他为了能及时停下，一时情急下嘴咬的。
而视线上移，就更不敢了。
咳……一对上眼神，顿时心跳加快了温度也上升了，甚至有自动播放罗曼蒂克萨克斯纯音乐BGM的幻听。
灵幻新隆自诩管理大师，却管不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隔离，得隔离！
但那是想隔开就隔开的吗？
“你离我远点儿”这话也是有些言重了，灵幻舍不得说。
所以只能忍着。
而惯例是每个季节第一天得去规划田地和买种子。
灵幻出门，影山茂夫也跟着。
一出门，他们就见到本农场经营一来三大奇观：
第一，五条悟和【五条悟】竟然和谐地坐在一起。
第二，夏油杰竟然和他们两个和谐地坐在一起。
第三，家入硝子竟然一点也不嫌弃地和他们三个和谐地坐在一起。
灵幻的直觉反应是——
怎么他打个啵，世界都和谐了？
咳咳开玩笑的。
应该是昨晚上有发生了什么。
灵幻朝他们点点头当打招呼，又招招手，夏油杰犹豫指向自己。
灵幻：“就是你，别看了！”
身为员工还是得加强一下自觉啊。
平日夏油杰的工作内容就是畜牧区。不过要是灵幻还忙别的事，他也能顺便帮忙收收啤酒花什么的。
耕田区最忙的就是每个季节初期，上次夏季开荒他不在，秋季来了总能干点活儿。
灵幻几句话给他交代清楚任务：先把耕地上枯萎的作物铲除，再将剩下一点啤酒花全酿了，最后确认下筒仓里的粮草，不够了再割点。
“——我大概要晚上才回来，今天你们就随意吧。”
灵幻叮嘱完，问：“不过你们现在这是？”
“嗯，”夏油杰也不藏着掖着，“昨天两个悟聊完，今早我们又聊了聊，大概是没事了。”
灵幻表现得心里很有数的样子：“哦——”
骗人，实际装的。
他都忙着约会了知道个啥呀。
但成熟的人懂得如何控场，只见灵幻颇有感触般点点头，“等开荒忙完，我们两个再谈谈？”
夏油杰：“的确有些事需要和灵幻先生你商量商量。”
灵幻不禁怀疑道：“你……该不会是想提出辞职吧？”
众所周知，创业最头疼的事其中之一就是员工要辞职，特别是整个企业只有一名员工的情况下！
有时候为了养着员工，创业老板都不惜自己在外面跑外卖挣工资的！
“倒是能让我辞啊，”夏油杰苦笑，“现在这个状况，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吧？”
灵幻放心了。
眼下这个情况，回到他们原本的世界，要么是建立超链接——可惜，法师目前还没学出师，要么就是等【农夫模拟器】运作了。
唔，这么说起来。
夏季最后那几天实在是太多姿多彩，他都没发现模拟器已经很久没动静了。
模拟器静悄悄，那一定是在作妖。
灵幻对它持保留态度。
聊得差不多，他就让夏油杰回去玩吧，工作随便什么时候做，今天之内完成就好了。
夏油杰微弱地抗议了一下“玩儿”这个形容。
灵幻：= =
“好的，未成年就打童工又没社保的咒术师先生，您先要要回去商议如何推翻咒术界了吗？”
夏油杰：“那我还是回去玩儿吧……”
灵幻嘻嘻：“玩开心哦。”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灵幻往镇上出发，mob继续缀在后面。
明明是和以往日常差不多的搭配，却突然在经过下午茶花圃的正前方时，被五条悟叫住了。
“哟——茂夫——”
五条悟嗓门特别大。
同时也把那股子捉弄意味放大好几倍。
详情请参考某年某日的经典台词：歌姬，你在哭吗？.jpg
“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影山茂夫差点吓了一跳：“我吗？”
他下意识摸摸嘴巴。
“是啊，”五条悟不坏好意哼哼，“你今天身上有些~荡漾哦~”
六眼能看到直观的“力量信息”。
影山茂夫虽然平时跟普通人似的，没有用超能力的习惯，但与之相对他没有系统学习过控制力量的办法——所以相比于咒术师，那有着绚丽光彩的超能力波动在六眼中，非常明显。
平时是稳定的多边形。
要形容的话，有点像那种彩窗玻璃。
谁知道五条悟今天一见，哇，连形状都没有了！
软乎乎浆糊一样搅在一起，而且色系也变单调了！
嘿嘿，有点像粉红色。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五条悟直接出击。
他这样搞，早已看破不说破的教师悟一个没憋住，露出点笑声。
影山茂夫：“……”
正要解释什么，灵幻已经直径越过他，来到花圃这里。
因为是特意设计的下午茶区，花圃用硬木围栏围上边儿，灵幻新隆也不到五条悟跟前，就在围栏上撑着上半身。
“悟，问一下。”
他意味深长道：“你该不会……没见过别人在热恋期吧？”
五条悟：“嘎？”
看着表情，灵幻心下越是有数，持续加码：
“不会吧不会吧，几岁十几岁这么早出社会打工，竟然还是母胎单身吗？”
一群没有恋爱经验的solo咒术师们：“……！”
看似没说什么，实际骂的很脏。
【五条悟】也缄默了，他不好说，大家二十八岁都还是单身来着。
真要以这一点来看，灵幻和mob足以在农场称王（bu）。
灵幻宣布胜利般走了，他们留在这继续面面相觑。
也不知道安静了多久，家入硝子把手中的咖啡杯往五条悟脑袋上一顿。
“白痴。”
她什么都没做，结果一起被攻击了。
五条悟：“我不服——”
不服到一半，他脑袋又被敲了一下。那个方向坐的是夏油杰，他反射性转身：“杰！怎么连你也！”
夏油杰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做啊！”
【五条悟】笑而不语。
因为第二下用的杯子，是他的。
至于谁操控的么……
“mob，快点跟上来！”
“好——”
影山茂夫收回念动力，深藏功与名.
灵幻每季第一天都要去买种子，和杂货店也是培养了默契。
从今天早上起，老板皮埃尔就严阵以待。
原因无他，灵幻新隆是真能砍价啊！
夏天他就输了，过了好几天，才意识到灵幻只用几百金就升级了物品栏，这之前对了好几天的账都没对平呢。
这次，决不能输！
皮埃尔立下豪言。
然而看见灵幻进门他就败了——
“灵幻，你带保镖那可就犯规了！”
“昂？保镖？”
灵幻左看右看，才发现他指的是mob。
“哎呀——”
上道的演员一秒入戏，灵幻用屈起食指，在mob胸上敲了敲，他扬起奸商邪恶的算计表情，“所以皮埃尔，你今天还是识相点，不然你这小店就不保咯～”
“mob，来点狠话！”
影山茂夫听话地上前，配合道：
“您好，五折，谢谢。”
灵幻：“咳咳咳。”
他听了都觉得mob你是真狠啊，上来就打骨折。
不过也是个办法，当一个要求足够过分不被同意时，另外提出略微正常其他选项，可能就会容易接受得多。
他继续道：“所以皮埃尔你看，我只要七折，多好说话。”
皮埃尔：“……”呵呵。
即使这样，灵幻还是在杂货店待了一天，因为还要计算利润分配等等，到最后皮埃尔干脆闭店了，两人去和店面连着瑜伽室接着盘，场面一度白热化。
皮埃尔的妻子卡洛琳续了四五杯绿茶，她看影山茂夫从头到尾一杯都还没动，谁是主力一下便知。
“刘易斯和罗宾好像在修什么布告栏，”她想起自己这趟来的目的，“一会儿你们可以去瞧瞧？”
影山茂夫点头，“如果师匠结束的早……”
卡洛琳笑着摇头：“没事，很快就会结束的。”
“？”
“很快就要到打烊的时间了，灵幻他从来不会让——皮埃尔加班。”她耸耸肩，“这可真是善解人意，是吧？”
“是，”影山茂夫在这一点从来不吝啬，“师匠是很好的人。”
果然，时间一到，钟表一响，灵幻带着满满当当的物品栏与空了一半的钱包，走出来了。
和上次出来一穷二白相比，还是有进步的。
至少不用真砸锅卖铁从凑数了。
灵幻狠狠抻了个懒腰，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影山茂夫还记得卡洛琳的话，连忙提了一句。
可灵幻对上脸，又想起昨晚来，他忍不住戳戳他嘴上的血痂，好奇又关切道：“还痛吗……？”
“不痛，”影山茂夫眼睛都亮了，这是师匠今天第一次和自己正面对面这么久，“其实昨晚就好了。血痂是今早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自己咬破的。”
灵幻：“……”
很好，冷静地收回手。
反正他是不会信的，不小心？不可能。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耳朵漏风没太听清。”
影山茂夫：“……”
“镇长大叔和罗宾姐修了一块特别的布告栏。”
他有点委屈地说.
“嘿，你来的正好！”
几步路走到小镇下方，刘易斯对灵幻两人招手。
“既然来了，就和你说说这布告栏是怎么回事，省得我还要去趟农场。”
灵幻走近看，木头布告栏上面刻着“特别订单”字样。
“你知道的，我们都不太爱出门，噢……年轻人爱去的祖祖城除外。但这以外的大城市，我们说是一无所知也不为过——”
罗宾敲完最后一颗钉子。
“所以，以后会有些特别的委托张贴在这上面，比如拜托你去外面某个城市做什么调研之类的。”
当灵幻还未完全理解这真正的含义时。
模拟器已经开始行动。
【板块更新】
【任务类别-新增-特别订单】
刘易斯从兜里拿出一张纸。
“这是玛妮的委托，也是第一个委托，要先看看吗？”
【任务更新】
【特别订单-教育资源】
【贾思快到上小学的年级了，请帮玛妮考察以下小学，挑选一所安全且实力不错的学校为她推荐。名单*1】
【任务奖励：图腾柱（配方）】
【特殊指导】
【农夫灵幻你好，能够熟练穿梭于不同世界——是历代农场主都需要熟练的技能，因此，第一次开启特别订单任务时，模拟器将提供穿梭时空培训，详情请见……】
灵幻新隆整个人已经呆住了。
请问是哪里的农场主需要熟练掌握穿越时空啊！
还“历代”——这里就他和爷爷两代好么！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个特别订单的意思难道是指……
他终于可以走出星露谷了？！
灵幻一激动，抱着mob就是吧唧一口。
一旁的刘易斯：“有工作委托也这么高兴？”
捂着眼睛、却故意露出指缝的罗宾：“不知道，也许是爱上班吧……”.
可是很快，法师就来找到灵幻。
毕竟一个星露谷隐藏的大佬，连模拟器的波动都在他监管之下，板块一更新，灵幻就有预感会再见面，不过他更期待法师会告诉他什么。
因为这老头之前可没说过特别订单的存在。
“——告诉你有什么用？反正又用不了。”
法师塔内，此老头毫不心虚道。
油盐不进，灵幻都甘拜下风。
他打起精神：“那么你是打算做什么？”
啪啪！
只见法师拍手两下，他们的面前突然降下魔法幕布！
随着他说话，幕布上与之变幻相应的内容。
“模拟器是按设定运行的机器，村民是被影响的固定角色，只有我，能够给你真正的答案。”
“特别订单第一个委托的奖励必定是图腾柱配方，那是穿梭时空的硬基础。你可以理解为最初级超链接，比起你农场的那个，图腾柱含有诸多缺点，包括但不限于面积限制、媒介限制、地点限制、时间速率限制等等。”
不得不说，专业领域做到极致就是帅。
但一当这样的想法升起，也就证明离破功不远了。
幕布上出现了一个怀表样式的东西。
“以前觉得你反正也学不会，就没有多加说明。现在就向你更正一点我的研究方向，比起你爷爷在‘空间’上的痴迷，我更专注的领域是——”
“时间。”
表盘上的指针开始走动。
法师的声音顿时激昂起来！
“这枚怀表，就是图腾柱必搭好物！轻松解决时间速率问题，释放大脑、安心穿梭！不要998，今天你888带回家——”
灵幻：“……”
他面无表情起身。
“走了mob。”
“也不知道法师塔什么时候开电视购物频道了，搁这卖货也真是……”
他算明白了，法师是上门推销来了！
第50章 第 50 章 暂停一轮的好运卡
“等等！我说的888, 是888金币！”
灵幻狐疑：“一个卖888金币？”
法师很迅速的：“那倒也不是。”
灵幻拉着mob：“走了走了走了——”
“喂！回来！”法师终于破功，“至少听完了再走啊！”
……
图腾柱，顾名思义, 一个巨大的柱子, 可以理解为某种不可移动的、与其他世界相连的超链接, 是灵幻和影山茂夫使用过的魔法真的最初版本，也是最稳定的版本。
从星露谷穿梭到不同世界中，最头疼的就是时间速率以及混乱的时间线问题。
后者从灵幻之前的遭遇就深有体会。
前者更是麻烦，因为星露谷的坐标并不是只在y和x轴平面移动流浪，速度也不随机, 导致了每次出入的时间点混乱。
这次可能出去待了一天，回来就过了一个月。
下次就可能出去待了一个月, 回来却发现只是从早上到了晚上。
固定时间流速的办法, 其实灵幻已经在农家乐系统上见识到了——经过农家乐预订单系统的天外来客，会同步自身时间速率。
度假两天, 回到自己世界的时间点也是两天后。
但不是农家乐选中的顾客，就没办法使用。
“这个怀表的功能是自动调节速率。”
“虽然无法做到同步, 但每次能保证前后时差在五分钟到一小时不等。”
“老实说，”灵幻没有学术基础，无法理解怎样运作的, “听起来像是件很容易的事？”
法师补课道：“魔术、魔法、炼金术……都是同源, 其中最大也是应用最广泛的等式就是等价交换。”
“888金币，是使用一次、也就是穿梭世界一次来回的交换价格。”
“我和老师钻了规则的空子，定下这样特定意义的金额，否则成本会更高。”
这样灵幻就懂了，上车要投币嘛！
魔法幕布消失，怀表的真货出现在法师手上。
怀表是复古的铜制品风格, 但也看得出是老物件，外壳在对光下有许多浅浅的划痕，链子上有青绿色的小石头点缀，也许是从矿井中采出的绿宝石。
它一出现，影山茂夫突然能从上面感知到什么。
他主动从法师手中接过，细细温柔地摩挲。
“师匠，这上面力量……”他说，“温和又强大。”
法师有些意外：“你这弟子挺识货的嘛。”
既能从时间法则下保护使用者，又不会收取过分代价，居家具备良物。
灵幻也来摸摸看：“这难道说是我爷爷曾经用过的？只有一个？”
法师摇头：“有三个。”
“你一个，我爷爷一个，剩下是谁的？”
“啊。”
因为不小心按到卡扣，影山茂夫手中的怀表壳弹开了。
这是经典的设计，外壳保护表盘，打开里面可以镶嵌一张照片。
打开怀表，就像是打开了原来主人的秘密。
照片的出现回答了剩下的使用者是谁。
法师说：“当然是你的奶奶。”
灵幻没见过奶奶，她要比爷爷去世的更早，黑白照片上的陌生女人应该是她年轻的时候，灵幻在上面看到了与自家老爸相似的五官。
mob手中的怀表主人应该是他的爷爷。
照片是他最爱的人。
法师：“我现在也不爱出门，三个怀表都交给你，你一个你徒弟一个，还有一个备用。”
影山茂夫蓦地抬头，一脸惊讶。
没想到法师还记着自己。
他感动得眼睛都要变成Q版的泪眼荷包蛋花花，捧着怀表珍贵极了：“谢谢您，谢谢爷爷——”
灵幻：“？”
等下，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mob的语气……怎么跟“向恋人家人出柜还获得祝福了”场景下的语气一样！
而且，他直接喊爷爷的话，不就跟灵幻一个辈分么。
灵幻越琢磨，越觉得有既视感，看mob珍重怀表的样子，摸着怕花了捧着怕摔了……
啊，是了，非常像把自家传家宝交给妻子的感觉。
这里难道不是法师塔，是市役所户籍科吗？
啊说起来，基本上把户籍转到一方名下就是默认的同性结婚了，到时候是mob转过来还是他转过去呢，转过去的话也不晓得影山一家会不会接纳自己啊，特别是律——
“师匠？师匠？”
不得不说，灵幻有时候走起神来也是能把脑子投放到太平洋的类型。
他回过神：“昂？说到哪里了？”
影山茂夫：“正说到爷爷当年的事情。”
法师：“老师当年去过很多世界，图腾柱差点占满农场二分之一——”
万万没想到，爷爷当年这么勇。
灵幻忍不住接话茬：“难道说他在其他世界有更厉害的身份？”
比如超级财阀或者超有名的能力者之类。
动画里都是这样演的嘛，说不定一穿越过去，他就能天降巨额遗产。
“你想多了吧，”法师瞪着死鱼眼，“他去卖菜了，还有农产品。”
灵幻：“……”
到底是他的心太过功利肮脏。
没想到爷爷您是真情实感的农民啊！
不过就算先拿到怀表，一时也用不了。
毕竟得完场玛妮的特别订单、拿到图腾柱配方再说。
法师曾跟着灵幻爷爷到过许多世界，他还算是尽职尽责，给灵幻他们讲了讲过往见识，万一能用得上呢。
灵幻听完，叹为观止。
什么忍者世界啊。
什么找宝藏的橡皮人海贼啊。
什么普通人和吸血鬼共存的学园啊。
什么在大正追杀迈克杰克逊啊。
诶等等，迈克杰克逊是……？
“哦，是那个鬼造型蛮像的。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法师解释。
灵幻：“……”
很难不在意啊！
这年头鬼怪都那么潮？
他是悟了，爷爷走到哪，菜就卖到哪儿，一个能给吸血鬼卖鸭血火锅的狠人，他这辈子大概也追不上了。
他走不完的最长的路，就是爷爷卖菜的版图！
可惜那些图腾柱因为没有人维护，自己就风化消失了。
不然灵幻能继承的好东西又多了一堆.
从法师塔出来，已经不知道天黑多久了。
灵幻以为五条悟们早就回到自己小屋里休息，却没想到，夏油杰正在农场门口等他。
一脸“我有事要说的样子。”
“灵幻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啊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影山茂夫和灵幻点点头，去耕田区了。
他一天都在灵幻身边，自然也知道秋天耕种规划，师匠去谈事，他就去下种，一个季节只有二十多天，一天也不能浪费。
居家贴心小棉袄。
灵幻和夏油杰去了后者住的小屋。
由于气氛着实有点沉重，灵幻开玩笑道：“干嘛？难道有什么坏消息告诉我？”
可夏油杰没说话。
灵幻见状，心中生出好多猜测，搞得他也有点把自己吓到了，转而紧张地：“该不会菠萝啤又出事了吧！不是菠萝啤？难道朗姆？伏特加？贝尔摩德？雪莉？”
贝尔摩德和雪莉是两只羊的名字。
“……不是农场的事情。”
夏油杰连忙阻止他报菜名。
“是——有关以后的决定。”
灵幻啊了一声：“你想转正了？”
夏油杰：“……灵幻先生，你还是别说话了，等我讲完吧。”.
他知道昨晚悟和二十八岁的悟一定聊了什么，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来找自己。
秋季第一天，早上六点不过一分钟，五条悟就敲响了他房门。
敲门也就是顺手，敲完五条悟直接旁若无睹地进来了，坐在夏油杰床边。
刚睡醒的夏油杰：“……”
“喏，路上捡的枫叶，送你。”
枫叶上的一小块泥土，掉在他雪白的被子上。
“谢谢，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夏油杰露出危险的表情。
大有种“你要是敢说是”的话，就把五条悟揉吧揉吧团成咒灵玉吞下去的气势。
五条悟：“别见外别介外。”
“谁跟你客气了！”
他没好气地回敬。
夏油杰不管五条悟，先起床草草洗漱一番，才到桌前坐下。
“所以这么早找我是？”
五条悟也坐下来。
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正经。
“杰，你知道的吧，我什么都知道了。”
夏油杰长长呼出一口气，抬眸：“‘我’死后的，也全部知道了？”
“嗯，要听吗？你有点惨惨的。”
“……真是直白。”
夏油杰还是听了。
但他的心理准备做的还是不够。
听到自己的尸体被占用时，还是一阵心里发麻，舌根泛着恶心。
他都这样，更别提五条悟了。
还好他已经过了情绪最激动的时候。
昨晚，五条悟差点气到爆炸，【五条悟】却说：
“冷静下来，把杀气全都收回去。”
“你要针对谁？针对这个小镇么？针对农场么？那是杰给自己找到的庇护之所，你的杀气是要把这些全毁掉么？”
“把这股劲儿的势头，用到别处吧。”
两个六眼相对无言，僵持不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五条悟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要去找杰。”
【五条悟】：“找他，然后呢？”
“我知道你的想法，”自己总是最了解自己，五条悟冷笑一声，“你很满意这里，恨不得让杰从此不去任何地方，因为对你而言，还活着的他已经是奇迹——甚至一切都还来得及。”
两人此时已经从海边悄然来到无人的山顶。
唯一的微弱的光，是月亮洒下来的，将五条悟的白发浸染地更加发冷。
他对【五条悟】说。
“但是，很可惜。”
“他不是你世界中的那一个。”
“——他是我的挚友，与我站在同一个台阶上的【最强】，不是你的。”
……
“羂索和宿傩，我一定会了解掉他们。”
在夏油杰面前，十七岁的五条悟这句话中还是泄露了杀气，下一秒却全部收回。
因为他要问的是——
“如果找到回去的办法，杰，你会和我一起吗？”
无比正式。
和之前张嘴就来的“推翻咒术师界”不同，五条悟是认真在邀请自己的挚友与伙伴。
夏油杰眼神游移：“暂时还没有回去的办法吧。”
五条悟拦着他：“杰，回答我，不准做胆小鬼。”
“——那要我该怎么回答呢？”
他浅浅叹了叹气，“横跨在我们之间、我与咒术界之间的问题，与你现在要面临的问题，根本不是同一个吧。”
的确，解决宿傩和羂索，和解决咒术界根本就是两回事。
“那只是从表面来看。”
大概是有了二十八岁的自己的提点，五条悟今天的思路无比清晰。
“宿傩的手指被分散四处，高专里就有保存，甚至大部分在老橘子手中；羂索那个脑花谋划这么久，总监部高层一定也有他的手笔，你还没明白吗？杰——”
“要干到他们两个，改变咒术界是必经之路！”
“你不用再犹豫了，因为我会和你一起的。”
夏油杰怔愣半晌，被拆穿的感觉真不好受。
好一会儿，他才复杂地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
在犹豫什么呢？他也想问自己。
大概是曾经快触摸到极端，在及时中止下来后激情减退，又退回到中期的迷茫。
而农场、灵幻的存在又很好的缓解了这一点。
但是。
他露出一丝苦笑：“要是光站在那里，就觉得难以呼吸怎么办？”
俗称PTSD。
这样颠覆性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
一想到又要在这期间，忍耐同伴的离去、普通人不理解的背叛，夏油杰就无法忍耐，好像又回到没有中途的马拉松，成为行尸走肉的一员。
“那就按太宰说的怎么样？”
“什么？”
“你不要再做咒术师了。”
“——去上警校？”
夏油杰：“悟，你还真信他随口一说的话啊。”
“不，我大概也能听出来太宰那家伙，是觉得好玩才帮忙出谋划策。”
五条悟说：“但他围绕的主题都很明显，让我意识到一件事。”
“不管要做什么——权力，最重要。”
夏油杰微微张开嘴：“……”
这时的五条悟，好似与以前的他有了质的变化。
作为六眼，五条家未来的掌权人。
但在此前，他对御三家的厌恶是碰都不想碰一点，连家族事务也拒绝承担，凭借无人能敌的实力，甩任何人的脸色。
这样的人不屑权力的人，现在竟然发出了要掌控它的宣告。
夏油杰现在是真的相信，五条悟下定了决心。
五条悟以为他还在犹豫，继续道：“咒术界高层这样的做派，只搞定他们是不够的——普通人高层要依仗他们，两方之间极端的不平衡造成了现在的畸形。”
老橘子，被软弱的、阿谀奉承的、过度惧怕的普通人惯坏了。
所以才拥有了堪称在咒术界自治的权力。
反正他们随随便便就下死刑，五条悟没见过外面有谁敢这样。
说不定等他们三个回去，喜提三个死刑还能消消乐。
哦不对，他是六眼，估计是无期。
“杰，不要强迫自己待在不舒服的地方。”
他站起来，撑着桌子。
这大概是五条悟最为坦诚的时刻。
论谁在这里，都要惊叹一声他话中的真挚。
“你适合站在多数人的那一边。”
——唔，或许还要加上略微刺耳的直白？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两个会互相对立，我们要做的就是平衡两边。”
“普通人中几乎没有这样的人选，你也是从普通人的腹中诞生的，那你就去做第一个！”
夏油杰曾经不抱一点希望，站在顶端的五条悟会低下头，与自己共鸣。
所以他也从未打算过向五条悟寻求到帮助……或者开解什么的。
甚至也有想过，到底是人的问题，还是事的问题。
为什么他就觉得如此艰难，要是换成五条悟的话，会不会轻而易举？
然后五条悟打破了这条诡论的束缚。
“你给我时间，”他复杂地，“让我想一想。”
不过不是再纠结那样一团乱麻的愁丝。
而是，“是”与“否”.
“嗯……”
灵幻撑着下巴。
“我觉得很有建设性啊这个提议。”
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触脸颊，略微皱起眉头。
“今早的事，那你是花了一天时间想好了么？”
“是——非常动摇。”
也只有在灵幻面前，夏油杰才能露出这样谦虚的气息。
他说：“这次我不要一个人困死自己了。”
“我想问问灵幻先生你的意见。”
“呵，”灵幻笑了一声，看穿一切，“庆幸吧，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哦。”
“是的，我充分明白了那天泡温泉时你说的话。”
“我还是未成年，需要成熟的大人帮我看看意见呢。”
狐狸终于笑了，是对信任之人的.
当然，早上刚开始时，心里还是震撼大于考虑。
“非常动摇”的阶段变化，是在下午——
灵幻在杂货铺与皮埃尔进行白热化“战斗”时，农场里的大家已经无聊到打桌游了。
可恶，到这里夏油杰就不得不吐槽一句。
为什么五条悟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嗯，【五条悟】装得更好。
就剩他一个，心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事。
也许人就是这么别扭的生物吧，虽然说了等自己一个人静静，可真的不来打扰了，又觉得少点什么。
至于桌游哪儿来的——
还记得有一家姓日向的客人么。
当时除了打排球，几个年轻人还玩了日向翔阳带来的桌游解闷。
但是他们回去的时候忘带走了。
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多久，于是这盒桌游暂时归农场所属。
五条悟趴在桌上大喊没意思，夏油杰才想起有这回事。
桌游是“大富翁”。
最简单的那一种。
扔骰子，走到哪里就可以买下地皮，后面有人骰到这就要交过路费，中间还有各种机制，比如抽取机会卡和命运卡等。
该说不说，五条家是自带点运势。
刚开局没多久，地图上有一半高收入高回报的地皮，诸如东京塔富士山还有浅草寺全被他买下来了，过路费赚的盆满钵满。
哦你问另一半在哪里？
肯定是在另一个【五条悟】手里啦！
一局过半，家入硝子率先破产，接手银行主持人位置。
她手里攥着全部代币纸票：“果然手中最适合放的东西，就是钱和权力啊~”
夏油杰：“……”
怎么又是这个词，今天大家是都在点他么！
他能苦苦支撑，全靠手握几个冷门景点苟延残喘。
不，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欧皇吧。
毕竟投骰子能躲过两个五条无耻扩张的地皮。
但凡再来一次，他就得破产。
不过取而代之的，是频频抽到命运卡和机会卡。
命运卡还好，不过是调换位置或者重新投骰子之类的。
机会卡就完蛋了，轻则散财童子，给在场玩家发红包，重则羞耻无下限，比如真心话大冒险。
有一次真心话的时候。
五条悟兴奋举手：“我来我来！”
他把拳头当作话筒，采访道：“杰，你考虑的怎么样？”
夏油杰：“……”
难顶。
他强撑着说：“我要选择大冒险。”
这是几个人玩出来的衍生规则。
不想回答真心话，就去大冒险。选择大冒险，就要抽一张机会卡，因为上面蛮多羞耻play的，功能也差不多吧。
硝子不怀好意地笑：“你要是再抽到一张，我们就可以凑齐在场所有人学鹅叫了。”
“多谢祝福……”
夏油杰无力地抽出一张，翻开。
五条悟头伸过来：“是什么？”
夏油杰：“暂停一轮。”
五条悟：“切——无聊——”
这样下一轮就只有两个五条悟对打了。
这俩地皮的过路费堪称天价，稍有不慎就一次破产，胜负就在这一念之间。
家入硝子也说：“哇，是好事呢。”
夏油杰一愣。
他记得，之前和日向他们玩的时候也遇到过相似的事。
影山茂夫抽到暂停一轮的机会卡，以为自己要输了。
日向翔阳却羡慕地：“真好啊，你一整轮都安全了耶！灵幻老板还有夏油的过路费那么高，我还要担惊受怕被破产。”
果不其然，一语成谶，下一次他投骰子，走到灵幻最贵的地皮上。
由于现金不够，他只能向银行出卖地皮，最后手上只剩下五块。
——是好事啊。
夏油杰不免想。
难道他那时遇到灵幻新隆、到现在待在农场，也是抽取到了他人生中的一张暂停卡吗？
现在一轮过去，也许是时候要再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