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这世界合该匍匐在他的脚下。
谁不知道合欢宗菜的一塌糊涂,古往今来,就没有认真参加过,向来是敷衍地应付了事。
按照赛制,连胜三局之后才能每一轮都有休息的机会。
大家最怕连战时遇见实力相当或是实力高于自身的宗门弟子,诸如合欢宗一类常年吊车尾的宗门,都是被用来刷分的工具人,随便打打就能赢。
对上合欢宗的人,岂不是手到擒来。
运气真好,可以休息一轮了。
于群心中大喜,面上警惕的神情都松动几分。
“原来是合欢宗的道友,早说嘛。”
于群练的是刀法,他把长刀微微收了几分,调换方向——使得刀尖向下,刀背朝外,刀刃朝向自己。
江琰微微拧眉。
“这是何意?”
于群拍着胸脯表示:“江公子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江琰:“……”
于群风度翩翩:“公子姿容卓绝,光彩照人,这剑宗的风水养人,必不会叫公子喜极而来,悲怒而去。”
江琰面无表情:“请说人话。”
于群:“……意思是,我会手下留情,打你下台时注意分寸,绝不会伤到你的脸。”
在擂台上,合欢宗有一个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不能打脸。
字面意义上的。
若是不慎让合欢宗弟子伤及容貌,碍于现场规则,或许不能拿你如何,但事后肇事者一定会发现自己变得非常倒霉。
于群自以为体贴地说完,对面的俊冷青年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江琰的目光移到一旁,问擂台之下的剑宗弟子。
“可以开始了么?”
作为现场记录和裁判的剑宗弟子一愣,双眸撞进美人清淩淩的目光里。
“啊……可、可以的!”
剑宗弟子红着耳根,仓皇应了两句,眼神闪躲地挪开视线。
他定了定神,高举剑柄,喝道:
“第十八擂台,第四轮比赛,干天宗于群对阵合欢宗江琰。”
“比试开始——!”
声音响彻整个比试场。
数不清的目光纷纷朝这个擂台汇聚而来,乍一落下,便有不少人发现。
台上的合欢宗弟子,正是先前惊艳众人的清冷美人。
由此一来,原本还兴致缺缺的观众顿时升起兴趣,还有人顺手拽过身边的同门。
“看,师姐,是那个美男子!”
“师兄,那不是你方才一见钟情的道友么?”
“原来他叫江琰,这名字真好听……”
台上。
于群笑道:“江公子——嗷!”
一句话未能说话,眼睛一花,江琰已闪身出现在于群的面前,一脚重重踹在小腹处,将他踹飞出去!
一股巨力袭来,于群只觉中了千斤之击,痛的眼前发黑,差点五脏六腑都给踢移位了。
于群痛呼出声。
于群:“?!!”
他猛地倒飞出去,险险在最后一刻用脚刹住地板,在石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拖拽痕迹。
观台上爆发出一阵喧嚣:
“哇!!”
“我的天呐!”
“那、那还是被称作漂亮花瓶的合欢宗弟子吗?”
“美人竟有天生神力不成!”
台上,江琰慢条斯理道:“于公子,这剑宗的风水再养人,恐怕今日也得叫你败兴而归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手下留情,打人不打脸的。”
于群:“……”
这真是合欢宗的人吗?
“方才是我小看了你。”
于群稍稍收敛笑容,正经地提起长刀,深吸一口气。
他微微屈膝,将灵力聚于足底,猛地一蹬——由厚重的岩石所制成的石板顷刻间裂出无数缝隙,平地向下凹出一个坑。
而于群本人顺着这个力道,以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闪身掠至江琰面前,手中长刀凝聚着淡淡光芒,重重向下劈去。
宛如风暴迎面扑来,灵力翻涌,这一招来势汹汹,威力极盛,一般人都接不住。
论轻功,干天宗或许不如旁人。
但论起蛮力,他们自认绝不会输给旁人。
然而。
“叮——!”
一柄看似纤细的长剑,就这么轻飘飘地挡下了势如破竹的长刀。
于群大骇。
他已施加了六成灵力,为何江琰挡他就像挡住幼儿手中的木剑一般轻巧?
“区区六成,于道友还是小瞧了我。”青年轻声道。
江琰猛地抬手向上一推,灵力在瞬间爆发,于群咬牙抵挡,却还是不敌对方,手部一麻,饮血长刀竟是脱手而出,飞到了二尺之外!
于群踉跄后退两步,正欲提掌还击,一把淩寒的银白长剑已横在了他的脖颈间。
稍一动,银白长剑也随之而动,剑锋藏匿的杀机显现,男人的脖子有一条细长的血痕缓缓浮出。
血流的不多,但胜负已然明了。
一招!
莫说是于群,就连观台上的诸位观众都没能想到,能排进前三十的干天宗弟子,竟然在江琰手里连一招都走不出!
哪怕算上最开始的那一脚,再三宽容,那也只有两招啊。
于群眼神震动,那柄长剑依旧压在他的脖颈处,他能感受到剑尖的冰寒灵力,不过是受主人的压制,才没能要了他的命。
倘若他有任何异动,于群毫不怀疑这柄剑会割破他的喉咙。
“……公子好剑法,我认输了。”于群说。
“承让。”江琰微微颔首。
于群苦笑着摇了摇头,是不是承让,他心里还不清楚么?
人家说客气话,他总不能当真了。
一想到比赛前,他还说了那样的大话,如今却连手中的武器都保不住,简直……简直把脸都丢光了!
台下的剑宗弟子已看傻了,大张着嘴,下巴都快跌到地上。
还是一旁的天狼卫看不过去,主动扬声道:“第四轮,合欢宗江琰,胜!”
江琰收了剑,银白的剑锋因方才的切磋而染上一丝极淡的血色。
那长剑的剑身镌刻着盘旋的蛟龙,几滴鲜血点缀在蛟龙的吻部,像破魔剑上的龙也在饮血。
美人神色淡淡,信手挽了一道剑花,微抬下巴的动作让他显得清冷孤傲。
他谁都没看,又好像谁都不配进他的眼里。
无论是胜利还是世人的惊艳喝彩,青年都不以为意,坦然自若。
就像……
他胜利是理所应当的,这世界合该匍匐在他的脚下。
江琰随手甩了下剑,将长剑上的血甩掉。
忽然,他感觉世界好像安静了许多。
江琰茫然抬头,环顾一圈。
见观台上众人都呆若木鸡地看着他,江琰拧着眉,侧了侧身子,看向于群。
那位弟子连自己的刀都忘了捡,呆愣愣地望过来,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江琰蹙眉,语气困惑:“我不是赢了吗?”
这一句话,如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千重浪!
观台之上,众人瞬间被点燃。
无数喝彩声、口哨声、尖叫声笑声,响彻云霄。
江琰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伸手去捂住耳朵。
这帮人什么毛病。
突然大吵大闹的,看他的眼神也热切的令人头皮发麻。
耳朵太灵敏就是不好,别人只觉吵闹,江琰却觉得耳朵快聋了。
江琰捂着耳朵,问于群:“你怎么还不下去。”
“!!”于群蓦然惊醒,“我、我这就走!”
于群跑过去捡起长刀,顺着剑宗弟子的指引往台下走了几步,忽地又转身跑回来。
江琰:“?”
于群面红耳赤地问:“方才,在下多有冒犯,还请道友勿怪。”
江琰:“没——”事。
于群兴冲冲地:“我乃干天宗内门弟子,灵根好,天赋也不错,一百九十八岁已到元婴。名下灵田、房产皆有,至于灵石、天材地宝动物,我积攒了百年,身上也小有资产!”
江琰:“……?”
于群:“公子要相亲吗,不妨考虑考虑——”
话没说完,一群凶神恶煞的天狼卫已经冲了上来,将于群双手扣住,嘴也堵上,直接强行拖走了。
于群:“唔!唔唔!!”
天狼卫呵斥道:“闭嘴!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我们仙君是你能觊觎的吗!”
“一百九十八才到元婴,你个菜鸡还敢说天赋好!”
“立刻给我拖走!!”
江琰:“……”
观台上,其他门派的弟子依旧在喧闹叫唤。
忽然一股如山似渊的灵压从天而降,重重压在吵闹的人身上。
“诸位——安静!”
一道沉冷低磁的男人嗓音响起,声音不大不小。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又比任何大声喊话都有效。
众人只觉像被瓢泼冷水兜头浇了个正着,脑子里像响起惊雷轰鸣。
呼吸越来越沉重,无形的威压叫他们如芒在背,一阵心悸恐慌。
观台上的音量越来越低,说话的人越来越少,更无人胆敢大声喧哗。
“大声喧哗者,将被天狼卫逐出场外。”
“恶意扰乱秩序之人,将被逐下山,终身不得再踏入剑宗半步!”
男人的嗓音沉沉,不怒自威。
众人认出来了。
那是剑宗少主,顾景昀的声音。
被剑宗拉黑只能算倒霉,被顾景昀拉黑,那才是有苦无处说。
谁也不想在修炼缺丹少药的时候,被玉源告知——“不卖。”
谁也不想在野外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驿站时,被告知是玉源旗下的商店,再被掌柜的轻飘飘来上一句——“恕不招待。”
还有锦绣阁、拍卖行……
修士从出生到飞升,一辈子需要的东西都能在玉源找到。
上不了剑宗算什么,进不去玉源才完蛋啊。
不就是保证秩序么?
必须可以。
卖剑宗少主一个面子,总好过被当众拖走。
天知道师父保不保得住自己。
众人噤若寒蝉,一时间竟无人敢交头接耳。
顾景昀寥寥几句,直接镇住了场子。
江琰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揉了揉耳朵,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无需回头,他也知道顾景昀正在高台上看着他。
“……”
江琰收敛眸中清浅的笑意,握紧破魔剑。
“下一个。”他微微颔首,淡声道。
第102章 “别挡住我挑战第一!”
“第五轮,合欢宗江琰对阵天蛛宗程宁,江琰胜!”
“第六轮,合欢宗江琰对阵……江琰胜!”
“第七轮,江琰胜!”
“第八轮——”
“第九轮,江琰胜!”
“合欢宗江琰,连胜六场!!晋级前二十!”
……
无需任何人提醒,观台上人人都惊掉了下巴,目瞪口呆,呆滞地看着台上手持长剑的俊冷青年。
同时仍在比赛的擂台还有数个,众人却无心观看其他人的比试,场内百分之九十九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琰的身上。
一个本以为会很快落败,只是走个过场的合欢宗弟子,一个向来被称为美丽花瓶的合欢宗弟子……
竟然连胜了六场!
他甚至在起初连胜三场,裁判询问他要不要调养半个时辰休息的时候,摇头拒绝了。
还说:“我的灵力消耗不算大,不必浪费时间了。”
只有在第八局——江琰连胜的第五场——时,江琰才向裁判举手示意要休息半个时辰。
他连胜多局,却只用休息一次。
就连排行前十的大宗门派出来争夺第一的种子选手,最多连胜四轮,哪怕再逞强,都必须脸色略白地打坐调息。
江琰却有如此魄力,丹田的“灵力海”似乎也比常人宽广许多,连胜过后,只呼吸稍快,面色都未曾变过!
不仅如此,江琰的每一局战斗都没有与对手拖拖拉拉、势均力敌地打上数百回合,更不是艰难取胜的。
在认真交手数十招后,就能敏锐地寻到对手的弱点、罩门。
紧接着便是如同第一次对待于群那般,干脆利落地一招制敌,或是将人击飞打到台下,或是打到对手心甘情愿地认输。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漂亮淩厉。每一个动作都舍去了多余的华丽花招,尽可能地简洁有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琰绝不是什么花架子,而是真真正正实力强大的剑修。
江琰在比试中,全程都只用灵力,也只会使出剑法。
若是将剑法与魔法结合在实战中,或许会让胜利的果实来得更快一些。
但江琰依旧收起了魔杖。
这里是修真界,他想要让大家认可手中的剑,作为剑修登上第一的宝座。
最后一局,被打飞下台的弟子踉跄坐起,敬佩地看了一眼江琰。
他原本是不会相信江琰能有如此实力的。
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万一这“实力”里有水分呢?
他本以为前面的人都是疏忽大意,或是与合欢宗私下关系好,故意演出来的,他才不信邪……
没想到。
即便他提起十二万分的决心想要取胜,也打足了精神,发誓绝不掉以轻心,岂料依旧不敌,人都被直接一剑柄拍飞。
这位不信邪的弟子,彻底信了江琰,输的心服口服。
从一开始到现在,擂台经过多轮打斗轰砸,早已变得坑坑洼洼,尤其是其中有位修士是用流星锤的——锤子没砸中江琰,反而多次砸到地面,灵力炸开,碎石飞的到处都是。
裁判小心翼翼且满眼崇拜地上前询问:“其他擂台尚未完全分出胜负,需要等决出前二十,再开启自由向上挑战模式。江仙君要不要打坐歇息一会儿?”
江琰此前调息过一次,最后一局损耗的灵力不大。
他还有一战之力,但凡事不宜托大,要留条后路。
江琰点了头:“好。”
裁判殷勤地一甩衣袖,扫开一大片碎石和灰尘。
“仙君请坐!”
这个称呼,还是他跟天狼卫学来的呢。
多好听。
既足够尊重,又能写实地表现出江琰的气质——他本就跟飞升于天宫的神仙郎君一般,高雅纯洁,不该染上世俗的尘埃。
江琰盘膝打坐,运转功法,吸收吞吐天地间的灵气精华,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中轮回流转,转换成精炼的灵力。
在他调息之时,观台上、评委席上的许多人才终于回神。
无他,江琰的两轮比赛是旁人的一轮,速度实在太快。不说对手懵,他们也懵啊!
直到现在,众人才有了相互交流的时间。
任聆侧耳听了半晌,听见的大多都是夸赞、惊叹之语,其中自然不乏质疑的言论。
有人说,这不可能是合欢宗的弟子,许是签到处记错了门派。
也有人说,那是合欢宗为了比赛名次,特意挖来的外援,帮忙打个比赛,之后就会回自己的宗门去了。
还有人依旧不信邪,总觉得是上台的修士被美色蛊惑,心软手慢,才会输掉比赛。
庞云虎和曹甫早已输完回来了。
前者还好,勉强胜了一轮,第二轮就被人打下了台。后者则要惨一些,一轮都没能获胜。
此时,他们二人与掌门坐在一处,也听见了这些质疑的声音。
“他们怎可以如此过分!”二人怒气冲冲地说。
任聆嗤笑一声,故意提高音量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琰儿的起点,或许就是那些恶意揣测之人修炼的终点,可怜可怜他们吧,别同俗人置气了。”
修士的耳力本就好,离得近还敢大声说贬低、猜疑、造谣的话,明摆着就是说给合欢宗听的。
剑宗何时搞错过参赛之人的门派?
江琰的实力有目共睹,有眼睛的人都不会说出“对手是被美□□惑才认输”这种离谱的话。
呸!有眼无珠,没品的家夥!
长得太好看也是错?
那不过是江琰身上最稀疏平常、最直观的优点罢了!他靠的是实力,而非颜值。
任聆故意和弟子们大声挤兑坏心思的人,把那些人气得要命,却又拿合欢宗无可奈何。
一是合欢宗后台硬得离谱。
二是……
人家确实厉害啊。
说坏话的时候,别说合欢宗的人,就连自己的同伴都会忍不住投来一个“你脑子没事吧”的眼神。
说不了两句,不仅自讨没趣,还被人不动声色地远离了。
回过头来,才发现当初费尽心机想要融入的圈子、曾经交好的友人……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嫌弃和鄙夷。
半个时辰后,其他擂台也陆续决出胜负。
前二十已定!
剑宗宗主扬声公布名单。
诸如剑宗、太虚观、翎羽宗、玄阴宗等大宗门,皆是榜上有名。最让人惊叹的,当属本届黑马——合欢宗!!
合欢宗竟然也上榜啦!
千年都难得看见一次啊!!
顾宗主没理众人的议论,又公布了排名。
前二十的临时排名,是按照上一届宗门排位、参赛弟子的修为、当届的连胜积分来综合排定的。
若有人想更改,只管向上挑战,最终是第几,全靠实力说了算。
在修为上,大家都是元婴,修为相近。
在连胜积分上,江琰在第十八擂台连胜六轮,位列第一。可但凡能进前二十的,都是连胜多局的人,他有优势,但不多。
至于上届排名,其他宗门都是前二十、乃至前十!
合欢宗……
倒数第三。
江琰看着裁判分给他的“第二十名”,有片刻哑然。
擂台总共有二十个。
江琰跟随指引,从十八号擂台转到二十号擂台。作为擂主,他要么向上挑,离开这里,要么留下接受二十以下的修士的挑战,直到保住自己的席位。
担任裁判的剑宗弟子问:“您要离开还是留下呢?”
江琰看了看台下聚过来,虎视眈眈的修士——他是前二十的守门人!
谁要留在这里看门啊。
江琰拿起破魔剑,问:“我可以开始挑战了吗?”
裁判:“仙君想挑战谁呢?”
江琰试探地问:“可以直接挑第一么?”
站在一号擂台上的淩含璋背后一寒。
裁判吃了一惊,回答道:“不行噢,得一个一个挑过去。”
“行吧。”
江琰郁闷:“那我打到第一的时候,天都黑了。”
裁判讪讪笑了笑,对此不当回事,纵使江琰再出彩,可车轮战一个一个打过去,又岂是易事!
江琰快速来到十九号擂台,身后跟了一串听了他与裁判的对话,打算看热闹的人。
十九擂台的擂主是玄阴宗的弟子吴一诚。
吴一诚笑着拱手:“江美人,久仰大名。”
江琰茫然:“你认识我?”
吴一诚:“合欢宗赫赫有名的高岭之花、冷美人,西洲何人不识呢?”
他积极道:“我还去安水镇蹲过你,恰好看见你进玉源客栈,只是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拖走了!”
江琰警惕:“你蹲我干嘛?我们有仇吗?”
在他心里,蹲人只有一个作用——套麻袋下黑手。
吴一诚哽住:“我……我们没仇!我就是闲着无聊,想试着攻略极难攻略的江美人。”
江琰纳闷:“攻略?什么意思?”
吴一诚:“就是——”
江琰:“算了,不想听。”
吴一诚再度哽住。
江琰提剑而上:“抓紧的,别挡住我挑战第一!”
远处。
清楚听见这一句话的淩含璋:“……”
救命,压力好大啊!!
百来号人分散开来,每个宗门都有三人之数,对大宗门而言,前二十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甚至有宗门派去的三位弟子全都进了决赛圈,比如万法门和剑宗。
江琰从末席向上挑战,一路势如破竹,从十九到十五,他中途只歇过一次。
从十五到第十,他歇了两次。
从第十开始,每挑战一次,他便要调息打坐一刻钟到半个时辰不等。
进入前六,他开始吞服丹药——经过裁判检查后的回气丹——以辅助在半个时辰内回满灵力。
众人见他一路走来,已是佩服得心服口服,甚至有不少人当场把江琰当作祟拜对象。
若再有如之前那般酸言酸语的人,大家给的就不是一个鄙夷的眼神了,而是直接堵嘴拖出场外,围殴暴揍一顿!
江琰打赢了排名第三的剑宗段越,打赢了第二的万法门蔺符。
站在了综合排名第一的淩含璋面前。
江琰在台下调息了足足半个时辰。
“含璋,劳你久等。”江琰提着剑,淡定走上擂台。
他自认为语气很温和,但经过方才数个时辰的打斗,青年浑身上下都是血与尘,气势滔滔,杀气腾腾!
淩含璋还没说话呢,先被煞气扑了满面。
“……”他抹了把脸,也握住手中的剑。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江琰有多强的。
淩含璋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凝重。
“请指教!”
“请。”江琰亦是沉声回应。
第103章 “胜者,江琰!”
评委席上。
宗主们亦在密切关注江琰的一举一动。
他们的关注点与观台上的人不同。
宗主们见多识广,合欢宗又如何?修真界能人辈出,天骄为何不能诞于合欢宗?
度过最初的吃惊,这些大人物们就将注意力放在了江琰的剑法上。
“他对灵力的操纵细致入微,回覆速度也很快,在这种喧闹、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的场合也能静心吞吐灵气,不骄不躁,很好。”
“基础功非常扎实,看来平时的修炼从不懈怠。”
“剑法颇为玄妙,这几式似乎是剑宗的基础剑法演变而来的。”
有几位上了年纪的剑宗长老“嘶”了一口凉气,拧着眉头,困惑道:“我也觉得这剑法有些眼熟。”
“这位江琰小友曾在剑宗学剑么?”有人询问顾宗主。
顾铖笑而不语,心想真相说出来会吓死你们。
他当然知道江琰是剑仙的儿子,练的当然是剑仙的沧溟剑法。
但琰儿没有对外公布的想法,他就不能越俎代庖。
更何况,无凭无据,说了也不一定有人信。
擂台之上,
两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交错、碰撞,间或发出金石相击的清脆声响。
他们将身法运用到极致,浩荡灵力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亦在上空互相吞噬着。
庞大的气流扭曲成旋风般的样式,如风暴过境,原本是透明的防护罩竟然都泛起层层水波似的涟漪,变得肉眼可见了。
场中刀光剑影,修为差一些的人不仅看不清他们的出招,就连走得近一些,都会感受到背上彷佛落下一座山峦似的厚重灵压,脸色苍白,不得不后退。
淩含璋整日屁颠颠地跟在他师兄身边,看似很弱,但其实只是因为少主太强。
他在剑宗亦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是其他师弟妹们要仰望的优秀弟子。
淩岱原本对他很有信心,知道淩含璋并不像原本那样只知浑玩。
可他凝神注视场中,半柱香后,他叹息着微微摇头。
翎羽宗的宗主问:“淩长老不看好含璋?”
翎羽宗与淩家同在中洲,无论是宗门和淩家,亦或是私底下的私交,这两家的关系都不错。
排行第十的孙飞羽——翎羽宗宗主之子——幼时还与淩含璋凑在一起到处玩,算是发小,直到淩含璋被送去剑宗学剑。
因而,当翎羽宗主发问时,淩岱并未含糊带过。
“他们已交手数百招,看似平手,实际上含璋是被压制的那一位。”
“哦?”万法门主也插话问道:“淩长老,此话怎讲。”
“含璋习落英剑法,讲究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倘若江琰习的是重剑,含璋或许还能寻到机会。可对方修的是同样路数的剑法,在对剑之道的体悟上、实战技巧上,又比他要强得多。”
淩岱道:“他们看似互不相让,实则是含璋在被牵着鼻子走。人家正在套他的剑招!”
“且看着吧,等江琰彻底熟悉了他的剑法套路,寻到弱点,就是一击制敌的时候。”
紫云宫主淡淡道:“诸位不要忘了,淩含璋在临时排名上就是第一,而江琰是一个一个挑战上来的!”
淩含璋被第二名的万法门弟子挑战过,但他守住了。
即便如此,他所需要的战斗比江琰少得多,状态也比江琰要好。
闲暇之余,淩含璋在擂台上可以打坐恢复精力体力。
江琰哪怕可以有半个时辰的打坐时间,灵力回满了,精神力却没有。
江琰从最开始便是连胜,而后更是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如今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场地内外都靠灯盏、火把、阵法来保证照明。
从早到晚,江琰不曾彻底放松。
他的每一根弦、每一个细胞都处于紧绷状态。常人能维持高度专注的状态多久呢?
他已经这么保持了整整一天,面色怡然不变,态度跟初登台时并无二致。
对待对手谦虚有礼,出剑时光明磊落不耍阴招。
是君子,更是剑客。
紫云宫主的提醒让众人一怔,心中对江琰越发看好和欣赏。
天才少有,可心性品行皆好的天才更是难得!
说话间,台上突然风云骤变。
只见两人在缠斗之间,淩含璋忽然突进一步,长剑如疾风般刺向江琰的胸膛。
江琰落下的剑空了一拍,眸中似乎闪过意外之色。
显然,淩含璋也察觉到了自己被套了进去,意识到不能再跟着江琰的步调走。
他不能见招拆招,必须主动出击,才能寻到机会。
众人顿时又一阵哗然与赞叹。
场上的局势陡然翻转。
先前还是江琰压着淩含璋打,如今又调了个头,变成淩含璋追着江琰不放。
有不少弟子在大声叫好,也有人在为江琰加油打气。
评委席上,见多识广的前辈们却拧起了眉头。
顾铖微微摇头:“兵行险招,却也要看对方接不接、会不会中招才行。对上琰儿,这个方法不见得奏效,说不定还会输的更快。”
顾景昀说:“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起码他意识到之后,没有选择被拖死,而是尝试做出改变。”
顾宗主道:“确是如此。”
常言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若连出招变招的勇气都没有,谈何在“剑”上更进一步?又如何敢妄想难如登天的飞升?
面对淩含璋突如其来的咄咄逼人,江琰没有选择硬抗,而是适当避其锋芒。
他眸色微深,沉稳地应对着每一道攻势,冷静地观察着淩含璋的动态。
江琰是元婴中期,淩含璋是元婴后期,他们之间本就有一个小境界的差距。
这点差距在高手的手里,会被有意地放大,努力让胜利天秤更偏向自己。
一点细微的差距,很可能就是彻底压倒天秤的最后砝码。
江琰能感受到丹田处传来的隐隐疼痛——那是因一整日高强度、不间断地调用灵力而产生的。
因高修为的修士之间的对决几乎都是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江琰必须不断使用灵视去感知、去探查,再用大脑迅速做出对策。
他的大脑也一阵抽痛。
江琰已经很累了。
但他仍在坚持。
淩含璋步步紧逼,已经将江琰逼至了擂台边缘。
规则有言,御剑上天是输、落在擂台外的地上算输。
一道劲风袭来,江琰条件反射地避开,余光瞥见高高的擂台边缘被切割得整齐的石板,以及擂台之下的草地。
淩含璋欺身而上!
江琰下腰躲避,抬剑挡开,险而又险地再度躲开。
剑气劈开石板,几块碎石骨碌碌地从台上滚落,掉在草地上。
“就差一点……”淩含璋咬了咬牙。
他到底是沉不住气,剑锋又追着江琰去了。
江琰毫不客气地回击,两人交错间,淩含璋也险些一脚踩空摔下去。
两人谁也没有再回到擂台中心,就站在石板边缘,在半只脚掌都悬空的状态下互相对剑。
此时的光线不如白日亮堂,两人的身子偶尔还会挡住照明的光。草地下方都是阴影,晃眼看去,还以为和半米高的擂台是在同一水平面上。
他们打的倒是激烈和干脆,但旁人看的那叫一个胆颤心惊。
忽然,江琰因漫长的战斗而步伐变慢,身形微不可查地一顿。
仅仅是那零点几秒,连一次呼吸都不到的极短瞬间。
淩含璋眼睛倏然一亮。
他寻到良机,足尖轻点地面,向前猛地攻去!
“太极无上!”
淩含璋手中的剑芒闪动着玄妙的微光,浩瀚灵力引起滔天巨浪!他放弃了防守,挥剑成河,气势如虹。
这俨然是前所未有的强势一击!
众人不由地屏息。
胜负在此一举,只看江琰能否接下此招!
江琰的面色稍白,面颊、下颌皆紧绷着,眼神锐利。
面对来势汹汹的剑,江琰反而闭上了眼睛。
青年的手中握着漆黑剑柄,银白色的剑身笔直地竖在面前,剑尖直指苍天。
剑身散发出莹莹白光,那光愈来愈盛,刺得人睁不开眼。繁星璀璨的夜空被光点亮,场中一时竟然亮如白昼!
滔天巨浪就在眼前。
“……沧溟。”江琰轻声道。
他的破魔剑长鸣。
江琰挥出一剑。
那剑甚为美丽,挥剑的动作轻盈无声,剑锋却是那样的冰冷凛冽!
就连剑身上的蛟龙之影都彷佛有了灵魂,在昼光中化为凶悍实体的蛟龙,甩着尾巴,嘶吼地朝巨浪一头撞去,用力挥动尖锐的爪子!
“轰——!”
整座山都彷佛在颤抖。
防护罩发出“咔嚓”的不妙声响。
高台之上,顾宗主和长老们忙着加固阵法,以免护法阵法破碎,灵力余波误伤擂台周围的弟子。
紫云宫主和隗夫人坐在一处,她们正满面凝重地瞧着场中,倏而听见身旁似有异响。
偏头一看。
只见顾景昀背在身后的问心剑正剧烈地振动起来,宛如遥遥附和着,发出嗡嗡长鸣。
男人拔剑出鞘,漆黑如墨的剑身躺在他的掌中,剑身上的凹槽明明没有任何血色,却依旧微微闪着红光。
“景昀,这……”隗夫人惊疑不定。
顾景昀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隗夫人就紧紧闭着嘴,只担忧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顾景昀将手握在剑柄处,尝试压住躁动的问心剑,却都失败了。
就在其他宗主即将发现此处异动之时,问心剑又慢慢归于安静。
顾景昀若有所觉,抬眸向下望。
第一擂台之上,滚滚烟尘渐渐平息,防护阵法也终于免于被毁掉的结局。
无数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场中。
最后的赢家,是谁?
烟雾散去。
擂台上站着两个青年,其中一人的身体晃了晃,终于没能抗住,跌坐在地,苦笑摇头。
另一人收剑入鞘,他仰着脸,朝着高台之上的顾景昀弯了弯唇角。
眉眼如画,清冷如仙。
不是江琰,还能是谁呢?
裁判加持了灵力的嗓门极大,声如洪钟。
“第一擂台,剑宗淩含璋对阵合欢宗江琰。”
“胜者,江琰!!”
第104章 宛如天生的灵魂眷侣。
自从宗门大赛举办至今,已千年有余,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景象——
名为江琰的合欢宗弟子,一路从最末挑到了第一,力压大大小小近百数宗门,一举夺得桂冠!
全场一片沸腾,喧嚣喝彩声压都压不住。
合欢宗上下喜气洋洋的,就连掌门都没想到江琰会这么出息!
宗门只是派江琰来相亲,就没指望拿到名次。
好家夥。
江琰直接拿了第一啊!!
而且人家也没忘了相亲的事,找到了一个优质靠谱对象!
难怪合欢真人说他带江琰去给祖师爷上香,祖师爷的香炉里冒出青烟。
原来人家真的事业爱情双丰收!
合欢宗还能跟在江琰身后蹭光,荣登“天下第一宗”。
实在太好啦!
周围不停有人前来向合欢宗道贺,任聆心中暗爽。
以前,这些人一边瞧不起合欢宗,一边又舔着脸追求合欢宗的弟子,合欢宗拿你们没办法。
现如今,合欢宗已经是你们高攀不起的样子了!
这可不是靠魅术、美色、前男友交际网……登上的第一,而是实打实的硬实力!
没错,江琰是合欢宗的弟子。
可谁敢不服他?!
评委席上。
一众宗主皆是惊叹不已。
有人问顾景昀:“少主先前所说之人,可是江琰?”
顾景昀含笑:“正是。”
“果真是意想不到的人物。他如今多大岁数?”
“二十三。”
众人倏然一惊。
“竟是连百岁都不曾有?!”
“弱冠之年便已是元婴,有如此成就!少主,你当年似乎也是这个岁数进入元婴。”
顾景昀神情坦然地说:“阿琰天资聪颖,道心纯粹,我如何比得上他?”
众人微微一顿。
顾景昀又道:“他自然是最好的。”
旁人互相看看,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夸就夸吧,哪有主动去捧对方踩自己的呢?
更何况说这话的人是顾景昀。
顾少主表面温和,实则有属于自己的傲气和傲骨。类似的话,少主从来没说过,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见他在一个人面前放低姿态。
嗯……
江道友太过优秀。
少主会对他心动,也是人之常情。
非常理解。
大家目光灼灼地盯着擂台,就等着榜首发表一下胜利感言。
却见青年对瘫坐在地上的淩含璋说了几句话,淩含璋火烧眉毛似的跳起来,往台下冲去。
青年则干脆利落地盘膝坐下,闭眼打坐,眨眼间便已入定。
“怎么了?”观台上议论纷纷,“可是江仙君受伤了?”
顾景昀眉头紧锁,他甚至没用御剑,手一撑,翻过几层楼高的楼台阑干,直接向下跳去。
劲风飒飒。
男人微曲双腿,稳稳落地,晃都没有晃一下。
随后便是几个起落,用轻功赶到了现场。
淩含璋正撑着一口气,指挥剑宗弟子疏散人群,别让他们围在一起盯着江琰看。
见顾景昀赶到,他大喜过望。
“师兄!你来得正好,江琰要突破了!”淩含璋叫道。
顾景昀一怔,随后面色一紧。
修士每跨越一阶都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越往后,越是困难。
需要全神贯注地冲击,绝不可受到外界的干扰。
因此,每逢即将突破瓶颈的时候,修士就会有所感应,自己去寻一处闭关的洞府,落下结界,以保证能够安心进阶。
偶尔也会有例外。
就像现在的江琰,他原本还没那么快突破,是因为今天高强度地战斗,收获了太多灵感和经验,在“沧溟”一剑挥出后,萌生出无数感悟,竟是直接突破了。
修仙就是如此。
有时候,开悟与突破只在一瞬间。
顾景昀连忙帮着清场。
其他人早就打完了,只等江琰与淩含璋决出胜负就定下最终排名。如今比试结果已出,江琰又需要安静的地方进阶,再留那么多人也是添乱罢了。
顾景昀客客气气地说明了理由,安排剑宗弟子引导各宗门的子弟有序离场,又亲自跑回评委席上道了个歉,说了一通,也劝走了一群大前辈。
前辈们当然不会计较那么多,他们是过来人,知道进阶对修士而言有多重要,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但私下里感慨是免不了的。
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叹道:“前脚还是元婴修士,如今便是化神期了。”
“放眼五洲,又有谁能在弱冠之年达到化神修为呢?”
“天之骄子啊!”
隗夫人和顾宗主也没有留下,只叮嘱顾景昀好好看顾江琰,若需要协助,可随时来找他们。
顾景昀一一应下,将人都送走。淩含璋也没能留下,他受了点伤,得去修养,已经被顾宗主拎走了。
很快,场中仍在走动的人就只剩下负责护卫的天狼卫。
顾景昀吩咐完,在江琰的不远处盘膝坐下,耐心等着。
他等了许久。
直到夜过三更,擂台之上的青年才有了动静。
空气中的灵气躁动起来,渐渐聚集在青年的头顶,慢慢越聚越多,最后竟从无形的灵力因子变成了有形的龙卷风。
江琰就是漩涡的中心。
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彷佛没有尽头。
青年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从最初的元婴中期到元婴后期,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又升至元婴大圆满,乃至半步化神!
江琰并没有停下。
他的灵压越来越沉重。
天狼卫都不敢接近江琰,早已远远退开。
唯有顾景昀,收敛了气息,依旧伫立在原地。
当江琰的气势达到最顶峰时,他的修为也彻底稳固下来了。
——化神期!
江琰彻底进入了化神期,成为了年仅二十三岁的化神修士。
这种惊人的成就,是无论谁见了都要惊叹的。
江琰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感到通体舒畅,感知范围更大了、体内的“灵力海”也翻了几倍扩张,当他以灵视去观察时,不仅一眼望不到海平面,就连深度都无法丈量。
寻常的化神期修士绝不会有这么宽阔充足的灵力储备。
江琰猜测,或许是他自幼就忍受着经脉撕裂的疼痛,依旧在不断锻炼、强化,因此他的经脉比旁人坚韧许多,“灵力海”也要更要宽广。
江琰观察完识海,慢慢睁开眼睛。
“阿琰,进阶成功了么?”顾景昀立刻上前。
“嗯。”江琰搭着男人的手,站起身。“如今,我已是化神初期。”
“恭喜。”顾景昀笑道。
江琰左右看看,偌大的试炼场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二人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宗门大比早已结束,明日会公布最终名次。我让他们都回去了。”顾景昀解释道。
江琰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
“有劳兄长为我护法,久等了罢?”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顾景昀道,“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去。”
“嗯!”江琰眉眼弯弯地点头。
顾景昀觉得他好可爱,心痒痒的,凑过去想要亲他。
江琰睁大眼睛,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嘴巴。
“哥哥要干什么?”他紧张地问。
顾景昀轻笑道:“阿琰今日可是大放异彩,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那一剑的风情,不知要让多少人为之倾倒。”
江琰很小声地反问他:“那你呢?”
顾景昀微微一顿。
江琰问:“你也为我倾倒么?”
“你说呢?”顾景昀反问。
“我觉得……应该是吧。”江琰拖长了嗓音。他扬了扬眉梢,似乎有点小得意。
“那恭喜你,猜对了。”
顾景昀用拇指的指腹摩挲着青年的面颊。
男人伸长手臂揽住江琰纤细的腰,将青年禁锢在自己怀中。一手抬起青年的下巴,垂眸,吻了下去。
他以一记深吻作为证明。
江琰闭上眼睛,任由男人含住他的下唇,在他的唇瓣上轻轻磨着,迫使他张开嘴。舌尖抵入,与他交缠不休。
“……呼。”
江琰是个非常优秀的学徒,他已经学会如何在亲吻中呼吸和换气。
只是被吻得急了,他的呼吸就越来越重。被亲得太舒服了,四肢就隐隐发软,脸颊一片绯色。
顾景昀稍稍退后,留给江琰喘息的空间。
他在对方换气的间隙,哑声道:“阿琰,试想一下,这里白天的时候还人潮涌动,台上台下都坐满了人。”
怀中的青年呼吸一滞,手指几乎立刻抓紧了顾景昀的衣裳,把男人整齐的衣服都抓住几道褶皱。
男人笑了一声,略低的嗓音直往江琰的耳朵里钻,听起来性感得要命。
顾景昀说:
“阿琰,闭上眼睛。”
“我要亲你了。”
男人的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江琰条件反射地顺着他的指示去做,然而一闭上眼,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白日里的人声鼎沸,站在台上,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一览无余地看光。
他忙要睁眼,眼睛却被捂住。
“阿琰好乖。”
捂住他眼睛的男人又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俯下身。
这个吻失了章法和力度。
江琰呜咽一声,身体颤抖着,手指曲起又伸直。
半晌,他犹犹豫豫地抓紧了男人的衣摆,乖乖被欺负。
**
毕竟是户外,顾景昀不会真的丧心病狂到做什么。
在无人的时刻亲一亲,还算情难自禁。
再过火一点,就不太尊重了。
万一被人瞧见,那还得了?
他怎么舍得让人看见这样的江琰。
顾景昀将人抱回碧霄院,青年满脸红晕地半躺在他的怀中,柔柔地抬眸望过来,搂着他不肯放手。
“哥哥。”江琰轻轻唤道。
顾景昀:“……”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当禽兽。
即便是这样的顶级考验,顾景昀依旧抗住了!
他知道阿琰很累了。
别看江琰表面上精力充沛、神采奕奕,实际上,他不过是因突破时灵力冲刷经脉而导致的一时精神。
不出半个时辰,他必然会困倦得呵欠连天。
青年身上都是尘土,死活不肯上床榻。顾景昀把人抱去后院的汤泉沐浴,替他换了身衣裳,又把他抱回卧房。
来往侍从皆低着头,远远避开,不敢多看半眼。
因着上一次的经历,江琰还以为洗澡是那什么的前奏,虽然被汤泉一熏,有了困意,却强撑着没有睡。
哪想到顾景昀把他的衣服合得整整齐齐,连头发都烘干了,整个人塞进温暖的被窝里。
江琰茫然地与顾景昀对视。
男人顿了顿:“你不是困了?”
江琰很耿直地问:“你不是想做上次那种事?”
顾景昀:“……”
阿琰有时候直白得让人措手不及。
而且,若他说想,阿琰竟然就会配合。
太乖了吧。
顾景昀暗暗感慨。
江琰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偏头看着男人搬来一张琴案和圆凳。
“哥哥要做什么?”
“哄你睡觉。”顾景昀说。
九霄琴被放在琴案上,顾景昀挽起长袖,十指悬在琴弦上。
“想听什么曲子?摇篮曲也可以。”
烛台被熄灭到只剩寥寥几盏,昏黄的烛火轻轻摇曳,将男人的影子悄悄拉长。他的半边侧脸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在光影中,五官越发深邃,英俊迷人。
“……凤求凰。”江琰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小声地说。
顾景昀略感意外,笑着应了一声好。
在缱绻的琴声中,江琰慢慢睡着了。
等人彻底睡熟,顾景昀轻轻压住琴弦,起身坐在塌边。
青年似乎察觉到他的气息接近,朝他的方向翻了个身,又挪了挪。
顾景昀嘴角含笑,手掌拂过青年的鬓发,又想替他拉一拉被角。
刚动一动,手就被沉睡中的江琰拉住了。
“……不要走。”江琰含含糊糊地说着梦话。
“不走。”顾景昀柔声哄着他。
江琰压根没有反应,彷佛会握住顾景昀的手,也只是身体想要亲近他的本能。
顾景昀半坐在塌边,倚着床头,垂眸看了江琰一整夜,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他不舍得睡觉,也睡不着。
顾景昀的心中翻涌着满腔复杂的情绪。
父母之毒已解,再无性命之忧。
曾经不喜欢,但不得不抗在身上的重担也卸下大半。
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两人情投意合,默契十足,宛如天生的灵魂眷侣。
他想了好久,想了好多。
直到太阳从地平在线升起,晨曦代替星光布满天际,纱窗外是自由的风声与雀鸟的清啼。
万物在逐渐苏醒。
一如他沉寂了百年的心。
顾景昀感受到周身灵力不受控地涌动,心中一动,低头对上受惊醒来的江琰的视线。
江琰还没彻底清醒。
他只是被身边有人暴涨的灵力一激,被动苏醒。
“发生什么事了……?”江琰慢了半拍,迷迷糊糊地问。
顾景昀停滞了百年的修为终于有了动静。
他突破了。
江琰揉着眼睛半坐起身,尝试清醒。
还没彻底搞懂,就被男人用力揽进怀里。
“怎么啦?”江琰软乎乎地问。
顾景昀埋在他的脖颈里,哑声道:
“阿琰,我喜欢你。”
“很喜欢……最喜欢你。”
江琰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反手摸摸男人的发顶。
“我知道哦。”江琰哄道,“我也最喜欢你了。”
第105章 风将他托起。
江琰是在前往莲华峰的路上,得知顾景昀突破了的。
顾景昀突破之后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气势越盛,反而收敛了锋芒,比之前更加沉稳内敛,让人摸不清底细。
江琰的确察觉到男人的气息变得凝练悠长,但他不敢确定,在询问之后,方才得知顾景昀已顺利晋升为炼虚期修士。
“……你就这么轻松地突破了?”江琰诧异道。
“你只看见结果,却忽略了过程么?”顾景昀笑道,“我可是修炼了百年有余,一朝一夕,不曾停下过。”
“那倒也是。”
江琰很快接受了这一说法,毕竟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在修为比较低的时候,半夜正睡着觉呢,突然被父亲大力摇醒,被告知他在梦中进阶了。
朝夕的积累才能有水到渠成的突破。
江琰问:“那你是炼虚初期么?”
顾景昀沉吟片刻,答道:“实际来说,应当是炼虚中期或后期。突破之后,我还未去试炼场检验过实力。”
他能感受到体内比之前更加磅礴的力量,却无法准确估量。
毕竟他停留在化神期太久了,灵力日积月累地积压在丹田中,本就是寻常化神修士的两倍有余。
如今猛地扩张领土,所拥有的力量就更多了,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江琰积极道:“回头我与兄长切磋一番!”
顾景昀笑着应下了。
他们快速前往莲华峰。
宗门大比虽然结束了,但名次还未正式宣布。
在莲华峰的广场中央会有一块极高的石碑,乃是由星陨宗打造的法器,上面刻有所有参赛宗门的排行,每一百年变动一次。
这玩意每个宗门都有一个,只不过是拷贝缩小版,正儿八经的石碑都是交给位列第一的宗门保管。
这块石碑已经在剑宗待了上百年。
不过,等合欢宗离开的时候,就得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江琰来到莲华峰。
上次匆匆赶来见庞云虎和曹甫,还未仔细打量过这个山顶广场,也没仔细看那块石碑。
此时被领着来到石碑面前,方知它被形容为“巨大”并不夸张。
江琰仰着头,看着大约有三十多米高的巨石碑,傻了眼。
“我和掌门要怎么把它带回宗门啊。”江琰连忙问道:“它应该能收进乾坤袋里的吧?”
顾景昀颔首:“当然可以。一般的乾坤袋空间不够,但它有配套的特制乾坤袋。”
江琰松了口气,还好不用修士一路扛着走,不然也太傻了。
真要那样的话,他会考虑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用缩小魔咒把它变小,回宗门再放大。
其他宗门的人在陆陆续续赶来,尚未完全到齐。
改名次这种事,不一定要全部人都来,前几届都有人懒得看,随便派个代表参加就完事。
但今时不同往日!
这可是合欢宗创造历史的时刻!
错过后悔一辈子。
在等待间隙,江琰跟随顾景昀绕去僻静之处,见了顾宗主和隗夫人。
夫妇俩对江琰大夸特夸,骄傲自豪、喜悦喜爱等情感几乎写在脸上,笑容满面,甚至险些忽略了自家亲儿子。
要不是江琰被夸得扛不住,红着脸把顾景昀推到前头,说他也进阶了,夫妇俩是真的发现不了。
“景昀也突破了?”
顾宗主愣了愣,凝神打量顾景昀。
顾宗主曾经是炼虚后期,因伤重百年,逐渐跌回炼虚初期,要重新温养经脉,苦修许久,才能重回当年的境界。
修为跌了,眼力没跌。
他将灵力聚集在眼部,去“看”顾景昀的内息。
顾景昀配合地稍稍外放气息。
顾宗主的面上流露出喜色,“不错,的确是炼虚期!”
隗夫人也颇为惊喜。
“听说你的修为在化神巅峰停留百年,娘本来还很是担忧,想着等宗门大比过后再好好询问你一番,也好替你寻灵药或者修炼秘境……”
隗夫人说:“如今你自己打破桎梏,也是好事一件。”
顾景昀说:“让娘担心了,是儿子不对。”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隗夫人嗔道,说完,又感慨道,“你与琰儿果真是有缘分的,两人都是前后脚接连突破,日子都选在同一天!”
顾景昀握住江琰的手,看着江琰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若非阿琰相助,我也无法破开心魔,更不会有今日。”
江琰红了耳根,低声道:“兄长言重了。”
一旁,顾宗主似乎想到什么,表情僵了一瞬。
但隗夫人满脸欣慰。
两个儿子的感情好,她做母亲的当然会开心。
隗夫人又说了几句话,都是些家常话,顾景昀和江琰一一应了。
又过了一会儿,任聆找了过来,说仪式快要开始了,让江琰快回到合欢宗的队伍里,他可是合欢宗的代表,不得缺席。
“那么,爹娘,琰儿先告辞了。”江琰认真行礼。
夫妇俩颔首放行。
江琰跟着掌门回去。
任聆打趣道:“哟,都喊上‘爹、娘’啦?”
江琰大大方方地:“嗯!”
任聆纳闷:“你怎么这时候又不害羞了?”
江琰老实地说:“因为我与少主本就是义兄弟,先是兄弟,后才是道侣。就算没有在一起,我也要喊他的父母为‘义父、义母’呀。”
少了一个“义”字罢了!
现实如此,不必害羞!
任聆:“……”
有时候真搞不懂琰儿的脑回路。
另一头,三人目送江琰远去。
顾景昀收回目光,道:“爹,你似乎有话想说。”
他注意到了,在得知他突破后,顾铖只开口说了那几句话,此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神情还颇有些欲言又止。
显然是有话想说,又当着江琰的面不好说。
他掩饰得很好,没有让江琰看出来。但顾景昀向来观察入微,第一时间发现了,只按下不提。
顾景昀神情淡淡:“爹,阿琰是自家人,亦是我的道侣。儿子从未对他有所隐瞒,他亦是如此,我们之间也没有秘密。”
“任何关于我的事,以后都不必避开他说话。”
隗夫人蹙着眉头,附和道:“就是,有什么话你不能直说吗?别让琰儿以为我们之间生分了!”
顾宗主只觉得冤死了。
“我是为了你的面子好,你反倒联合你母亲,训起我来了。”顾宗主无奈道。
“我在阿琰面前向来不在乎这些。”顾景昀问,“所以是何事?”
顾宗主支支吾吾地:“你、你突破,是不是……”
隗夫人恼了,狠狠拧了丈夫的胳膊。
“有话直说!”夫人呵斥道,“吞吞吐吐像什么话?!”
顾宗主眼睛一闭,飞快说道:“我是想问,你突破是不是因为琰儿的合欢功法!”
顾景昀:“……”
隗夫人:“……”
顾宗主:“我还没骂你呢。人家辛辛苦苦打比赛,大伤没有,但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灵力又消耗一空,看着都累得慌。”
“你倒好!一点都不体贴,还只顾着自己的快活!”顾宗主越说越气,“如此行事,像话吗!”
顾景昀:“……”
隗夫人:“……”
隗夫人没想到这一茬,因为江琰与合欢宗大部分人的画风相差甚远,她总是会记起江琰“剑修”的身份,然后才是“合欢宗弟子”。
被丈夫这么一提,她也回过味来了。
隗夫人犹犹豫豫地看向亲儿子:“你不会真的……”
方才是他的父亲,如今轮到顾景昀了。
他也想喊冤。
“我没有!”顾景昀忍不住扶额,长长叹道,“我是感激阿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坐在他床榻边,瞧了他的睡颜,瞧了一整夜。”
顾景昀说:“临到破晓之时,耳听窗外的鸟鸣,眼见心上人,我似有所感,自然突破。”
“不是你想的那般不堪。”
顾宗主与隗夫人半信半疑,因为合欢功法是世上最强大的双修功法。毫无根骨的人跟天才双修,都会被强行推上修仙道路。
不然合欢宗为何作为排行榜上倒数第三的宗门,却是西洲三大宗门之一。
“说的那么浪漫,没有在唬我吧?”顾铖问。
顾景昀给了父亲一个冷如刀的眼神。
顾宗主干笑:“好罢,是我误会了,对不住。”
顾景昀暗自庆幸。
还好没有让阿琰听见,不然还得了!
先前信誓旦旦,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快。
真是世事无常……
**
各大宗门的人都到齐了。
参与的宗门太多,总不可能一个个念出来,会累死。有些倒数的宗门,也不愿意在此刻出名。
因此,从倒数到第二十一名,都是已经提前张贴公布,在石碑上也已经刻好了名字。
从第二十名起,顾宗主念一人的名字,便有该宗门的代表——一般都是参赛赢得荣誉之人——出席。
他们会用刀剑等利器,在石碑上亲自刻下宗门的名字。
若是平时不用刀剑,可以跟剑宗现场借一把剑。
石碑高大,刻字时需要短暂悬空。
这对于靠实力打进前二十的人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轻松就能做到。
顾宗主挨个念过,每念一个名字,就会停顿一会儿,直到那位弟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刻好字。
“第十一名,翎羽宗孙飞羽……”
“第三名,万法门蔺符……”
“第二名,剑宗淩含璋。”
淩含璋抱拳出列,很快刻好“剑宗”二字。
按照往常,剑宗的名字都会出现在最顶端,如今它的上方却还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位。
众人屏息凝神。
见证历史的时刻到啦!
顾宗主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宗门大比第一名,合欢宗,江琰!”
底下一群或崇拜或爱慕江琰的人热烈欢呼,激动鼓掌。
前面十九个人都没这待遇!
江琰绕过众人出列。
顾宗主含笑道:“琰儿,去刻字吧。”
江琰点了点头,拔出破魔剑。
他的剑出鞘,寒光凛凛,一看便是绝世宝剑!
星陨宗乃是以炼器为主的宗门,当即目光便被吸引过来。
星陨宗主轻轻“咦”了一声,眸中似有困惑与思索。
他昨日离得远,没能瞧见宝剑的细节。
如今近距离一看,这才发现不对。
这把剑,怎么与千年前剑仙让星陨宗打造的忘归剑那么相似呢?
不对啊。
剑仙飞升,忘归剑应当被剑仙一同带走了才对。
怎会出现在江琰手中?
星陨宗主心中再多的疑惑,江琰也是听不见的。
他快步走到石碑前,用力向上一跃。
被灌注了灵力的这一跳,竟是直接跳了几十米高。
风将他托起。
江琰以剑为笔,将合欢宗的大名刻在各大宗门之首,落地轻盈无声。
石碑之上,“合欢宗”三字写得飘逸又凛冽,一如江琰此人。
江琰收剑入鞘,抬眸却与含笑注视着他的玄衣男人对上视线。
雷鸣般的掌声中。
江琰也朝男人弯了弯眉眼。
是第一噢!
第106章 小江仙君掩耳盗铃的样子,怪可爱的。
远在千里之外的合欢真人也收到了喜讯,既惊又喜,连忙联系自家小徒弟。
在仪式散了之后,顾宗主让各宗的宗主、长老别急着走,请前往议事堂叙叙旧。
哪有叙旧要去议事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