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到了婚嫁年纪,我给她们一一看好了人家,准备好了陪嫁,却不想,临近婚期,任瀚祸害了她们。”
“那是我身边的人啊,她们都许了人家,却被那个畜生侮辱,她们不敢告诉我,又无颜面对夫家,悬梁自尽了。”
“我得知真相,找他要个说法,却被他毒打一顿,说是见我不舍她们,才想着收房把她们继续留在府上,说她们不知恩,还寻死给府上找晦气。”
“嬷嬷为护着我,被打到了脑袋,也丢了性命。”
即使过去了几年,那种痛仍然弥漫在心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却越发的浓烈了。
“我恨啊!我父亲是个微末小官,本着与任瀚结亲,能为家中兄弟姐妹谋个好的亲事,说什么也不肯上告。”
“对旁人来说只是三条不相干的人命,可对我来说,那是陪我长大的半个娘,一双妹妹。”
江黎梦垂泪,“我无力反抗,我只是一介妇人。”
她无法反抗自己的父亲,因为自己是女子,没有前程可以做要挟来撼动她父亲的利益。
她是深闺妇人,无法反抗残暴的夫君,没有护好自己的身边人。
他有官职在身,皇上交给他的差事处理的丝毫不差,在君主面前,同僚面前,他都是值得托付信任的忠臣。
她的话谁又会信?她投告无门啊!
“任瀚或许于陛下是一个好臣子,可他回到家中就似变了一个人。”
“总是能在我身上挑出错来,动辄打骂,罚我抄女戒,也要挑字的差错。”
江黎梦捂着自己的脸,“我不知自己哪里错了,旁人说我贤惠温良,他却说我蠢笨愚钝。”
“我想活着,我想身上没有伤的活着,我想不再担惊受怕的活着,我想不用每日担心自己哪句话错了,又惹他不痛快,要挨一顿毒打。”
她不被家中重视疼爱,唯有爱护她的三人都不在人世,她想活着。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前半生已经泥泞不堪,如今脱离魔掌,她想要呼吸自由的风,想要做自由的鸟。
但她不会亲口承认自己杀了任瀚,对方疑心是一回事,承认了,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她愿意赌赵九笙会心软,却不敢完全信赵九笙,若赵九笙如那些人一般迂腐,揣着所谓正义,那么自白,便成了悬在自己头上的刀。
她不能把刀递到别人手上。
这些事是否属实有待考证,但江黎梦的身体无法撒谎,她身体呈现出来的病症,无法替她的谎言圆谎。
方才把脉,就已经从其中看出江黎梦的身体情况,长年累月的惊恐忧思,气滞血瘀,脉象亏虚,江黎梦的身体很差。
“你同我说这些,是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江黎梦掏出帕子,“这是那男人给我的,说是什么证物,我瞧不出有什么玄机,我也不敢交给旁人,唯恐招来祸端。”
“我曾听任瀚说起姑娘你,他言语间尽是瞧不起女人,我了解他,他越是瞧不起,越是说明对方很好,好到让他妒忌了。”
江黎梦唇角露出一丝讥笑,“他自认男子身份高人一等,是绝不会承认心底嫉妒一个女人,他只会用恶毒的语言来抨击对方。”
“所以我只能求着姑娘你,求你帮帮我。”
她没有说自己已经看过手帕上的东西,若说出,就承认了自己懂药,那也就间接承认自己害了任瀚。
她唯有期盼,这个看过自己全身是伤的女子,能够怜悯自己,把这证物交给值得相信的人。
陷害他人的人也不会无辜,她不会有任何的愧疚,把这份杀人罪转移到他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