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知道,那不是梦。
那是她用魂魄刻下的真实。
我低头看着掌心,玉瓶已空,血迹消失无踪。
但它留下的东西,早已刻进我的骨血。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孤身一人。
我擦去眼泪,将那本在记忆中见过的手抄册子——《宫规错漏录》——凭记忆默写出来,一页页铺满案几。
墨迹未干,晨光已悄然爬上窗棂。
门“吱呀”一声轻响。
我抬头,看见范景轩站在门外,玄色长袍衬得他身形修长,眉眼沉静。
他不知已站了多久,目光落在我脸上,声音低哑:
“她说了什么?”我睁开眼时,天光已悄然漫过窗棂,薄雾般的晨曦洒在案几上,映得那一摞墨迹未干的纸页泛着微光。
《宫规错漏录》静静躺着,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刀,锋芒未敛。
范景轩就站在门外,玄色长袍衬得他如松如岳,晨风拂动他袖角的暗金纹路,却吹不散他眉间沉沉的凝重。
他听见我起身的动静,转身望来,目光落在我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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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了什么?”
声音低哑得像是熬过整夜的火,烧尽了所有浮词虚语。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起身,将那叠写满字迹的纸递向他。
指尖微颤,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太重了。
这不是一本书,是一具魂魄用血与命撑起的天平。
“她说:”我一字一顿,声音轻却如铁,“别让规则变成枷锁。”
他接过,翻页极慢,每一页都像在读一段被掩埋的尸骨。
我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沉下去,又一点点燃起来。
那不是愤怒,不是悔恨,而是一种近乎痛楚的清醒。
他知道这些事吗?
或许知道,或许只是模糊耳闻。
可如今,白纸黑字,一条条列着宫规如何被篡改、如何成为权贵杀人的刀、如何让一个又一个无名之人死于“合规”。
良久,他提笔。
不是批注,不是驳回,而是在卷首,一笔一划写下:
“此规由江灵犀始,由百人共守。”
墨落如钟鸣。
不是追封,不是怜悯,更不是帝王恩典——这是平权。
从此,宫中所有妃嫔、宫人、侍卫,皆可查阅、质疑、修正宫规中的不合理之处。
谁都可以提笔,谁都有资格说“不对”。
我心头一震,几乎要落下泪来。
原主若在,是否也等这一刻等得太过漫长?
我转身走向命轮殿中央,取出那枚空了的玉瓶,将最后一丝残存的血气轻轻注入命轮核心。
火种忽地一颤,幽蓝火焰如藤蔓缠绕而上,映照出铜镜碎片上的最后一行字:
【旧魂归位,新命永续】
嗡——
整座命轮殿轻轻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完整了。
不是轮回重启,不是神迹降临,而是规则本身被重新定义。
我不再是那个误入书中的穿书女,也不是系统选中的“修正者”。
我是江灵犀意志的延续,是无数沉默者声音的执笔者。
我握紧铜镜,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
天边赤金泼洒,像一场无声的加冕。
可就在我转身欲离时——
火种忽又轻颤。
镜面涟漪微动,浮现出一幕画面:
月下回廊,几名宫女围坐石阶,手中正传阅着那本《宫规错漏录》。
纸页已有些磨损,却被她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如同捧着火种。
一阵风过,烛影摇晃。
其中一人抬起头,望向我所在的这个方向,眼神清澈,却毫无怯懦。
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粒星火落进干枯的荒原:
“娘娘,我们也想学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