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歌没再多说,转身对王木匠道:“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帮他们把窝棚里那点破烂家当搬过来。再清点一下人数,老的、小的、病得动不了的,单记下来,粥熬稠点。”
她顿了顿,看着库房角落里那几个蜷缩着、眼神呆滞的孩子,“明天,让孙婆婆过来一趟,教这些女人用碎布头拼点东西。手闲着,容易瞎想。”
交代完,她裹紧皮袄,一头又扎进门外肆虐的风雪里。库房厚重的门在她身后关上,将暖意和人声隔绝。风雪立刻像野兽般扑上来,雪粒子打得脸生疼。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身后那库房的灯火,在漫天风雪中,像一颗微弱却固执的星子。
寨子里,巡防队的号子声还在风雪中断续传来。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烟囱口喷出的白烟被风撕扯着。赵老蔫跟着队伍铲完了西头的雪,正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怀里揣着巡防队刚分的两个还温热的杂粮窝头。
路过老库房时,他停了一下,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的、不再是哭泣的说话声,浑浊的眼睛在风雪里眯了眯,佝偻的背似乎又挺直了那么一丝丝,继续埋头往家的方向走去。雪还在下,但雪壳子底下,人心里的那点活气,终究是捂住了,没被冻灭。开春还债的力气,就在这一碗热粥、一屋暖意里,一点点攒着。
岭南来的陈老三一家子,刚入腊月时,瞅着窗外能把人埋了的雪片子,腿肚子都打颤。婆娘搂着两个半大孩子,缩在赁来的小屋里,愁得直掉眼泪:“这鬼地方……冻也冻死了!骨头缝都结冰碴子!”
陈老三自己心里也敲鼓,岭南的冬天,顶多算个凉快,哪见过这阵仗?风刮在脸上,真跟刀子拉肉似的。
可熬了没几天,陈老三就咂摸出滋味不对了。
外面是能把人冻成冰坨子的白毛风,屋里头呢?那叫一个暖!岭南人怕冷,赁的屋子特意挑了带火炕的。灶膛里塞几块煤,再添几根劈柴,火苗子一蹿,那炕席底下就跟藏了块烙铁似的,热力源源不断地往上透。
人往滚烫的炕上一坐,不,是烫屁股!那股子霸道的热乎劲儿,从腚底下直冲天灵盖,把一路跋涉钻进骨头缝里的寒气,像抽丝剥茧似的,一丝丝往外拔。冻僵的手脚麻酥酥地回暖,冻得发青的脸颊也渐渐红润起来。
“嘶……这炕……”陈老三的婆娘王氏,起初还不敢坐实,只挨着炕沿,试探着挪了半个屁股。那烫劲儿激得她“哎呦”一声跳起来,把旁边打盹的老猫都吓醒了。
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忍不住一点点挪回去,感受着那霸道的暖意熨帖着酸疼的腰背,长长地、满足地“嗯”了一声,像块冻透的饴糖,在热炕上一点点化开了。
两个孩子早没了初时的畏缩,穿着单薄的小褂,光着脚丫子在滚烫的炕席上打滚疯闹,小脸红扑扑的,额角沁出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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