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正是那个点燃引信的人。
风停了,殿内烛火却无风自动,摇曳成诡异的弧度。
远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极轻,极缓,像是有人正站在殿外,静静看着这一切。
我没有回头。
只是将最后一滴血滴入命轮,低声呢喃:“火已燃起,还差一把柴。”
唇边血迹未干,我听见自己沙哑却坚定的声音,在空荡大殿中回荡——
“我不赌命,我赌人心。”我踉跄走出殿门,夜风卷着余烬扑在脸上,像是命运最后的喘息。
眼前发黑,喉间腥甜未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脊梁却挺得笔直——我不敢倒,也不能倒。
就在我几乎要跪下的瞬间,一只温热的手稳稳扶住了我的臂膀。
是范景轩。
他不知何时已立于帘外,玄色龙袍染了夜露,眉眼隐在昏暗里,看不清情绪。
可那双手却稳得惊人,仿佛天地崩塌,他也能撑住一方乾坤。
我没有挣扎,任他扶着,只低低笑了声:“陛下怎么来了?不该在养心殿批折子么?”
他没答,目光落在我额心那道新鲜的伤口上——银针划出的符痕尚未愈合,血丝仍在渗,蜿蜒如一条逆命之河。
那道痕,是我以神魂为祭、与旧命对决的烙印,也是我撕开命运剧本的第一道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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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赌。”他声音低沉,像是从胸腔深处碾出来,带着一丝极轻的颤。
我抬手抹去唇角残血,指尖微抖,语气却轻得像在说今日天气:“我不赌命,我赌人心。”
风掠过檐角,铜铃哑了,整座宫殿死寂如墓。
我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落下:“他们以为我在护命轮,怕它崩毁,乱了天下命数……可他们不懂,命轮早就是个空壳了。我守的,从来不是什么天命运转,而是——鱼上钩前的最后一刻安静。”
话音刚落,身后命轮殿内猛然传来一声凄厉嘶吼,似人非人,似字非字,像是千万个声音叠在一起哀嚎。
紧接着,金光骤收,漩涡塌陷,那团由红黑丝线缠绕而成的残影终于显形——一张苍老而扭曲的脸,眼窝深陷,嘴角裂至耳根,正是已故太傅的执念化身!
他曾是原书作者最忠实的笔吏,执掌礼法教化,一手写下无数角色的死局。
而我的“反派”之名,最初便是由他之口定下。
此刻,他悬浮半空,残魂震怒咆哮:“江灵犀!蝼蚁岂能逆天改命?你不过区区穿书之魂,也敢动命轮根本?!”
我冷笑,一步踏进漩涡中心,炽热气浪几乎将我撕裂。可我不能退。
“你说我改不了命?”我仰头直视那张狰狞面孔,声音沙哑却如刀出鞘,“那你看看我现在是不是还跪着!”
我没有跪过任何人,哪怕是在最绝望的时刻。
我举起染血银针,指尖一划,再度割开额心,鲜血顺着眉骨淌下,与符痕交融。
神魂震荡,剧痛如万针穿脑,可我咬牙撑住,主动割裂一缕神识,迎向那残影——
“你要不甘?那就记住,这一世,江灵犀不是你的棋子,是我的名字!”
共鸣瞬间引爆!
轰——!
整座命轮殿剧烈震颤,残影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终被逆流之力吞噬,化作点点灰烬,随风而散。
命轮池归于平静,红丝流转,黑线隐退,新命格局,就此稳固。
我撑着膝盖勉强站直,浑身脱力,意识模糊。
可嘴角,却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我赢了。
不是靠系统,不是靠金手指,而是用一次次布局、一夜夜推演、一针一线缝进命运里的反制之力,亲手烧掉了那本写死我的书。
踉跄迈出殿门,冷风灌入肺腑,我几乎跌倒。
范景轩一把扶住我。
他掌心滚烫,眼神却冷得惊人,死死盯着我额上那道未愈的伤口,声音罕见地发紧,低得几乎听不清:
“你早就在准备这一天……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信你?”