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清泉虽面上不显,可那不知往哪儿安放的双手双脚,早已将他想要回府报喜的心情出卖。今晨杜衡向母亲和祖母问安时,便已知长辈们也同样心焦,于是准允清泉先先行回府报喜,他稍后便到。
杜衡不是不急,而是一切本就在料想之中。
可若真说他有何心急之事,那必定是心中记挂远在乐清的萤儿。
那日袁颂所提下聘提亲一事,他一直压在心底,不愿让袁颂的话影响自己半分。他自是相信二婶,可毕竟山高路远,如今除了一封她们初到乐清的平安信外,并无他物。
不知她是否一切安好,不知二婶是否已请媒婆上门提亲?或许再过几日,他便能收到她的第二封信了吧?
与此同时,乐清苏府。
苏萤才将亲笔信封好,打算次日去书院时送去驿馆。
桃溪已将晚膳摆好,香气正浓。谁知还未请小姐上桌,林氏便不请自来,身边还带着那两位许久未见的龙凤胎。
“来,快给你们嫡亲的姐姐磕个头!”
林氏的两只手,一左一右各自按在龙凤胎元宝与福宝的头上,一边谄笑,一边用力往下按。
“母亲,您把我头上新买的宫纱绢花给按坏了!”
说话的是福宝,也不知怎的,这孩子不过垂髫年纪,可是周身的打扮竟比及笄的苏萤还要有模有样。小小年纪,便已头戴花簪、脚踏绣鞋,猛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待嫁小姐,只是个头略微矮了些。
林氏见女儿只顾头上的绢花,啧了一声,低声道:“坏了娘再给你买,让你磕头便磕!”
一听要买新的,福宝高兴地朝着苏萤喊了声“长姊”,随后又扯了扯林氏的裙摆,道:“母亲,我要买京城最新的样式。”
林氏不愿理睬,只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让她噤声,随即又将那个略显愚笨的儿子往前一推。
或许是林氏觉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太过福态,若是太轻便推不动,没曾想力道太大,使得元宝向前趔趄几步,一冲便到了苏萤的膳桌前。
“长姊,我能吃你点东西吗?”
因夏日闷热,桌上只是几盘清淡小菜加一碗白粥。可元宝的眼睛却直直黏在碗盘上,喉咙滚了好几下,似乎连口水都来不及咽。
苏萤尚未来得及应声,便见他抬起那双圆滚滚的肉手,操起碗筷,毫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
按理说,稚子无辜,苏萤本不该对这对同父异母的龙凤胎心生厌意。可望着他们,一个眼中只有衣裳首饰,双手揉搓着发辫,一副扭捏魅色之态。另一个则毫无顾忌,尽显贪婪之相。苏萤终究难生亲近之心。
“这是什么,这么好吃,母亲从来不让人给我做这个菜!”
林氏原还端着笑,想着先寒暄几句再转入正题。可一瞥元宝碗中的笋丝毛豆,身子猛地一震,立时魂飞魄散,尖叫失声:“哎呀,你这讨债鬼!这东西吃下去,你的小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