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龟裂的螺旋

在对于外界来说几乎压倒一切的黑暗物体的内部，两个出自不同世界的存在，以“袒露其本质”的形态相遇了。

和钟离已经完全了解此刻的中原中也是如何构成的同时，中原中也也同样理解了这里所站立着的生物的一部分。

作为更有经验的那一方，钟离本来可以单方面避免这样的情况，不过他并没有采取类似的方式，而是不加掩饰地维持住了原本的样子。

“啊……”中原中也不由得盯着眼前的钟离看了半晌，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犹豫着抛出了两个字：“……天星？”

他立即想起了那个曾经见到过的，有着夺目的光辉却奇怪地拐了弯的“流星”。

所以钟离那时所说的“向未知的流星许愿”的话，是早就预想到了这一刻吗？

“看起来，中原先生的状态还算不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非同寻常的气息的前任神明，带着惯常的微笑如此说道。

“钟离先生，不是人类吗？”中原中也难以置信般说道。

“在港口mafia的情报网中，中原先生应该了解过关于我的信息。”钟离回应：“我名为钟离，是来自遥远地方的凡人。”

“不，怎么看都不像凡人吧！”中原中也忍不住吐槽道。

“类似的话题，不久前似乎也出现在我和奥赛尔的谈话中。”钟离说。

“奥赛尔？那个水蓝色的力量体？”中原中也说。

力量体当然也不是人类，不过比起钟离而言，奥赛尔无论是时常会变得飘忽的外形，还是行为举止都完全异于平常，最关键的是没有完整的人格，记忆也并不稳定。

给人强烈的“并非实体生命”而是“带了些本体仿像的力量缩影”的感觉。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在来到璃月之后，他曾数次与我谈论关于如今的我的样貌。”钟离说。

“所以呢？”中原中也有些疑惑地问。

“嗯……现下我仅仅是钟离，如同中原先生仅仅是‘中原中也’一样。”钟离回答。

“话虽然是这么说。”中原中也环视了一下四周，他们正处在看上去不可能是人类的黑色物体中间，以看上去不可能是人类的姿态交谈。

“奥赛尔与我们之间的不同不在于是不是，而在于想不想。”钟离说：“当中原先生漫步在横滨之中时，会产生怎样的心情？”

“怎样的心情？就是普通地走着而已。”中原中也想了想，说。

“的确如此，你已经很好地融入其中了。”钟离表达了肯定。

这与作为往生堂客卿的钟离，于璃月之中行走的感受相似。

在那样有着自身的运作规律，熙熙攘攘又井然有序的环境中，无论是他还是甘雨，魈或者其他老友，都能够用不同的方式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但是这种时候我要是真的走向横滨，不就是那副预知画的样子了。”中原中也说。

“中原先生之前曾提到过‘命运的螺旋’，也与此种状态有关吗？”钟离问。

既然对方已经完全了解了事情的本质，港口mafia想要隐瞒的重点也不复存在，中原中也便干脆地向对方说明了他和魏尔伦的接触过往。

“原来如此。按中原先生的说法，你和魏尔伦先生只是相似，并非‘共生’，这样的螺旋不是一种必然。”钟离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你这是……什么意思？”中原中也稍稍睁大了眼，提高了些许音量问道。

只见这位拥有着摄人心魄的黄金瞳的束发青年，朝他伸出了手，说：“不妨一试。”

于是中原中也在迷迷糊糊的“哦哦”声中，被对方握着手腕带着朝上举起了手。

有了着这个“凡人”所拥有的难以想象的力量的引导，中原中也似乎“触碰”到了黑色物体的边缘，然后……他靠着自己的意志，在原本应该无法控制的黑色物体上主动打开了一个口子。！

就在中原中也对此感到震惊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被打开的口子中迅速钻了进来。

像是一阵绿色疾风，那是带着一如既往的沉着表情的魈。

仔细一看，他手上还有另一个活着的生命体。

“太宰？”中原中也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哦呀，没想到居然真的能进来。不过，为什么是公主抱？”太宰治一边感慨一边提出了疑问。

“我已经将属于奥赛尔的力量剥离，此时和太宰先生的异能力接触，中原先生就会结束失控状态。”已经恢复成“钟离”外表的青年说。

这是前“双黑”搭档熟悉的合作模式。

可中原中也却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认真地思考片刻，对面前的三人坚定地说道：“我想先试试能做到怎样的程度。”

钟离点了点头，说：“就按中原先生的意思。”

随后，在中原中也回忆着被钟离的力量所带领的感觉，自己进行探索的全力尝试下，从外部看，黑色物体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像是出现了什么故障一样安静地待在了原地。

没有破坏，没有痛苦，当然也没有不可解的空虚。

黑色物体只是自主停下了。

这样的异常状况，不仅让正在合作行动的四个组织感到惊讶，就连一直观察着情况，作为最后手段的魏尔伦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单是为了做到这一点，中原中也就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接下来，就是你的工作了，太宰。”港口mafia的重力使勉强站着，用十分虚弱的声音说道。

“是，是，虽然和中也合作什么的是最糟状况，但是这里还是暂且这么做吧。”太宰治嘴上抱怨，脸上却带着笑，手上的动作也毫不迟疑。

就在异能力“人间失格”生效的那一刻，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失控状态彻底解除，原本在内部的几个人失去支撑，从高空坠下。

魈眼疾手快地接住失去意识的中原中也，稳当地落地。

而太宰治则被钟离的岩元素带领着，同样降落在地面上。

看了一眼中原中也那边，确认对方同样是在被公主抱后，太宰治内心平衡了一些，转向身旁的青年，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钟离先生，在我们进去之前对中也做了什么呢？”

能够让失控状态下的“荒霸吐”停止移动这种事，在今天以前可是闻所未闻。

“只是在能力所限的范围内，将奥赛尔的力量引出中原先生之中。对中原先生刚才的举动，我也感到十分意外。”钟离面不改色地回应。

太宰治观察了对方半晌，突然笑了起来，说：“啊，是吗？”

这个敏锐的武装侦探社成员，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了然般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中原中也身上，重力使耳后的红色花纹仍旧存在，只是颜色暗淡了下去。

“那么这之后，我们又该去见一见那位能画出预知画的神秘画家了。”他说。

接着他转过身，随意扬了下手当作告别，走回了武装侦探社所在的临时驻地。

在这场失败就会给横滨带来毁灭的战斗终于结束后，中原中也就被森鸥外委托璃月成员送到了约翰所在的那家医院。

这是白术接待的第二个受到红色花纹影响后的伤者，他的应对经验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迅速采取了最佳对处方式。

中原中也在病房里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先是雪白的天花板，视线一转就看见正坐在他的床边削苹果的璃月首领，以及惯常一言不发，以站立的姿态靠在墙边的魈。

“中原先生，感觉如何？”钟离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道。

“中也就行了。”中原中也稍稍尝试活动了下身体，坐起身，用不大但清晰的声音说道。

钟离顺着对方的意思改了称呼：“中也，是否需要让白术先生过来看看？”

“不用，我还没有那么脆弱。”中原中也说。

然后他看向钟离手上的苹果，有些欲言又止。

“除了胡堂主、重云和白术先生外，璃月成员均了解内情，魈……也是与我相处多年的同行者。”钟离明白他是想说那件事，又顾及魈在场，便替他打消了顾虑。

绿发少年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轻轻点了点头。

原本打算在谈话中刻意遮掩什么的重力使放弃了这个举动，将视线转移到钟离脸上，十分认真地说：“之前的事，多谢你了，当然还有璃月。”

“只是履行了会实现愿望的约定，不必太在意。”钟离说。

想起了当时的情形，意识到从第一次见到“流星”起，对方就在用言语布下后续的局，中原中也不由得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说：“你还真能说啊。”

“关于‘命运的螺旋’，中也现在怎么认为？”钟离已经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将一颗苹果分为几块，装进了木碗中，说道。

“虽然我想说托你的福被拆得七零八落了……但实际要达到那样的程度，现在还远远不够。”中原中也说。

“循序渐进即可。”钟离回应。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切好的苹果分给了魈和床上坐着的伤患。

零到一是从不可能到可能的极大突破，那么剩下的事也不用太过着急。中原中也的确明白这点。

接过插了小叉子的苹果，中原中也咬了一口，看向窗外，说：“那家伙看到那样的景象，不知道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螺旋的另一端，嗯，我也期待着他和璃月的会面。”钟离说。

第25章 海中石殿

在钟离和魈照看刚刚从异常状态中脱离的中原中也的时候，胡桃和甘雨按照预定计划前往拜访那位曾提供了准确线索的画家。

得知预知画中展示的危机已经顺利接触，画家本人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表示和之前一样，如果没有触发物的话，他就很难获得用于作画的灵感。

比较棘手的是这一次，就连画家自己都对触发物没有任何头绪。

在她们带着这一条消息回到璃月后，甘雨那里正好收到了来自异能特务科的紧急通讯，于是她立即将相关的内容同步给了璃月的成员们。

“鱼人们……在向横滨的海岸聚集？”旅行者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甘雨的说法。

从他们发现鱼人诞生至今，这些鱼人出现的地点基本上都比较分散，虽然有着相近的行为模式，但是除了鱼人数量大爆发那天，鱼人们大规模的集体行动还是挺少见的。

甚至就连原本被异能特务科控制起来的鱼人们，也在试图强行冲破束缚，想要加入到鱼人大队伍中去。

为了搞明白鱼人的目的，异能特务科的意思是暂且先对这些新冒出来的鱼人们进行观察，同时探究他们出现这样的举动的原因，好提前对潜在的危险进行预防。

获知了大概的任务后，钟离便委托旅行者和重云前往查探。

当两人来到异能特务科提供的方位的海岸边时，确实如情报中所说，看到了鱼人聚集的景象。

无论是站在海岸线的哪里，他们都面朝着同一个方向，就像是在望着什么具体的对象一样。

当海岸线上的鱼人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鱼人们突然不约而同地，做起了一些奇怪的动作。

虽然并不整齐，但是那些动作的先后顺序都是相通的。

迄今为止已经见识过数量众多的文明的旅行者，很快从直感中推断鱼人应该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他们应该是在对海里的那一部分奥赛尔做着某种仪式。”旅行者将自己的意见同重云分享。

“那不如我们直接进到海里去看看。”重云想了想，提议道。

“现在的确是这个选择最直接有效。”旅行者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达成一致后，旅行者和重云就以鱼人们朝向的交汇点为目标，一同向那里游去，随后进行了下潜。

与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不同，海洋的较深处因为海底那个未完全成形的奥赛尔的存在，处处存在着或大或小的漩涡。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仿佛是从海底直直延伸上来的一样，令人产生了一种直耸云霄的错觉。

而在那个长且宽的漩涡中，存在着一个像是高塔又像是石殿的东西。

旅行者和重云对视一眼，谨慎地缓缓靠近那个海中石殿。

就在他们离接触到石殿还有大约十几米的距离时，旅行者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却发现自己所处之地已经完全改变了。

他不是在海里，而是在海岸上。

周边是有着绿色皮肤的鱼人，再仔细一看自己，似乎也变成了鱼人。

鱼人们的口中传出了古怪的旋律，并随之摆出各式各样的动作。

旅行者刚开始还能够仔细地观察鱼人们，渐渐地也被带入其中，轻轻地哼唱起来，并手舞足蹈。

当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各式各样疯狂的景象。

比如和画家画室里的某个雕像相似的巨大生物，正沉睡于那个石殿中，而他变成了随波逐流的水流，爬过湿滑的石墙。

又或者是自己提着昏暗的夜灯，在寂静偏远的村落周边，一遍又一遍地巡视湖边。

时而高歌，时而静默，时而痛饮，时而失感。

这些幻象与感觉相互交织，撕扯，逐渐崩坏，发出可怖的生硬摩擦和撕裂声。

但……这个本该就此被消磨掉意识的提瓦特来客，却抓住了崩毁前的一丝缝隙，用尽仅剩的力气，如同一道光线射出。

眼前的景象又恢复成了那个布满漩涡的海中。

身旁的重云轻轻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用担心的眼神问道：“旅行者，你那边怎么样？”

这位来自璃月的方士，刚刚下来时的从容此刻已经少了些许，脸色显得相当疲惫。

重云应该是跟自己遭遇了同样的事。旅行者想。好在他们都没有被那股疯狂的力量吞噬，失去自我。

“还好。”旅行者做了个手势回应。

好消息是他们都靠着自己的力量突破了幻象，坏消息是他们的体力和精力已经无法继续支撑在海中的探索了。

为了不无功而返，旅行者示意重云配合自己，在尽量远离石殿的情况下，获取了石殿周边落下的一些小碎粒。

紧接着他们就快速游回了海面上。

当他们从石殿所在的地方，向岸边游回来的时候，鱼人们仍旧没有离开，仿佛不知疲倦般继续重复着那些动作。

突然，一个鱼人口中的曲调变了，越来越多的鱼人也改变了唱法，这让那个本来就显得怪异的音乐变得越发刺耳。

旅行者和重云很快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不顾一切地从海面下朝他们冲来。

就对方的速度与海岸距他们的距离来看，攻击必定会快于他们的上岸来到，他们便立即操纵元素力进入了战斗状态。

尽管他们已经在幻象中几乎被逼到极限，但在战斗到极限之后仍旧进行战斗，这对于身为冒险者及方士的两人而言，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事。

袭击者到达他们身下后，很快现出了真身。

是一大群鲨鱼！

当然，这不是原本存在于横滨中的那种渔业工作者偶尔会见到的鲨鱼，而是明显萦绕着异常力量气息的东西。

它们不像是生物，更像是一种武器。

一场人鲨大战即刻上演。

从实力上出发，旅行者和重云对上这群鲨鱼还算轻松，可要是再加上它们作弊版源源不断的产生，以及周边漩涡的不断移动缩小了两人的活动空间这点，应对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就算是想从上空离开，也会被鲨鱼奋力拖拽下来。

重云挥动着冰大剑，清理着靠近周边的鲨鱼，可又有更多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没来得及生出身陷险境的担忧，反倒是燃起了斗志，瞄准其中一个薄弱处，不断地进行突破。

配合着重云的动作，旅行者选择了同样性质的元素力，一遍一遍地对补充来的鲨鱼做出攻击。

考虑到交战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两人也就拿出了十二分的干劲，成功突围。

而正在两人往岸边进发的时候，一道由冰铺成的道路延伸而来。

在那冰路上奔跑着的……是半白虎化的中岛敦。

于冰箭的掩护下，中岛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被鲨鱼群追着的旅行者和重云面前，一边攻击围靠过来的鲨鱼，一边将两人拉了过来。

随后，他们一起击退了试图攻击冰路的鲨鱼们，顺利回到了站着甘雨的岸上。

中岛敦似乎还因为觉得自己来帮忙迟了，感到有些抱歉。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将海里的情况和那些小碎粒带回去。

于是旅行者和重云，便和接到出现鲨鱼情报后，来接他们的甘雨及中岛敦，回到了璃月办公大楼。

其他璃月成员和恰好被派到璃月来看看情况的中岛敦，仔细地听完了旅行者和重云的遭遇，开始进行各种各样的猜想和讨论。

其中，胡桃提议将小碎粒拿去给画家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灵感。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于是提出这个建议的本人，与钟离和客人中岛敦，再次去往画家巴斯所居住的屋子拜访。

第二次来到这里，中岛敦也小心了一些，已经不会被那些雕像迷惑了。

从胡桃那里接过旅行者和重云从石殿周边带回来的小碎粒，画家好好地端详了一番，表示确实是个有可能提供灵感的物件。

不过究竟能不能真的让他画出预知画，还需要等待梦中的景象而定。

两天之后，钟离收到了画家亲自送到璃月的画作。

跟之前鱼人的那副由色块组成的图像不同，这是一副有着画家一如既往的笔触风格，描绘得十分细致的画像。

与接触过石殿的两人描述中相似的外形，加上一些属于奥赛尔的特征，那散发着仿佛压倒一切的威压与彻头彻尾的混沌的，毫无疑问正是“海之主”的画像。

“看起来预定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钟离看着那副被自己挂在墙上的巨大画作，如此说道。

即是海中的奥赛尔真正成型，并与洛夫克拉夫特的力量完全融合的时刻。

将画家的新作发给其他组织，钟离抬脚走向在璃月办公大楼里，那个与自己处在正对面的房间。

从旅行者他们回来开始，被从山坡小屋带回来的奥赛尔，已经闭门不出至今。

也是时候查看他的变化了。钟离想。

第26章 旧日之敌

虽然奥赛尔房间的门似乎被下了什么禁制，但是身为博学的往生堂客卿，钟离还是没怎么费力，就将其解开了。

在一片雾气水汽交织的环境，以及微弱的光线之中，钟离发现了那个蜷缩着坐在角落的存在。

“奥赛尔。”钟离呼唤这名旧日之敌的名字。

对方从把头埋到臂弯之中的姿势抬起头，在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的同时，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将视线放到了来者身上，缓慢地说：“啊……摩拉克斯，你来了。”

然后他左右摇晃着勉强站起身，那头水蓝色的头发似乎变得长了许多。

或者说，是他的身高“缩水”了，外形完全变成了少年的样子。

这是两股力量拉扯的结果，也是海里的那一部分奥赛尔的力量，在疯狂增长的证明。

“你还能支撑多久？”钟离询问起了对方的状况。

“两天？三天？我不知道。”奥赛尔不确定地说：“力量流失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

他之前说过不会配合璃月做任何事，可眼下关系到了他是否会重回没有足够的力量化形的情况，甚至可能完全被另一股力量吸收，问答这种小事就没理由拒绝了。

“看起来你不愿与之合流。”钟离说。

“从最终目的出发，的确叠加的效果更大。”少年奥赛尔说：“不过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也不是我的选择能改变的。”

基于“奥赛尔”这个漩涡魔神的行为模式，不可能有哪一方力量是甘愿被吸收的。

形态或者性格相同也好，不同也罢，他们总归是奥赛尔的一部分。

钟离之前也大概预料到了目前的境况。

表面上看，会带来红色花纹引起异能者失控大事件的这一方，比会把普通人转化为鱼人，一直待在海里的那一方要强得多。

可实际上，红色花纹并不是眼前的奥赛尔直接施展力量的结果，他对与之融合的这个奇境中的力量的依赖，比海底的奥赛尔对洛夫克拉夫特力量的依赖大得多。

后者甚至是在利用洛夫克拉夫特的力量增强自身，这才造成了洛夫克拉夫特本身的沉睡。

洛夫克拉夫特身上的红色花纹，一直处在没有发挥效用的暗淡状态，也是这个奥赛尔无法战胜同源力量的证明。

所以相比洛夫克拉夫特，与少年奥赛尔融合的异能力的所有者，恐怕全然没有出现异样，正在一如平常地四处活动着。

在钟离看来，最有效的策略就是先将海底的奥赛尔击溃，再解除少年奥赛尔与异能力所有者的链接。

倘若先除掉较弱的一方，他会被更强的那方吸收，反而导致两股力量相加，这样就算璃月能够及时做出应处，也难免会出现受害的情况。

于是他走上前，在奥赛尔的周边设下一定范围的简单封印，这会使得少年奥赛尔被岩柱钉在原地，暂时无法动弹，但也会减缓一些力量的流失。

“结束之后，我会再来。”钟离仅留下了这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而被“封印”了的魔神的一部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若有所思。

在异能特务科为了监视鱼人动向和海中石殿，借助警方的力量将横滨的海岸暂时封锁的三天后，一直潜伏于海面之下的那一部分奥赛尔，终于成形了。

最先受到这位魔神力量影响的，依旧是横滨的天气状况。

原本晴空万里的蓝天突然间变得乌云密布，那平静的海面也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融合了洛夫克拉夫特的力量刚刚形成的奥赛尔，从海底之中“苏醒”，并引发了海洋和地面的剧烈震动。

他那绿色的身体如同山岳般高大，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水鳞片，并长满了巨大的触手。

触手的每一次挥动，都会引起滚滚巨浪。

只要是看到这番景象的人，不需要深入了解就能判断，他所能造成的影响并不会输给前些日子的黑色物体，加上他有着自主的强烈攻击意识，可能还要更甚。

为此，各方组织也拿出了堪比上一次的阵仗严阵以待。

鉴于奥赛尔是水元素掌控者，筒状武器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便没有再启用。

相对的，Guild的首领菲茨杰拉德亲自出马，武装侦探社选择了中岛敦，港口mafia也派出了一名干部。

璃月这边，意外的首领钟离并不打算前往一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魈和甘雨，自己在海岸边负责支援。

于是在压迫感极强的魔神力量体的正对面迎敌的，就是在所有出战的人中，对奥赛尔最为了解的少年仙人。

他手持长枪，直面这个源自璃月的巨物，面色冷峻。

甘雨在他的斜后方作为远程射手，其他的直接战斗参与者则分成两部分，站在力量体侧面，由异能特务科友情赞助的空船上。

战斗一触即发，魈与长枪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直击力量体的头部。

然而，那庞大的身躯全然没有影响动作的灵活，触手一甩，利用攻击进行防御。

风元素力与水之鳞片碰撞，留下明显的痕迹，但还未能达到穿透的效果。

随后，力量体也调动更多触手，依靠水元素力还击。

魈身形一闪，全力避开了接二连三的触手连击，同时将交手中掌握的信息传递给了前后方所有参战人员。

跟旅行者与重云上次的遭遇一样，和力量体直接接触会被幻象拖入，并且这次不是身体的直接接触，而是元素力的直接接触。

也许先前在那看起来空无一物的石殿中，居住着的就是还未化形，以致无法用肉眼看见的力量体。

如今力量体已经进入完全状态，所能造成的幻象影响又更强了。

至于魈为什么能在接触后还迅速抽离，及时躲过触手的急速袭击，主要是那位正在远处眺望他们的另一位魔神提供的帮助。

即是在魈被幻象捕获后，及时将他唤醒。

这也是钟离在这次的作战中，给自己的唯一任务。

确认了力量体的这一点特征后，其他的一线参与者便按照之前璃月拟定的作战计划，等待着自己的出场时机。

在那份计划中的关键人物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甘雨深吸一口气，拉开手中的弓，全神贯注地对准目标点射出数支冰箭。

它们从不同角度命中了力量体，在上面形成暂时的小块冰面，紧接着，力量体两侧的异能力者开始行动，将自己的异能力攻击，以隔着冰面的形式打到了力量体身上。

这样一来，无论是异能力者自身还是他们的异能力，都没有直接接触到力量体，却又能对其造成伤害。

魈也同样能够借助这点进攻。

如雨点般降落的箭矢带来了接连的攻击，纵使奥赛尔强大的触手总能用那一套化攻击为防御的手段，使得对方的受损程度每次都比自己高，这样密集的对战还是让他有些烦躁。

毕竟他真正的目标，同样出现在这奇境之中的摩拉克斯，还好整以暇地站在海岸边上。

他本就是为了能获取对抗对方的力量来到这里，如今吸收了这个奇境中最强的力量之一，所形成的如此这般姿态，或许真有可能战胜对方。

可他却被夜叉和麒麟，还有无所谓的人类烦扰，连移动的速度都变慢了。

“轰轰轰……摩拉克斯！轰轰轰……”夹杂在震耳的轰鸣声中，力量体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吼叫，触手们用力砸向了海面，掀起一面面浪墙。

奇境中的原住民们自然不知道这声吼叫的含义，魈和甘雨倒是听得真切。

以它作为界限，他们与力量体之间的交战激烈程度直接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眼看异能力者们很快陷入苦战，璃月也即刻启动了下一阶段的作战。

甘雨将寄存于大气之中的霜雪逐渐聚拢过来，在手中召唤出一颗冰灵珠，并让它不断变大。

比起她在之前日常召唤的冰灵珠，现在所需要的这一颗要大得多得多。

这对她操控冰元素的能力也要求精细数百倍。

面对这不亚于魔神战争时期的力量使用的强度和难度，甘雨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专注。

疲惫的神色逐渐爬满了她的面容，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少女的身躯看上去摇摇欲坠……

终于，在难以想象的挑战过后，一颗直径堪比巨轮的冰灵珠从她所在的地方飞出，来到了力量体的附近，开始降下无数冰棱。

这下冰面不仅仅成为了异能力者们和魈攻击的踏板，更是变成了封住力量体的攻击的手段。

与此同时，一张夜叉傩面出现在了魈的脸上，展现出诛邪的“护法夜叉”之姿。

他向上跃起，发动了“靖妖傩舞”。

以几乎不给对方喘息的速度，他连续发动了多次攻击，每一次都精准地对准了力量体的头部。

加上异能力者们从旁协助，以及周边的其他组织成员的枪击辅助，这些攻击虽然并不是每次都能命中，但一旦在触手防御前击中，效果还是非常可观的。

在这样的猛攻之下，原先被压制的态势也被扭转了过来，甚至隐隐占优！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钟离，喝了一口手中保温杯里的热茶，仿佛感慨般说道：“奥赛尔，你沉睡期间，这些孩子也一直进步……这样的对战，可还有趣？”

第27章 红色

与海中奥赛尔的对战持续了数天，那些让甘雨几度担心会就此倒下的人类异能力者，居然也都能在短暂的补充能量后一直长居战场。

后来就连刚下病床的中原中也也加入了进来。

最终，那个看似无法战胜的力量体陷入了衰弱状态，被一直与他拉扯着的另一股力量趁机掠夺。

他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触手无力地垂落。

随着最后一丝力量被吸收干净，第一组融合力量总算解体，属于洛夫克拉夫特的力量从紧密的缠绕中脱离出来，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本体之中。

而那些被异常力量影响变成鱼人的普通人，也恢复成了原先的样貌，只是精神和身体都需要好好养护一段时间。

至此，提瓦特来客进入这个奇境以来，所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彻底得到了解决。

那么接下来……就是仅剩的这一组融合力量的问题了。

钟离把收尾及照顾伤员的工作交给了胡桃和白术后，先行回到了璃月的办公大楼。

时隔几日再次踏进另一位奥赛尔所在的房间时，与钟离预想中的场景一样，获得了同源力量的力量体，又从少年的体型恢复到了青年的状态。

不过因为他对与自己融合的力量的依赖，那些力量的加成绝大多数转到了另一头，以致于他仍旧无法完全挣脱石柱的束缚。

钟离抬手将封印撤下，青年奥赛尔总算得以恢复自由。

他走上前，打算与奥赛尔就与另一股合流的情况进行交谈。

突然，那个从化形以来，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的力量体，将向自己靠近的人压着肩膀推到墙面上，另一只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摩……拉……克斯！”钟离的耳边传来了低沉、痛苦又饱含恨意的声音。

“在回收的力量中还保留着意志吗？奥赛尔。”环绕在颈间的岩元素让那只手无法再收紧分毫，钟离带着些许意外说道。

在两股同源力量汇合之后，钟离不再像之前一样能轻易分辨出他们，由此刚才并没有立即发现这不是跟璃月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奥赛尔，而是刚刚被“杀死”的那一位。

按理来说，两者之间现在应该是前者的力量更强，那么为什么出现的会是后者？

在钟离猜测起其中的原因时，还停留在他脖子上的手的力度一下子放松了，手的主人像是被吓到般向后退了一大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摩拉克斯。”奥赛尔一脸疑惑地说道。

“‘他’似乎也已跟随着力量合流。”钟离给出了奥赛尔这一问出现的根本原因。

“……所以刚才是他。”奥赛尔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之前的吸收还不足以将他完全抹消，不过就凭目前掌握的力量，就算一时取得控制权，他也很难再做什么。”

的确，相对而言，对付眼前的奥赛尔要容易得多。

钟离对这点表示了同意。

奥赛尔尝试调动了一下新获得的力量，感受到了熟悉的波动，说：“经历了千年，本体的力量构成并没有什么变化。”

对于在那间屋子里遇到钟离之前，记忆只停留在被封印那一刻的青年来说，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忽然的时间大跨越，只有它一切如旧。

“璃月倒是有了不少新奇事物。”钟离说。

显然，他指的不是这个刚成立不久的组织，而是奇境那头的来处。

“如此说来，摩拉克斯，你为什么变了？”奥赛尔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