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是微微闪烁了几下,然后,就在我的眼前,映出了一幅幅画面……
我看到,在我烧毁摘星楼的那一夜,他独自一人跪在那片废墟之上,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被烧成灰烬的御笔残骸,捧在手心里,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我看到,在我向众人剖白身世的那一天,他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宫墙之外,默默地听着我说的每一句话,整整站了一天一夜,像一尊雕塑。
我甚至还看到,在我读取前世记忆的时候,他早已冒着漫天风雪,跑到那片百年前的旧址,默默地为那个名叫“江灵犀”的女医,立了一座无名墓碑。
那一瞬间,我彻底懂了。
他从来没有争过什么“被选中”,也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救世主”的身份。
他只是始终在“主动选择”,选择默默地守护我,选择默默地为我付出,选择默默地……爱着我。
“替劫纹”是命运的契约,但他所做的一切,却是发自内心的。
那是心与心之间的契约,比任何命运的安排,都要更加牢固。
难怪火种阵明明已经熄灭了,命轮纹却依然存在……
因为真正的共感,从来都不是靠什么阵法驱动,而是靠着千万个“愿意记住”的瞬间,自发连接而成的一张无形的网。
这张网,没有束缚,没有控制,只有爱和温暖。
我长舒一口气,走到书案前,拿起一块空白的木片。
我提笔蘸墨,在背面缓缓写下一行字:情之一字,不在天命……我取空白木片,在背面写下:“情之一字,不在天命,在你记得我怕黑。”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手微微颤抖,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我。
写完后,我轻轻吹了吹木片上的墨迹,生怕它未干就弄脏了。
然后,我将木片交给了他:“这是我写的命——只给你看的那部分。”
他接过木片,眸色深如夜海,目光中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将我手上的那块布条与木片并置,然后一起投入了言命坛的余火中。
火焰腾起,炽热的火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射在废墟的碑墙上,影子重叠,仿佛与百年前那个女医和少年的身影缓缓重合。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时间的回响,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火光在两人的影子上跳跃,像是在为我们见证这一瞬间的永恒。
次日清晨,百姓发现命轮纹不再发光,却能在月夜下浮现字迹——全是他们自己写过的痛与愿。
有个老妇摸着石板喃喃:“原来它一直记得我说的话。”
而我在宫墙角落,见一小宫女正用炭笔临摹那幅“写命者符号”。
我问她为何画,她抬头笑:“因为娘娘说,疼得起的人,总会遇见另一个疼得起的人。”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而纯净。
我转身离去,袖中忽暖。
那道替劫纹悄然褪去,只留一道浅痕,像极了初春的柳痕,新生,而非宿命。
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安心感,仿佛一切的苦难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春风吹过废墟,一片焦叶翻起,背面用极细朱砂写着一行小字:“第十二州,有人开始烧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