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军的指尖悬在警报确认键上,屏幕里的小女孩正踮着脚往全家福的空白处补画,蜡笔在墙上划出的弧度,像极了母亲当年踏入时空裂缝时裙摆的轨迹。
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影像——老人按下自毁按钮时,实验室的时钟秒针恰好卡在12点整,而此刻观测站的电子钟,数字也在12:00的位置微微闪烁。
“2012年12月21日。”柳亚娟将咖啡杯放在控制台边缘,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杯底滴落,在金属桌面上晕开的水痕,竟与星图里的情感代码纹路重合,“又是一个被预言标记的日子。”
她伸手触碰屏幕,小女孩的蜡笔突然顿住,转身朝镜头的方向露出半张脸。
那双眼眸里映着的不是孩童的懵懂,而是某种超越年龄的平静,就像当年柳雨晴炸毁服务器前,透过监控镜头望向他们的眼神。
陆小军的权杖突然从墙角飞至掌心,杖头的星河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投射出这个平行世界的时间轴:
从玛雅预言被再次炒作,到全球恐慌引发的小规模暴动,再到某个隐藏在天文台的服务器悄然启动——那台服务器的型号,与父亲1999年使用的初代主机完全一致。
“情感种子在天文台。”柳亚娟的基因纹身隐隐发烫,通讯器上的坐标开始闪烁红光,“量子蜂群说,那里有未被激活的记忆晶体。”
观测站的传送舱在身后嗡鸣启动,陆小军握住柳亚娟的手踏入蓝光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控制台自动打印出的纸张。
纸上的星图坐标旁,不知何时多了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笔迹与他童年作业本上的涂鸦如出一辙:“妈妈在太阳里。”
传送的眩晕感褪去时,他们正站在阿塔卡马沙漠的星空下。
远处的帕瑞纳天文台亮着微弱的灯光,穹顶状的观测台像一只半睁的眼睛,在戈壁滩上凝视着夜空。
沙粒被风卷着掠过脚面,陆小军弯腰拾起一粒,发现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石英砂,而是机械虫翅膀的碎片,表面还残留着记忆晶体的荧光。
“这里的量子场不对劲。”柳亚娟按住太阳穴,记忆晶体的共鸣让她头痛欲裂,“所有时间节点都在重复12月21日的清晨,就像被按下了循环键。”
她话音刚落,天文台的穹顶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缓缓展开的金属瓣片间,飘出无数半透明的光带。
那些光带在空中凝结成画面: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将记忆晶体嵌入服务器,有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烧毁预言书籍,还有那个穿黄色雨衣的小女孩,正把一枚银色芯片塞进天文台的门缝——芯片表面的金色纹路,与陆小军掌心的权杖完全一致。
“是父亲的备用主机。”陆小军的喉结滚动着,权杖杖头投射出主机的内部结构,核心位置的插槽形状,恰好能容纳小女孩手中的芯片,“他当年不仅给了母亲情感代码,还留了后手。”
他们穿过天文台的旋转门时,警报系统突然响起刺耳的蜂鸣。
走廊两侧的显示屏同时亮起,播放着1999年与2012年的新闻画面:左边是父亲在辟谣声明里的严肃面孔,右边是这个世界的总统发表的安抚演讲,而两个画面的背景板上,都藏着相同的量子旋涡标志,像一枚被刻意隐藏的印章。
尽头的观测室里,小女孩正坐在服务器前的转椅上,手里把玩着那枚银色芯片。
看见他们走进来,她突然跳下椅子,举起芯片对着灯光照:“叔叔阿姨,这个会发光的石头,和太阳公公的纹路一样呢。”
陆小军刚要开口,柳亚娟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她的目光落在小女孩雨衣的纽扣上——那不是普通的塑料扣,而是微型记忆晶体,里面封存着另一段画面: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观测者,都在相同的日期来到这间天文台,而每个观测者的面孔,都与陆小军或柳亚娟有着微妙的相似。
“他们不是我们。”柳亚娟的声音压得很低,通讯器突然弹出量子蜂群的紧急提示,“检测到时间线重叠,坐标正在自我修正。”
小女孩突然将芯片塞进服务器插槽,观测室的穹顶瞬间打开,露出被极光笼罩的夜空。
无数记忆晶体从服务器内部飞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星图,而星图的中心,是1999年母亲消失的时空夹缝坐标,旁边标注着一行红色数字:“第次观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